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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乘禪

[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術語)傳燈錄曰:「禪有深淺階級,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吾法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本自具足,此心即佛,依次而修者,是上乘禪。按佛教本分大小二乘。以大乘為上乘,小乘為下乘。自禪宗興起,自謂超乎二乘之上,別立上乘禪之名焉。」


[佛光大辭典]

指頓悟自心之禪。禪宗自謂超乎大、小二乘之上,故別立此名。據景德傳燈錄載,禪有深淺階級,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我法皆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原無煩惱,本自具足無漏之智,此心即佛,依次而修者,即是上乘禪。 p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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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五味禪

(名數)五種交雜之禪也。對一味禪而言。即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最上乘禪之五種。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之一曰:「禪則有淺有深,階級殊等。謂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是外道禪。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是凡夫禪。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淨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習,自然漸得百千三昧。」蓋宗密之意,在諸禪分類,以明最上乘禪之階級殊等,彼禪乃所謂如來禪。非達摩門下之一味清淨禪,即所謂祖師禪。香巖智閑一日舉曰:「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貧有卓錐地,今年貧錐也無。」時仰山慧寂,與閑同為溈山靈祐之法嗣,向閑曰:「如來禪許吾弟會,祖師禪未夢見在。」此如來禪,即宗密之所謂最上乘禪也。昔歸宗寺智常欲於諸方學五味禪,馬祖道一,為彼使喫棒頭一味之禪。有頌曰:「五味與一味,喫了須噫氣,金輪峰下令行時,凜凜清風誠可畏。」


如來禪

(術語)又名如來清淨禪。楞伽經所說四種禪之一。如來所得之禪定,即首楞嚴定也。依此禪定窮究法身般若解脫三德秘藏之大涅槃,而起無作之妙用,別於外道二乘菩薩所得之涅槃,謂之如來禪。楞伽經二曰:「云何如來禪?謂人如來地得自覺聖智相三種樂住,成辦眾生不思議事,是名如來禪。」同經註解二曰:「如來禪者即首楞嚴也。」證道歌曰:「頓覺了如來禪,六度萬行體中圓。」禪源都序上一曰:「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來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淨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習,自然漸得百千三昧。達磨門下展轉相傳者是此禪也。」此以如來禪為至極之心法,達磨所傳之宗旨名。唐仰山初立祖師禪之目,以祖師禪為達磨所傳之心印,以如來禪為未了之名。見祖師禪條。


[佛光大辭典]
一味禪

乃純一無雜之最上乘禪。亦即頓悟禪。禪宗正脉卷二(卍續一四六‧二七下):「僧辭,師問:『甚麼處去?』曰:『諸方學五味禪去。』師曰:『諸方有五味禪,我這裡只有一味禪。』曰:『如何是一味禪?』師便打。僧曰:『會也,會也。』師云:『道!道!』僧擬開口,師又打。僧後到黃檗,舉前話。檗上堂曰:『馬大師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問著個個屙漉漉地。』」〔禪宗頌古聯珠通集卷十一、宗門統要續集卷四〕 p47


大乘禪

指菩薩禪。乃圭峰宗密(780~841)所立五種禪中之第四種。宗密之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之一(大四八‧三九九中):「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在宗密之禪法分類中,此種禪法仍次於最上乘禪。(參閱「五味禪」1105) p831


五味禪

五味交雜之禪。「一味禪」之對稱。又稱五禪、五類禪。乃相對祖師一味之禪,斥責五種交雜之如來禪之意。圭峰宗密於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之一中分別一切禪為五種,謂禪有淺深,階級殊等,其中:(一)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稱為外道禪。(二)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稱為凡夫禪。(三)悟我空(人空)偏真之理而修者,稱為小乘禪。(四)悟我、法二空所顯之真理而修者,稱為大乘禪。(五)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原無煩惱,本自具足無漏之智性,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稱為最上乘禪,又稱如來清淨禪、一行三昧、真如三昧,為一切三昧之根本,即達磨門下展轉相傳者。即將達磨所傳之禪稱為如來最上乘禪,以簡別四禪八定大小諸禪之意。

蓋宗密原主張教禪一致,以教內所說之一行三昧為根本王三昧,即是佛祖所傳之真實禪,然禪門之徒貶之為五味交雜之如來禪,與一味清淨之祖師禪迥異。〔景德傳燈錄卷十三、聯燈會要卷四、卷七、古尊宿語錄卷三、禪宗頌古聯珠通集卷十一、五燈嚴統卷三、五燈全書卷五〕 p1105


五種禪

(一)指四念處、八背捨(觀)、九次第定(練)、師子奮迅三昧(熏)、超越三昧(修)等五種。其中,四念處為所觀,觀、練、熏、修四者為能觀。

(二)華嚴宗五祖圭峰宗密將禪分為五種,即:(一)外道禪,謂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二)凡夫禪,謂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三)小乘禪,謂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四)大乘禪,謂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五)最上乘禪,又作如來清淨禪、一行三昧、真如三昧。謂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原無煩惱,本自具足無漏智性,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之一〕 p1189


如來禪

(一)為四種禪之一。指佛地之禪定。出自大乘入楞伽經卷三集一切法品。即入於如來地,證得聖智三種樂,為利益眾生而示現不思議之廣大妙用者,稱為如來禪。

(二)為五種禪(五味禪)之一。據宗密之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之一,將禪分為五種,其中,「最上乘禪」稱為如來清淨禪(略稱如來禪),又稱一行三昧、真如三昧。此禪之旨趣,係頓悟自心本來清淨無有煩惱,具足無漏之智性,且此種清淨心與佛無異,此心即佛,故宗密稱之為如來清淨禪,並以之為達磨門下相傳之禪。然自中唐以後,禪宗因盛行以棒喝、坐禪等不立文字、見性成佛之方式接化眾生,又當時如來禪僅滯於義解名相,而未至達磨祖師西來所傳之真禪味,故仰山慧寂禪師另立「祖師禪」之名稱,以此為達磨所傳之心印,表示祖祖相傳、以心印心之意,以別於教內其他諸禪。〔景德傳燈錄卷十一仰山慧寂章〕(參閱「五味禪」1105、「祖師禪」4240) p2360


真如三昧

即住於真如之境的三昧。圭峰宗密於所著之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中,將禪分為五種,即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如來清淨禪;其中,如來清淨禪乃最上乘禪,宗密又稱之為一行三昧、真如三昧,且謂此三昧乃一切三昧之根本。入此三昧者,必可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原無煩惱,本自具足無漏智性,此心即佛而與佛無異。然其他經論所說之一行三昧並未視同真如三昧。子璿之起信論筆削記遂謂,真如三昧之名乃約境而立者,一行三昧之名則自其所行之法而立者。(參閱「一行三昧」44) p4199


祖師禪

與「如來禪」相對稱。又作南宗禪。特指禪宗初祖菩提達摩傳來,而至六祖慧能以下五家七宗之禪。係主張教外別傳,不立文字,不依言語,直接由師父傳給弟子,祖祖相傳,以心印心,見性成佛,故稱祖師禪。宗密於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將禪由淺至深,分為五等,即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最上乘禪等五種。其最上乘禪又稱如來禪;達摩所傳之禪即為此一最上乘禪;然後世之禪徒不以宗密之如來禪為最上禪,反視之為五味交雜之禪,而謂祖師所傳之真實禪方為一味清淨之禪,特稱為祖師禪。此一稱號或始自仰山慧寂。景德傳燈錄卷十一仰山慧寂章(大五一‧二八三中):「師曰:『汝只得如來禪,未得祖師禪。』」〔禪宗頌古聯珠通卷十一、五燈全書卷五、古尊宿語錄卷三〕 p4240


最上乘禪

圭峰宗密所分五種禪之一。指達磨所傳之禪。又作如來清淨禪、一行三昧、真如三昧。宗密分禪為五種,為別於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等四禪八定大小諸禪,特稱達磨所傳之禪法為最上乘禪。據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載,頓悟自性本來清淨,原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稱為最上乘禪;又此最上乘禪為三昧之根本,若能漸次修習,自然可得百千三昧。(參閱「五味禪」1105) p5042


禪源諸詮集都序

凡二卷或四卷。唐代宗密(780~841)著。收於大正藏第四十八冊。初宗密著有禪源諸詮集一書,收錄禪宗諸家之言句偈頌,別稱禪那理行諸詮集,凡百卷,後遇會昌法難(845)與唐末五代之亂而佚失,今僅殘存都序,即是本書。宗密同屬禪宗(荷澤禪)與華嚴宗,故主張教禪一致,本書即為提倡此一主張之代表作,為佛教思想史上之要典。本書將一切眾生之根源稱為本覺真性、佛性、心地,以此為主題而展開之理論,即是教義;依之修證開悟,便是禪;此即禪之本源,故稱禪源。著者又多處徵引大乘起信論之心真如、心生滅等,而將禪之實踐分成五種,即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最上乘禪。於教禪一致之主張中,作者將教、禪各分為三種,互相發明融合,示其一致。教三種為:(一)密意依性說相教,(二)密意破相顯性教,(三)顯示真心即性教。禪三宗為:(一)息妄修心宗,(二)泯絕無寄宗,(三)直顯心性宗。 p6480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一味禪

指如來禪、祖師禪等純一無雜的最上乘禪。又有「正傳一味佛法」之意。為雜修不純之「五味禪」的對稱。《禪宗正脈》卷二(卍續146‧53下)︰
「僧辭。師問︰甚麼處去﹖曰︰諸方學五味禪去。師曰︰諸方有五味禪,我這裡只有一味禪。曰︰如何是一味禪﹖師便打。僧曰︰會也!會也!師曰︰道!道!僧擬開口,師又打。」

後黃檗聞之,讚曰(卍續146‧54上)︰「馬大師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問著個個屙漉漉地,祇有歸宗較些子。」又,日僧道元《永平典座教訓》亦謂︰「作恁功夫,便了得文字上一味禪,去也。若不如是,被諸方五味禪之毒,排辨僧食,未能得好手也。」

〔參考資料〕 《禪宗頌古聯珠通集》卷十一;《宗門統要續集》卷四。


一行三昧

修行者將心定於一種行相之境界中,此種禪定法門謂之一行三昧。有種種不同類型。如觀法界平等一相的三昧;禪宗之行住坐臥皆在直心境界中之三昧;以及淨土宗的依稱名念佛而起的念佛三昧等。此詞又譯作一相三昧,或一相莊嚴三摩地。《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卷下(大正8‧731a)︰
「文殊師利言︰世尊,云何名一行三昧﹖佛言︰法界一相,繫緣法界是名一行三昧。若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當先聞般若波羅蜜如說修學,然後能入一行三昧,如法界緣不退不壞,不思議無礙無相。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應處空閑,捨諸亂意,不取相貌,繫心一佛,專稱名字,隨佛方所,端身正向,能於一佛念念相續,即是念中能見過去未來現在諸佛,何以故﹖念一佛功德無量無邊,亦與無量諸佛功德,無二不思議,佛法等無分別,皆乘一如成最正覺,悉具無量功德無量辯才,如是入一行三昧者,盡知恒沙諸佛法界無差別相。」

此外,《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五七五(大正7‧972a)︰「此三摩地以法界相而為莊嚴,是故名為一相莊嚴三摩地。」《華手經》卷十(大正16‧204a)︰「以是一緣了達諸法,見一切法皆平等相,是名一相三昧。」《大乘起信論》(大正32‧582b)︰「依如是三昧故,則知法界一相,謂一切諸佛法身與眾生身平等無二,即名一行三昧。」所說皆同。

然《大品般若經》卷五〈問乘品〉認為一莊嚴三昧(同經卷三〈相行品〉作一相三昧)與一行三昧有所不同,其文云(大正8‧252c)︰「云何名一莊嚴三昧﹖住是三昧,終不見諸法二相,是名一莊嚴三昧。(中略)云何名一行三昧﹖住是三昧,不見諸三昧此岸彼岸,是名一行三昧。」

此中,「一莊嚴三昧」一語乃梵語ekavy-ūha-samādhi的對譯,而「住是三昧,終不見諸法二相」正是《文殊般若經》所說的一行三昧。

智顗《摩訶止觀》卷二(上)以一行三昧為四種三昧之一,而名之為常坐三昧。宗密《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之一謂(大正48‧399b)︰「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淨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

達摩門下展轉相傳者,即是此禪。淨土家主張心繫一佛專稱名字,稱之為口稱三昧。道綽《安樂集》卷下並舉《華手經》所說的一相三昧及《文殊般若經》中的一行三昧,謂諸經多以念佛三昧為宗。善導《往生禮讚偈》則勸勉行者捨棄《文殊般若經》所說的難成就觀,而直修簡易的稱名念佛法門。

〔參考資料〕 《大寶積經》卷四十七;《大智度論》卷四十三;《大乘起信論義記》卷下;《六祖大師法寶壇經》;《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二之一;《觀經疏玄義分記》卷四;《淨土二藏義》卷二十一。


五味禪

(一)「一味禪」的對稱︰圭峰宗密所倡,指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最上乘禪。圭峰宗密認為禪有深有淺,階級殊等,故將一切禪分別為五種,並於《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一釋云(大正48‧399b)︰
「帶異計,欣上厭下而修者,是外道禪。正信因果,亦以欣厭而修者,是凡夫禪。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禪。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禪。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淨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息,自然漸得百千三昧。」

依宗密之意,係將達磨所傳的禪稱為如來最上乘禪,以簡別四禪八定等大小乘諸禪。

(二)指五味交雜的禪︰即相對於祖師一味之禪,而斥責宗密所立如來禪為五味交雜的禪。蓋宗密力主教禪一致,以教內所說之一行三昧為根本王三昧,認為佛祖所傳之真實禪不外乎此,然而禪門之徒貶之為五味交雜,謂與一味清淨之祖師禪全然不同。

〔參考資料〕 (一)《聯燈會要》卷四、卷七;《古尊宿語錄》卷三;《永平典座教訓》;《禪宗頌古聯珠通集》卷十一;《五燈嚴統》卷三。


如來禪

指如來所行之禪,或由如來直傳之禪。《楞伽經》卷二云(大正16‧492a)︰「有四種禪。云何為四﹖謂愚夫所行禪、觀察義禪、攀緣如禪、如來禪。(中略)云何如來禪﹖謂入如來地,行自覺聖智相三種樂住,成辦眾生不思議事,是名如來禪。」據此可知,《楞伽經》是將入如來地,行自覺聖智之相的三種樂住,且成辦救渡一切眾生,稱為如來禪。永嘉玄覺《證道歌》謂︰「頓覺了如來禪,六度萬行體中圓。」即謂禪家之如來禪,具備六度萬行。

荷澤宗的圭峰宗密在《禪源諸詮集都序》卷上列舉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最上乘禪等五種禪,且稱最上乘禪為「如來清淨禪」。宗密謂此如來清淨禪,「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習,自然漸得百千三昧,達磨門下展轉相傳者,是此禪也。」

然而宗密所說之禪,被認為徒有理論,缺乏實際體驗。因此,仰山慧寂乃於如來禪之外別立「祖師禪」。《景德傳燈錄》〈仰山慧寂章〉︰「師曰︰汝只得如來禪,未得祖師禪。」又,日僧貞舜在《七帖見聞》卷一中,將禪法分為三種根機,謂上、中二根名祖師禪,即達磨所行心印。下根名如來禪,例如天台依經立行。顯然他是將禪宗之禪稱為祖師禪,天台之禪稱為如來禪,且言下之意是祖師禪優於如來禪。

對此,古德之中,亦有人以為如來禪之外,別無祖師禪。前引《景德傳燈錄》〈仰山慧寂章〉之細註云︰「玄覺云︰且道,如來禪與祖師禪分不分。長慶稜云︰一時坐卻。」《從容錄》第三十六則(大正48‧251c)︰「和尚近日尊位如何﹖是他不說如來禪、祖師禪,只道箇日面佛、月面佛。」此即認為關於如來禪、祖師禪異同之論述,乃無益之閑葛藤,故不許議論分別。日僧道元曾破斥此議論之弊害,在《永平廣錄》卷五云︰「如來禪、祖師禪,往古不傳,今妄傳。迷執虛名何百歲,可憐末世劣因緣。」同書卷三云︰「儞被十二時使,許儞會祖師禪。老僧使得十二時許,許老僧會如來禪,這箇是超佛越祖底道理。」


永明延壽禪淨四料簡

略稱「禪淨四料簡」。五代宋初僧永明延壽撰。係敘述禪淨雙修之要義的偈文。永明延壽,浙江餘杭王氏子,曾參謁法眼嫡嗣德韶,有所契悟,又於國清寺修法華懺,乃決心不唯耽修禪定,且誓力誦經萬善。師見當時禪宗徒眾唯執理迷事,而講教家執事迷理,兩者皆墮於偏見。乃為說明理無礙,空有相成之義趣。極力唱說理事合一,禪淨雙修之要義。

本偈文即延壽主張參禪念佛兼修的作品之一,其文曰︰

「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有禪有淨土,猶如戴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無禪無淨土,鐵床併銅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

清僧濟能編《角虎集》一書,謂延壽四料簡之文,出自《宗鏡錄》。然《宗鏡錄》中,似未載此文。該文究出自延壽之何等著作,仍待考。

◎附︰虛雲〈禪宗與淨土〉(摘錄)

「四料簡」一出,禪淨二宗頓起鬥爭。淨土宗徒說︰「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單修禪宗,生死不了;單修淨土「萬修萬人去」。又參禪又念佛,「猶如戴角虎」。「無禪無淨土」,是世間惡人。淨土宗徒,以此批評禪宗,至今鬧不清,屢說參禪之弊。又引證「戒禪師後身為蘇子瞻,青草堂後身為曾魯公,遜長老後身為李侍郎,南庵主後身為陳忠肅,知藏某後身為張文定,嚴首座後身為王龜齡。其次則乘禪師為韓氏子,敬寺僧為岐夫子。又其次善旻為董司戶女,海印為朱防禦女。又甚而雁蕩僧為秦氏子檜,居權要,造諸惡事,此數公者,向使精求淨土,則焉有此。(中略)為常人,為女人,為惡人,則展轉下劣。即為諸名臣,亦非計之得也。甚哉!西方之不可不生也」云云。

我認為修行人後身「展轉下劣」,在人不在法。唐僖宗時,「穎州官妓口作蓮花香。蜀僧曰︰此女前為尼,誦《法華》二十年」。誦《法華經》而轉世為妓,不可謂《法華》誤之,猶參禪人後身「為常人,為女人,為惡人」,亦不可謂參禪誤之。觀音菩薩三十二應,應以何身得度,即現何身而為說法。難道觀音應身也是「展轉下劣」麼﹖阿彌陀佛化身為永明禪師,永明禪師後身為善繼禪師,善繼禪師後身為無相居士宋濂。善繼在蘇州閶門外半塘壽聖寺,血書《華嚴經》一部,他的弘法事業比永明禪師退半了。宋濂為臣,不得善終,則又不如善繼禪師,難道可以說阿彌陀佛也「展轉下劣」麼﹖  

禪宗的泰首座刻香坐脫,九峰不許。而紙衣道者能去能來,曹山亦不許。淨土行人亦常以此批判禪宗的不對,沒有審察到這種批判原出於九峰和曹山,這正是禪宗善知識的正知正見,應當因此注意禪宗,何反以之低估禪宗呢﹖我們現在誰能坐脫立亡,我們連泰首座、紙衣道者都不如,而敢輕視禪宗麼!我認為宗下有淺深,顯教密教有頓漸邪正,念佛也一樣,禪之深淺,區別起來就多了,外道、凡夫、小乘、中乘、大乘,都各有各的禪。中國禪宗的禪是上上乘禪,不同以上所舉的禪,但末世行人參禪,確實有走錯路的,無怪永明「四料簡」中所責。

惟我平常留心典章,從未見到「四料簡」載在永明何種著作中,但天下流傳已久,不敢說他是偽託的。他所訶責「有禪無淨土」,難道禪淨是二嗎﹖念佛人心淨佛土淨,即見自性彌陀,這淨土與禪是不二的。但今人卻必限於念佛為淨,參禪為禪。昔日我佛逾城出家,「入檀特山修道,始於阿藍迦藍三年,學不用處定,知非便捨。復至鬱頭藍弗處三年,學非非想定,知非亦捨。又至象頭山同諸外道,日食麻麥,經於六年,(中略)八日明星出時,廓然大悟,成等正覺。乃歎曰︰『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其時那裏來的禪和淨呢!以後說法四十九年,都未究竟。至拈花微笑,付法迦葉,亦未說出禪字。禪是最上一乘法,猶如純奶,賣奶的人,日日加了些水,以至全無奶性。學佛法的人,也如純奶滲了水,永明看到便對滲了水的禪說,「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並不是說純奶的禪「蹉路」。

永明禪師上智者巖,作禪淨二鬮,冥心精禱得淨鬮,乃至七度。若禪是不好的,他決不作此鬮。若淨是他本心所好的,則他必不至拈至七度乃決。且永明禪師出身禪宗,是法眼宗第三代,那裏會自抑己宗,說禪不好的道理。參禪的方法,要看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其目的只求明心見性。後人參禪違此方法,得些清淨境界,通身輕飄飄的,一下子就開靜,自以為有工夫了,其實滯於陰境,卻不知一念緣起無生,怎能向百尺竿頭進步。永明因此說,「陰境忽現前,瞥爾隨他去。」倒不如念佛老實可靠。但他也不是說光念佛就能「萬修萬人去」,要有淨土,纔能去見彌陀。若以「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為可靠,這又打錯妄想了。

《楞嚴經》阿難白佛言︰「自我從佛發心出家,恃佛威神,常自思惟,無勞我修。將謂如來惠我三昧,不知身心本不相代,失我本心。」豈釋迦佛威神不可恃,不能惠我三昧,而彌陀佛威神卻可恃,卻能惠我三昧耶!念佛決定比妄想三毒五欲等事好,如做好夢,醒來精神愉快,做惡夢醒來情思抑塞,所以瞎打妄想,不如一心念佛,如能法法皆通,則是最高尚的修行。「有禪有淨土」如虎本有威,再加二角,更加威猛,為師作佛,理所當然。至於無善根者,不信禪亦不信淨,糊裏糊塗,則「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了。

我平生沒有勸過一個人不要念佛,只不滿別人勸人不要參禪。每念《楞嚴》所指「邪師說法如恆河沙」而痛心,故把「四料簡」的意旨略加辯說,希望一切行人,不要再於「四料簡」中偏執不通,對禪淨二法妄分高下,就不辜負永明禪師了。

〔參考資料〕 《虛雲和尚年譜》;望月信亨著‧印海譯《中國淨土教理史》。


見性成佛

指徹見自己之本性而成為覺者。為禪宗之根本主張。此語始見於寶亮(444~509)《涅槃經集解》。其文云︰「案僧亮曰︰見性成佛,即性為佛。」

禪宗六祖慧能《法寶壇經》云(大正48‧356c)︰「汝之本性猶如虛空,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亦名如來知見。」此謂若能徹此執我、執法之心本無自性,現觀自性本來清淨,則與佛無別。

又,《續傳燈錄》卷十九云(大正51‧596c)︰「僧問︰菩薩人見性如晝見日,聲聞人見性如夜見月,未審和尚見性如何﹖師曰︰一筆鉤下。云︰未審意旨如何﹖師曰︰萬里無雲,千峰壁立。僧云︰謝師指示。師曰︰錯。」

◎附一︰日種讓山著‧芝峰譯《禪學講話》〈前編〉第三章第一節

(一)總說
佛教,是自覺中心的宗教,其目的是解脫,也是根據著自覺而實現的。然自覺若約相對的來說︰正與迷相反的悟與證是;可是悟和證,如果在這樣相對的立場上,是不會實現的。何以言之﹖蓋照自覺的字面說︰以自己來覺悟自己的意思,處在煩惱裡頭的自覺既沒有,煩惱盡處的自覺也自然沒有。那些教理上所說的,煩惱盡處得顯現其作用;這祇可說是一種理想,現實上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禪上,煩惱有也罷,沒有也罷,不管這些勞什子;以突入自己精神的主體,因之發現自然智的作用,來體驗自性,名之曰「自覺」。這種境界,即在凡夫的立場上,相反地將自性為主,煩惱為從;自性,是把煩惱作為自己的所有物,盡量地使役著;煩惱,是成為必需不可缺的東西,全成為智的活動,所以這自性就於主體的自身發生解脫。解脫,因為是無纏縛的意義,所以隨處發見到「自由」與「獨立」,禪的最後的目的,正是在真自由真獨立處領得。禪的自由與獨立,即解脫的意思,這和現代所使用於政治學上、倫理學上、神學上的自由與獨立,全異其意義。禪是指佛教上所謂的生死涅槃、煩惱菩提等,離卻一切的對待,也沒有什麼絆累,超然獨脫的境界名為「獨立」;就一一的立場上,自在無礙地發揚自己的精神以順應社會,更無所滯的曰「自由」。於是也有把這獨立的立場曰「無位真人」或「絕學無為閑道人」。所謂無為,是脫卻佛位及凡夫位的意味,就把這個位置加以「真人」之號;絕學,照字義上是不拘束於真理的研究及各種的修行的意思,故名之曰「無為」或「閑道人」。在這裡是無菩提可求,無煩惱可斷的境地,所以又把這種境界名之曰「神通遊戲」,或「遊戲三昧」;同時,這是自性本來的生活,於是把這樣超脫的心呼之曰「禪」。

禪,是以獲得這樣遊戲三昧的境界為第一要件,所謂「見性」,即徹見自己本來心性的靈機;換言之,離開一切執著,超越一切矛盾,觸著普遍適當的大我的作用是。宗祖達磨來中國,舉揚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也唯傳這見性之法使之實現獨脫自在的境界而已。是以欲要得到禪的人們,不論學者或非學者,任何人也須首先透過這見性的關門。禪的見性占有這樣重要的位置,是務必透過的關門故。所以成為古今參禪的第一要件,現在所以提出什麼是見性的問題,其原因也正在此。

見性,是已被稱為禪的生命了,可是現在若更進一步以追究其內容,便是屬於所謂冷暖自知的境界,即欲來說明它也是不可能。也如前說過的唱出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之旨的,正是闡明了在經典之外別傳持著釋尊的真生命,與其他宗派的祖師異其趣的。假使問︰什麼是教外別傳﹖也祇得說︰見性是禪的生命,禪是宗教的極致,而這生命與極致,是屬於大悟的內容,絕非言說相所能表現,唯自己突入了自己的內生活,直覺了活躍活機的全體之外,更無他道。所以者何﹖因為自己內生活活動的妙機是事實的,不是像經典上所記錄的那樣,想把這事實依賴著文字來表現,到底不可能。日本‧聖一有言︰「修多羅教,如指指月。未見月者可依指,見月之後指亦無益。未悟佛心時可依教,若知見佛心時,萬法皆歷歷於一心;悟了一心之後教亦無用。祖師言句︰如敲門之瓦,未入門時提瓦,既入門後提瓦何為﹖」(《聖一假名法語》)

這樣的語句,在《楞伽經》、《圓覺經》,及其他的經典中也說著。這些經典的話,並不及佛陀自心內生活的那樣現實,言語文字上所表現的意義,要描寫出現實的真相,畢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大悟的內容,除卻直覺的知來體驗外,更無別徑可求。

(二)見性的典據
見性成佛,不一定始自宗祖達磨提唱的句語,在《大涅槃經》等也曾有過這樣的話頭。如經中說︰「昔善星比丘,雖誦得十二部經,猶自不免輪迴者,為未見性故。」又謂︰「了了見佛性,猶如妙德等。」這些話,在別的經典裡也有。《達磨血脈論》曰︰「若要覓佛,直須見性,性即是佛。佛是自在人,無事無作人。若不見性,終日忙忙,向外馳求,覓佛元來不得。」

在前已述過以臨濟的無位真人,闡明自由和獨立的意味;亦猶達磨說之為「自在人」、「無事無作人」;也與前說的「絕學無為閑道人」同樣的意義。禪的見性,即成佛之端的,於這些上也可明白。現在更舉古人依見性而悟的事,如《六祖大師壇經》中說︰「善知識,我於忍和尚處,一聞言下便悟,頓見真如本性。是以將此教法流行,令學者頓悟菩提,各自觀心,自見本性。」

六祖大師,是最真摰的求道者,依止於忠實的五祖弘忍的指導而見性,要把這法流傳到後世,使都同自己一樣見性。達磨到中國,是梁武帝普通元年,慧能示寂在睿宗先天二年,雖相隔約兩百年,可是仍然以見性為禪的中心。有人說︰見性成佛的話不是依於達磨提倡的;若然,那末從達磨到六祖一貫地作為禪的中心生命,憑之而修行的,也應失卻根據了。六祖以下第四代法孫藥山惟儼,問石頭曰︰「三乘十二分教,某粗知;嘗聞南方人稱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

這是藥山在學的時期問石頭,遂心伏石頭的答語而為他的弟子。又法眼的《十規論》曰︰「祖師西來,非以有法可傳至此,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鼓山晚錄》中說︰「達磨大師西來此土,不涉名言,不立修證,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夫心本無形,云何可指﹖性本無相,云何可見﹖佛本自現成,云何復成﹖其意祇是因眾生妄起諸見,迷卻本心,故渡海西來,息其妄見,還得本心。」

照鼓山的說法,大概是指出達磨的西來意在什麼處,是以見性成佛為宗旨,為根幹;所以如教學的研究,全不被顧及。

(三)見性提示的理由
見性的提示,有兩種理由︰一是外的,一是內的。

外的理由︰即達磨西來時,中國佛教界當時的狀態。中國自後漢明帝時佛教傳來,到達磨時約五百多年,這時佛教的趨勢,已經過了翻譯時期而進於研究時期,所謂競相判教立宗而不顧及自己的內省,祇埋頭於客觀的研究,疎遠了佛教中心生命的解脫的獲得,墮在戲論中去。於是達磨特提示佛教的本旨,不在經教,唯求在自己的解脫是務。所以圭峰宗密說︰「達磨受法天竺,躬至中華,見此方學人,多未得法,唯以名數為解,事相為行。須令知月不在指,法在我心故。但以心傳心,不立文字,顯宗破執,故有此言;非離文字,說解脫也。」(《禪源諸詮集》上)

又《達磨傳》云︰
「昔如來以正法眼藏付大迦葉,展轉至我,我今授之於汝,汝善護持,勿使斷絕!並授汝袈裟,以為法信,各有所表,宜可知矣。唯恐後世以我與汝異國,或不信師承,然時汝當以此定其宗趣。吾逝後,法雖大榮,知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悟理者少。」

這是達磨洞見了時代的情勢來告誡慧可的話,不顧實行的傾向,也正是理論的權威高漲的時代。達磨為破這些弊習,以佛教本來的立場,使之一一還歸於自己,而得釋尊的真生命;故特標榜「見性」一語,而開創了禪宗。和達磨同時代的蔣之奇序《楞伽經》的文中說︰「至像法末法之後,去聖既遠,人始溺文字,有入海筭沙之困;而於一真體,乃漫不省耳。於是有祖師出焉,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以為教外別傳。」

這也是舉出時代的弊風,以顯達磨西來的使命。明白了上面所引用的各種例證,不難知道達磨時代佛教界情勢;同時也知道了達磨之所以提示了見性成佛的意趣。

所謂內的理由︰是修道者自己直接的問題。不與行並重之學,自佛教本來的立場說,自然是偏務的,因為三學中缺卻戒定,可說是趨向於變則的軌道上去。何以故﹖明白佛的真理,原在開自己的佛之知見,於生死中得其自在,轉而使他人也同自己一樣,因之發起了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理想。這裡最要的問題,當然是斷惑證理,縱使有頓漸的差別,但應該把這置於第一問題的,無論那一宗派,都是一樣的。可是重學經行的風尚,不始於達磨來中國,甚至佛世的時候,也有偏重於理論的考察或戒行的謹守,不離有無死生的見解,這些人是被佛呵責為迷倒眾生。即使怎樣地埋頭於經教組織的研究,或哲理的研究,縱使了解真理而不得解脫,自不得名之為達到修道的目的。何況真理不存在於文字上卻是存在自己的內心,所以不得自心的真理者,成佛是不可能的。《楞伽宗通》中說︰「若頓悟本心,一超直入如來地,開佛知見,得自覺聖智,三空三種樂住,所謂禪定菩提涅槃。如來依此而住,成辦眾生,不可思議,無作妙用,如恒河沙,大不可思議;此從妙境發起慈悲喜捨四無量心;故云如來清淨禪也。」又宗密說︰「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菩提;無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如此修者,是最上乘禪。」

由是得知︰見性,是宗教的內生活的根本要諦。這種內生活的反省,在宗教的立場上,任何時代,也是被認為必要的。

◎附二︰關田一喜著‧曾桂美譯《坐禪的理論與實踐》第一篇第五章(摘錄)

某年輕女性的見性經驗
這是發生在檀香山禪堂接心會中的事。一名年輕女性結束獨參後步出老師的禪室。禪室與本堂之間隔著草坪。她由門廊的樓梯往下走。由門廊的欄杆到屋簷,蔓藤如網絡般的延伸著。紫色的十字形花散放著高貴的香氣。她走下樓梯踏在如同地毯般、厚密的綠色草坪上。

草坪上還有巨大的椰子樹,如黃粉般的花紛紛飄下,空氣中飄盪花香,湛藍的天空揮灑下夏陽的光芒,那是明亮、寬闊,毫無塵埃的空間。

風不停地吹著,綠色草坪盡頭的芒果樹枝搖盪。由於冰冷的海流與風的關係,檀香山的夏天並不會很熱。

當她行經椰子樹旁時,她由口袋拿出手帕,不知為何,很自然的就想掏出手帕。她將手帕摀在鼻子上,由鼻子深深的吸氣。她摀住鼻子;在這瞬間,世界突然迴轉起來。這是一心一意坐禪而獲得的賜物。三昧的壓力如同由地下湧出的泉水,是由無限所支撐的念力,充滿著整個內部終於滿溢而出。她之所以拿手帕摀住鼻子,乃是被快溢出的內壓所促使的動作。因此在這瞬間,她的全部存在產生震盪,世界因而旋轉。實際上並不是世界在旋轉,而是她的存在在旋轉。

心靈的帷幕降下,突然出現別的世界。雖然仍是與以往相同的世界,眼前所見完全都是嶄新的。見性與感覺有密切的關係。該名年輕女性是以鼻腔粘膜的刺激擔當解發的角色,進而引發內壓的奔放。

佛教中說五蘊皆空,而我們的身體卻確實存在著。現在,念、內壓、感覺、刺激都實際存在。唯這都是常轉變、無常的。一刻也不停息的無常變轉被視為空。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在沈默的驚訝中暫時維持不動。以恍惚的感覺眺望著展開在眼前的新世界。內心有一股清泉湧出的感覺。而那股泉流逐漸的增強,終於成為一股無所限制的急流進而滿溢而出,遠離她的支配,自行膨脹而去。她只是眺望著,終於,她終於體會到奔馳至全身的喜悅感。她感覺到全身的淨化。這才注意到這似乎就是見性。這是於瞬間發生的事。她往周圍觀望︰隨風搖曳的樹木、草坪,通往內庭的門柱,火山岩的踏石,如野薑般叢生的鮮紅花,乾涸山水(日本庭園設計之一,以白色砂石鋪成流水狀)的白砂等,平常看慣的景物都一一向她招呼著。

在此之前,這些對她而言僅是存在於該處之物,是「他人」。現在卻一齊朝向她,似乎要向她訴說。樹木、草地、石頭,一方面是屬於個體,卻又互相融合。雖然處於昔日的世界,每個都活生生的飛舞而出。

◎附三︰關田一喜著‧曾桂美譯《坐禪的理論與實踐》第一篇第五章(摘錄)

某一見性者之筆記
(前略)這裡是朝向一片綠油油稻田、窗戶敞開的某學校二樓的圖書館。沒有半名訪客來此造訪,暑假中的某一天我坐在椅上坐禪。一回神突然發覺四周一片漆黑,分辨不出自己身處何處。如同做夢般追尋位置感時,四周突然愈來愈明亮。原本以為已是三更半夜,現在才發覺僅是正午而已。由於背對圖書館的南窗,由身後射過來明亮的光線,如同洪水般奔洩而至。不知現在是上午或下午。似乎有一股打算確認時刻的慾望,下意識的就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手錶。

此時,突然感受到一不可思議的現象。我感受到拿到胸前的手錶,它與握錶的手同時都屬於「我」的一部份,不再是其他的物體。該如何形容才貼切呢﹖這實在是無法以言語形容的經驗,勉強的予以比喻,可說是一種等質。當我保持凝視,意圖明確視別時,眼睛卻轉向別的方向。書架沿著牆排列著。書架與我之間雖然有二間小房間的距離,與我之間卻彷彿無間隔。所謂的無間隔是指沒有空間性的抵抗。它與「我」合為一體。「我」是「它」的話,「它」也是我。在視覺上「它」與我擁有個別的形體,各據各位,但是如同「我」對我自己那麼親密、溫和,「我」對「它」也親密溫和,不再是「他人」。另一個「我」位在彼方。這種現象類似自然接受夢中荒唐無稽之事。意識對於習性──認識範圍的回收需要一段時間。回想兒童時期的某種經驗即可了解。

如同深夜的聖誕樹和吊在樹上的玩具,如同自己本身被映照在鏡子,它自我本身被映照在眼裡。有「我」和「我」、「它」和「它」,形態上的區別,但是心理上卻沒有互相區別的感覺。幼兒並不像成人,時間、空間尚未在他們心中成型,因此經常會發生超越意識習性範圍外的認識作用。禪定中意識活動完全被杜絕,形成認識作用範圍的時間、空間、因果觀念也都脫落。

而即使意識回歸,此範圍的回收也需要一番時間。會發生如同幼年時期的心理現象。

一般指稱見性時會產生爆發性的大歡喜,但是此時的我並沒有感受到那種喜悅感,反而是處於呆滯、迷迷糊糊的狀況。眼中的牆壁、窗戶、地板完全變了樣子。它們似乎蠢蠢欲動,但又回到森林般的寧靜。如同電影底片突然停止轉動,剎那間畫面被固定般的,出現靜止狀態──那是呼吸停止般,「現在」的持續。我聽到隔房人們交談的聲音。正在此地做暑期練習的運動選手走進室內──不!該說他們早已在隔房喧鬧好一陣子了。似乎是他們的喧鬧聲和移動沈重物體的聲音,促使我回歸「自我」。我強烈的感受到周圍的明亮,隨著徐徐回到平常的意識,我逐漸明確理解事態──啊!我終於回到原點了──心中溢出幽靜的滿足。感覺心情十分清閒安詳。後來回顧此經驗,如同反芻,才產生喜悅感。我也不能肯定說這是否就是見性。不過我認為倒也沒有必要去追究事情的真象。其後重覆數次類似的經驗,逐漸產生了解禪的自信。

或許有人會說︰「那該不會是你在做夢吧﹖」,也有人以「什麼是見性,不過是自我暗示吧!」一笑置之。是的,自己雖然擁有如同水般澄清的自覺,但是只要是懷疑主觀性之事,則凡事都是可疑的。那有可能處於睡覺、做夢、自我暗示之中。但是要點並不是在於夢或暗示等,而是在於意識習性脫落一事。重複逼近杜絕意識的世界,在重覆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的,意識會習慣於自我習性範圍外的世界,藉此能擁有廣大的視野,意識因而成長。其次是可實踐以肉眼見佛性。

禪定猶如一種睡眠。意識和軀體如果不能入眠到某一點,則不會出現禪定。只有自主三昧覺醒,才不會失去自主。這是禪定與普通睡眠相異之處。

自我暗示並不困難,意識經常朝向自我賦予暗示,自信也是其中之一。意識為了有效持續對自我本身的多種要求,必須成為催眠術般的強烈暗示。

〔參考資料〕 《圓悟佛果禪師語錄》卷十六;《山房夜話》卷上;《佛光國師語錄》卷七;《正受老人崇行錄》。



佛教的重要修持法。「禪」為「禪那」(dhyana)的簡稱,音譯又作馱衍那,意譯靜慮、思惟修、棄惡。《法界次第》卷上之(下)云(大正46‧671b)︰「禪是西土之音,此翻棄惡,能棄欲界五蓋等一切諸惡,故云棄惡。或翻功德叢林,或翻思惟修。」或謂dhyāna的音譯為禪,意譯為定,梵漢合稱為「禪定」。

禪的起源,可遠溯自印度古奧義書時代。印度的聖者,由於氣候與環境的關係,常在森林樹下靜坐瞑想,此種靜坐瞑想即稱為禪那。在西元前五世紀前後,婆羅門、佛教、耆那教皆以靜坐瞑想為修持方法,而佛教更以禪作為統一心境、斷除煩惱、求達涅槃之重要方法。

印度早期佛教中,八正道之一的正定,或三學中的定學、四禪等,均以禪為修持的首要法門。大乘佛教興起之後,禪的修持遂從自利轉為利他,而成為菩薩行的六波羅蜜之一。及至傳到中國,禪更由一種僅止於修持的方法,發展成為具有獨特思想意義的宗派,此即菩提達磨所傳「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的禪宗。唐代有牛頭禪、北宗禪、南宗禪等流派,其後並影響及於繪畫、茶道、建築等。

關於禪的種類,《法界次第》卷下分為世間禪、出世間禪。世間禪是根本四禪、四無量心、四無色定,為凡夫所行之禪。出世間禪又分為出世間禪、出世間上上禪二者。前者為二乘之共禪,後者為菩薩之不共禪。《注維摩經》卷九謂,禪有大乘禪、小乘禪、凡夫禪三種。宗密在《禪源諸詮集都序》內,分示禪有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最上乘禪(如來清淨禪)五種。

在中國,有關禪定的經典譯出甚多。譬如後漢‧安世高首先譯出的《大安般守意經》;其後有東晉‧佛陀跋陀羅譯出《達磨多羅禪經》;後秦‧鳩摩羅什又譯《坐禪三昧經》。此類禪經,大多收在《大正藏》第十五冊內。

◎附一︰張澄基《什麼是佛法》(摘錄)

禪定非佛法中所僅有,印度教及中國的道教,對禪定也都有極深刻的了解和精博的成就。在佛法中解說禪定和智慧的書籍,真是汗牛充棟,這裡只能極概括的向各位介紹,作一個開端。

人類心識的六大病態,雖然其表相與功用,皆互不相同,可是他們卻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性︰那就是這六大病態,都是「顫動性的」、「動作性的」和「進行性的」。我想用英文來幫助說明一下︰那是Vibrating,Actingand Progressing 。

「思想」在英文中有很多不同的字,例如Thought、Reflection、Consideration、Thinking……等等。在這些字裡面,我認為Thinking這個動名詞,頗能描寫人類思想的動作性和進行性。在動詞Think後面加了一個ing,使人直接的感覺到思想的流動相。這個波動式的思想流續相,是心識病態的基本相狀。唯有用禪定的方法,去平息這個波動的心流,才能開始談到轉「識」成「智」。人類的流動心識,經過一番平靜的鍛鍊後,就會發生許多質的、和相的變化。以禪定的力量作基礎,再加上抉擇慧,就能漸次伏滅心識的六大病態。普通人的心識是波動的,但入禪定時的心識卻是平靜的。(中略)

禪定原祇是一種特殊的心理和生理現象,並無任何神祕怪誕之處。常人的心理和生理,有其相互的關聯,及相互的影響和作用,自成一套。禪定的心理和生理,也自成一套。不過若以普通人的眼光來看禪定,便認為特殊罷了!

這種特殊的心理、生理狀態,有許多不同的名詞,例如︰「靜慮」、「禪定」、「止」、「瑜伽」等等。每個名詞,都著重在描寫此一特殊心理、生理現象的某一方面。梵文裡所用的Samādhi(三摩地),即是描述禪定的專門名詞之一。現在參照佛法、印度教、中國的道教中關於禪定的敘述解釋,試對「禪定」作如下的定義︰
「禪定是一種特殊的心理生理狀態。在這種狀態下,心理方面的顯著現象,是心注一境,無波動式妄念起伏的現象。生理方面的顯著現象,是呼吸作用,血液循環,和心臟跳動的緩慢、微細,以至於絕對的停止。」

據佛學家們的研究所得︰深的禪定現象,大都是呼吸停止,和心臟跳動停止的。於解釋人身之生理結構,認為消化系統、呼吸系統、循環系統、排泄系統等等,都是為了支持神經系統的作用而設的。神經系統,也祇是為了做精神(或心識)活動的依靠(緣)而已。在入定時,心識已幾乎停止其活動,其時神經系統已不必忙碌地工作去支持它,那麼為了支持神經系統而設的循環系統、呼吸系統和心臟跳動等作用,都變成多餘的了,根本不需要的了!明白了這個道理,對於入定時呼吸停止、心臟停跳等現象,也就不會大驚小怪,或發生淺視的懷疑態度了。

禪定為克治人類心識(思想)六大病態的一種方法,現更進一步向各位簡單介紹禪定的境界及重要的修法。

禪定的三步境界
禪定的境界,在修行的過程中是逐漸改變的。大體講來,可以分為三個階段,或三種境界。

(一)
修定的人,如果精進的話,不需好久,就會覺得在修定的時候,妄念特別多,比平常不修定的時候,還要多許多。同時煩惱特盛,心不能安。這是一般人要遭遇到的第一步境界。這種現象是好的,是進步不是退步。要曉得普通人的妄念,正如瀑流一樣,從不減少,不過在未修定時,自己不察覺罷了。

妄念的瀑流,是一個非常可怕,非常頑固,非常不易調伏的東西。妄念流祇有在修定有了相當進步時,才能覺到,才能覺察出每個妄念的起滅(一個完整的思潮的生滅相)。據說定力較好的修行者能覺察到︰在持一遍觀世音心咒(即嗡嘛呢叭咪吽)時有十個以上的妄念生滅,可見妄念的存在,正像瀑流一樣。《解深密經》上說︰「阿賴耶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我於凡愚不開演,怨彼分別執為我。」

足證在我們的潛伏心識中,一切妄念種子的持續不斷,是像瀑流一樣的洶湧澎湃!

(二)
禪定之第二步境界,茲姑且名之為「虛幻境界」。這種虛幻境界,在有些人易顯,有些人卻不易顯。由於生理及心理上此時已皆有變更,所以產生了一般所謂的「幻相」或「幻境」。有些人在定中看見光明,看見夜色,看見佛相、人相、山河大地,以及種種的境界色相。如果此時心生執著,如貪戀某一種景色或感覺,就會出毛病,也就是普通所謂「著魔」。讓我來給各位講一個有趣的故事,這個故事是一位修行很有成就的西藏喇嘛親口講他所經噥一段事實。

有一天,他在定中看見一個蜘蛛,起初很小;後來越來越大,每坐(禪定打坐)必見。起初這蜘蛛離他有四五尺遠,後來越來越近,靠近了他的面孔。最後他看見這個蜘蛛張大了口要咬他,他非常恐怖,於是就唸咒,想用咒力去降伏它,但是毫無結果。於是他就又作慈悲觀,發願以菩提心,來超度這個孽畜,可是這個蜘蛛,還是不走!他困惱恐怖,不能再繼續修下去,只得將一切經過,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了師傅。

師傅問他道︰「你現在準備怎麼辦呢﹖」

他說︰「我準備明天它再出現時,用刀把它殺死!」

師傅說︰「你先不要忙。等明天蜘蛛出現時,你用筆在他的肚子上畫一個十字,後天再殺死它也不遲。」

他於是遵照師傅的話,在蜘蛛出現時,用筆在蜘蛛肚上,畫了一個十字。

當他回報師傅,說已經照辦了時,師傅對他說︰「把你的褲帶鬆了,看看你肚子上,有甚麼東西﹖」

他脫下衣服一看,原來肚皮上,有一個自己畫的十字!

總之,修定的人,所經驗到的種種境界,形形色色,一言難盡。這種種因心理、生理變化而引起的幻相,倘能以般若慧觀照,知其實不存在,就會冰消瓦解;但若執著幻境,以為真實,就會出毛病!

(三)
禪定之第三步境界︰修定的人,如不怕妄念煩惱的干擾,不執著幻境的真實,繼續努力,把身心調勻後,定力自然漸次增長,進入第三境界──入正定的境界。

此時妄念不生,心注一境,氣息微細或停止,次第產生「樂」、「明」、「無念」的境界來。心理、生理都已經有了根本的變化,已經與凡人不同了。得定以後,人們原有的六種心識病態,漸次消除,那時輕安自在,智慧自然生長;修行人憑藉定力願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發揮般若現觀,趨入無分別智,則圓滿佛性,將豁然顯露。

禪定的實際修法
以上概括地,將禪定的三步境界,講了一下。現略述禪定之實際修法。一般人每每將打坐和禪定連在一起,其實盤膝打坐,僅不過是禪定修法中的一種而已。禪定的修法,種類極多,現在只將較重要的六種禪定修法,簡單地介紹一下,作為一個引子。各位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依此引子,作進一步之研究及實踐。

那六種禪定修法呢﹖
第一、依專注修禪定
專注修禪定,就是以心專緣一處而修定。這專緣的一處,可以是外境的某一點,也可以是內身的某一點。例如道教通常之習定方法,在專守身上之某一竅。大致說來,心緣外境,如緣鼻前十六指處一點,或觀面前的木、石等,出毛病的機會較少,但得定亦較緩。專注自己身內某一點,得定較快,增長覺受亦快,但比較容易出毛病。

第二、依觀想修禪定
例如《觀無量壽經》裡所講的十六觀,和密宗的壇城觀、本尊觀,都是屬於這種觀想修定法的。前面所講的專注修定,是一種較硬性的觀法,專集中於一點,很多人不能夠辦到;因為把一個習慣於流放奔馳的心流,硬繫於一點不動,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觀想則比較放開一些。觀想是要主宰地去訓練這個心,叫心的動、靜都操之在我。這句話,有許多人恐怕不會同意,也不了解,他們一定懷疑︰「心是我自己的,我們要想什麼就想什麼,要它動就動,要它靜就靜,何必還要訓練呢﹖」其實這些沒有習過禪定的人,根本就不了解制伏此心的困難!這就是實驗的重要了。你非自己親身經暸會,別人是無法使你瞭解的。總之,人頂多祇能部份地操縱自己的心,要全部的操縱自己的心,則非下一番死工夫,是決辦不到的。

在觀想的修定法中,西藏密宗裡面,有觀身內脈輪和壇城的修法,尤能迅速調順心氣,速疾入定。普通人從未用意識連續不斷的「觀想」,或用意識繪畫一物,這種繼續不斷的觀想作用,如能持續,則極易趨入禪定。

第三、依調息修禪定
佛法中之基本修定方法為數息觀。亦即是依調氣而入定的修法。密宗除數息觀外,還有金剛誦、寶瓶氣等修法,道教中也有許多很特別和殊勝的調息修法。柔和的調息法,實為最穩妥之修定方法,亦為佛陀親所倡導之修法。

第四、依念誦修禪定
一心專持一佛號,或一明咒,亦能入定,這也是一個穩妥的法門。同時因一心專持佛名,會和佛的願力相應,得到佛力的加持。這個法門,對於分別心重,妄念熾盛的人,也許稍難有快的感應,但一般說來,仍不失為很殊勝,很穩妥的修禪定方法。

第五、依運動修禪定
定不是死板板的坐著不動。行、住、坐、臥都能入定。因此對某些根器的人講,依運動而入定,也許較打坐還要來得快些。中國道教的太極拳,我認為是一個很好的修定方法。道教裡面還有所謂「一字訣」的,是一種很特別的運動手指而入定的方法。佛典中似乎多有主張依運動而遣除定障的方法,如《達摩易筋經》及密宗中的拳法,但很少主張依運動而入定的。一般說來,依運動而入定,也許不是一個能普遍利益多數人的修法。其得定的深度,恐怕也比較有限。

第六、依心性修禪定
一切修禪定的方便中,這是最高、最深、最難,同時也是最容易的法門了!

人如能明瞭︰本性之外,別無他物,當下一念,如實知自心;則於一切時中,一舉一動中,都能觀心習定。這個定是定慧不二的定,是動靜不二的定,是妄念與菩提、等同一味的定,是無取無捨、不修不整、無處不是、通體活潑的定。

這個定雖是殊勝,但其深淺境界與次第,則頗不相同。真是過了一重山,又是一重山!佛性當下現成,可是圓滿證得此廣大不可思議的佛性,還要繼續不斷的努力和精進!

◎附二︰印順《成佛之道》第三章(摘錄)
頌文︰「欲樂不可著,散亂多眾苦,依慈住淨戒,修定最為樂。」

解說︰現在再說修定福業。有人以為︰布施是積極的利他的善行;持戒僅是克己的消極的德行;修定,這有什麼福善可說呢﹖不知道佛法以「自淨其意」為關捩,而在世間法中,惟有修定才能達成這一目的。凡是德化的政治,德化的宗教,論究到德行的根本,就不能不探究到內心。如儒者以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己任,而這非修身不可。「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是皆以修身為本」,而修身還要從「致知」、「誠意」、「正心」中做去。根本而徹底的問題,在自己的內心。定心清淨而沒有染污的擾亂,這還不能說是善嗎﹖這是更可貴的德行!如大學的「知止而後能定」,到「安而後能得」,便是世間修定福業的內心過程。為什麼要修定﹖理由非常多,但主要是,認為這個罪惡的現實人間,有兩大癥結,非修定不能對治。

(1)「欲樂」︰人類對於物質的欲樂,適合自己情意的色聲香味觸,及男女的欲樂,都是貪戀不捨的。現在的欲樂,躭著不捨。過去的欲樂,念念不忘。未來的欲樂,盲目的追求著。這些欲樂,沒有的苦求不已;得到了,又怕失去;失去了,憂苦得了不得!試想︰人間的一切問題──社會、經濟、政治等一切,那一樣不是為了大家的貪求欲樂而存在。欲樂是「不可著」的,如刀頭的蜜,似乎有味,而不知接著是割舌的苦惱。

(2)「散亂」︰人心是散亂的,比猴子的躁動還厲害若干倍。由於內心的散亂,情意容易衝動,認識不能明確(散亂重的,連世間學都不能了解),自己不能控制自己,一味隨著環境而轉動。散亂為引起顛倒煩惱的有力因素,使人陷溺於多憂「多」「苦」的欲海,不能自拔。修定才能不受欲樂的繫縛,不為散亂所嬈亂,心地奔安定,而有自主的自由。

但修習禪定,不可不先有兩項準備,否則可能會弊多於利。

(1)「依」於「慈」心︰修定,不是為了好奇,不是企圖滿足無限的欲樂,延壽長生,或者為了引發神通來報仇;要存著慈念,就是利樂眾生的意念來修定。有慈心,心地就柔和,容易修習成就。成就了,也不會利用定力通力來嬈亂眾生,如聚眾作亂等。

(2)「住」於「淨戒」︰必須受持淨戒(十善等),身口有善良的德行。如行業不端,修定就會招魔著邪。成就定力,也是邪定,結果是成為魔王眷屬,自害害人。

在未修前,應確信︰在世間法中,「修定」是「最為」安「樂」的。世間樂,莫過於五欲之樂,男女淫樂是最勝了,但比起定樂來,簡直不可比擬。定中的喜樂,徹骨徹髓,「周遍浹洽」,如大雨滂沱,從溝渠到池沼,到處大水遍滿一樣。如能確切信解,修定能引發世間無比的喜樂,那在修習時,就能不繫戀外物的欲樂,持之以恒,不斷不懈的修去。

頌文︰「調攝於三事,心一境名定。漸離於分別,苦樂次第盡。」

解說︰說到修習禪定的方法,不外乎調攝身心。「調」是調伏、調柔,人心如𢤱悷的劣馬,不堪駕御;又如惡性牛,到處踐踏禾稼,必須加一番調練降伏功夫,使心能伏貼溫柔,隨自己的意欲而轉。所以古來有「調馬」,「牧牛」的比喻。調又是調和,身體、呼吸、心念,都要調和到恰好,勿使動亂,才能漸入安定。「攝」是收攝,使心念集中,勿讓他散亂。調攝的對象,有「三事」──身、息、心,如《小止觀》等說。身體要平穩正直,舒適安和,不得隨便動搖,也不使身體有緊張積壓的感覺。閉目,閉口,舌抵上顎,也不可用力。調息──呼吸,要使之漸細漸長,不可有聲,也不可動形,似有似無,但也要漸習而成,不可過急。調心,使心繫念緣中,不散亂,不惛沈,不掉舉,心意集中(歸一)而能平正,自然安定。三者有相互關係,以心為主,在身體正常的安靜中,心息相依,而達定境。

要修習怎樣才算得定呢﹖能達到「心一境」性,就「名」為「定」。定在梵語,是三摩地,意思是等持。等是平正,不高揚掉舉,不低沈惛昧。持是攝持一心,不使散亂。初習定時,繫念一境,頓時妄想紛飛,不易安住。念如繩索,使心常在一境上轉,久之妄念漸息;再進,僅偶爾泛起妄念;久久,能得平等持心,心住一境,如發起身心輕安,就是得定了。

定有種種階段,由淺入深,即平常所說的四禪八定。現在作一部分的說明。

(1)約分別來說──「漸離於分別」︰眾生心都是有分別的,如常人的心念,不是不斷的改變所緣,就是不斷的更易行解。習定的,使心安住一境,念念相續,「安住明顯」──心是極其安定,也非常明了,才能入定。有些人妄念小息,或者惛昧不覺,便以為心無分別了。不知道深入初禪,還是心有分別(不易緣,不易解),還有粗分別的尋(考慮),細分別的伺,所以叫有尋有伺三摩地。初禪到二禪中間,得中間禪,這才不起粗分別,名為無尋有伺三摩地。到二禪,連細分別也沒有了,名無尋無伺三摩地。到此境界,雖有自性分別,不再有概念分別,所以也就不會引發語言了(語言是內心尋伺的聲音化)。到三禪,直覺得內心平等清淨,所以說︰「內等淨,正念正知」,但這是外道所共的,切勿以為心無分別而證得心體本淨了。不過約世間法說,二禪以上,就可說超越尋思的無分別定了。

(2)約情緒來說──「苦樂次第盡」︰在這欲界,有從生理而引發的苦受,從心理引起的憂受。一到初禪,從欲樂煩動而來的憂苦,不會再起了。那時,由於出離欲樂而生起喜樂︰喜是內心的喜悅,樂是(身心的)輕安。到了二禪,雖同樣的有喜樂,但那是「定生喜樂」,不像初得離欲而生的那樣衝動。然喜悅到底是躍動的,所以進入三禪,稱為「離喜妙樂」,喜悅也沒有了。此定的樂受,到達了世間樂的頂點。所以形容極樂,每說「如入第三禪樂」。當然,這是不能與解脫煩惱的「離繫樂」相比的。到第四禪以上,樂受也平息了,惟是一味的平靜的捨受。這比起有衝動性的喜樂來,實在是更高的福樂!

◎附三︰法尊〈略談定學〉(摘錄自《法尊法師佛學論文集》)

佛教法門無量,說之不盡,今約略言之,不出教和證二類,如《俱舍頌》云︰「佛正法有二,以教證為體。」屬于教的佛法,是通常說的經律論三藏;屬於證的佛法是通常說的戒定慧三學。教,是指示學佛的人們如何去修行的方法;證,是學佛的人們依著方法去修行的進程。在這進程中也勢必要先依著戒律才能修定發慧,而後方能斷煩惱、證解脫,乃至成佛。這是佛教中修行的一定途徑。再說修定的人,也必須要知道修定的資糧,如《瑜伽師地論》〈聲聞地〉廣說十三種資糧︰「自他圓滿善法欲,戒根律儀食知量,覺寤正知住善友,聞思無障舍莊嚴。」其中最為主要的是︰嚴持淨戒、少欲知足、遠離憒鬧、制伏欲念、滅除一切虛妄散亂(諸惡尋伺)、學會修定的教授。如果修定的資糧完備,則當找一個環境適宜於修定的所在。先使身心安適(身不能太勞頓,心亦不能有事牽扯,身心若匆遽不寧,絕對沒有辦法修定),入座後,先應調息,使息和柔不躁,不粗不急,身便安靜。身安靜後,令心專注於修定所緣的境。修定所緣境的種類繁多︰有屬勝義諦方面的,如空性、真如、法界、唯識性等等;有屬世俗諦方面的,如不淨觀、持息念、五蘊、十二處、十八界等等。這也有屬於自身以外的,如觀尸陀林中九種不淨及觀清淨佛土中諸佛菩薩依正莊嚴等等;有屬自身以內的,如觀自身三十六種不淨物、出息入息,及修密法所觀之本尊身語意、種子、咒輪、三昧耶相,乃至圓滿次第的安樂智等。總之,修定的人,事先自己選定一種所緣的對象。身安靜後,就應令心專注這種所選定的定境而修定。

初步修定的方法︰或依《瑜伽師地論》〈聲聞地〉所說的九住心的次第,或依《辯中邊論》所說八斷行的次第而修(這兩種次第僅是在說明方面有詳略的不同,其內容是一樣的),進而漸次滅除妄念、散亂、掉舉、昏沉等過失,令心在所緣的境上明了有力地安住。久而久之,其心便能不沉不掉,平等正直,任運地安住了。這是欲界定中最高的境界,即第九住心名等持心。從這個等持心也會發起身心輕安,即成為經論常說的奢摩他,即止觀的止。這奢摩他已超出欲界心,而成為色界定中最低的定,名未到定,又名色界少分作意。這未到定是修世間出世間一切功德的基礎。

從欲界上達色無色定地,未到定是起著過渡橋樑的作用的,而它的前面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世間道,即四禪四空定,是內道佛弟子和一切外道仙人所共走的;另一條是出世間道,即修四諦十六行相,或人法二種無我的道理,是佛弟子所獨走的。因為其他仙人皆計有我不相信無我的道理,所以也就不能修出世間的道了。修出世間道的方法,散在許多經論中,《俱舍論》〈賢聖品〉中說的也很詳盡,這裏不繁說了。這裏只略說一下內外共趣的世間道的定地過程,因為經論中對世間定往往只列舉其名字,不談修法。

世間禪定,即通常說的四禪四空定(即四種靜慮和四無色定)。這八種定的境界,一個比一個高深,必須先得到低的淺的,才能進修高的深的;而八種定,是指已經修成功的根本定。每一種定在修行的過程中,都有他的加行,即修定的方法。〈聲聞地〉舉出七個作意(就是七個階段,或七個步驟),稱近分定。

修行人在得每一地的根本定時,必須已經斷盡下一地的煩惱,如得到初禪根本定的時候,必已斷了欲界的煩惱。但每一地的煩惱,都不是一下能斷完的,必須先斷粗猛的,漸斷微細的。乃至最後把這一地的煩惱斷完,就叫離了下一地的染,得到上一地的根本定。這每一地的煩惱個數雖然很多,但在斷煩惱的過程中,不是一個一個地斷,而是將每一地的煩惱總為一聚,就其粗細的程度分為九品而漸斷(如貪有九品,嗔也有九品,慢、無明、疑、惡見等也各有九品)。故在一般經論裏說斷每一地的煩惱時,皆有九無間道、九解脫道。這修定的加行過程中說有七個作意,也就是因為必須斷盡下一地煩惱,才能得到上一地的根本定。在斷煩惱的過程中,又有準備、正斷、檢查等工作,所以就分了七個作意。這裏把七個作意的名義解說一下。

第一是了相作意。了相的相,是指所要知道的事情、情形、義理。就修初禪來說,它所要了知的相,是欲界的種種痛苦和初禪的種種快樂的情形。也就是說得了未到定而想進一步修初禪的人,必須先了知欲界的過患(起厭離心)和初禪的功德(起求得心)。由聞思慧的力量,數數思惟這過患與功德而得到的一種明確的認識,所以名叫了相作意。由這個作意的力量,奠定了進修的基礎。但這一個作意,卻屬於下一地所攝。

第二是勝解作意。勝解,就是對於一件事情起了明確而決定的認識。即對於所了知的下地過患和上地功德以修習力確定認知更不可轉,所以稱之為勝解作意。這時就專注於所了知的過失、功德等所緣的境相上,兼修止觀,培養成斷除煩惱的慧力。這個作意,是斷除煩惱的近加行,也就是引生遠離作意的親因,是屬於上一地所攝;如修初禪時的勝解作意即屬初禪攝。

第三是遠離作意。遠離指能斷除下地煩惱的意思,由這作意初能斷除下地的三品粗煩惱,故名遠離。基於勝解作意數數修習決定明確上下地功德過失之相,定慧的力量增強到能斷上三品煩惱的時候,即名遠離作意。因這個作意正能斷除煩惱,所以是真對治道。

第四是攝樂作意。這攝樂的「樂」字在修初、二禪的時候容有喜樂二種受,在修三禪的時候只有樂受,在修四禪以上諸定的時候,便沒有喜樂受心所,只有捨受了。攝樂,指見到斷除下地煩惱的勝利方面,假名為樂。由作意力斷除了下地最粗的三品煩惱,但較細的煩惱仍常現行,因而倍起精進,於得失境勤加修習,使定慧力量更加增強,進一步能斷除下地的三中品煩惱。到了將下地煩惱多分斷除,已能引生上地的少分喜樂,滋潤著身心,因之名攝樂作意。這個作意也是正斷煩惱的真對治道。

第五是觀察作意。觀察,是指詳細檢查自己心中是否尚殘餘下地煩惱未曾全斷。假使未斷謂斷,未證謂證,誤起增上慢,便會障礙修行的上進。由於攝樂作意斷了六品煩惱;所剩下的極微細的三品煩惱,多不現起;若稍為粗心大意,容易錯認為把下地的煩惱完全斷盡,墮增上慢。所以在這個階段上,必須徹底檢查一下自心,檢查的方法,是特別思維下地可愛的境界(即看在未學修定之前,見了什麼境界能使自心發生煩惱,現在就用那個境界作為試驗自心的手段),如果說已將下地煩惱斷完,則任隨思維何種可愛的境界,也只是視為粗苦障礙的境相,終不起一絲煩惱。若是煩惱未真斷完,僅是斷了粗的而潛伏著細的不起現行而已的話,那末,特別思維可愛境相時,那些微細煩惱仍然會慢慢地現起。根據這觀察,便知自己煩惱實未斷盡,僅是暫為定力所伏而不現起,還須進修斷除所餘微細煩惱,這就是觀察作意的作用。

第六是加行究竟作意。加行是修定的方便,究竟是修定最後完成的意思;這個作意,在修定斷除下地煩惱過程中,是斷除下地最後煩惱的方便。在經過上面的觀察作意的檢查,發現自心實在尚殘餘有微細三品煩惱潛伏未斷,於是重加精進審諦思維上地功德和下地過患境相,以熏修定慧的功力,使其增強到能斷除最下三品煩惱;這時,這個修定斷煩惱的過程即將圓滿,因之名為加行究竟果作意。這作意也是正斷煩惱,名真對治道。

第七是加行究竟果作意。這個作意是在這個定地中從下地煩惱中解脫出來的最後解脫道,是修諸加行的究竟功德果實。故名加行究竟果作意。但這解脫道是否即成為這個上地之根本定﹖據《瑜伽論》的〈聲聞地〉說,解脫下地第九品煩惱的解脫道,即是上地的根本定。如說︰「由是因緣,證入根本初靜慮定。即此根本初靜慮定俱行作意,名加行究竟果作意。」但《俱舍論》則說,離欲界第九品惑的解脫道和離初靜慮地、第二靜慮地第九品惑的解脫道,或轉入各自上地的根本定,或仍屬近分,這是沒有一定的。從第四靜慮乃至有頂地的五地中,各離下地第九品煩惱的第九品解脫道,必定轉入各地的根本定。因近分定是捨根相應,而初二靜慮根本定是喜根相應,故三靜慮根本定是樂根相應。故近分定和根本定的受根不同,轉根較難,所以有能轉入、有不能轉入的。第四靜慮以上的根本定都是捨根相應的,較之於近分定的受根,容易轉入。如《俱舍頌》云︰「近分離下染,初三後解脫,根本或近分,上地唯根本。」當知《瑜伽》是約粗相說,《俱舍》是約細相說,所以並無乖違。

上面說的七作意中,有三作意是正近分定,有三作意是近分定的因,有一作意是近分定的果。正近分定就是正能斷除下地煩惱的作意,即遠離作意(能斷下地的三粗品煩惱)、攝樂作意(能斷下地的三中品煩惱)、加行究竟作意(能斷下地的三下品煩惱)。近分定的因,就是了相作意、勝解作意、觀察作意。由初二作意之力,使近分定未生者生起,即生起遠離和攝樂。由觀察作意之力,使已生起的近分定不致中途停滯,而轉更上進,這就是加行究竟作意。近分定的果,即加行究竟果作意,它是修定的勝利果實。

此中所說的七種作意,在其它經論所說斷除一一地的煩惱有九無間道、九解脫道,只是開合不同,並不相違。初二作意屬於加行道。遠離作意包括下三品無間道和三品解脫道。攝樂作意包括中三品無間道和三品解脫道。觀察作意是後三品無間道的加行道。加行究竟作意包括上三品無間道和第七、第八品解脫道。加行究竟果作意就是第九解脫道。

七種作意多分約欲界人間的修初禪人的定境而說,即修二禪以上諸定也都有這七個過程,也多分未離人間。如《瑜伽論》〈聲聞地〉說︰「如初靜慮定有七種作意,如是第二、第三、第四靜慮定及空無邊處、識無邊處、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定,當知各有七種作意。」這八地的近分定,若是欲界身修,在第一作意時,有聞思二慧間染而修。若是色界身修上地的定,容有聞慧,決無思慧,因為一起思維,即入定心而成修慧。無色界有情,只有生得,更無聞思所成慧。

還有,世間近分定斷除的煩惱︰據婆沙師說,是把下地的見所斷煩惱與修所斷煩惱合為一聚,分為九品而頓斷;經部師則說,世間道僅能斷下地的修所斷煩惱,不能斷見所斷煩惱,說見所斷惑,唯無漏道方能斷除。那些主張有七識八識的論師,則說諸世間道,也不能把下地修惑斷盡,如得初禪的欲界凡夫,對於第七染污末那尚不能伏,如何能斷;所謂斷,僅是以定力暫伏前六識上的煩惱現行,非真能斷除諸煩惱種子。又此八地的近分定中,唯初靜慮的近分定有淨定和無漏定(這是約性質說)。

有人說,也有味相應定。第二靜慮以上七地的近分定,則只有淨定。如《俱舍頌》說︰「近分八捨淨,初亦聖或三。」

上面已略談了修定的方便加行,今繼續談一下所修得的定的體性。定,大體可分為二類︰一是世間性的,即有漏定;一是出世間性的,即無漏定。有漏定又可分為兩大類︰一是有煩惱相應的,即雜染定;一是善性的,即清淨定(有時略稱淨定),這樣,也可說為三大類︰即雜染定、清淨定、無漏定。以上是就性質說。若就定的程度來說︰一類是有色定,就是四靜慮,普通簡稱四禪;一類是無色定,就是四無色處,普通簡稱四空定。附帶說明一點,即初靜慮中又有兩個階段︰一個是有尋伺兩個心所法相應的,就是普通說的初禪根本定;一個是已斷尋心所,只有伺心所相應的,普通叫作中間定。如是包括近分定共是十七個階段,就是八個近分定、八個根本定和一個中間定。

近分定中,除了初禪的近分定亦通無漏外,其餘七個近分定性質,只是有漏的清淨定。因為這些定都是厭離了下一地的定而進修上地定的加行,就是上面說過的七種作意的階段,在這階段上,既不起煩惱而成雜染,也不起出世道而成無漏。現在主要的是進而說諸根本定。

所言雜染定,是指修定的人依著修定的方法,經過七個作意,得到了清淨根本定。例如得到初禪,自己對於所得的定,沒有真實的認識,住在定上發生了貪愛等煩惱(上界心相應的煩惱都是無記性);致使所住的定,變成了有覆無記的性質,這就叫作雜染定;而被它所雜染的是清淨善性的根本定。如《俱舍論》說的「味著」,正指定地中所起的貪愛,而所味著的定就是淨定,因而這種定是有漏,是雜染。至於無漏定則味著不上,因為無漏法能治煩惱,煩惱所不能染著故。同是一種禪定而性質上卻有雜染與清淨之分,主要的是指在清淨定中能使淨定變成雜染定的,因為有貪、慢、疑、見四種煩惱相應。也就是說,有的定被貪愛雜染了,有的定被慢心雜染了,有的定被疑惑雜染了,有的定被惡見雜染了。

(1)淨定被貪愛雜染的情形︰例如有人修得根本初禪,這禪定境界寂靜安適,遠非欲界的快樂所能比擬,於是對於這個定境生起貪愛,味著不捨。好像我們貪著一種美味一樣。那時他所住的這個定,就被貪煩惱雜染了,它的性質變了,它的功力也減退了。但是修定的人,自己也許還不覺得。若由這煩惱逐漸增強,也可能引起下地的煩惱,那就會把得到的定退失了。故修定的人,對於定境的認識,也是最要緊的。

(2)淨定被慢心雜染的︰例如有人修定,經過許多困難方把淨定修成,一旦住在定心,回想自己修定非易,覺得一般迷戀五欲的人,固不能修定,即使有志於修定的人,也有因環境不順、眾緣不具足,也有被散亂、掉舉、昏沉等煩惱所障,也有因經歷長時而中途放棄的,也有因業障、疾病或其它因緣走入歧途的;以是不能心入定境安住淨定。我今得定實屬希有,唯我能得他人不能得,一起這個念頭時,已經生了慢心。這時他所住的禪定就被慢煩惱所雜染,這定的性質也就變成了有覆無記的雜染定。

(3)淨定被疑惑雜染的︰例如有人修得淨定,而不了知此定是否是真能斷除煩惱、解脫生死的道。這也就是學問不夠,或是不曾親近過真善知識,不曾聽聞過佛法,不了知世間道和出世間道的差別,所以對於自己所得的淨定究竟是個什麼道、程度有多高、功用有多大,一概弄不清楚。因而有人得了初禪卻誤認為得了初果,乃至得到四禪誤以為得了四果成了大阿羅漢,這樣,就成為未得謂得,未證謂證的增上慢人。倘若對於所住的定疑為真能解脫生死之道(無漏道),或疑為非真能解脫生死之道,不管他疑的對,或不對,只要生起這一類的疑惑,那時的淨定,就和疑心所相應,成了有覆無記的雜染定了。

(4)淨定被惡見雜染的︰主要是被身見(薩伽耶見)、邊執見、邪見的三種惡見所雜染。例如我執重的人,修得清淨定時,自以為是由「我見」的力量而修成的。如計有神我的外道們,認為神我有如何如何的偉大作用,修得定時,亦以為是由神我的力量而得的。邊執見(或計我是常,或計我是斷)重的人,認為自己的見斷見常是正確的,即得定時,亦以為是由此見的力量而得。邪見重的人,或撥無善惡因緣果報,撥無解脫道、涅槃果,或妄計有創造宇宙、主宰人生善惡苦樂之真神等邪見。由這些邪見所迷,對於自己所得的淨定,也以為是無因果,或以為是由神力而得等。不論是哪一種惡見,只要有一惡見現起,淨定即被惡見所雜染,變成了有覆無記的雜染定。

上面列舉被四種煩惱染污的定,其實都有無明煩惱滲雜在裏面,尤其是疑惑煩惱,它和無明同緣一個境界而起,由對於所得的定不能明了(無明),才起疑惑的,所以不另外說無明為能染污的煩惱了。瞋恚煩惱只有欲界心中才有,上二界心已無瞋恚,故以不說瞋恚為染污定的煩惱。《俱舍論》中,依著迦濕彌羅國毗婆沙論師們的主張,只說貪愛是染污定的煩惱,頌稱「味謂愛相應」;長行釋云︰「初味等至,謂愛相應,愛能味著故名為味,彼相應故此得味名。」這就是說雜染的定,也名「味等至」(等至即定的別名),味字指的是貪愛煩惱,因為對定境貪愛味著不捨故,定的本身雖不是味,而它和貪愛相應,所以也就把這定叫「味等至」。凡染污定,多半是被貪所染污,所以毗婆沙師偏說貪愛所染的為雜染定(味等至);其實染污定亦有被慢、疑、見所染的。

如果修定的人知道所修得的定,還有這些不純淨的、有過患的、容易退墮的情形,便隨時檢查自己的定心,一發現染污相,即趕快糾正,以免被它所迷誤以至退墮。

次談清淨定。清淨定就是依著修定的方便(七種作意)而得到的善性根本定。這定所以名清淨,是由於和無貪、無瞋、無癡等善心所法相應而起,善性即清淨,所以名淨定。又因為住此淨定時,本地的煩惱亦不起現行,以沒有本地煩惱染污故,名為淨定。就此定本身說,雖是善淨無過,但住定以後的心境是有著如下四種轉變的︰

(1)住此淨根本定中將起煩惱而轉成染污定的,這淨定名順退分攝。

(2)住此淨根本定中不起煩惱,保持繼續起清淨定的,這淨定名順住分攝。

(3)住此淨根本定中卻不起自地心而引生上地定心的,這淨定名順勝進分攝。

(4)住此淨根本定中卻不繼起有漏定而引生無漏定的,這淨定名順決擇分攝。

《俱舍頌》說的「淨謂世間善」;又說明「淨定有四種,謂即順退分、順住、順勝進、順決擇分攝;如次順煩惱、自、上地、無漏」。初禪淨根本定,乃至無所有處淨根本定,都容有此四種;唯有頂地(非想非非想處)的淨根本定,只能有三種,沒有順勝進分攝,因為它是有漏定地最高境界了。

末了談無漏定。如有修定的人在未得定前,或在已得定後,學習出世間道的行相、修法等;即於得定後,在定心中更進行觀察四諦十六行相,或觀空無我;到了親證真見道而升起真空無漏智時,或親證四諦的十六行相而升起苦法智忍等時,這無漏道所依的淨根本定,也就成了無漏定。智慧,是轉有漏為無漏的力量,它能使與它相應的一切心王心所法,皆轉成了無漏。能為無漏道作所依止的定,只有九種︰即初禪的未到定(近分定)、初禪根本定、中間定、二禪根本定、三禪根本定、四禪根本定、空無邊處定、識無邊處定、無所有處定。也就是說,這九種定,可能成為無漏。欲界心過於散動,不能升起無漏道;有頂心過於昧劣,也不能升起無漏道。二禪以上的七種近分定,過於匆遽,不暇修出世間道;與其依止二禪以上的近分定,還不如依止初禪近分定或根本定而修出世道較為容易。但這裏要知道的,初禪近分定,並非說七種作意,是說七種作意前的奢摩他,即上面提到過由欲界九住心後發起輕安之止,這止也名未到定。修無漏道(即觀察四諦十六行相或二無我等)的方便。廣如《俱舍論》的〈賢聖品〉、《瑜伽論》的〈聲聞地〉及《集論》、《攝論》、《毗婆沙論》、《成唯識論》等所說,現不能詳談。

現在附帶談一下住四靜慮、四無色定的支分。

四靜慮是以支分多少而安立的。初靜慮有尋、伺、喜、樂、等持五支;第二靜慮有內等淨、喜、樂、等持四支;第三靜慮有正念、正知、行捨、受樂、等持五支;第四靜慮有念清淨、行捨清淨、捨受、等持四支。

初靜慮五支中的尋支,是唯尋求諸義自性的內心「意言」(意言即心理上的分別),是以思慧心所為體的。伺支,是能詳細思察諸義之因由等的內心意言,也是以思慧心所為體的。《俱舍論》說這二支可同時起;而經部以上諸宗則主張這二支是迭次相生,非同時起。樂支,《俱舍》說初二靜慮中的樂支,是以輕安心所的樂為樂支,不是樂受心所;因為初二靜慮中沒有樂根(樂根指前五識相應五受中之樂受),正住在定的時候是不起前五識的,當然也不起前五識相應的心所樂受。次之,初二靜慮中也沒有如第三靜慮的「心受樂」,因為心受樂是意識相應的受心所法,初二靜慮中有喜受(即喜支),這喜受即意識相應的受心所法。喜支,是指意識相應的喜受心所法。《集論疏》中說喜樂二支是意識相應的一個受心所,就其能攝益同分根身(就是由此受心所的力量能使自身的色根增長受益),安立為樂支;就其能使其餘的相應法等適悅(就是由受心所喜悅的力量使其與它相應的心王心所等也都喜悅),安立為喜支。故支雖立為二,體實是一個心所。等持支,即禪定的本身,指由此定力,能使與定心相應的心王心所等皆專注於所緣的定境。這定心即別境心所中之定心所。以上初靜慮的五支,《集論》意說尋、伺、等持三支,為五蘊中的行蘊攝,喜樂二支,為受蘊攝;而《俱舍》則說尋、伺、樂、等持四支為行蘊攝,唯喜支為受蘊攝。

得初禪後,如對於五支中的尋支能厭其粗苦而加以斷除;便能進而證得上說的中間定(以其在初禪二禪之間,故名中間),這無尋唯伺的中間定,也名初靜慮勝根本定;因為定體仍是初禪,而功德較初禪為勝,故名勝根本定。二禪以上各地各支,沒有這種粗細的差別,所以也就沒有斷除一支分的中間定。

第二靜慮四支中的內等淨支,《俱舍論》說是信根;即證得第二靜慮根本定時,對於第一靜慮亦可出離,發起深信,名內等淨。《瑜伽師地論》〈攝決擇分〉中則說是在第二靜慮地所攝的正念、正知、行捨三法上假立名內等淨。內等淨的意義,是指第二靜慮能息滅初靜慮心境上的尋伺鼓動,使內心相續平等清淨而轉,所以名內等淨。至於喜、樂、等持三支,如初靜慮所談。

第三靜慮五支中的正念支,指能憶持不忘修第三靜慮教授的念心所法。正知支,指能防慎昏沉、掉舉等過失的心所法。行捨支,指遠離昏沉掉舉過失、令心平等運轉的心所法(即十一善心所中之行捨心所)。心受樂支,指第六意識相應的適悅行相的受心所。這與第六意識相應的適悅受,在初二靜慮時,係初息滅於境界散動得名為喜;第三靜慮時,已厭喜動、息滅喜受,在此時所有的適悅行相受,轉名為樂而不復名喜;同時為簡別前五識相應的樂受,故名心受樂。等持支義,如同前說。

第四靜慮四支中的念清淨支,即遠離靜慮的八種災患(尋、伺、苦、憂、喜、樂、出息、入息)而能正憶持修第四靜慮教授的心所法。行捨清淨支,即遠離八種災患、令心平等轉的心所法(清淨即遠離八種災患的意思。初禪已離苦憂二災,二禪更離尋伺二災,三禪更離喜受災,四禪更離樂受與出入息的災患)。捨受支,即指已遠離八種災患的第六意識相應的非苦非樂的中庸捨受心所法。等持支如前說。第四靜慮中雖也有正知,但不再立為支,因此已離八種災患,不須要更加防慎沉掉的過失了。為什麼說尋伺喜樂為靜慮之災呢﹖要知道這是對待障礙上地說的,不是指在此地也名為災。如尋伺心所,對進修二禪雖是災障,但對於初禪自地,非但不是災障,卻是必不可缺少之功德。

實際,四種靜慮的根本定,一一皆有很多功德為體,而諸經論中但說五支四支的,只就靜慮地中的對治、勝利、安住方面而偏說的。如初靜慮五支中的尋伺即對治支,以在修初靜慮加行時,全仗尋伺的力量斷除下地(欲界)的煩惱,而證得初靜慮(在根本定時,則是遠離對治,非斷對治;四種對治之理,如《俱舍論》中說)。喜樂是勝利支,要用尋伺斷了下地煩惱,方能生起此喜樂。等持是安住支,要依止等持,其尋伺對治支和喜樂勝利支,方能生起。第二靜慮四支中的內等淨是對治支,仗此能遠離初靜慮的尋伺。第三靜慮五支中的正念、正知、行捨為對治支,仗此能斷除第二靜慮之喜。第四靜慮四支中的正念清淨、行捨清淨即對治支,仗此能遠離第三靜慮之樂受。其餘可以類推。

區別四種靜慮的根據,是依定境漸次離掉下地粗支而安立的。如以離掉欲界的一切惡不善法並憂苦的受而安立了初靜慮,因之初靜慮的喜樂,名離(欲)生喜樂。次之以離掉初靜慮的尋伺而安立第二靜慮,因之第二靜慮的喜樂,名定生喜樂。復次以離掉第二靜慮的喜受而安立第三靜慮,因之第三靜慮之樂,名離喜妙樂。最高的也是最後的以離掉第三靜慮之樂受而安立第四靜慮,因之這地名捨念清淨地。《俱舍論》總結四靜慮定境心理云,「初俱伺喜樂,後漸離前支」,這是四種靜慮漸次勝進的最簡明的說明。

在四靜慮之支方面,依名數說,共有十八支。約事實說,《俱舍論》舉出十一事,即尋、伺、喜、輕安樂、等持、內等淨、正念、正知、行捨、心受樂、捨受;《集論》只舉九事,即尋、伺、喜受、等持、行捨、正念、正知、心受樂、捨受,不別立輕安樂和內等淨。如第二靜慮有輕安樂支,實際第三靜慮的輕安微妙,樂遍身心,勝過初二靜慮,照理亦應立為支,但第三靜慮是不立的,《集論》可能依據這種理由,少舉了二事。

現在略談四無色定。四無色定是從第四靜慮更進入另一階段的定境。第四靜慮已離八種災患,一切禪定中是最為殊妙的,因為止觀力量均衡,對引生一切世出世功德是最為有力的。但終是有色想存在著,而色是粗法,是有障礙法,是有種種差別的法。所以在有智慧的人看來,覺著像瘡像癰,像被箭射著一樣的痛苦。因此進一步觀察色的粗、苦、障等過患,觀察無色無拘無礙、自由自在、寂靜安適等功德。在第四靜慮中運用了相等七種作意,逐漸地超越青黃赤白等諸顯色想,除遣牆壁等諸有對(障礙)想,息滅園林河流等種種差別想,最後只緣慮著空無邊處的受想行識四蘊及虛空想,那就是空無邊處定的緣相,而得名空無邊處定。在修空無邊處定的加行時,尚有時緣色界(第四靜慮),有時緣無色界;到根本定時,則只緣無色界,不復緣下界了。已得空無邊處定的人,進一步感覺到心緣無邊虛空的粗相徒自勞累;於是棄捨外空,專緣內識的微細相,逐漸除遣空無邊想,最後識無邊處的四蘊細相現前時,即名為識無邊處定。已得識無邊處定的人,進一步感覺內識攀緣,猶被識所繫縛,仍是拘礙,仍是粗相;於是進而棄捨攀緣內識,內外都覺無所有,所緣境相極為微細寂靜,這時即名為無所有處定。已得無所有處定的人,進一步覺察到都無所有的緣相,而內心卻是即把此「都無所有」作為所緣之境,既有特殊的所緣,則心仍有所拘而非自在,這無所有仍是粗相。於是進觀︰若全無想,便同癡暗,若存有想,便如病、如癰、如被箭射中的過患;唯有處於「既非有粗動、明顯、強盛之想,亦非無微細、昧略、劣弱的想」,此非想非非想才是最靜、最妙、最為出離,在世間定中,再沒有比這定境更為微細的了。這樣地修習靜相,終至能除遣都無所有的緣相而專緣於有頂地的四蘊最靜妙相現前時,即名為非想非非想處定。

就是這樣地由遣除色想而安立空無邊處定,遣除空想而安立識無邊處定,遣除識想而安立無所有處定,遣除無所有想而安立非想非非想處定;故四無色定是依所緣相的遞次勝進、遞次超越下地而進升於上地的意義而安立的。

以上列舉的四靜慮和四無色定,都是就人間所修的禪定而談。但修得這些禪定之後,將來會得什麼果報呢﹖修禪定既劃分為世間與出世間、有漏與無漏的不同,果報也當然有所不同。無漏定是斷煩惱的工具,它能使︰(1)獲得禪定的人也享受著現生的禪悅妙味;(2)再不感受世間什麼果報了。有漏的禪定,通稱為不動業,如修成而不退失,那麼也是能感果的。如有漏的四種靜慮,就感生色界的禪天。即初靜慮的梵眾天、梵輔天、大梵天;第二靜慮的少光天、無量光天、光音天;第三靜慮的少淨天、無量淨天、遍淨天;第四靜慮無雲天、福生天、廣果天。由於修定力量的強弱,所感禪天果報的上中下而於中受生的,就總的果報說,即異熟果;就色界天宮殿等器世間說,得稱之為定的增上果。有漏的無色定力感生無色界天,其總果還是異熟果;唯無色故,便無處所可言,故也無器世間之增上果。

修習這些禪定,一般地是指就人間修得禪定的境界;到了感生禪天,在自地上可繼續進修,下地也可修上地。如欲界的人、初禪天的人,都能修一切定。二禪天以上的人,則循次只修二禪以上的定,不修以下的定,因為這對於自地是沒有用的了;例外地只有非想非非想處天的三果羅漢須修下地定(無所有處定),藉下地定起無漏道而斷煩惱;因為非想非非想處定不通無漏故。《俱舍頌》說︰「諸定依自下,非上無用故,唯生有頂聖,起下盡餘惑。」這就是說明這個道理的。

因修習這些禪定而獲得這些禪定時,在自己的精神上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覺,如《瑜伽論》〈聲聞地〉說,入靜慮的時候,自覺其身的相狀,如在空中;入無色定的時候,自覺其身的相狀,如處虛空。

以上只是主要地談了四靜慮和四無色定。此外尚有依於第四靜慮所修的無想定,依於非想非非想處所修的滅盡定,以及三果聖人的雜修靜慮或四無量、八解脫、八勝處、十遍處、九次第定(即四靜慮四無色滅盡定)、超越三昧、獅子奮迅三昧、金剛喻定等。

〔參考資料〕 《大毗婆沙論》卷一四一;《瑜伽師地論》卷十二、卷三十三;《大乘義章》卷十三;《大乘入楞伽經》卷三〈集一切法品〉;《月燈三昧經》卷六;《清淨道論》第四〈說地遍品〉;陳健民口述‧無憂子譯《佛教禪定》;聖嚴《禪門解行》。


[佛學常見詞彙(陳義孝)]
五味禪

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最上乘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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