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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量

[國語辭典(教育部)]

ㄅㄨˋ ㄌㄧㄤˊ
不多加細思、考慮。《樂府詩集.卷七三.雜曲歌辭十三.古辭.焦仲卿妻》:「作計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後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榮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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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九橫

(名數)橫死有九因:一、不應飯而飯,即不可食而食也。二、不量食,食無節制也。三、不習食,食不習食之食也。四、不出食,食未消化而又食也。五、止熟,強制止大小便也。六、不持戒,不持戒行,而遂觸世法也。七、近惡知識,近於惡友也。八、入里不時,不時入里井也。九、可避不避,惡疫狂犬等可避而不避也。見九橫經。

又九種之橫死:一、得病無醫,得病而不為醫療也。二、王法誅戮,所為非道而為國法所刑戮也。三、非人奪精氣,耽荒樂而身不慎,鬼怪乘隙奪其精氣也。四、火焚,被火焚燒也。五、水溺,墜於水而溺死也。六、惡獸啖,於山林等為惡獸所啖食也。七、墮崖,自絕壁墮下喪其命也。八、毒藥咒咀,中毒藥,罹咒咀,而死也。九、饑渴所困,困於饑渴而死也。見藥師經。

又佛之九橫也。見九惱條。


[佛光大辭典]
九橫

(一)指九種因緣,令人命未盡不應死而死。即:(一)不應飯而飯,不當食而食。(二)不量飯,食不知節制,多食、過足。(三)不習飯,不知時、不知俗、食不習慣之飲食。(四)不出生,食未消化又食。(五)止熟,抑制大小便。(六)不持戒,犯重罪刑法。(七)近惡知識,結交惡人、惡友。(八)入里不時,不如法行。(九)可避不避,遇惡獸、狂犬、醉人、水火等,當避而不避。〔九橫經、佛醫經〕

(二)指九種橫死。即:(一)得病無醫。(二)王法誅戮。(三)非人奪精氣,即耽荒樂而身不慎,為非人(鬼怪)乘隙奪其精氣。(四)火焚。(五)水溺。(六)惡獸啖。(七)墮崖。(八)毒藥咒咀,即中毒藥或罹咒咀。(九)饑渴所困。〔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 p158


九橫經

全一卷。後漢安世高譯。收於大正藏第二冊。內容敘述眾生壽命未盡而遭橫死之九種原因,此即:不應飯、不量飯、不習飯、不出生、止熟、不持戒、近惡知識、入里不時不如法行、可避不避。本經與七處三觀經(大正藏第二冊)之第三十一篇同本。〔出三藏記集卷二〕 p158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九橫死

佛經對眾生之橫死狀況的分類。「橫死」即壽命未盡而逝世之謂,共有九種,故稱九橫死。據《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所述,九橫死指︰(1)得病無醫或因非藥而死;(2)為王法所誅戮;(3)耽淫嗜酒,放逸無度,為非人奪其精氣;(4)被火焚死;(5)墬水溺死;(6)為惡獸所啖食;(7)墬崖而死;(8)因中毒或遭咒詛而死;(9)為饑渴所困。又稱九橫、或橫死九法。

依《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所載,九橫死之詳細情形如次(大正14‧408a)︰
「阿難問言︰九橫云何﹖救脫菩薩言︰有諸有情,得病雖輕,然無醫藥及看病者,設復遇醫,授以非藥,實不應死,而便橫死。又信世間邪魔外道、妖孽之師妄說禍福,便生恐動,心不自正,卜問覓禍,殺種種眾生,解奏神明,呼諸魍魎,請乞福祐,欲冀延年,終不能得,愚癡迷惑,信邪倒見,遂令橫死,入於地獄,無有出期,是名初橫。

二者橫被王法之所誅戮。三者畋獵嬉戲,耽淫嗜酒,放逸無度,橫為非人奪其精氣。四者橫為火焚。五者橫為水溺。六者橫為種種惡獸所噉。七者橫墮山崖。八者橫為毒藥、厭禱、咒詛、起屍鬼等之所中害。九者飢渴所困,不得飲食,而便橫死。」

又,《九橫經》及《佛醫經》另舉九種使人命未盡便橫死的因緣,即(1)不應飯而飯︰即食不依意,腹脹不調仍食。(2)食不量飯︰不知節制而多食、過足。(3)不習飯︰謂不知時,不知俗,食不習慣之飲食。(4)不出生︰即食物未消化又食。(5)止熟︰謂勉強抑制大小便。(6)不持戒︰犯五戒,觸世法。(7)近惡知識︰結交惡人。(8)入里不時︰指不按時進入巿井或他人家。(9)可避而不避︰即遇奔牛、逸馬、醉人、惡犬等當避而不避。

〔參考資料〕 《灌頂經》卷十二;《大明三藏法數》。


六祖壇經

唐‧慧能說,法海集記。又稱《六祖大師法寶壇經》、《壇經》。現行本有四種︰

(1)敦煌本︰不分卷。原本是晚近在敦煌石室所發見的寫本(現藏英國倫敦博物館),大概是五代時所寫,題作《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六祖惠能大師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一卷,兼受無相戒弘法弟子法海集記。收在《大正藏》第四十八冊。

(2)惠昕本︰二卷。原本是晚近在日本京都堀川興聖寺發現的覆刻宋本,題作《六祖壇經》。此本原為宋邕州羅秀山惠進禪院沙門惠昕以古本文繁,於乾德五年(967)所改訂,分二卷,十一門(宋‧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卷十六、元‧馬端臨《文獻通考經籍考》卷五十四都著錄此本,時已改作三卷十六門)。紹興二十三年(1153)晁子健於蘄州刊行,後流傳日本,經興聖寺翻刻(同出於這一本系統的,還有金‧泰和七年,即1207年的高麗刻本)。

(3)德異本︰即曹溪原本,不分卷,但開為十門,題作《六祖大師法寶壇經》。此本是元‧德異所刻古本(至元二十七年,即1290年刻於吳中休休禪庵,高麗有大德四年即1300年萬恒翻刻本)。明‧成化七年(1471)此本又於曹溪重刻,萬曆元年(1573)李材(見羅)再刻,萬曆四十四年(1616)德清於廬山法雲寺覆刻,清‧順治九年(1652)秀水王起隆等又據李材本校刻。

(4)宗寶本︰不分卷,亦開為十門,是元‧風幡報恩扔禪寺住持宗寶於至元二十八年(1291)所改編,題作《六祖大師法寶壇經》(此本以徑山方冊本為主,其明北藏本、清藏本均有增減)。宗寶自己有跋語說︰「見三本不同,互有得失,其板亦已漫滅,因取其本校讎,訛者正之,略者詳之,復增入弟子請益機緣,庶幾學者得盡曹溪之旨。」其所增機緣,與曹溪原本文同,或即出於彼本。收在《大正藏》第四十八冊。

上述《壇經》四本中,敦煌本卷末有記,乃是慧能門下法海的再傳弟子悟真所傳,而直接出自慧能門下的南陽慧忠(﹖~775),就已經有南方宗徒「把他壇經改換,添糅鄙譚,削除聖意」之說,所以在此本中,也不免有後人增益的部分。特別如針對神秀一系後來構成的「凝心入定」、「住心看淨」等說法,那樣嚴厲的指責以為大錯,以為障道因緣,這似乎在慧能當時還不可能。因此,《壇經》中這類文字,顯係後加,而應該加以鑒別。此外,如各代付法頌二十八祖說等亦係後加,可不待言。

惠昕本據卷末所記,是悟真(此本以悟真為法海的三傳)的弟子圓會所傳,而經過惠昕自己的加工,所以此本與敦煌本對校,有詳略。文質的不同,特別如關於弘忍傳法的一段記載,遠較敦煌本為踵事增華,此外禪家盛傳的故實及語句,如「輪刀上陣亦得見性」、「迷時師度悟了自度」、「非幡動風動人心自動」等,也都始見於此本而為敦煌本所無。

曹溪本卷末無關於師資授受的記載,不悉為何人所傳,但從其內容看,似乎也是拿一種古本(或即惠昕本的原本未經刪節的)做藍本,或增或減並加以改編的。其中最突出的地方,即是後世公認為慧能直系的青原行思、南嶽懷讓等,原來見於敦煌惠昕兩本的,此本卻有他們的機緣,由此推測,此本當與行思、懷讓兩系傳本有關。此外禪家盛傳的故實及語句,如「米熟欠篩」、「衣止勿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但吃肉邊菜」、「諸佛妙理非關文字」乃至「葉落歸根」、「來時無口」等,也大都出於此本而為敦煌、惠昕兩本所無。

宗寶本以竄易、顛倒、增減、刪改為世詬病。首先作這樣批判的,是校刻曹溪原本的王起隆,他說︰「宗寶之於壇經,(中略)更竄標目,割裂文義,顛倒段落,刪改字句。」並且舉了許多的實例,肆意詆訶。但將此本與曹溪本對校,除標題的文字有出入並有四字、二字的不同之外,其段落移動、字句增刪只占全書的小部分,而從全文的義理上看,大體是和曹溪本相符的。

除上述四本外,據舊傳有關《壇經》的文獻,還有一些異本,如宋‧契嵩(1007~1072)自稱得到曹溪古本據以校刻的三卷本(已佚),即其一種。總之,《壇經》是屢經增減竄改的,原來如何,已難推想。不過後世南宗禪徒公認本書的價值,南宗各家的思想也確實和它脈絡貫通。所以依敦煌本和餘本共同的部分來略說其內容,還是需要的。

《壇經》的主要部分,在說摩訶般若法。禪宗的禪,特別是道信以來的東山法門即是以般若為其旨歸。到了慧能,更把這種思想發展成一種「一超直入」的頓教。他揭出「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途徑,即是修「般若行」。他說︰「菩提、般若之知,世人本自有之,即緣心迷,不能自悟,須求大善知識示道見性。」「愚人智人佛性本亦無差別,只緣迷悟,迷即為愚,悟即成智。」又說︰「汝若不得自悟,當起般若觀照,剎那間妄念俱滅,即是自真正善知識,一悟即至佛地。自性心地,以智慧觀照,內外照徹,識自本心。若識本心,即是解脫。既得解脫,即是般若三昧。」但《壇經》所說般若的涵義,和一般教家略有不同,如《經》說︰「摩訶者是大,心量廣大,猶如虛空。(中略)虛空能含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盡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復如是。」「般若是智慧,一切時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名般若行。」這是說眾生當前心性,即是般若真空,一念愚而著境即於一切法有取有捨,般若即絕。一念智而離境即於一切法不取不捨,般若即生。這可說是傳統的般若教理的一種發展。

又,《壇經》宗旨在令學徒從自心中頓見本性,從此以後,於境無染,自在解脫,雖仍不廢修行,但既已悟到自性具足萬德,無欠無餘,所以再有修習,也於體上增不得一分,只是隨事體驗充實德用而已。因此《壇經》所舉示的修行法門,以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無念是於念而不念,無相是於相而離相,無住是於一切之上念念不住。此中,《壇經》特別著重無念,以為無念即般若三昧。故說︰「無念法者︰見一切法,不著一切法;遍一切處,不著一切處;常淨自性,使六賊從六門走出,於六塵中不離不染來去自由;即是般若三昧,自在解脫,各無念行。(中略)悟無念法者,萬法盡通;悟無念法者,見諸佛境界;悟無念頓法者,至佛位地。」這即是般若行的確當解釋,也就是後世南宗修行的軌範。

《壇經》由此對於修行禪定,另有其解釋。故說︰「外於一切境界上念不起為坐,見本性不亂為禪。」又「外離相曰禪,內不亂曰定。」更綜合說︰「本性自淨自定,只緣境觸觸即亂,離相不亂即定,外離相即禪,內不亂即定,外禪內定故名禪定。」從而《壇經》的具體修行,只是修習「一行三昧」(一類行相的三昧),在一切時中,不論行住坐臥,但行一直心,於一切法無有執著,即於所有相中不生憎愛心不起取捨心,又不念利益成壞著事。心不住法,道即通流,即慧之時定在慧,即定之時慧在定,念念般若觀照,妄念俱滅,自然契自本心而發生智慧。以後南宗一系所倡導的禪法,都不出這根本精神。

其次,《壇經》雖說「須求大善知識示道見性」,但仍側重於「自性自度」,所謂「見自性自淨,自修自作自性法身,自行佛行,自作自成佛道。」從而對於當時側重他力的淨土法門,說「西方去此不遠」,「只為下根說遠說近」,迷人念佛生彼,悟者自淨其心,所以佛言︰「隨其心淨則佛土淨。」又說︰「若悟無生頓法,見西方只在剎那。」這便是後來「唯心淨土,自性彌陀」說的根源。

其次,《壇經》悟他的法要,仍不離乎經量,所以文中歷引《維摩》、《菩薩戒》、《金剛般若》、《法華》、《涅槃》等經,以證成所說。但以《金剛般若》發揮無相、無住的意義最透徹,並特別宗崇,故說但持此經一卷,「即得見性入般若三昧」。

又《壇經》本於《智論》所說︰「世間法不異出世間,出世間法不異世間,世間法即是出世間,出世間法即是世間」的思想而說「法元在世間,於世出世間,勿離世間上,外求出世間」(此依敦煌本,餘本此文改作「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從而說「若欲修行,在家亦得」,可認為後世倡導在家禪的嚆矢。

至於禪宗中南北頓漸等問題,《壇經》有一段說︰「法即一宗,人有南北,因此便立南北。」這是說南北純就教法流行的區域區別;又說︰「法即一種,見有遲疾,見遲即漸,見疾即頓。」這是說漸頓純就見道的過程區別,並沒有像後世南宗學徒那樣軒輊南北,抑揚漸頓。

最後,從《壇經》開始的敘述看,它原來即以為「與學道者承此宗旨遞相傳授,有所依約以為稟承」之用。其後神會門徒改動傳本,故意抑揚,以為傳承之間仍有優劣不同,未免失卻原意。但現存各本還不能確定那一本是神會系所改,只可看作是後來流行的一種綜合本而已。(黃懺華)

◎附一︰楊曾文〈禪宗文獻研究在日本〉

《壇經》諸本的研究和校訂
現在日本除有中國明代以後流行的元代宗寶本《六祖壇經》以外,還有近六十年來陸續發現的敦煌本《壇經》以及源於宋本的興聖寺本、大乘寺本、真福寺《壇經》、從朝鮮發現的元代的德異本《壇經》等。日本學者對這些不同版本的《壇經》,作了不同程度的研究。

(一)敦煌本《壇經》一卷︰(寫本︰S-5475)原題「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六祖慧能大師於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一卷,兼受無相戒弘法弟子法海集記」。1926年矢吹慶輝最早從倫敦大英博物館所藏敦煌遺書中發現,1928年在《大正藏》卷四十八中編入了此書的校印本,此後矢吹又把他的影印本收入《鳴沙餘韻》。鈴木大拙對此進行研究,1934年刊行了由他校訂的《敦煌出土六祖壇經》(森江書店版),全書分為五十七節,皆加標題,並撰文解說。宇井伯壽在1942年出版的《第二禪宗史研究》中發表了《壇經考》,後面附有他校訂的敦煌本《壇經》。他將全文分為三十七段,凡認為是偽造的部分,一律加上括弧用小字印出,把其餘部分皆譯為日文。這樣他實際砍掉敦煌本《壇經》五分之二。敦煌本《壇經》的日譯本有︰柳田聖山《六祖壇經》(《世界的名著》續三,1974年中央公論社);中川孝《六祖壇經》(《禪的語錄》,1976年筑摩書房)。

敦煌本《壇經》是現存最古的《壇經》本子。日本‧圓仁在西元84 7年的《入唐新求聖教目錄》中錄有與敦煌本《壇經》題目大致相同的《壇經》︰江戶時代無著道忠所著《六祖法寶壇經生苕帚》中提到朝鮮古刊本《壇經》,也是這個標題,並說︰「法海集,卷末云大師俗姓盧,先天二年(713)壬子歲滅度,至寶曆二年〔丙〕午歲(826)得一百二十七年矣。」寶曆二年是圓珍入唐前十三年。敦煌本《壇經》說此書是法海──道漈──悟真三代相承,時間當為九世紀中葉以前。這三個本子的《壇經》,很可能大體相同。

(二)興聖寺本《壇經》(惠昕本)二卷︰在京都興聖寺發現,內分十二門,版心有《千字文》中的「軍」字,是翻刻宋版《大藏經》的本子,繼敦煌本之後,內載此書傳承世系是法海、志道、彼岸、悟真、圓會五代。卷首有江戶時期興聖寺僧了然,從別本抄來的唐宋之際惠昕的序和宋‧晁子健的後記。據此,惠昕於太歲丁卯(胡適考證為宋太祖乾德五年,西元967)將一部「文繁」的《壇經》,改成兩卷十一門。此本是晁子健在紹興二十三年(1153)所刻,原是他的七世祖文元公(晁迥)所讀的《壇經》。鈴木大拙在1934年將此本校訂刊印(森江書店),並著文介紹。

(三)大乘寺《壇經》︰是日本加賀大乘寺所傳本,題為《韶州曹溪六祖師壇經》,後題「道元書」。前面有宋‧政和六年(1116)福唐將軍山的隆慶庵比丘存中寫的序,正文與興聖寺本一樣,也分上下兩卷十一門。上卷結尾部有「寧」字,也當是宋版《大藏經》的字號。鈴木大拙在1942年出版了此書的核訂本,並附錄兩篇研究論文以及索引。

(四)真福寺《壇經》︰此為惠昕本《壇經》的早期刊本,原本為鎌倉末期到南北朝時期的寫本,也是承宋版而來。原本末尾有後敘︰「大中祥符五年歲次壬子(按1012年)十月八日,傳教弟子宣德郎守尚書屯田員外郎騎都尉賜緋魚袋周希古敘,都勸緣廣教院主僧保昌,金花山人嚴方外書,瀧西卓海刊。」是折子本,與宋初版一樣。石井修道《伊藤隆壽氏所發現的真福寺文庫所藏《六祖壇經》介紹──與惠昕本《六祖壇經》祖本的關係》(《駒澤大學佛教學部論集》第十號、1979),對此本作了介紹,文後附有此本的校訂本。

此外,屬於惠昕本系統的還有京都天寧寺本、金澤文庫本(斷片)。

(五)高麗本《六祖大師法寶壇經》(德異本)一卷︰此為元代古筠比丘德異於至元二十七年(1290)校訂的《壇經》,延祐三年(1316)在高麗出版者。卷首有德異的序,標題下有「門人法海集」一行,有略序,正文從〈悟法傳衣第一〉至〈付囑流通〉分為十章,尾題之後有「師入塔後至開元十年……守塔沙門令韜錄」的一段,和「宋太祖開國之初……至至元二十七年庚寅得五百七十八年矣」的後記。黑田亮《朝鮮舊書考》對此本有介紹,並說朝鮮流通本皆屬此系統。

(六)明藏本《六祖壇經》一卷︰元‧至元二十八年(1291 )南海風幡光孝寺宗寶的改編本。〈行由〉以下分十章,附〈緣起東紀)、〈歷朝崇奉事迹〉、〈賜諡大鑒禪師碑〉(柳宗元、劉禹錫)、(佛衣銘〉,後有編者跋。《大正藏》卷四十八、《縮刷藏經》騰四收有此本。

關於《六祖壇經》的研究方面,除上面順便提到的外,這裡再作些介紹。松本文三郎(1869~1944)是最早從事《壇經》研究的學者之一,他的《金剛經和六祖壇經的研究》(1913年,貝葉書院)認為《金剛經》對初期禪宗和《壇經》的形成,有直接的影響。他利用《壇經》的各種序、跋和宗密的著作,以及《全唐文》等有關資料,對慧能傳記和說法集原型進行考察,探究哪些是流行本所增加的部分。在發現敦煌本《壇經》以後,1932年他寫了《六祖壇經的書志學研究》的論文(後收入1944年《佛教史雜考》)對明本、敦煌本、興聖寺本《壇經》進行對比研究,認為敦煌本是唐末《壇經》,但不是最早的《壇經》,也不是善本,興聖寺本在此本基礎上有修正,為現存一切本的基礎。宇井伯壽《壇經考》(《第二禪宗史研究》)對十幾種本的《壇經》進行考證,認為敦煌本雖不是最早本,但是現存本中最古的,是各本《壇經》的基礎。在現存《壇經》中有︰{1}敦煌本、{2}惠昕本、{3}德異本和宗寶本這三個系統。明‧洪武本(1373)有朗簡的序,契嵩的〈壇經贊〉,但正文與流通本不同,此或為契嵩本的翻刻。大乘寺本與興聖寺本都是惠昕本修編本的異本,德異所尋的古本者,或即指此本。柳田聖山《初期禪宗史書的研究》詳細的考察敦煌本《壇經》的作者、形成等,認為《壇經》是牛頭禪派與神會禪派相互影響的結果,其內容的最古部分,是無相授戒儀與般若三昧、七佛二十八祖等記述。這些原是牛頭禪派之說,編者當為牛頭禪派鶴林玄素(668~752)的門徒法海,而在神會晚年或死後,牛頭禪派遭受到禪宗內部批評之時,法海才被說成是慧能的弟子。此後的《壇經》又增入慧能自傳及十大弟子機緣部分。現本敦煌本《壇經》形成於《曹溪大師別傳》與《寶林傳》之間。柳田在《語錄的歷史》中又明確地講,敦煌本《壇經》最初是師徒間傳授的本子,而到慧能的第三代弟子悟真時重加編撰,在編寫中依據了神會的《壇語》,又吸取了《金剛經》,特別是《梵網經》的思想。中川孝在《六祖壇經》譯註本的《解說》中,同意胡適的見解,認為《壇經》是神會或其弟子所編,並為此進行了論證,主要是引證韋處厚(﹖~828)《興聖寺大義禪師碑銘》所說「洛者曰會……習徒迷真,橘枳變體,竟成《壇經》傳宗」,以及敦煌《壇經》本中有不少地方與神會著作思想及語句一致。

在慧能與《壇經》的研究方面,駒澤大學禪宗史研究會於1978年發表了《慧能研究》一書(大修館書店版),這是他們八年的研究成果。對《曹溪大師傳》及其他各種傳記的十八種資料、《六祖壇經》、《金剛經解義》(傳為慧能解義)進行研究,並用五本校訂和訓註《曹溪大師傳》,對《壇經》作五本對校。此書在研究慧能與《壇經》上,很有參考價值。

◎附二︰楊曾文〈敦煌本壇經的學術價值〉

敦煌縣博物舘所藏載有唐代《六祖壇經》、《南宗定是非論》等禪宗著作的手抄本的重新發現,是佛學界一個值得慶賀的大事,將對今後禪宗文獻和禪宗歷史的研究起促進作用。雖因種種原因一再推遲公開發表,但我仍然相信︰經過努力它一定會與廣大國內外讀者見面的。

這一珍貴的手抄本是1935年由敦煌縣的名士任子宜先生首先發現並收藏的。1943年北京大學歷史學者向達教授(1900~1966)西遊敦煌、訪查古代寫經時,曾在任子宜那裏見過這個抄本。他在此後寫的《西征小記》中說過此事︰
「又梵夾式蝶裝本一冊,凡九十三葉,計收《菩提達磨南宗定是非論》、《南陽和尚頓教解脫禪門直了性壇語》、《南宗頓教最上大乘壇經》,及神秀門人淨覺《注金剛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凡四種。只《定是非論》首缺一葉十二行,餘俱完整。末有「比丘光範跋」云云……
『遺法比丘光範幸於末代偶獲真詮。伏睹經意明明,兼認注文了了。授之滑汭,藏保筐箱,或一披尋,即喜頂荷。旋妄二執,潛曉三空,實眾法之源,乃諸佛之母。無價大寶,今喜遇之;茍自利而不濟他,即滯理而成恡法。今即命工彫印,永冀流通。凡(下缺約一葉)』
光範跋缺一葉,不知僅刻《心經》一種,抑兼指前三者而言。任君所藏,當是五代或宋初傳抄本,每半葉六行,尚是《宋藏》格式也。」(見1950年七月出版《國學季刊》第七卷第一期。此文後收在向達《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一書中)

任子宜所收藏的這個抄本,長期以來下落不明。近年來才得知,它已被敦煌縣博物舘收藏,文書編號為七十七號。抄本的前後封皮,看來是任子宜加的,用的是1935年(民國二十四年)西北日報。在《南宗定是非論》正文前及《南陽和上頓教解脫禪門直了性壇語》題下右側,都有任子宜寫的發現此抄本的時間、地點。前者是「此經余于民國二十四年四月八日得之于千佛山之上寺。任子宜誌。」後者題為「民國二十四年四月八日獲此經于敦煌千佛山之上寺。任子宜敬誌。」經查證,這就是向達在《西征小記》中所介紹的那個抄本。但向達筆錄有錯誤,把「菩提達摩」寫成「菩提達磨」,把《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寫成《注金剛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把跋文中的「旋忘二執」寫成「旋妄二執」。此外還遺漏了一種著作,即排在《南陽和上頓教解脫禪門直了性壇語》後面的《南宗定邪正五更轉》和五言詩一首。大概因為它的篇幅太小,被忽略了吧。

向達對跋文中所說光範「命工彫印」,不知僅刻《注心經》,還是兼刻前三者。據我的考察,光範跋文的「經意明明,兼認注文了了……乃諸佛之母」等文句,顯然指的是《注心經》,而不包括前面的《定是非論》等。從抄寫的字體看,《注心經》與跋文的字體與其它抄本也迥然有異。因此,光範「命工彫印」的只是《注般若心經》,而不包括其它抄本。中國在唐末已開始有木版彫印,五代、宋朝已漸普及。光範是首次將《注般若心經》付諸彫印的人。至於他得書的地點,跋文說是「滑汭」,日本‧柳田聖山在《初期禪宗史書的研究》的附錄〈注般若心經〉的注文中認為是「安徽省盧州府的東境」,看來不妥當。「滑汭」中的「汭」字,意為水流的彎曲之處。《尚書》、《禹貢》有「東過洛汭」之句,宋代蔡沈註曰︰「洛汭,洛水交流之內,在今河南府鞏縣之東。」準此,「滑汭」意為滑水的拐彎處。古代滑水經今河南省滑縣北而東,因此,滑邔也許就是在洛陽東北的滑州治所白馬(滑臺,今滑縣東)。到底光範在這裏僅僅得到《注般若心經》,還是同時得到其它抄經,就無從考證了。

《六祖壇經》在抄本中排在《壇語》、《五更轉》之後,是第四篇禪宗文獻。原題是︰「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波若波羅蜜經六祖惠能大師於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一卷,兼受無相戒弘法弟子法海集記」,尾題是︰「南宗頓教最上大乘壇經一卷」。

全書四十二葉(合今八十四頁),首葉的前半載《南宗定邪正五更轉》尾部及五言詩一首,此後接《六祖壇經》題目。半葉(今一頁)六行,每行約二十五字左右,共約一萬二千四百字左右。

敦煌博物舘本《壇經》(下簡稱為《敦博本壇經》)的發現,在學術上有什麼價值呢﹖首先讓我們簡單回顧一下六十年來壇經研究的情況。

近代以後學術界對禪宗基本文獻《六祖壇經》開展深入研究,是從日本學者在敦煌遺書中發現《六祖壇經》開始的。

日本學者矢吹慶輝(1879~1939)在1916年和1923年兩次到英國倫敦大英博物舘,調查本世紀初斯坦因從中國掠那敦煌古文書,從中發現大量久已失傳的佛教典籍。其中他發現並攝影帶回國內的《六祖壇經》、《歷代法寶記》、《楞伽師資記》和《大乘北宗論》、《觀心論》等禪宗文獻,對日本展開早期禪宗史研究起了直接推動的作用。

矢吹慶輝把敦煌本《六祖壇經》(S-5475)照片作了校寫,1928年編入《大正新修大藏經》第四十八冊出版。1930年又把照片收入《鳴沙餘韻》(岩波書店版)發表。他在《鳴沙餘韻解說》(岩波書店,1933年版)對《六祖壇經》介紹說︰
「一0二、一0三,《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六祖惠能大師於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一卷,載《大正藏》四十八冊第337~745頁。斯坦因本(377)、標題次行署集記者之名︰兼受無相戒弘法弟子法海集記。與普通卷子本不一樣,厚紙四十六葉,每葉折中,券本,方冊型式。影印縮微照片約為原本的三分之一大,四十六葉全予收錄。書體當為唐末宋初,正文脫誤,假借頗多。從其內容可認為是現存《壇經》的最古本(中略)。敦煌本不分篇章亦不分卷(中略)。其原本可推定為六祖滅後二十餘年後的某年形成。」

敦煌《六祖壇經》的發表,立即引起日本學術界對《壇經》重新研究的興趣。此前無論在中國還是在日本,社會上最流行的《壇經》是明代《嘉興藏》所刊行的宗寶本,或這個本子的單行本。此本原是來自元‧至元二十八年(1291)僧宗寶據當時流行的三個《壇經》本子的改編本。在此本風行社會以後,其它本子的《壇經》逐漸湮沒無聞。由於敦煌本《壇經》的發現,也啟示人們搜尋舊有的其它《壇經》。此後不久在日本京都的興聖寺發現了北宋初(西元967)由惠昕改編的《六祖壇經》(簡稱惠昕本或興聖寺本),有二卷,內分十一門。接著又在日本石川縣大乘寺發現惠昕本系統的《壇經》(刻印於1116年),簡稱大乘寺本《壇經》。隨著諸本《壇經》的發現,中、日和其他國家的不少學者對《壇經》作了深入的研究,對諸本《壇經》進行了校勘,取得了可觀的成績。概括起來有如下數點︰

(一)對敦煌本《壇經》、惠昕本《壇經》進行了校勘、註釋,從各方面進行研究。鈴木大拙(1870~1966)校勘的敦煌本、惠昕本《壇經》至今仍很流行。近年已有譯為日文、英文的敦煌本《壇經》問世。

(二)通過諸本《壇經》的比較研究,人們普遍認識到《壇經》在歷史上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有一個形成演變的過程,是禪宗歷史發展的反映。研究禪宗思想和歷史演變,諸本《壇經》是重要的資料。

(三)在對《壇經》的作者和它的形成問題的研究方面,從胡適(1891~1962)首先論證是神會或其門下編造以來,已出現幾種代表性的看法,但現在似乎以下述看法逐漸被更多的人接受,即︰《壇經》原本為慧能弟子法海集記,後來幾經改編,直到元代宗寶本的出現。從已發現的《壇經》來說,是敦煌本──惠昕本(包括興聖寺本、大乘寺本、真福寺本等)──德異本和宗寶本(二者皆屬契嵩本系統)。

儘管如此,在《壇經》研究方面還有一些仍需繼續解決的問題。我認為主要有︰

(一)敦煌本因錯漏字太多,現通行的校本雖據惠昕本等作了大量修補校勘的工作,但還不完善,仍有許多讀不通的地方。

(二)對《壇經》的形成和諸本的演變,還應深入探討。對其中涉及的人物、歷史事件、禪法思想等,還有許多不清楚的地方。今後應結合已有的資料,並應探尋新資料來加以研究。

新發現的敦博本《壇經》,為今後的《壇經》和禪宗研究提供新的珍貴的資料。

經對比研究,此敦博本與早發現的敦煌本《壇經》的題目,編排形式以至字句內容,幾乎完全相同,甚至某些明顯錯誤的字句也一樣,說明二者是抄自同本《壇經》。

敦博本題目中的《波若波羅蜜經》,在敦煌本中是《般若波羅蜜經》。實則「波若」與「般若」相同,皆為智慧的意思。二者葉數相近︰一為四十二葉,一為四十葉,皆半葉六行,行二十字至二十五字左右。裝璜形式︰一為蝴蝶裝冊子本,一為折本方冊型式。從字數看,敦博本為一萬二千四百字左右,敦煌本原應相同,但抄寫漏行,字數稍少。二者尾題也相同,都作「《南宗頓教最上大乘壇經》一卷」。使人驚奇的是抄本最後都有這樣一些意義不明的「菩薩法號」,即︰「大乘志三十 大聖志三十 大通志五十 大寶志六十 大法志七十 大德志八十 清之藏志(敦博本原缺『志』字,以下同)四十 清持藏志四十 清寶藏志五十 清蓮藏志六十 清海藏志七十 大法藏志八十 此是菩薩法號」,這可看作是二者抄自同本《壇經》的證據之一。二者編排全同。從慧(原作『惠』)能於大梵寺說法,到說慧能參五祖,得法南歸,說定慧體一,無念無相無住,坐禪,授無相戒和令見自三身佛,四弘誓願,無相懺悔,授無相三歸依戒,說摩訶般若諸法,無相滅罪頌,說西方去此不遠,無相頌,南能北秀與傳法機緣(志誠、法達、智常、神會),三科法門三十六對,《壇經》與傳法,滅度前付囑,動靜偈與六祖頌,二頌,四十代祖師,真佛解脫頌與自性真佛解脫頌,慧能滅度,《壇經》傳承的世系(法海、道際、悟真),所有內容及語句順序,二者皆同。敦博本和敦煌本都不分章節、段落,從開頭一直寫到結尾。但敦博本在不少地方的「六祖」、「大師」等稱呼之前空出一格,這可能是為了表示尊敬。

應當特別介紹的還有一點,即許多十分明顯的筆誤、顛倒字句,二本竟然相同。例如︰

 慧能回答弘忍︰「弟子是嶺南人(中略)唯求作佛法」,二本皆作「佛法作」。

 「五祖忽於一日喚門人盡來,門人集已」,二本皆作「門人集記」。

 「悟此法者,悟般若法(中略)一念修行,自身等佛」,二本「自身」皆作「法身」。

 「我此法門,從一般若生八萬四千智慧」,二本皆無「一般若生」四字。

 「般若之智,亦無大小(中略),聞其頓教,不假外修」,二本「修」皆作「信」。

 「使君禮拜(中略)和尚說法實不思議,弟子今有少疑」,二本「今」皆作「當」。

 「世人盡傳南能北秀」,二本皆作「南宗能比秀」。

 大師對志誠言︰「自性頓修,亦無慚次,所以不立。」敦博本作「立有漸次,所以不立」,敦煌本作「立有漸此,契以不立」。看來前者與所據原本同,後者是抄錯了。

通過以上介紹,可見敦博本與敦煌本是抄自同一種《壇經》本子,從二者一些字句錯誤相同來看,所據原抄本也有錯,因為有相當錯句是顯而易見的筆誤、疏忽,又可證明在二者所據的抄本之前還有更古的《壇經》存在。我們不妨稱此更古的《壇經》為敦煌原本。

既然二本如此相同,那麼敦博本《壇經》還具有什麼特殊的價值呢﹖

(一)敦博本抄漏字句較少。據比較核查,敦煌本抄漏三行六十八字,使得前後文句不連貫,而敦博本有此三行,只要稍作校正,即可連成完句。

這三行是︰

(1)敦煌本︰「上座神秀思惟(中略)若五祖見偈,言此偈語,若訪覓我,我(下缺)宿業障重。」

敦博本︰「若訪覓我,我見和尚,即云是秀作。五祖見偈,〔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業障重。」

(2)敦煌本︰「惠能大師喚言︰善知識,菩提般若之知,世人本自有之,(中略)善知識(下缺)遇悟即成智。」

敦博本︰「世人本自有之,(中略)善知識,愚人智(原作「知」)人,佛性本亦無差別,只緣迷悟;迷即為愚,悟即成智。」

前者不僅缺十八字,而把「愚」寫成「遇」,造成「遇悟即成智」的錯句。

(3)敦煌本︰「有一僧名法達,常誦法華經,(中略)不知正法之處(下缺)經上有疑。」

敦博本︰「不知正法之處,來至漕溪山禮拜,問大師言︰弟子嘗(原作「常」)誦妙法蓮華經七年,心迷不知正法之處,經上有疑。」

原敦煌本《壇經》因為沒有這三行字,前後就讀不通。所漏掉的第一行是講神秀作傳法偈前的複雜心情,想像寫偈之後弘忍將作何種評論。第二行更為重要,認為世人不管是智是愚,所具佛性都是一樣的,重要的是對佛性的認識,「迷即為愚,悟即成智」,而如敦煌本那樣,則不可理解。第三行法達從外地到曹溪向慧能問對《法華經》的疑惑之處,然後成為慧能的弟子,而如敦煌本所寫的那樣,會使人誤解法達曾在慧能門下誦《法華經》七年似的。

(二)敦博本抄寫工整,字體清晰秀麗,而敦煌本抄寫雜亂,錯訛字句很多。如果以敦博本為底本,校之以敦煌本和惠昕本,便可校勘出現存最古本《六祖壇經》的善本。

在矢吹慶輝發現並發表敦煌本《壇經》之後,引起學術界極大興趣。鈴木大拙(貞太郎)用宋初惠昕本《壇經》進行校勘,1934年出版了校訂本《敦煌出土六祖壇經》。這個校本被學術界認為較好,至今仍被使用。1983年中國郭朋所著《壇經校釋》也是用這個校本作底本的。但現在看來,這個校本仍不完善,不僅缺行,而且由於還有錯字,有一些字句仍難讀通,標點斷句也有許多不妥當之處。之所以有這種情況,一個重要原因是敦煌寫本錯別字太多,無怪乎有人稱它既是「孤本」,又是「劣本」。讓我們利用日本學者的研究成果略加說明。

(19)32年松本文三郎(1869~1944)發表的《六祖壇經的書誌學的研究》(日本《禪學研究》第十七號)指出敦煌本《壇經》內的錯別字有如下幾種(括弧內是正字)︰

姓(性)、流(留)、悟(吾)、名(迷)、門(問)、鏡(境)、章(障)、量(慮)、名(明)、西(星)、敬(境)、名(命)、到(倒)、道(導)、遇(愚)、海(悔)、志(至)、議(疑)、締(諦)、德(得)、問(聞)、指(旨)、聞(文)、僧(曾)、聞(問)、敬(啟)、幸(行)、淨(靜)、摩(魔)、花(化)、性(世)、求(救)、保(報)、油(由)、性(聖)、弟(定)、懸(縣)。

此後,宇井伯壽(1882~1953)在《第二禪宗史研究》(1941年岩波書店刊)的〈壇經考〉的一文中指出,敦煌本的錯別字有五類。這裏僅舉少數例子。

(1)偏誤︰修、佛、但,作「ㄔ」偏;提、指、授、擬、拭、打、掬,作「木」偏(中略)

(2)旁誤︰誑,作誰;例,作𬾋;往,作徍。還有誤寫的,如性──情;伐──代、化;林──材;福──祖(中略)

(3)相似之誤︰家──字,宄──究,看──著,元──旡,空──害,庚──庾,之──乏,須──源,順──明,真──直(中略)。

(4)偶然之誤︰惡──西,員──圓,蘄──新,見──來,者──方,處──據,諸──知,是──事,象──蒙,大──本,內──因(中略)

 (5)音同互用︰知──智,名──迷、明,知
──至、之,門──問、聞、文,姓──性、
生、世、聖,吾──伍、俉、五,訟──誦、
頌,鏡──竟、敬、境,定──弟、第(中略
)。


此外還有將「起」作「去」,「置」作「致」,「莫」作「若」,「既」作「記」,「離」作「理」,「立」作「律」的同音或近音互用的情況(參見日本大東出版社刊《敦煌佛典和禪》「1980年」所載柳田聖山〈總說〉)應當指出的是︰其中不少錯別字不是出現一次、而是多次,如性──姓,迷──名、明,依──於,祖──福,悟──吾,坐──座,知──之,自──白,待──持等等,尤其如此。

敦博本雖然也有上面指出的一些錯別字,但數目和出現的次數都少多了。敦博本的錯別字有如下三種情況︰

(1)音同或相近而被誤寫,如︰靜──淨,貫──官,陽──楊,性──姓,又──亦,買──賣,澄──呈,授──受,息──識,悟──吾,絲──玆,智──知,此──自,坐──座,既──記、即,猶──由,憶──億,增──曾,倒──到,至──志,問──聞,達──但,愚──遇,依──幼,指──旨,嘗──常,喻──如,是──事,境──竟,憂──有,繚──遼,頌──誦,摩──磨,報──保,璩──據,知──智,密──蜜,縣──懸。

(2)字形相近而誤寫者,如︰蘄──新,差──著,問──門,直──真,若──莫,自──曰,妒──垢,愚──思,承──水,中──口,悉──迷,令──今,大──六,遠──近,雨──兩,彈──禪,見──現,過──遇,彼──破,元──无,去──法,遞──遍,當──堂,亦──立,疑──癡,被──彼,陰──蔭,含──合,若──合,少──小,定──空,解──能,恩──因,情──性,業──葉,田──因,耶──那,材──林,達──違,遂──道。

(3)其它錯訛者︰慧──事,唱──此,死──無,淨──體,惡──西,前──何,於──提,人──故,故──頓,惡──業,在──造,五──六,是──在,與──已,從──上,葉──達,凡──亂,嗔──順,本──大,心──中,是──身,離──欲,心──身,見──有,作──於,言──云。

敦煌本中多次出現的性──姓,迷──名,明,祖──褐等錯別字,在敦博本中比較少見。

有一些句子在敦煌本中錯別字太多,難以讀通,而在敦博本中沒有錯誤。例如︰


敦煌本︰「法無頓漸,人有利鈍,明即漸勸
,悟人頓修,識白本是見本性」
敦博本︰「法無頓漸,人有利鈍,迷即漸勸
,悟人頓修,識自本心,是見本性」
敦煌本︰「我自法門,從上已來,頓漸皆立
無念無宗,無相無體,無住無為
本。」
敦博本︰「我自法門,從上已來,頓漸皆立
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
敦煌本︰「菩薩戒云︰本須白姓清淨。」
敦博本︰「菩薩戒云︰本原自姓清淨。」
敦煌本︰「菩薩戒經云︰我本願自性清淨。」
敦博本︰「菩薩戒經云︰我本源自性清淨。」


順便指出︰從敦博本到宗寶本,「我本源自性清淨」一直沿襲未變。實際上其中的「我」是「戒」之誤。此原句出自《梵網經》卷下,原文是︰「我本盧舍那佛心地中,初發心中常所誦一戒,光明寶剛寶戒,是一切佛本源,一切菩薩本源,佛性種子。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一切意識色心,是情是心,皆入佛性戒中。(中略)吾今當為此大眾,重說無盡藏戒品,是一切眾生戒,本源自性清淨。」《梵網經》是中國古代最流行的《菩薩戒經》。《壇經》作者略取其中的「戒,本源自性清淨」。後人訛作「我本源自性清淨」。戒的本源即為佛性,為一切佛菩薩本源。《壇經》中講的授無相戒,其實就是《梵網經》中講的「佛性戒」。要眾生悟見,皈依自身佛性和「自三身佛」,但不講授菩薩戒的十重、四十八輕的戒相。故稱之為「無相戒」。

敦煌本︰「志誠曰︰未說時即是,說乃了即是。」

敦博本︰「未說時即是,說了即不是。」

以上所引敦煌本的那類文句,與惠昕本等《壇經》校對,皆可讀通,但仍有一些文句雖經校對仍難讀通,而在敦博本卻很清楚。例如︰

(1)敦煌本︰「五祖曰︰吾向與說,世人生死事大,(中略)各作一偈呈吾。吾看汝偈,若吾大意者,付汝衣法,稟為六伐。火急急。」

鈴木校本︰「五祖曰︰吾向汝說,世人生死事大,(中略)各作一偈呈吾。吾看汝偈,若悟大意者,付汝衣法,稟為六代。火急急。」

但「火急急」是什麼意思呢﹖從上文來推斷,是催促弟子快寫偈的意思。敦博本中這句話沒有錯字,「火急急」作「火急作」,含意清楚。

(2)敦煌本︰「五祖曰︰汝作此偈,見即來到,只到門前,尚未得入。」

鈴木校本︰「五祖曰︰汝作此偈,見即未到,只到門前,尚未得入。」

何謂「見即未到」﹖仍不清楚。

敦博本︰「五祖曰︰汝作此偈,見解只到門前。」

(3)敦煌本︰「便傳頓法及衣,汝為六伐祖。」

鈴木校本︰「便傳頓法及衣,汝為六代祖。」

敦博本︰「便傳頓教及衣,以為六代祖。」

(4)敦煌本︰「五祖自送能於九江驛,登時便悟祖處分,汝去努力。」

鈴木校本同。

敦博本︰「五祖自送能至(原作「生」)九江驛,登時便別。五祖處分︰汝去努力。」

(5)敦煌本︰「至大庾嶺,不知向後有數百人來,欲擬頭惠能奪於法,(中略)唯有一僧,姓陳名惠順,(中略)直至嶺上,來趁犯著。」

鈴木校本同,但註︰「頭字可疑,恐誤。」敦博本消除了此誤,此句作︰「至大庾嶺,不知向後有數百人來,欲擬捉惠能,奪衣法(中略)唯有一僧,姓陳名惠順,(中略)直至嶺上,來趁把著。」

(6)敦煌本︰「願和尚慈悲,為現西方,大善。大師言︰唐見西方無疑,即散。」

鈴木校本同。但何為「唐見西方」呢﹖

敦博本︰「願和尚慈悲,為現西方,大善。大師言︰一時見西方,無疑即散。」原來「唐」乃「一時」之誤。

(7)敦煌本︰惠能回答智常問「最上乘」,「人心不量四等,法有四乘。」

鈴木校本︰「人心不唯四等,法有四乘。」是謂人心不只是有四等,這與下面講的有小乘、中乘、大乘、最上乘的四乘不相應。

敦博本︰「人心量四等,法有四乘。」

(8)敦煌本︰惠能在誦〈見真佛解脫頌〉之前,說︰「若欲覓佛,但識佛心眾生,即能識佛。」

鈴木校本同。但何為「佛心眾生」呢﹖此絕非《華嚴經》上的「佛、心、眾生,三無差別」中的「佛心眾生」。因為這樣與下文之意不合。

敦博本︰「若欲覓佛,但識眾生,即能識佛。」

可見,「佛心」乃是誤加。這與偈意一致。偈謂︰「迷即佛眾生,悟即眾生佛。」佛與眾生本無差別,若迷,佛即眾生;若悟,眾生即佛。因此,「若欲覓佛,但識眾生,即能識佛。」

既然如此,敦煌本是否已失去其存在的價值呢﹖當然不是。敦博本中有不少錯訛字句、漏寫之處,可從敦煌本以及惠昕本等得到補正。

(三)敦博本的發現,使人重新考慮同種《壇經》流傳範圍和流行時間。

前面已經介紹,敦博本與敦煌本是抄自同一種《六祖壇經》。僅此,可以認定在唐末宋初時期,敦煌一帶至少存在三個以上的此種《壇經》抄本。

早在1930年北平圖書舘刊四──三的西夏文專號上,發表了羅福成的《六祖大師法寶壇經殘本釋文》,把發現於內蒙古西南黑河下游地方的西夏文《壇經》殘本五葉譯為漢文。此後,日本的川上天山據此進一步研究,發現此西夏文《壇經》與敦煌本《壇經》完全一致,並考證此本《壇經》是西夏天賜禮盛國慶二年(1072)譯於敦煌地方。據此,敦煌本所據原本《壇經》有西夏文本,在十一世紀流傳在西夏所占領的地區(今寧夏、陜北、甘肅西北、內蒙一部分)。

《六祖壇經》原編於曹溪,從敦煌本、敦博本中有「吾滅後二十餘年,(中略)有人出來,不惜身命,定佛教是非,豎定宗旨。」及「遞相傳授」《壇經》等說法來看,它們所據的原本當是神會一派或受神會影響的禪宗後學加工改編過的。那麼,這種《壇經》是否只流傳於北方呢﹖

日本僧人在唐代到中國求法取經的很多,有的從中國北方求得《六祖壇經》回國,如圓仁(794~864)在長安求得《曹溪山第六祖惠能大師說見性頓教直了成佛決定無疑法寶壇經》一卷,題︰「門人法海集」。有的也從中國南方求得《壇經》,如圓珍(814~891)從閩浙一帶(福州和溫州、台州)求得《曹溪山第六祖能大師壇經》一卷,題︰「門人法海集」。此外,朝鮮古刊本中也有得自唐代的《壇經》,題目與圓仁帶回的相近,是《曹溪山第六祖師慧能大師說見性頓教直了成佛決定無疑法》,題「釋沙門法海集」。考慮到宋代惠昕改編本《壇經》題以「惠昕撰」的事實,這些明記「法海集」的《壇經》是不是與敦煌本、敦博本是同一類型之本呢﹖還是比它們更早的《壇經》本呢﹖這個問題也許在今後發現有關新資料時可以解決。

敦博本當抄於唐末至宋初,西夏文《壇經》譯於西元1071年,相當於北宋中後期,二者所據原本與敦煌本相同,而敦煌本也抄於唐末宋初之際。由此可以推論在唐宋之際此種《壇經》相當流行,是代表禪宗的正統思想的。

宋初惠昕嫌「古本文繁」,在乾德五年(967)重編,「分為兩卷,凡十一門」。此後,惠昕本《壇經》在大中祥符五年(1012)有周希古的刊本,政和六年(1116)有存中的刊本,南宋‧紹興二十三年(1153)有晁子健的刊本,這些刊本都傳到日本,並有寫本或覆刻本保存到現在。此外,北宋‧契嵩(1007~1072)在至和三年(1056)將所得到的「曹溪古本」編為三卷。可以認為︰直到契嵩改編《壇經》時,社會流傳的《壇經》有敦煌本和敦博本的原本系統、惠昕改編本系統,還有其它「古本」系統的《壇經》。

《六祖壇經》是研究慧能及其所創立的禪宗南宗思想的基本文獻。敦博本的發現,推翻了敦煌本是「天下孤本」的結論,將兩本互校,將有助於對慧能和禪宗作進一步的研究。

〔參考資料〕 印順《中國禪宗史》;《六祖壇經研究論集》(《現代佛教學術叢刊》{1});松本文三郎著‧許洋主譯〈六祖壇經的研究〉(《世界佛學名著譯叢》{41});《禪宗全書》第三十七冊、三十八冊;宇井伯壽《禪宗史研究》第二冊;荒木見悟《禪の語錄》第十四冊;篠原壽雄(等)編《敦煌佛典と禪》。


宗門十規論

一卷。五代僧法眼文益撰。收在《卍續藏》第一一○冊、《禪宗全書》第三十二冊。書中揭舉五代禪家的十項流弊,以矯時弊。所謂十弊,即︰

(1)自己心地未明,妄為人師︰謂當時禪人多所慢易,怠於參求,不擇宗匠,急務住持,濫稱知識,唯貴虛名。

(2)黨護門風,不通議論︰謂當時禪人各護德山、臨濟、溈仰、曹洞、雪峰、雲門,各黨其祖,不原真際,矛盾相攻,不辨緇白。

(3)舉令提綱,不知血脈︰謂舉唱宗乘,猥竊人言,不分真偽,玷凟古人,埋沒宗旨。

(4)對答不觀時節,兼無宗眼︰謂當時宗師不辨邪正,不觀時節,濫施棒喝,誑謔群小,欺昧聖賢。

(5)理事相違,不分觸淨︰謂理事不相資,或有事無理、或有理無事、妄作談論不分觸淨,譊訛不辨。

(6)不經淘汰,臆斷古今言句︰謂當時禪人結交知識朋友,不經淘汰,又妄臆斷古今,無異於不學劍而強舞太阿。

(7)記持露布,臨時不解妙用︰謂以承言滯句,鼓吻搖唇為妙解。

(8)不通教典,亂有引證︰謂不明佛意,不識義理,專守門風妄加引證,故自取譏誚。

(9)不關聲律,不達理道,好作歌頌︰謂當時宗匠以歌誦為等閑,任情直吐,多類野歌。

(10)護己之短,好爭勝負︰謂當時禪人多竊位任住持而以為已得最上乘超世間法。於是護己短、毀人長,破佛禁戒,棄僧威儀,口談解脫因,心弄鬼神事。

◎附︰法眼文益〈宗門十規論〉(摘錄自《禪宗全書》第三十二冊)

宗門十規論自敘
文益幼脫繁籠,長聞法要,歷參知識垂三十年。而況祖派瀚漫,南方最盛,於焉達者,罕得其人。然雖理在頓明,事須漸證。門庭建化固有多方,接物利生其歸一揆。茍或未經教論,難破識情。駈正見於邪途,汨異端於大義,誤斯後進,枉入輪迴。文益中測頗深,力排匪逮,拒轍之心,徒壯鼹河之智。無堪於無言中,強顯其言;向無法中,強存其法。宗門指病,簡辯十條,用詮諸妄之言,以救一時之弊,謹敘。

第一 自己心地未明妄為人師
論曰︰心地法門者,參學之根本也。心地者何耶﹖如來大覺性也。由無始來,一念顛倒,認物為己。貪欲熾盛,流浪生死。覺照昏蒙,無明蓋覆。業輪推轉,不得自由,一失人身,長劫難返。所以諸佛出世,方便門多。滯句尋言,還落斷常。祖師哀憫,心印單傳。俾不歷階級,頓超凡聖,只令自悟,永斷疑根。

近代之人,多所慢易。叢林雖入,懶慕參求。縱成留心,不擇宗匠。邪師過謬,同失指歸。未了根塵,輒有邪解,入他魔界,全喪正因!但知急務住持,濫稱知識。且貴虛名在世,寧論襲惡於身﹖不惟聾瞽後人,抑亦凋弊風教!登法王高廣之坐,寧臥鐵床受純陀最後之饈。乍飲銅汁,大須戰慄,無宜自安。謗大乘愆,非小罪報!

第二 黨護門風、不通議論
論曰︰祖師西來,非為有法可傳,以至于此。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豈有門風可尚者哉!然後代宗師,建化有殊,遂相沿革。且如能、秀二師,元同一祖,見解差別故,世謂之南宗北宗。能既往矣,故有思、讓二師紹化。思出遷師,讓出馬祖;復有江西、石頭之號。從二枝下,各分派列,皆鎮一方,源流濫觴,不可殫紀。逮其德山、臨濟、溈仰、曹洞、雪峰、雲門等,各有門庭施設,高下品提。至於相繼子孫,護宗黨祖,不原真際,竟出多岐,矛盾相攻,緇白不辨。

嗚呼!不知大道無方,法流同味。向虛空而布彩,於鐵石以投鍼。角爭鬥為神通,騁唇舌作三昧。是非鋒起,人我山高。忿怒即是修羅,見解終成外道。倘不遇於良友,難可拔於迷津。雖是善因,而招惡果。

第三 舉令提綱、不知血脈
論曰︰夫欲舉唱宗乘、提綱法要,若不知於血脈,皆是妄稱異端。其間有先唱後提、抑揚教法、頓挫機鋒、祖令當施、生殺在手;或壁立千仞、水洩不通;或暫許放行、隨波逐浪。如王按劍,貴得自由。作用在於臨時,縱奪猶於管帶。波騰嶽立,電轉風馳;大象王遊,真師子吼。多見不量己力,剽竊人言,但知放而不知收,雖有生而且無殺。奴郎不辨,真偽不分。玷瀆古人,埋沒宗旨。人人向意根下卜度,個個於陰界裏推求。既懵於觸目菩提,祇成得相似般若。於無住本建立法幢,代佛宣揚豈同容易!不見雲門大師道︰盡大唐國內覓一個舉話人也難得。又不見黃檗和尚道︰馬大師出八十餘員善知識,問著個個阿碌碌地,惟有廬山和尚較些子。是知當此位次,若會舉令提綱,便是十成宗匠。何以知之﹖不見古人道︰從苗辨地,因話識人。直饒瞬目揚眉,早是一時驗了,況為模範,得不慎歟﹖

第四 對答不觀時節、兼無宗眼
論曰︰凡為宗師,先辨邪正。邪正既辨,更要時節分明,又須語帶宗眼,機鋒酬對,各不相辜。然雖句裏無私,亦假言中辨的。曹洞則敲唱為用,臨濟則互換為機,韶陽則函蓋截流,溈仰則方圓默契。如谷應韻,似關合符;雖差別於規儀,且無礙於融會。

近代宗師失據,學者無稽。用人我以爭鋒,取生滅為所得。接物之心安在,破邪之智蔑聞。棒喝亂施,自云曾參德山臨濟;圓相互出,惟言深達溈山仰山。對答既不辨綱宗作用,又焉知要眼﹖誑謔群小,欺昧聖賢,誠取笑於旁觀,兼招尤於現報!所以一宿覺云︰欲得不招無間業,莫謗如來正法輪。似此之輩,不可殫論。但脫師承,都乏己見,無本可據,業識茫茫,惟可哀憐,難以為報。

第五 理事相違、不分觸淨
論曰︰大凡祖佛之宗,具理具事,事依理立,理假事明,理事相資,還同目足。若有事而無理,則滯泥不通;若有理而無事,則汗漫無歸。欲其不二,貴在圓融。且如曹洞家風,則有偏有正、有明有暗;臨濟有主有賓、有體有用,然建化之不類,且血脈而相通,無一不該,舉動皆集。又如法界觀,具談理事,斷自色空。海性無邊,攝在一毫之上;須彌至大,藏歸一芥之中。故非聖量使然,真猷合爾。又非神通變現,誕生推稱。不著他求,盡由心造。佛即眾生,具平等故。茍或不知其旨,妄有談論,致令觸淨不分,譊訛不辨。偏正滯於迴互,體用混於自然,謂之一法不明,纖塵翳目。自病未能剿絕,他疾安可醫治﹖大須審詳,固非小事。

第六 不經淘汰、臆斷古今言句
論曰︰夫為參學之人,既入叢林,須擇善知識,次親朋友。知識要其指路,朋友貴其切磋。只欲自了其身,則何以啟進後學﹖振揚宗教、接物利生,其意安在﹖看他先德,梯航山海,不避死生;為一兩轉之因緣,有纖瑕之疑事,須憑抉擇,貴要分明。作親偽之箴規,為人天之眼目,然後高提宗印,大播真風;徵引先代是非,鞭撻未了公案。如不經淘汰,臆斷古今,則何異未學劍而強舞太阿,不習坎而妄憑深涉,得無傷手陷足之患耶﹖

夫善取有,如鵝王擇乳;不善依,若靈龜矯蹤。況其間有逆順之機,回互之語;出其生而卻就死地,將其生而翻寄偏門。非可肆其狂心,輒使測他聖意!況一字法門之要,有萬端建化之方,得不慎諸,以防來者。

第七 記持露布、臨時不解妙用
論曰︰學般若人,不無師法。既得師法,要在大用現前,方有少分親切。若但專守師門,記持露布,皆非穎悟,盡屬見知。所以古人道︰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超於師,方揚師教。六祖又謂明上座云︰吾與汝言,皆非密事,密在汝邊!又岩頭謂雪峰云︰一一從自己胸中流出。是知言語棒喝,非假師承;妙用縱橫,豈求他合﹖貶之則珠金喪彩,賞之則瓦礫增輝。可行即行,理事俱脩;當用即用,毫釐不差。真丈夫材,非兒女事。切忌承言滯句,便當宗風;鼓吻搖唇,以為妙解。況此不假筌蹄,得入思慮能知。智出於廣漠之鄉,神會於不測之境。龍象蹴踏,非驢所堪。

第八 不通教典、亂有引證
論曰︰凡欲舉揚宗乘,援引教法,須是先明佛意,次契祖心,然後可舉而行,較量疏密。倘或不識義理,只當專守門風,如輒妄有引證,自取譏誚。且如修多祕藏,盡是指蹤;圓頓上乘,悉同標目。假使解得百千三昧、沙數法門,只益自勞,非干他事!況復會權歸實,攝裔還源,於其淨界中,不受一塵。況佛事門中,不捨一法!不免據情結欵,就體解紛,與我祖宗全無交涉。

頗有橫經大士,博古真流,誇舌辯如利鋒,騁學富如囷積。到此須教寂默,語路難伸。從來記憶言辭,盡是數他珍寶。始信此門奇特,乃是教外別傳。後進之徒,莫自埋沒,遭他哂笑,有辱宗風。勿謂不假熏修,便乃得少為足,末既不曉,本何明哉﹖

第九 不關聲律、不達理道、好作歌頌
論曰︰宗門歌頌,格式多般,或短或長,或今或古。假聲色而顯用,或托事以伸機,或順理以談真,或逆事而矯俗。雖則趨向有異,其奈發興有殊。總揚一大事之因緣,共讚諸佛之三昧。激昂後學,諷刺先賢,皆主意在文,焉可妄述﹖

稍睹諸方宗匠,參學上流,以歌頌為等閑,將製作為末事。任情直吐,多類於野談;率意便成,絕肖於俗語。自謂不拘粗曠,匪擇穢孱;擬他出俗之辭,標歸第一之義。識者覽之嗤笑,愚者信之流傳。使名理而寖消,累教門之愈薄。不見華嚴萬偈、祖頌千篇,俱爛漫而有文,悉精純而靡雜,豈同猥俗,兼糅戲諧!在後世以作經,在群口而為實,亦須稽古,乃要合宜。茍或乏於天資,當自甘於木訥,胡必強攀英俊,希慕賢明;呈醜拙以亂風,織弊訛而貽戚﹖無惑妄誕,以滋後羞!

第十 護己之短、好爭勝負
論曰︰且如天下叢林至盛,禪社極多,聚眾不下半千,無法況無一二!其間或有抱道之士,潔行之人,肯暫徇於眾情,勉力紹於祖席。會十方之兄弟,建一處之道場。朝請暮參,匪憚勞苦。且欲續佛慧命,引道初機,非為治激聲名,貪婪利養。如鐘待扣,遇病與醫。澍法雨則大小無偏,振法雷則遠近咸應。其榮枯自異,動蟄差乖。固非選擇之情,行取捨之法。蓋有望風承嗣,竊位住持,便為我已得最上乘超世間法,護己之短,毀人之長;誑惑於鄽蠶,咀嚼於屠販。聲張事勢,矜託辯才。以訐露為慈悲,以佚濫為德行。破佛禁戒,棄僧威儀;返凌鑠於二乘,倒排斥於三學。況不撿於大節,自許是其達人﹖

然當像季之時,魔強法弱,假如來之法服,盜國王之恩威。口談解脫之因,心弄鬼神之事。既無愧恥,寧避罪愆﹖今乃歷敘此徒,須警來者。遇般若之緣非小,擇師資之道尤難。能自保任,終成大器。強施瞑眩,甘受謗嫌。同道之人,幸宜助發。


眾賢

與世親同時代之說一切有部論師。北印度迦濕彌羅國人。音譯僧伽跋陀羅。自幼聰敏博達,傳有雅譽,特別精研說一切有部的《大毗婆沙論》。時有世親菩薩,造《阿毗達磨俱舍論》,以述毗婆沙之義理,間以經部義理破毗婆沙論師所執。眾賢頗為不滿,遂潛究鑽研十二年,作《俱舍雹論》(一名《順正理論》,凡二萬五千頌,八十萬言)。後欲持論逐斥世親,挫其鋒銳。時,世親在磷迦國奢羯羅城,聞眾賢當至,即治行裝,前往中印度,並告門人曰(大正51‧892a)︰「吾今遠遊,非避此子,顧此國中,無復鑒達,眾賢,後進也,詭辯若流,我衰髦矣,莫能持論,欲以一言頹其異執,引至中印度,對諸髦彥,察乎真偽,詳乎得失。」後,眾賢果往中印度行走,至秣底補羅國一伽藍,忽覺氣衰,遂裁書謝世親曰(大正51‧892a)︰「如來寂滅,弟子部執,傳其宗學,各擅專門,黨同道,疾異部。愚以寡昧,猥承傳習,覽所製阿毗達磨俱舍論,破毗婆沙師大義,輒不量力,沈究彌年,作為此論,扶正宗學,智小謀大,死期將至。菩薩宣暢微言,抑揚至理,不毀所執,得存遺文,斯為幸矣!死何悔哉﹖」

世親菩薩覽書閱論,沈吟良久,謂門人曰(大正51‧892a)︰「眾賢論師,聰敏後進,理雖不足,詞乃有餘。我今欲破眾賢之論,若指諸掌,顧以垂終之託,重其知難之詞,茍緣大義,存其宿志,況乎此論,發明我宗。」遂改論題為《順正理論》。後,眾賢命終於伽藍,弟子焚屍收骨,起塔於伽藍西北二百餘步的菴沒羅林中。玄奘西遊時,其塔尚存。

此外,另有一說,謂有一外道婆羅門婆修羅多,欲以《毗迦羅論》詰難世親的《俱舍論》,然反被世親論破,遂遣人往天竺請眾賢論師,至阿緰闍國造論論破世親之說云云。按,眾賢之著作,除上述《順正理論》八十卷外,尚有《阿毗達磨顯宗論》四十卷,均已譯出。

〔參考資料〕 《大唐西域記》卷三、卷四;《婆藪槃豆法師傳》;《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二;《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西方學法〉;《俱舍論光記》卷一;《俱舍論寶疏》卷一;佐佐木現順《阿毗達磨思想研究》;Genjun H. Sasaki《Linguistic Approach to Buddhist Thought》。


順正理論

八十卷。印度‧眾賢(Saṁghabhadra,四世紀)造,唐‧玄奘譯。全稱《阿毗達磨順正理論》,又作《正理論》、《隨實論》、《俱舍雹論》。係作者站在一切有部立場為駁斥《俱舍論》所作的論著。今梵本、藏譯本均已亡佚,僅存漢譯本,收於《大正藏》第二十九冊。

全書有二萬五千頌,八十萬言,分為八品,即(1)辯本事品,闡明蘊、處、界三種攝一切法。(2)辯差別品,說明二十二根之差別,破斥無因、一因、不平等因等之計執。(3)辯緣起品,明示三界、五趣、七識住、九有情居、四生等,及中有、十二因緣、有情非情之世間相等。(4)辯業品,辯說諸業。(5)辯隨眠品,闡明煩惱。(6)辯賢聖品,叙述賢聖之行果。(7)辯智品,說明斷道。(8)辯定品,論辯諸定。

關於本書之撰述緣由,據《大唐西域記》卷四〈中印度秣底補羅國〉條載(大正51‧891c)︰「時有世親菩薩,一心玄道求解言外,破毗婆沙師所執,作阿毗達磨俱舍論,辭義善巧,理致清高。眾賢循覽,遂有心焉,於是沈研鑽極十有二歲,作俱舍雹論。(中略)言深致遠,窮幽洞微,告門人曰,以我逸才持我正論,逐斥世親挫其鋒銳,無令老叟獨擅先名。」

可知此書係眾賢為反駁世親而作。相傳眾賢曾持此論往訪世親,然於途中示寂。

◎附︰呂澂《印度佛學源流略講》第四講第一節(摘錄)

由於《俱舍論》對《大毗婆沙論》作了批判,引起了保守的、不輕易放棄己見的婆沙師們的辯護,其中最為有力的一家,是悟入的弟子眾賢。眾賢鑽研《俱舍論》達十二年之久,寫成了二萬五千頌的破論︰《俱舍雹論》。傳說,論寫好後,他同弟子去找世親面決是非。世親其時在磔迦國(北印度),聽到此信,就躲開他向中印度方面去了。眾賢到達秣底補羅,身體不好,不能繼續前進,就給世親寫信說,自不量力,竟敢對前輩提出批評,用意無他,不過為了扶持有部正宗之說而已,至於議論對否,還請指示云云。同時表示,如果他死了,他的著作能夠流傳,就滿意了。信連同論一起,交給一個有辯才的弟子送給了世親。不久,眾賢果然死了。世親看完之後,斟酌很久,認為「理雖不足,辭乃有餘」,而且闡發有部正宗,總算做了點工作,不妨並存,就給它改名《順正理論》(此論玄奘有譯本)傳了下來。這當然是一種傳說,實際上,眾賢這書原來就叫《順正理論》,因為他還寫了個節本叫《顯宗論》,在該論開頭的頌中提到他寫了幾部大論,叫作《順正理》,怕人們嫌它太繁,所以刪削枝節,只留下正面文章,以顯本宗。從這裏看,《順正理》就不是世親給它改的名稱了。

《順正理論》的體裁,是採用評釋的方法,即對《俱舍論》作出批評性的註解。它對《俱舍論》的說法,並不是百分之百的抹殺,只是將「意朋經部」和批評《婆沙》的地方有些辯駁,而且辯駁得相當徹底。不但在義理上加以駁斥,而且指出《俱舍論》批評《婆沙》所根據的是經部學說,即從其理論來源做了尋根究底的追索。《順正理論》的作者,是有部毗婆沙師反對異說最為有力的一家。

《順正理論》的基本立場,既然是駁斥經部純潔婆沙正統有部說,重點當然是從道理上來辯護的,道理越辯越深入,因而對《婆沙》原說不可能沒有發展,甚至改動(因為《婆沙》本身存在缺點,辯護時不能強為之辭,多少是有改動的)。所以,儘管它標榜只是扶持本宗,實際上,通過辯論還是把有部的理論推進了一步。因此,一般把它看成是新有部說。其實,《俱舍論》已開始做了革新有部的工作,不過沒有得到有部的代表──毗婆沙師們的公認,而《順正理論》對《俱舍論》有的加以肯定,有的給予駁斥,看來似乎更全面,更新穎,因而得到承認,正式成為新有部說。

新有部對原來學說變動最主要之處,是關於一切有的說法。有部各家著述,對於「有」有各種說法,說得都不明白,這主要是因為毗婆沙師的著述基本上是依據《發智論》的,而《發智論》本身對一切有就沒說清楚,所以各家的說法無法取得一致。到《俱舍論》時,對各種說法加以總結,對一切有作了另外的論證。

《俱舍論》的論證,是採用二教、二理(教、理有多種,此二為最有根據,最主要的)。二理之一是︰「心不緣無法」,認為心必有境。法體如果沒有,就不會有了別它的心出現。例如,各部派爭執最大的一個問題,即一切法三世有的說法。一切有部認為,一切有含有兩層意思,一是一切法體有,二是三世均有。三世中的現在有不成問題,過去、未來有,許多部派就不贊成。《俱舍論》對此總結說,按心必有境的原則,既對過、未有所認識,那也一定有作為認識對象的過、未之法(境)。這就是《俱舍論》總結提出的二理之一。

眾賢對這問題也有發揮,即抓住二理之一的這一理為重點,在《顯宗論》開頭,對有部以外各家不同說法,一一列舉,並藉口《法集經》說佛是預先知道這些不合理說法的,總計有四十四條,都是有部不贊成的重要說法。其中最後一條是「心亦緣無境」,眾賢把這條作為他所反對的最後一條,就表明他是強調「心必有境」,並把它作為主張的重點的。實際上,這也就更正了以前不完備的說法,對「一切有」說作了重新的檢討,比《大毗婆沙論》說得更清楚了。有此一番更正,也就證明過去的說法是不完備的。

《順正理論》經過「心必有境」這番論證,從而把一切有的「有」更加推廣了。眾賢認為,除了實在的有算「有」外,假有也算「有」。他首先對實在的「有」加以區別,說有的「有」是體用兼備的,有的則僅有體而無用。從用的方面講,有的有功能,有的無功能。其次,在假有中,他認為有些假有是直接依實有而施設的,如瓶是假有,但瓶所依的水土等材料則是實有。有些假有是依「假」而施設的,如軍隊、樹林是假有,但它們是依個體的樹、人等集合而成,樹與人的本身就是假有,像人是五蘊和合的,五蘊則是假有。兩種假有中,不管是那一種,一概都是有。所以,「有」在廣義上可以包括一切,因為心必有境,有此心就有此境。問題是︰如果泛泛地說有,則假有也是有,如果僅指真實的有,則有又須分別真假。

由於把實有的體用分開來講,又把用分為有功能、無功能,所以實有的範圍還是相當大的,而且通用於三世。過、未法是有體無用,如過去「業」已得了果的,將來就不會再有作用了,但它的體還得承認其存在,而且還屬實有的範圍。這種解釋,則無一不有,無時不有,實有的範圍,就相當廣闊了。

新說除對「有」的發展外,其他方面也有發展,如關於色法的「極微」理論等。「極微」,有部原來的說法是從智慧上將法分析到不能再分析的程度,就是極微,這種極微不僅肉眼見不到,就是所謂「天眼」也看不見,即已不屬於眼根的境界。這種說法,就可以被人斥為假有而非真有。《順正理論》對此有了新的解釋,它認為個別極微眼見不到,但由七個極微構成的單位──「阿耨」,則是可以看到的,而非假有。「阿耨」按說不是極微了,為甚麼還叫極微呢﹖他們認為阿耨是同類和集的極微,而非異類和合的聚,極微總是在固結狀態中才能存在,沒有不和集的單獨體,所以阿耨是能感覺到的實有。而且仍然是極微。這種發展,承認極微的物質存在,比較接近於唯物論的說法了。

又如,新有部配合二諦來講實有假有,實有屬勝義諦有,假有是世俗諦有,而對假實的分別,則認為假依於實。如瓶是水土等材料構成,瓶為假有,而水土等則為實有,所以假有分析到最後還是與實有有關,假依實立。因此,世俗有原是勝義有的一分,世俗諦依勝義諦而立,這樣,便把二諦統一起來了。這也是對舊說的一個發展。

再如,新有部關於法有可以作為心的境界這一問題上也有發展。有個新說,認為此法為彼法所緣(六因四緣中的所緣緣),那麼無論甚麼時候它都具有所緣的性質。現在時能成為所緣緣自無問題,但過、未無能緣之心,怎能有過、未所緣之境呢﹖新有部對此的解釋是︰過、未沒有心存在,能緣是沒有,但過、未這個法仍然有,而且仍然具有心之所緣的性質,一旦心生起了,可以它為所緣,心不生起,它也仍然存在,視為所緣。因此,這種所緣就是抽象的、潛在的,如同薪在未燒時也是燃料一樣,因為它隨時可以燃燒。

眾賢以上這些新說,許多地方與勝論派無意中接近了。比如,勝論派講極微,也認為集聚起來的極微才成為種種現象,這樣就承認了極微的客觀存在。又如,勝論派觀察世界萬事萬物,而得出六種抽象的句義。這六句義是最高的範疇,外延最大,內涵最小。如「實句義」就是捨去了具體事物的屬性而得出的抽象實體──地水火風空時我方意等九實。新有部最後把概念說得也很抽象(如所緣緣只是個抽象的東西),即接近這種句義的形式。眾賢的老師悟入也寫了一部《入阿毗達磨論》,表面上是為初學者學習的,實際也是針對《俱舍論》而發的議論。它把有部的最高範疇歸為八句義︰五蘊、三無為法(五蘊是有為法,不包括無為,所以把三無為加進去),這很明顯是針對《俱舍論》說五蘊是假有,無為是半假有而說的。悟入把五蘊三無為都當成實有提出,他的說法更靠近勝論了。不僅如此,他在對句義的意義上,也與勝論相似,勝論講解脫實踐分為兩個部分,一是應知,二是應行,首先是知,要理解六句義。悟入把最高範疇歸為八句義,因之,在實踐上也看成是應該理解的全部了。

由上述看來,新有部發展的趨向是接近勝論派的,勝論派的唯物傾向比較多些,新有部的這一趨勢也就是向唯物論靠近了一步。因而它和唯心論色彩濃厚的大乘的界限也更明顯。後世印度佛學以外各派看待大小乘,也都是從這一點來作區分的。

附帶說一個問題︰世親對《順正理論》為甚麼抱著不置可否的態度﹖因為那時世親已在晚年,又改宗了大乘,對這些屬於小乘內部是非的問題,不再關心了。他寫《俱舍論》階段,還篤信有部,想對有部加以改革,改宗大乘後,就放棄這一計劃了。不過,他的弟子輩如安慧、陳那等,在註解《俱舍論》時,並未放棄對《順正理論》的駁斥。中國曾有這樣的傳說︰安慧作《雜集論》,是把註解與本文(《集論》本文是無著造)糅合在一起的,「雜」不是拚湊,而是天衣無縫地糅合,其目的,據說即是為《俱舍論》辯護的。中國玄奘一系的學者還做過這樣的工作,即盡量找出《雜集論》對《俱舍論》說法加以辯護的地方。實際上,《雜集論》是否為《俱舍論》辯護的,還可以研究。但從這裏可以看出,世親的弟子輩,並未對《順正理論》放鬆過攻擊。如中國現存玄奘門下普光的《俱舍論記》有好多處就是反駁《順正理論》的。

〔參考資料〕 印順《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佐佐木現順《阿毗達磨思想研究》。


[南山律學辭典]
取非親尼衣戒制意

亦名:取尼衣戒制意

戒本疏‧三十捨墮法:「(捨墮)第四,取尼衣戒。制有三過:(一﹑)凡為下敬上,仰奉情殷,有財思捨,計無匱惜;大僧以非親故,不量便受,令他財物匱竭,致有貧苦之惱。二﹑者男女形別,理無參染;今財物既交,恩情偏親,因交致染,容壞梵行,臨危事險,可懼之甚。三﹑跡涉世譏,招致誹謗,清白難分,無由自拔。具斯諸過,故所以制。」(戒疏記卷一一‧三七‧一)


大小乘三學相決同異

亦名:大小正行三學為本

子題:小乘三學、大乘三學、大乘戒分三品、大乘之人出家戒、攝律儀戒、攝善法戒、攝眾生戒、釋迦佛但有聲聞僧不立菩薩僧、聲聞僧、菩薩僧、出家菩薩形位同聲聞、出家菩薩受隨同聲聞、息世譏嫌、性重無別、浮囊多少、羅剎乞浮囊喻、出家菩薩急護同聲聞

羯磨疏‧諸戒受法篇:「大小相決同異者。三心道行,如上所明。通進道門,不出三學,一切聖人,並由斯路。(一、小乘三學)(一﹑戒)若據二乘,戒緣身口,犯則問心。執則障道,是世善故;違則障道,不逸三塗。(二﹑定)定,約名色緣修生滅為理。故佛性論云,二乘之人,約虛妄觀無常等相以為真如。故知澄心緣行,隨心分心,但見生滅,何有諦用?(三﹑慧)今學語者,謂以四諦、八正為道。得其語也,行心須緣。故語、業、命,是其道戒;念、定、方便,義約禪靜;正思及見,此為慧觀。四儀緣籌,唯在慧解;慧心一動,隨念追覺;初思後見,見是道明。斯據法忍,故非凡地。然分有解,亦稱見也。故成實云,得世上正見,不生惡道者,即相似無漏。分斷三塗,通說得也。據其戒定,義約為言。正斂身心,但緣慧理;無心緣罪,身口不起;故道戒三,從此得名。緣理觀度,凝想無漏;約心不散,義名為禪;故道定三,從此有也。本唯慧觀。滯漏是障;思擇障本,畢竟無依;由斯行起,發生無作,即名此業為道有也。(二、大乘三)(一﹑戒)若據大乘戒分三品。約義收緣,不異諸律。何以明之?如殺一戒,具兼三位;息諸殺緣,攝律儀也;常行慧命,即攝善法也;護前命故,即攝眾生。此一既爾,餘者例然。非無一二遮戒,如地持等,寶璧開制,戒異凡小。然菩薩有二:謂在家、出家。出家菩薩,形位同諸聲聞。智論中,文殊彌勒在比丘中,依夏坐也。故涅槃中,白四所受,息世譏嫌,性重無別;浮囊多少,即譬五篇,度生死海,雖乞不與。又如攝論,菩薩得無分別智,一切塵不顯現;由勝智方便,具行殺生等事;有利益故,自無染過;縱有利益,有過不行。此明大乘之人出家戒也。在家菩薩,如淨名說。(二﹑定慧)至論定慧,非復所聞;止可誦語,心行非路,又可悲也。」  濟緣記釋云:「大乘,戒學中,初科,初標示。三品即是三聚,出瓔珞經。一﹑攝律儀戒,律儀禁惡,即斷惡也;二﹑善法戒,即修善也;三﹑攝眾生戒亦名饒益有情戒,即度生也。小乘則隨緣別制,大教則依心總結,故以三戒通攝一切,故名為聚;是故斷惡則無惡不斷,修善則無善不修,攝生則無生不度;且舉大略,餘廣如後。約下,二對小乘以明同異,初性戒明義同。且舉殺戒,餘並例作。如婬息諸染緣,常修梵行,不污前生,如盜則離侵損緣,常行惠施,不惱前生,如妄則離虛妄緣,常行實語,不誑前生;下至眾學,條條類說,無非三聚。若準智論,聲聞戒但有斷惡一聚;既不度生,不習方便,無餘二聚。今用大意,決於小宗,約義明同,莫不齊具。非下,次明遮戒或異。地持云,若菩薩,有檀越以金銀等寶物奉施,菩薩以瞋恨心,違逆不受,即名為犯,由捨眾生故。小乘則制畜捉,故云開制異也。且略舉之,必欲通知,須將善戒梵網,對下六聚,則同異可見。次科,初通標。出下,次別釋,前明出家菩薩有三,初明形位同。他方諸佛,多有聲聞、菩薩二種僧,不相參混,其菩薩僧,不局形體;唯釋迦佛但有聲聞僧不立菩薩僧,故諸大菩薩影響施化,皆須剃染稟戒,所以形位同聲也。此據一類機緣所見;然菩薩作用,不必常爾。故下,二﹑明受隨息世譏嫌,即諸遮戒。性重無,謂性遮等持也。浮囊多少者,彼明人欲渡海,而須浮囊,有羅剎問乞,初全乞不與,次乞一半,三乞掌許,四乞指許,五乞微塵許,喻三毒欲犯五篇,而皆不與,即喻堅持也。又下,三﹑明急護同。無分別智,謂觀諸法如實平等,故無分別。唯一真體,外塵本無,故塵不顯現。亦名如理智,初地已上,始得用之。方便即權巧。殺生等者,即十惡也。有利益者,謂利他也;自無染者,謂自利也。具此二利,雖行無犯,互有所缺,亦不行之,故云縱有等。今時愚人,不量位地,不知權行,作惡無恥,妄引為例,自誤誤他,難可救也。後明在家菩薩,指淨名經,彼云,雖為白衣,奉持沙門清淨戒行;雖處居家,不著三界;示有妻子,常修梵行;現有眷屬,常樂遠離;乃至入諸婬舍,示欲過等。」(業疏記卷一一‧一二‧一九)


畜長衣過限戒貿易不染

行事鈔‧隨戒釋相篇:「(一﹑引律示犯)律又云,若捨墮衣,不捨,更貿餘衣,一尼薩耆,一突吉羅。(二﹑憑論斥古)昔以財去,畜心染犯。論中不爾。多云,若先應量捨墮物,即作應量不應量衣,此衣盡捨作提懺。若先應不量捨墮物,作前二衣,並捨作吉羅懺。二若先應量捨墮物,更貿得衣財,即作二衣,此衣不懺,懺先提罪。準此後衣無染。若不應量,貿得二衣,不捨,已入淨故,懺先突吉羅。(三﹑準義釋通)上律結一尼薩耆者,謂前衣墮罪。一吉羅者,謂不懺輒貿,違佛語故。律云,尼薩耆衣不捨,不應與人,乃至作三衣等。」(事鈔記卷二○‧七‧一○)


[法相辭典(朱芾煌)]
十種發心

瑜伽七十二卷一頁云:復次有十發心。謂世俗受發心,得法性發心,不決定發心,決定發心,不清淨發心,清淨發心,羸劣發心,強盛發心,未成果發心,已成果發心。世俗受發心者:謂諸菩薩,未入菩薩正性離生,所有發心。得法性發心者:謂諸菩薩,已入菩薩正性離生,及迴向菩提諸聲聞等所有發心。不決定發心者:謂非彼種姓。設彼種姓;復退還法,所有發心。與此相違,當知名為決定發心。不清淨發心者:謂如有一,或隨他轉;或被陵逼,不揆不量;或怖王難,或怖賊難,或怖鬼難,或怖退轉,或為活命,或為利養恭敬因緣,或復矯誑;如是等類而發心者,當知皆名不清淨發心。與此相違而發心者,名清淨發心。羸劣發心者:謂如有一,已發心菩薩,貪瞋癡纏所蔽伏故;捨於正行,處於邪行。與此相違,名強盛發心。未成果發心者:謂從勝解行地,乃至第十地,所有發心。已成果發心者:謂如來地所有發心。如世尊言:我已解脫難行之行。我於一切難行之行,極善解脫,自正願滿;亦令於他趣證菩提。


佛有似愛等言

大毗婆沙論十六卷一頁云:世尊雖無煩惱餘習;而或時有似愛等言。似愛言者:如世尊說:善來苾芻,能善出家,猶具禁戒。似恚言者:如世尊說:汝是釋種婢子,釋種是汝大家。似慢言者:如世尊說:我是如來應正等覺,成就十力,得四無畏。似癡言者:如世尊說:大王今者,從何處來。告阿難言:看天雨不。園中何故高聲大聲。或有生疑:世尊已斷諸煩惱習;云何復有如是等類似煩惱言?欲令彼疑,得決定解,故作斯論,釋其因緣。如此癡言,彼亦爾故。問:何故佛說似愛等言?答:護所化田,饒益彼故。謂世尊說似愛言者,欲令天授所破苾芻,身心安隱,及除疑故。謂提婆達多,貪名利故;破壞僧已。尊者舍利子及大目乾連,化使還來,彼諸苾芻,深生羞恥,身心戰掉,復生疑惑:我隨天授,不失戒耶?聞世尊說:善來苾芻,能善出家,猶具禁戒。戰掉,疑惑,二事皆除。若佛爾時不作此語;彼懷愧惱,吐血命終。又世尊說似恚言者;摧彼梵誌憍慢幢故。謂彼梵誌菴婆瑟吒,不量母卑而懷憍傲,障他出家,當墮惡趣。由佛訶彼,傲佷心摧。次第二身,得生天上,見四聖諦。又由訶彼補色羯羅娑利梵誌,得入佛法,逮殊勝果。又世尊說似慢言者;為令不知佛功德者,知已歸依,修勝行故。又世尊說似癡言者;為開彼王談論道故。為解阿難睡悶心故。又欲生彼樂靜心故。佛說此等似煩惱言,皆為有情獲利樂故。


涅槃甚深廣大及與無量

瑜伽八十七卷二十頁云:又此涅槃、極難知故;最微細故;說名甚深。種種非一諸行煩惱斷所顯故;說名廣大。現量比量及正教量所不量故;說名無量。


眾相論師

西域記四卷十三頁云:德光伽藍北三四里、有大伽藍,僧徒二百餘人,并學小乘法數。是眾賢論師壽終之處。論師、迦濕彌羅國人也。聰敏博達,幼傳雅譽。特深研究說一切有部毗婆沙論。時有世親菩薩、一心玄道,求解言外。破毘婆沙師所執,作阿毗達磨俱舍論。詞義善巧,理致清高。眾賢循覽,遂有心焉。於是沈研鑽極,十有二歲,作俱舍雹論,二萬五千頌,凡八十萬言矣。所謂言深致遠,窮幽洞微。告門人曰:以我逸才,持我正論,逐斥世親,挫其鋒銳;無令老叟、獨擅先名。於是學徒四三俊彥、持所作論、推訪世親。世親是時、在磔迦國奢羯羅城。遠傳聲問,眾賢當至。世親聞已:即治行裝。門人懷疑前進諫曰:大師德高先哲,名擅當時。遠近學徒、莫不推謝。今聞眾賢、一何惶遽。必有所下,我曹厚顏。世親曰:吾今遠遊,非避此子。顧此國中、無復監達。眾賢、後進也。詭辯若流。我衰髦矣;莫能持論。欲以一言頹其異執,引至中印度、對諸髦彥,察乎真偽;詳乎得失。尋即命侶,負笈遠遊。眾賢論師、當後一日。至此伽藍,忽覺氣衰。於是裁書謝世親曰:如來寂滅,弟子部執、傳其宗學,各擅專門。黨同道,疾異部。愚以寡昧,猥承傳習。覽所製阿毗達磨俱舍論,破毗婆沙師大義,輒不量力,沈究彌年,作為此論,扶正宗學。智小謀大,死期將至。菩薩宣暢微言,抑揚至理。不毀所執,得存遺文。斯為幸矣。死何悔哉。於是歷選門人有詞辯者、而告之曰:吾誠後學,輕凌先達;命也如何,當從斯沒。汝持是書及所製論,謝彼菩薩,代我悔過。授詞適畢,奄爾云亡。門人奉書至世親所,而致詞曰:我師眾賢、已捨壽命。遺言致書,責躬謝咎,不墜其名,非所敢望。世親菩薩覽書閱論,沈吟久之;謂門人曰:眾賢論師、聰敏後進。理雖不足;詞乃有餘。我今欲破眾賢之論,若指諸掌。顧以垂終之託,重其知難之詞。苟緣大義,存其宿志。況乎此論,發明我宗。遂為改題為順正理論。門人諫曰:眾賢未沒,大師遠跡。既得其論;又為改題。凡厥學徒、何顏受愧。世親菩薩欲除眾疑而說頌曰:如師子王、避豕遠逝。二力勝負,智者應知。眾賢死已,焚尸收骨。於伽藍西北二百餘步菴沒羅林中、起窣堵波。今猶現在。


[佛學常見詞彙(陳義孝)]
九橫

1.人橫死的九種原因,即不應飯而飯、不量食、不習食、不出食、止熟、不持戒、近惡知識、入里不時、可避不避。2.人有九種的橫死,即得病無醫、王法誅戮、非人奪精氣、火焚、水溺、惡獸啖、墮崖、毒葯咒咀、飢渴所困。3.指佛的九橫。見九惱條。


[國語辭典(教育部)]
不自量力

ㄅㄨˋ ㄗˋ ㄌㄧㄤˋ ㄌㄧˋ
過於高估自己,不知衡量自己的能力。《東周列國志.第八○回》:「東海役臣句踐,不自量力,得罪邊境。」也作「自不量力」。


拿雞蛋往石頭上碰

ㄋㄚˊ ㄐㄧ ㄉㄢˋ ㄨㄤˇ ㄕˊ ˙ㄊㄡ ㄕㄤˋ ㄆㄥˋ
比喻自不量力,自討苦吃。如:「你和一個拳擊國手打架,不正是拿雞蛋往石頭上碰!何苦來哉?」也作「雞蛋往石頭上碰」。


拿草棍兒戳老虎的鼻子眼兒

ㄋㄚˊ ㄘㄠˇ ㄍㄨㄣˋㄦ ㄔㄨㄛ ㄌㄠˇ ㄏㄨˇ ˙ㄉㄜ ㄅㄧˊ ˙ㄗ ㄧㄢˇㄦ (變)ㄋㄚˊ ㄘㄠˇ ㄍㄨㄜˋㄦ ㄔㄨㄛ ㄌㄠˇ ㄏㄨˇ ˙ㄉㄜ ㄅㄧˊ ˙ㄗ ㄧㄚˇㄦ
撩撥有勢力的人。比喻自不量力。《紅樓夢.第四六回》:「這會子迴避還恐迴避不及,倒拿草棍兒戳老虎的鼻子眼兒去了。」


怒臂當車

ㄋㄨˋ ㄅㄧˋ ㄉㄤ ㄐㄩ
螳螂因發怒而舉起雙臂,欲阻擋車輪前進。語本《莊子.天地》:「猶螳螂之怒臂以當車轍,則必不勝任矣。」比喻自不量力,妄想與強者為敵。或做不可能達成的事。明.許三階《節俠記.第一五齣》:「小生怒臂當車,自取戮辱,慚愧慚愧!」也作「怒臂當轍」。


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ㄌㄞˋ ㄏㄚˊ ˙ㄇㄚ ㄒㄧㄤˇ ㄔ ㄊㄧㄢ ㄜˊ ㄖㄡˋ
(諺語)比喻痴心妄想,不自量力。《文明小史.第二九回》:「你也真正自不量力,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了。這是有錢的人闊老官做的事,怎麼你也想學要起這個來呢?」


魯般門前掉大斧

ㄌㄨˇ ㄅㄢ ㄇㄣˊ ㄑㄧㄢˊ ㄉㄧㄠˋ ㄉㄚˋ ㄈㄨˇ
(歇後語)自不量力。魯般是春秋時的巧匠,因技藝精湛,而被尊奉為土木工匠的祖師。在魯般門前耍弄大斧,比喻人不自量力,在行家面前賣弄本領。如:「你還是睜亮眼瞧瞧吧!行家在此,你竟敢魯般門前掉大斧。」也作「魯般手裡調大斧。」


魯般手裡調大斧

ㄌㄨˇ ㄅㄢ ㄕㄡˇ ㄌㄧˇ ㄉㄧㄠˋ ㄉㄚˋ ㄈㄨˇ
(歇後語)自不量力。比喻人不量己力,只是一味的在行家面前獻醜。參見「魯般門前掉大斧」條。《水滸傳.第二一回》:「你這精賊也瞞老娘!正是魯般手裡調大斧。」


隔屋攛椽

ㄍㄜˊ ㄨ ㄘㄨㄢ ㄔㄨㄢˊ
做能力所不及的事。比喻自不量力。元.喬吉《兩世姻緣.第一折》:「有那等花木瓜長安少年,他每不斟量隔屋攛椽。」也作「隔壁攛椽」。


關公面前耍大刀

ㄍㄨㄢ ㄍㄨㄥ ㄇㄧㄢˋ ㄑㄧㄢˊ ㄕㄨㄚˇ ㄉㄚˋ ㄉㄠ
(歇後語)自不量力。關公是三國蜀漢名將,最擅長耍大刀。自己的刀法遠比不上關公,卻在他面前耍大刀。比喻在高手前賣弄本領。如:「他是電腦專家,你竟敢在他面前賣弄,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雞蛋碰石頭

ㄐㄧ ㄉㄢˋ ㄆㄥˋ ㄕˊ ˙ㄊㄡ
(諺語)比喻自不量力。如:「你單獨向那群流氓挑戰,簡直是雞蛋碰石頭。」


智術

ㄓˋ ㄕㄨˋ
智慧謀略。《三國演義.第三八回》:「備不量力,欲伸大義於天下,而智術淺短,迄無所就。」


率然

ㄕㄨㄞˋ ㄖㄢˊ, 1.古代傳說中的一種蛇。《孫子.九地》:「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俱至。」亦比喻前後相呼應。《晉書.卷七三.庾龢傳》:「若窮寇慮逼,送死一決,東西互出,首尾俱進,則廩糧有抄截之患,遠略乏率然之勢。」

2.輕率匆促的樣子。《後漢書.卷一七.賈復傳》:「復率然對曰:『臣請擊郾。』」明.唐順之〈贈李司訓遷官臨安序〉:「今則不然,不量其人之能與不能也,率然授之為師。」


自不量力

ㄗˋ ㄅㄨˋ ㄌㄧㄤˋ ㄌㄧˋ
自己不能正確的衡量自己的力量。多指過於高估自己。《鏡花緣.第八七回》:「你教管家去回他,就說我們殿試都是徼倖名列上等,並非真才實學,何敢自不量力,妄自談文。」《文明小史.第二九回》:「你也真正自不量力,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了。」也作「不自量力」。


作計

ㄗㄨㄛˋ ㄐㄧˋ
籌劃、打算。《樂府詩集.卷七三.雜曲歌辭十三.古辭.焦仲卿妻》:「舉言謂阿妹:『作計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後嫁得郎君。』」《南史.卷五九.任昉傳》:「泫然矜之,謂曰:『我當為卿作計。』乃著廣絕交論以譏其舊交。」


阿妹

ㄚ ㄇㄟˋ
稱謂。稱妹妹。《樂府詩集.卷七三.雜曲歌辭十三.古辭.焦仲卿妻》:「阿兄得聞之,悵然心中煩。舉言謂阿妹:『作計何不量。』」


以莛叩鐘

ㄧˇ ㄊㄧㄥˊ ㄎㄡˋ ㄓㄨㄥ
莛,草莖。以莛叩鐘指用草莖去撞鐘,毫無作用。比喻自不量力。《鏡花緣.第一六回》:「今欲上質高賢,又恐語涉淺陋,未免以莛叩鐘,自覺唐突,何敢冒昧請教?」也作「以莛撞鐘」。


以莛撞鐘

ㄧˇ ㄊㄧㄥˊ ㄓㄨㄤˋ ㄓㄨㄥ
用草莖去敲鐘是絕對發不出聲音的。比喻自不量力,徒勞無功。漢.東方朔〈答客難〉:「以筦闚天,以蠡測海,以莛撞鐘,豈能通其條貫,考其文理,發其音聲哉?」也作「以莛叩鐘」。


以卵投石

ㄧˇ ㄌㄨㄢˇ ㄊㄡˊ ㄕˊ
拿雞蛋去碰石頭。語出《荀子.議兵》:「以桀詐堯,譬之若以卵投石,以指撓沸。」比喻自不量力或以弱攻強,結果必然失敗。《墨子.貴義》:「以其言非吾言者,是猶以卵投石也;盡天下之卵,其石猶是也,不可毀也。」唐.李德裕〈處置楊弁敕〉:「遽亡臣節,仍助凶威,撫弦登陴,曾不興嘆,以卵投石,自取滅亡。」也作「以卵擊石」。


以卵擊石

ㄧˇ ㄌㄨㄢˇ ㄐㄧˊ ㄕˊ
比喻自不量力或以弱攻強,結果必然失敗。參見「以卵投石」條。《三國演義.第四三回》:「劉豫州不識天時,強欲與爭,正如以卵擊石,安得不敗乎?」《封神演義.第五三回》:「今將軍將不過十員,兵不足二十萬,真如群羊鬥虎,以卵擊石,未有不敗者也。」


藥線

ㄧㄠˋ ㄒㄧㄢˋ, 1.燃點炸藥的引線。如爆竹的紙捻。也稱為「藥捻兒」。

2.比喻事情的開端、原因。《金瓶梅.第六九回》:「走在路上,各人省恐,更不量今日受這場虧,那裡藥線?」《官場現形記.第一七回》:「不過借我們這點,當作藥線,好處在後頭,所以不必叫他多要。」

3.製成線條狀的藥物。《醒世姻緣傳.第四回》:「是因清唱趙奇元說起他有極好的藥線,要往省下趕舉場,說起纔合他相處了沒多幾日。」


禺谷

ㄩˊ ㄍㄨˇ
神話傳說中日落的地方。《山海經.大荒北經》:「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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