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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三信

(術語)真宗謂無量壽經第十八願所說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之三心也。此三心俱為疑蓋無雜之一信心,故稱為三信。文類信卷曰:「明知至心即是真實誠種之心故疑蓋無雜也,信樂即是真實成滿之心。(中略)疑蓋無雜也,欲生即是願樂覺知之心。(中略)疑蓋無雜也。」

又安樂集所說淳心一心相續心之三者謂之三信。見三不三信條。


三心

(名數)一、至誠心,真實願淨土之心。二、深心,深願淨土之心。三、迴向發願心,迴向所修之功德,願求往生淨土之心。具此三心者,必得往生。觀無量壽經曰:「一者至誠心,二者深心,三者迴向發願心。具三心者,必生彼國。」

又一、根本心,第八阿賴耶識之心王,含藏一切善惡之種子,生染淨之諸法者。二、依本心,依第七末那識根本識為一切染法之本者。三、起事心,執著眼等之六識外境,起種種之業者。出於宗鏡錄八十九。

又無量壽經第十八願中所說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之三者,謂之三心。文類信卷曰:「本願三心之願」又「為愚惡眾生阿彌陀如來已發三心願。」然此三心為一信心之分開,故又稱三信。

又道綽禪師,依淨土論註之意而立三心:一、淳心,信心深厚也。二、一心,信心純一也。三、相續心,信心相續不雜餘念也。安樂集上曰:「若能相續,則是一心。但能一心,即是淳心。具此三心,若不生者,無有是處。」日本親鸞之文類行卷謂之三信。

又一歡喜地等十地一一分三位,謂之三心:一、入心,初入其地之時分也。二、住心,住於其地之時分也。三、出心,將出其地入後地之時分也。


十心

(名數)有二種:(一)順流十心,一、無明昏暗。謂諸眾生從無始以來,暗識昏迷,無所明了,為煩惱所醉,於一切法妄計人我,起諸愛見,想計顛倒,起貪瞋痴,廣作諸業,由是流轉於生死也。

二、外加惡友。謂諸眾生內具煩惱,外值惡友扇動邪法,益加惑我,無由開悟而修善業,以是流轉於生死也。

三、善不隨從,謂諸眾生內外惡緣既具,即內滅善心外滅善事,又於他人所作之善事,不生隨喜之心,以是流轉於生死也。

四、三業造惡。謂諸眾生恣縱身口意三業,起殺盜婬妄貪瞋等過,無惡不作,以是流轉於生死也。

五、惡心布,謂諸眾生所造惡事雖不廣,而作惡之心,布一切處以所欲惱害人,以是流轉於生死也。

六、惡心相續。謂諸眾生唯起惡心,增長惡事,晝夜相續,無有間斷,以是流轉於生死也。

七、覆諱過失。謂諸眾生所作之惡行,忌諱人知,不自發露,無改悔之心,以是流轉於生死也。

八、不畏惡道。謂諸眾生心性陰很,不知戒律,於殺盜婬妄種種惡事,無不作之,於惡道怙然不畏,以是流轉於生死也。

九、無慚無愧。謂諸眾生為愚痴所覆造諸惡業,上不慚天,下不愧人,以是流轉於生死也。

十、捨無因果。謂諸眾生不具正信之心,但生邪惡之見,於一切善惡因緣果報悉皆捨而為無,以是流轉於生死也。出止觀四之一。

(二)逆流十心:一、深信因果。謂修行之人先信善惡果報,不生疑惑,以是翻破撥無因果之心也。

二、生重慚愧。謂修行之人,剋責往昔,我無羞無恥,棄捨淨行,習諸惡行,天見我之隱罪,是故慚於天,人知我之顯過,是故愧於人,以是翻破無慚無愧之心也。

三、生大怖畏。謂修行之人自念人命無常,一息不續,千載永往,幽途綿邈,無有資糧,苦海悠深,那得不怖,由是苦切懺悔不惜身命,以是翻破不畏惡道之心也。

四、發露懺悔。修行之人所有過失,不自隱覆,發露懺悔,以是翻破覆諱過失之心也。

五、斷相續心。謂修行之人所作惡行,既懺悔已,即更決定不作惡事,以是翻破惡念相續之心也。

六、發菩提心。謂修行之人往昔專起惡念惱人,今則廣起救濟之心,於虛空界,利益眾生,以是翻破布之惡心也。

七、斷惡修善。謂修行之人前恣身口意,造作諸惡,不計晝夜,今則策勵不休,斷諸惡行,修功補過,無善不為,以是翻破三業造惡之心也。

八、守護正法。謂修行之人昔自滅善,見他人行善,亦生嫉妒無隨喜之心,今則守護正法方便增廣益法,以是翻破善不隨喜之心也。

九、念十方佛。謂修行之人昔親狎惡友,信受其言,起諸邪見,今則念十方佛有大福德,能救援我,以是翻破隨順惡友之心也。

十、觀罪性空。謂修行之人,無始以來不知諸法本性空寂,廣作諸惡,今則了知貪瞋等一切惡行,起於妄念,妄念起於顛倒,顛倒起於人我之見,今既了達我心本空,則罪性無依處,以是觀破無明昏闇之心也。出止觀四之一。


[佛光大辭典]
十心

(一)菩薩所安住之十種心,即:(一)大地等心,扶持增長一切眾生之諸善根。(二)大海等心,一切諸佛之大智法水悉流入。(三)須彌山王等心,如須彌山王,能令一切眾生安住出世間最上善根處。(四)摩尼寶心,如摩尼寶王,樂欲清淨而無雜染。(五)金剛心,心如金剛之銳利,能悟入一切法。(六)堅固金剛圍山心,其心堅固,不為一切諸魔外道所壞動。(七)蓮花等心,不為一切世法所污染。(八)優曇鉢花等心,如優曇鉢花之希有,於一切劫中難值遇。(九)淨日等心,心之智光清淨如日,能除一切眾生之愚癡闇障。(十)虛空等心,其心廣大不可量知。〔舊華嚴經卷四十〕

(二)法界性起之心所具之十種德相,即:(一)平等無依心,(二)性無增減心,(三)益生無念心,(四)用興體密心,(五)滅惑成德心,(六)依住無礙心,(七)種性深廣心,(八)知法究盡心,(九)巧便留惑心,(十)性通平等心。〔新華嚴經卷五十一、華嚴經探玄記卷十六、五教章通路記卷二十七〕

(三)舊華嚴經所說之種種十心。如:(一)十住之菩薩所發之十心,(二)十回向中第一、六、九回向之菩薩各發之十心,(三)初歡喜地菩薩依所發十大願所得之十心,(四)各於第二、三、五、六、九地中所起之十心,(五)菩薩分別十種入法所安住之十種直心,(六)十種發普賢心,(七)十平等心,(八)十種發不動心,(九)十種不捨深心,(十)十種發無懈怠心,(十一)十種須彌山王正直之心,(十二)十種金剛心,(十三)十種發無量無邊廣心。〔舊華嚴經卷十四、卷十六、卷二十、卷二十三至卷二十六、卷三十三、卷三十七至卷四十一、卷五十五、卷六十〕

(四)摩訶止觀卷四上之二種十心。(一)順流十心,謂眾生由此十心,隨順煩惱,流轉生死。即:(1)無明昏闇,謂諸眾生從無始來,闇識昏迷,無所明了,廣造諸業。(2)外加惡友,謂諸眾生內具煩惱,外值惡友,扇動邪法,迷惑我心,不修善業。(3)善不隨從,謂諸眾生既具內外惡緣,即內滅善心,外滅善事,復於他人所作善事無隨喜之心。(4)三業造惡,謂諸眾生恣縱身、口、意三業,無惡不為。(5)惡心遍布,謂諸眾生為惡之心遍布一切處所,欲惱害於人。(6)惡心相續,謂諸眾生起惡心,晝夜相續不斷。(7)覆諱過失,謂諸眾生不自發露所作惡行,無悔改心。(8)不畏惡道,謂諸眾生不知戒律,無惡不為,於惡道全無畏懼。(9)無慚無愧,謂諸眾生造諸惡業,不知慚愧。(10)捨無因果,謂諸眾生生邪見,撥無一切善惡因緣果報。(二)逆流十心,謂修行者由此十心,可翻除由順流十心所造之惡法。即:(1)深信因果,破撥無因果之心。(2)生慚愧心,破無慚無愧之心。(3)生大怖畏,破不畏惡道之心。(4)發露懺悔,破覆諱過失之心。(5)斷相續心,破惡念相續之心。(6)發菩提心,破遍布之惡心。(7)斷惡修善,破三業造罪之心。(8)守護正法,破善不隨喜之心。(9)念十方佛,破隨順惡友之心。(10)觀罪性空,破無明昏闇之心。若欲懺悔二世重障,行四種三昧者,當識順流十心而明知過失,運逆流十心以為對治。此二十心通為諸懺之本。

(五)念佛之十種心。據大寶積經卷九十二載,眾生發十種心,隨一一心,專念阿彌陀佛,於命終時即得往生極樂世界。十種心即:(一)無損害心,謂念佛之人於諸眾生常起大慈之心,不加損害,令得快樂。(二)無逼惱心,謂念佛之人身心安靜,於諸眾生常起大悲之心,深加愍傷,令得脫苦。(三)樂守護心,謂念佛之人於佛所說之正法,當須不惜身命,守護愛惜。(四)無執著心,謂念佛之人常以智慧觀察,於一切法不生執著。(五)起淨意心,謂念佛之人能離世間雜染之法,復於利養等事,常生知足之心。(六)無忘失心,謂念佛之人求生淨土,成佛種智,於一切時念念不捨。(七)無下劣心,謂念佛之人常行平等之心,於諸眾生尊重恭敬,不生輕慢。(八)生決定心,謂念佛之人不著於世間言論,於無上菩提,深生正信,畢竟不惑。(九)無雜染心,謂念佛之人修習功行,種諸善根,心常遠離一切煩惱雜染。(十)起隨念心,謂念佛之人雖觀如來相好,而不生愛著之心,於無念之中,常念彼佛。(六、 據大日經疏卷二所載,十心即:種子、牙種、疱種、葉種、敷華、成果、受用種子、 嬰童、殊勝、決定等心。皆得建立於人天二乘菩薩一一地中。(參閱「八心」277) p399


三信

(一)指往生淨土之三種信心:淳心、一心、相續心。(參閱「三信三不」579)

(二)又作三心、三信心。為日本淨土真宗之教義。指阿彌陀佛在第十八願中所誓願之至心、信樂心與欲生心,稱為大經三心;此係就分析往生淨土原因之信心內容而言。淨土真宗主張,佛之本願乃為救度罪惡深重之惡人而有,故吾人若捨自力之心而深信佛之救濟力即可得救。聞此本願之意義而毫無疑問之心,稱為信樂。此信樂乃由佛之至心所給與,故其本質真實不虛,此種信心即是阿彌陀佛欲使吾人往生淨土之欲生心。淨土真宗之祖親鸞主張三信即是信心,表示佛陀給與吾人之德性,一心則表示眾生可得救之根本。此信心由自力之立場則難以入信,然一旦入信,則堅信不移,故稱難信金剛信樂。又此係由深廣的佛之救濟力所給與吾人者,故亦稱利他深廣信樂。 p578


三信三不

又作三不三信。為我國淨土宗大德曇鸞所揭出。三信指淳心、一心、相續心。往生淨土,須具足此三種信心。(一)淳心,為信心堅固之心。(二)一心,為祇信不疑之心。(三)相續心,為常續不斷之心。反之,信心不淳,信心不一,與信心不相續,稱為三不信。又此三信若配諸三心,則淳心離虛假不實,合於至心;一心乃專一無二,配於信樂;相續心不為異學異見所損,配欲生心。〔往生論註卷下、安樂集卷上、往生論註記卷四〕(參閱「三心」532) p579


逆流

(一)「順流」之對稱。於生死之流中,逆向而上,以入於覺悟之境界。有情眾生於無始以來,起惑造業,隨順生死之流,而難以超脫輪迴,故須以逆流之心對治之。湛然於授菩薩戒儀舉出逆流十心:(一)正信因果心,(二)自愧剋責心,(三)怖畏惡道心,(四)發露瑕疵心,(五)斷相續心,(六)發菩提心,(七)修功補過心,(八)守護正法心,(九)念十方佛心,(十)觀罪性空心。(參閱「順流」5356)

(二)聲聞四果之一。即指須陀洹。須陀洹之人起無漏智,證見正理,永逆生死之流轉,而漸趣涅槃之道,故稱逆流。 p4327


逆流十心

據摩訶止觀卷四上載,修行之人因順流十心而顛倒造惡,積集重累,流轉生死,故當用逆流十心以對治之。即:(一)正信因果心,修行之人須先正信因果,深信善惡果報而不生疑惑,以此心破除順流十心之「撥無因果心」。(二)自愧剋責心,修行之人剋責己身,於往昔中因無羞恥心而習諸惡行,以此心破除「無慚愧心」。(三)怖畏惡道心,修行之人自念人命無常,苦海悠深,故苦切懺悔而不惜身命,以此心破除「不畏惡道心」。(四)發露瑕疵心,修行之人不可隱覆一切過失,當即發露懺悔,以此心破除「覆過之心」。(五)斷相續心,修行之人須斷絕惡行、惡念而不復再做,以此心破除「惡念相續心」。(六)發菩提心,修行之人須廣發普濟之心,遍滿虛空界,以利益他人,以此心破除遍佈之惡心。(七)修功補過心,修行之人當策勵不休,斷諸惡行且奉行眾善,以此心破除身、口、意三業造罪之心。(八)守護正法心,修行之人當守護正法,增廣隨喜、方便之心,以此心破除「見善不隨喜心」。(九)念十方佛心,修行之人當信念十方佛之大福慧,能救拔、導引己身,以此心破除「隨順惡友心」。(十)觀罪性空心,修行之人當了達我心本空,罪性無依,以此心破除「無明昏闇心」。(參閱「順流」5356) p4327


智淨相

本覺隨染境所生二種相之一。指本覺隨染而還於本淨之相,即智慧清淨之相狀。為「不思議業相」之對稱。即依真如熏習之力,而如實修行,破賴耶和合識之相,並滅五意相續心相,所顯現不生不滅之法身實相。以其智自性淳淨、不壞,故稱智淨相。大乘起信論(大三二‧五七六下):「智淨相者,謂依法力熏習,如實修行,滿足方便故,破和合識相,滅相續心相,顯現法身,智淳淨故。」(參閱「隨染本覺」6349) p5027


運心

即受菩薩戒時,在戒師面前,觀、念種種法,而懺悔所造之罪過。運心有二種:(一)順流十心,即從無始以來隨順生死之流,即下列十者:(1)妄計我人,(2)外加惡友,(3)不喜他人之善,(4)縱恣三業,(5)惡心遍布,(6)晝夜相續,(7)覆諱過失,(8)不畏惡道,(9)不慚不愧,(10)撥無因果。(二)逆流十心,即消滅生死之觀法,亦即:(1)正信因果,(2)自愧剋責,(3)怖畏惡道,(4)發露瑕玼,(5)斷相續心,(6)發菩提心,(7)修功補過,(8)守護正法,(9)念十方佛,(10)觀罪性空。總從此二十心對一切三寶懺悔,披露已往之罪過。〔授菩薩戒儀(妙樂)、摩訶止觀卷二上、卷四上、授菩薩戒儀要解〕 p5614


[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本覺

一切眾生本來具有的覺性。為「始覺」的對稱。即指本來覺知的離念心體。如《大乘起信論》云(大正32‧576b)︰「所言覺義者,謂心體離念,離念相者等虛空界,無所不遍,法界一相即是如來平等法身。依此法身說名本覺。何以故﹖本覺義者,對始覺義說,以始覺者即同本覺。」

此謂阿梨耶識中之覺可分為本覺、始覺二者。發心修行而漸次覺知心源者為始覺,離念的心體(即如來的平等法身)是為本覺。本覺即本有的覺性之謂。

《起信論》約隨染、性淨二義說明本覺之相。隨染是對不覺離染法而說本覺的體相,此相又分為智淨相與不思議業相二種。所謂智淨相,指由真如熏習力如實修行,破梨耶和合識相,滅五意相續心相,顯現法身,智體淳淨。所謂不思議業相,指智既淳淨,眾生根自然相應,示現種種利益事,常無斷絕。即說明本有自性的覺智及其業用由於離妄染,方得顯現。

《起信論》又將本覺喻為明鏡,而說有四種大義,即如實空鏡、因熏習鏡、法出離鏡、緣熏習鏡。其中,所謂如實空鏡,指如空淨的鏡面,不現任何外物影像,心體離念,遠離一切心境界相,畢竟清淨無垢。所謂因熏習鏡,即如實不空鏡,如鏡面上有映出的境界相而不出不入,不失不壞,心體常住。為一切法的真實性。又智體不動,具足無漏性功德,能為熏眾生之因。所謂法出離鏡,如拂拭塵垢使鏡面得淨明。覺性若得出離煩惱礙智礙,離和合相,也可淳淨清明。所謂緣熏習鏡,如鏡既被拂拭,為人所用,智性若淳淨,也得遍照眾生心,隨念示現,成為外緣的熏力,而令修善根。其中,前二鏡是就在纏的本覺而說明自性淨。說其有空、不空二義。此與心真如門中的如實空、如實不空之說相同。後二鏡是就出纏的本覺而說明離垢淨,說其有出離、緣熏二義。與上述智淨相、不思議業相同義。又若將其分為因熏、緣熏二鏡,本覺是向上還滅的內因外緣,即相當於真如的自體相熏習用熏習。

關於本覺始覺之說,依《菩薩地持經》卷一〈種性品〉所說,種性有性種性、習種性二種,菩薩的六入殊勝而展轉相續無始法爾,是性種性。先來修習所得者是習種性。又《佛性論》卷二〈三因品〉將佛性分為住自性性、引出性、至得性三種。說道前凡夫位是住自性,從發心以上至有學聖位是引出性,無學聖位是至得性。《三無性論》卷上所說與上說頗能符合,如(大正31‧872c)︰
「垢淨二滅謂本來清淨、無垢清淨。(中略)本來清淨即是道前、道中,無垢清淨即是道後。此二清淨亦名二種涅槃。前即非擇滅自性本有非智慧所得,後即擇滅修道所得。約前故說本有,約後故說始有。」

按本覺之語係由真諦等人所提倡。圓測《解深密經疏》卷三曾引真諦的九識義,其文云(卍續34‧720上)︰「於一真如有其二義,(一)所緣境,名為真如及實際等。(二)能緣義,名無垢識,亦名本覺。」《金剛三昧經》〈本覺利品〉云(大正9‧368b)︰「諸佛如來常以一覺而轉諸識入庵摩羅。何以故﹖一切眾生本覺,常以一覺覺諸眾生,令彼眾生皆得本覺,覺諸情識空寂無生。」

此外,《大乘莊嚴經論》卷六說,心真如稱為心,即說此心是自性清淨,此心就是阿摩羅識。又《轉識論》說,此境識俱泯就是實性,實性就是阿摩羅識。《起信論》之本覺說係承襲真諦之阿摩羅識說,即具真如能緣義之自性清淨心。

法藏《大乘起信論義記》卷中(本)區別本覺與真如門,其文云(大正44‧256a)︰
「真如門約體絕相說,本覺約性功德說。謂大智慧光明義等名本覺故。本者是性義,覺者是智慧義。以此皆為翻妄染顯故,在生滅門中攝。以真如門中無翻染等義故,與此不同也。是故體相二大俱名本覺,並在生滅門中。故得具三大也。」

說明真如門是約體絕相,無翻染義,故只屬體大。本覺是翻妄染而顯,故以體相二大為其義。

此外,《釋摩訶衍論》卷三另有異說,認為覺之義有本覺、始覺、真如、虛空四門,稱為四無為。此四門也各有清淨與染淨二門。其中,「本覺」二字各有十義。即「本」指本有法身,具根、本、遠、自、體、性、住、常、堅、總十義。「覺」即薩般若,具鏡、開、一、離、滿、照、察、顯、知、覺十義。此即以真如為體,本覺為相,虛空為用。又以本覺下轉為智之體,始覺上轉為智之用。其中,真如有染淨之分,且攝於生滅門,以真如及虛空為覺(即能證之智)之分齊,且以始本二覺共稱為無名。凡此皆與向來之說法頗異其趣。

但日僧空海專依此論,於《大日經開題》云(大正58‧2b)︰「大毗盧遮那者自性法身,即本有本覺理身。次成佛者受用身,此有二種︰(一)自受用,(二)他受用。修得即始覺智身。」

又於《金剛頂經開題》說(大正61‧2c)︰
「密義五智佛名一切如來。聚一切諸法共成五佛身故。此五佛則諸佛之本體、諸法之根源,故名一切如來。此五智有二別︰(一)自五智佛,(二)他五智佛。他五智佛亦二︰(一)先成就者,(二)未成就佛。先成就亦二︰(一)自先成就,(二)他先成就。自他本覺佛則法爾自覺,本來具足三身四德,無始圓滿恆沙功德。所謂恆沙性德者,五智三十七智及塵數眷屬等,(中略)此五智佛及三十七智佛,乃至無量俱胝佛不觀修行,不待對治,本來住此法爾佛位,具四種法身,備塵沙莊嚴。言四種法身者︰自性身、受用身變化身、等流身是。如此四種法身自然自覺,故名先成就本覺佛。」

空海又認為本覺有「三自一心門本覺、一一心真如門本覺、不二摩訶衍一心本覺」等三種差別。其中的「三自一心門本覺」又分為染淨本覺、清淨本覺、一法界本覺、三自本覺等四種。「一一心真如門本覺」又有二種分別︰即「清淨真如本覺」與「染淨真如本覺」。而《金剛頂經》所顯的本覺,通攝一切本覺,別表不二門本覺。意即因五智、三十七智乃至四種法身皆自然自覺,不假修行,不待對治,本來自爾的佛位悉皆具足,即極度強調本有說。

◎附一︰印順《大乘起信論講記》第四章第二節(摘錄)

(《起信論》)所說的「覺」義,不是別的,只是「心體離念」。遠離虛妄分別(念)的心體,即覺性,如來藏心,也就是眾生心。眾生心有虛妄分別念,即有雜染錯亂的妄染。覺性是本來如此的,雖從來不與妄染相應,但離念的心體,要離虛妄亂識,無分別相應心,才能顯發。離念相的心體,「等虛空界,無所不遍」,即是平等法界的無二──一相。心,是廣大無邊的。凡夫的心識,時而天上,時而人間,似乎是廣大不可捉摸了。然而,這還是有限的。因為凡是虛妄分別心,都是有對待的,要有一對象為所緣的。有此即沒有彼,知此即不知彼,即不能遍一切處。眾生心無始以來即為虛妄想念所熏習而成妄識,這如水的結成冰一樣,祇能在一定的空間內,不能與大海水融而為一。眾生心若能遠離虛妄分別,(其實從來就遠離妄念的),如冰的化水而能入大海的全體。那時,才是「心包太虛,量周沙界」。這不是虛妄分別心,而是真如心的稱法界性而知。法界是不二相的,是一相無相的;離妄念的覺性,即稱於平等法界相,無此無彼,不能不所,無有生滅、增減等差別;這即是如來的「平等法身」。如來法身,是平等平等無二相的。常說法身有二種︰(1)有莊嚴法身,(2)無莊嚴法身。法身是平等平等的,人人具足,無欠無餘。但眾生沒有神通,也沒有智慧,還沒有莊嚴這本自具足的法身。如果發菩提心,修菩薩行,熏發無漏功德智慧,這即是莊嚴了的法身。好像金子一樣,眾生位的法身,如金子還在鑛中,不能說沒有金子,但是金質的特性,還不能顯現。聖者證覺以後,平等法身顯現,如金鑛經過冶鍊,金質顯現。若至成佛,則不祇是金質顯現,且從金製成金壺、金杯、金爐、金鐲等,如法身遍一切處而隨眾生應可見身而示現身量大小等一樣。由此,法身是不分聖凡的,一切有情具足;不過約隨染還淨說,有現與未現,隨分現與圓滿現的不同吧了。依此人人具足的法身,即說名眾生心中──生滅心中的「本覺」。為什麼稱為本覺﹖「本覺」是對「始覺義」說的。然而「始覺」是即同本覺的。這裏所說的始覺即同本覺,不是要說本始不二;此處在說明本覺。始覺,不是從凡入聖時的開始覺悟;從眾生到成佛,當中經過淺深不斷的覺悟,一層層的不斷覺悟,都是始覺。如《華嚴經》說︰「爾時世尊在菩提樹下初成正覺。」初成正覺,即是始成正覺的意思。始覺,是從凡入聖,從因到果,從事實的現象方面說;但推究起來,這不是新始產生的覺體,這覺悟是本來具有的,始覺,並沒有增加了什麼。所以說︰始覺即同本覺。有人說︰始覺是後得智,本覺為根本智,這是不對的。唯識宗有始覺而不承認本覺,但有本有的無漏智種,本論卻不同。本覺與始覺的意義,可以舉喻說明︰如蒙上塵土的鏡子一樣,因有塵土的緣故,鏡子照物的功能不能顯現。現在用手一分一分地把塵土拭去,在拭去一分塵土時,鏡子照物的功能即顯現一分,到整個鏡面的塵土拭掉,整個鏡子照物的功能才全體顯現。然而,這鏡子的照物功能,不是拭去塵土時新生的,是鏡子本來具有的功能;拭去塵垢,不過使這本有的照物功能具體顯發而已。本覺與始覺的意義,即如此。因此,本論的本覺與始覺,並非有本始二覺,再談始本不二。要了知本覺是對始覺而說的,似乎有始覺,而其實只是本覺。

從本覺說,沒有悟證的次第可說。從生死到成佛,從迷到悟而說有次第,是約始覺說的;約始覺說,悟證是有次第的,沒有頓悟。說明這始覺的漸次悟入,先應確定始覺的名義。

上文說︰本覺是對始覺而說的。「始覺」呢﹖「依本覺故而有不覺,依不覺故說有始覺」。成立本覺與始覺的名義,其間即有一不覺。一般人以為不覺就是不明白,不覺悟。其實,不覺從本覺而來的,沒有本覺,也就無所謂不覺了。如人的眼睛有病,看不見事物,說不見。心識對於事物的蒙昧,說不懂或不明。不見、不明,就含有見與明的意義。因為,眼是有見物功能的;但害了眚翳,所以不見,可知不見是依見而成立的。心本來是有明知事物功能的,由於無始的迷昧無知,名為不覺,不覺也是依覺而成立的。如木石,就不能說它知或不知了。所以說,依本覺而有不覺,不覺是不同於木石的。本覺與始覺,相依相待而有;依於當下顯得本覺的不覺(說到不覺,即意味著覺性的本在。如沒有覺,根本說不上不覺),到轉去不覺而顯現真覺,即名此覺為始覺。所以說︰依不覺故說有始覺。說始覺,說本覺,說不覺,世間的名言,原是相依相待而安立的。所以,本論說本覺,切不可誤會眾生本來是覺悟的,不知如何忽然變成不覺的了。若如此,佛也可以變成眾生了;這是怎樣的錯誤!

◎附二︰田村芳朗著‧慧嶽譯〈天台法華之哲理〉(摘錄自《世界佛學名著譯叢》{60})

天台本覺思想──絕對性一元論
傳教大師最澄將大乘佛教最高級的法華、華嚴、密教、禪等諸思想吸收於自宗中;至慈覺圓仁(794~864)、智證圓珍(814~891),及五大院安然更向密教思想推進;而叡山中興之祖慈慧良源(912~985),傳至慧心僧都源信(942~1017)、檀那院覺運(953~1007),更總攝從平安末期至鎌倉中期佛教諸教理的發展,而推進至最高哲理的絕對性一元論,亦即是天台本覺思想的極談!

所謂本覺,乃從《大乘起信論》所說而來;是超越覺、不覺二邊的不二、空,是真正的絕對性的覺;它對生滅的現象界(生滅門)而言,是本來、本然。天台本覺思想,將《大乘起信論》的本覺之意義擴大解釋,主張生滅變化的現實界本來就是覺的世界!多種多樣事相生起變滅的現實態,即是永恆普遍真理生成躍動的狀態,這樣才是正當的活的真理所存之處。反之,捨去現實相而建立的真理,是假的而且沒活力,等於死物一般。

若就佛道來說,凡夫本心的所作所為,顯現了真佛身。若就淨土來說,從穢土的生態中可知真淨土的本質。若以時間來說,從現在的一刻可以感知真正的永恆。為什麼﹖因為現實的有限、相對,總是無限、絕對的具現與活現;因此在這個意義上說它是真實態。

天台本覺思想是對普遍性真理的具體與生成,加以論理性的徹底究明而形成的。天台本覺思想是天台性具說與華嚴性起說的極端統合!是無餘至極的真理之盡致。使我們能對於人生,學得大有所為,成就達觀的願望。

譬如死的問題,一般人都認為有生才有死、相對於死而見生,且不願死亡而願求生的永續(不死之生)。然如此卻無法真正感得永恆的生命。捨生捨死,超越生死二邊,才能不生不死(不滅)。亦即是,達到生死一如,才能把握永恆。如果要否定,則須同時否定生與死;如果要肯定,則須同時肯定生與死二者。這樣才能真正見到永恆。再積極的說,死與生同樣都是永恆的活動形態;由此始能克服對死的懼怕,成為生也好、死也好的達觀。《生死覺用鈔》(《本無生死論》)說︰「生死二法,是一心妙用,有無二道,是本覺真德,故生時無來,死時無去,無來妙來,無生真生,無去圓去,無死大死,生死體一,空有不二。」

以日本天台為中心而發展的本覺思想,將我們相對分別性的思考,突破最後的一線,達到絕對性一元論的極致,由此樹立了達觀的人生與肯定的人生,其價值可謂不朽,其意義甚為偉大。這種理論不只對於日本佛教諸宗,對於一般思想或神道理論,尤其對文藝方面的影響不小!

本覺思想的退落
我們了知本覺法門時,正如站在山頂遙望地上,或如籠鳥被釋放而眺望太空之感!我們在日常生活的狹小範圍內,侷限於一喜一憂,或此是彼非的判斷中,不斷延續我們無限的人生。然若能於一瞬之間,感獲永恆生命的躍動,引至絕對的境地,得到無上的歡喜,由此而獲得人生無盡的達觀,也由此產生對人生肯定的情感。

然而必須注意的是,哲學理論的極致,往往造成宗教實踐的退墮!天台本覺思想正是其例。因為最高究極哲理的絕對性一元論,致使現實的實踐過於急迫,遂招墮落崩壞的命運。

絕對性的一元論,本來就不是無視於二元相對的現實相而建立的。但是推進本覺思想的天台學僧們,卻因為過分陶醉於絕對性一元的境地,以致於忘卻現實的二元相對的事實相。並且在看待現實之時,直接適用絕對性一元的思想,而直接肯定惡即是善、煩惱即菩提。其結果導致人人增長愛欲煩惱,形成真實行持的退廢。而天台本覺思想的自身也逃不了墮落的命運,失去實踐的、改革的生成力動性。

天台本覺思想,由鎌倉末期至南北、室町時代而達到爛熟階段,但宗教實踐性的退落,竟造成愛欲、財欲的祈願,如「玄旨歸命壇」等的出現。故於江戶中期,出有︰慈山妙立(1637~1690)、靈空光謙(1652~1739)等,對此作了徹底的批判,結果使天台本覺思想正式告終。

在這期間,批判天台本覺思想的人,可以鎌倉新佛教的祖師們為代表。他們的參學時代,都曾住過可以稱為佛教大學的叡山,但他們對於二元相對的現實採取正視的態度。認為對於現實,必須有實踐和救濟的動力,走出絕對不二的觀念殿堂,志於相對而二的現實世界。致力於這種努力的,首推法然。

◎附三︰呂澂〈試論中國佛學有關心性的基本思想〉(摘錄自《呂澂佛學論著選集》(三))

現在即從《起信論》所說,可以了解中國佛學有關心性的基本思想是︰人心為萬有的本源,此即所謂「真心」。它的自性「智慧光明」遍照一切,而又「真實識知」,得稱「本覺」。此心在凡夫的地位雖然為妄念(煩惱)所蔽障,但覺性自存,妄念一息,就會恢復它本來的面目。這樣,在實踐上也只要用返本還原的方法,而談不到實質上的變革;──這當然是與其肯定一切現實價值的思想相調和的。

也就從上面所說,可以辨別中國佛學有關心性的思想和印度佛學的根本分歧之點。印度佛學對於心性明淨的理解是側重於心性不與煩惱同類。它以為煩惱的性質囂動不安,乃是偶然發生的,與心性不相順的,因此形容心性為寂滅、寂靜的。這一種說法可稱為「性寂」之說。中國佛學用本覺的意義來理解心性明淨,則可稱為「性覺」之說。從性寂上說人心明淨,只就其「可能的」「當然的」方面而言;至於從性覺上說來,則等同「現實的」「已然的」一般。這一切都是中印佛學有關心性的思想所有的重要區別。

隋唐時代先後成立的佛學派別,如天台宗、賢首宗、禪宗等,它們相互之間,在指導實踐的禪觀上,或在評論佛說的判教上,原有不少的聯繫,因而它們關於心性的基本思想自然也有共同之點,都採用了性覺說。這一事實,中唐時代的賢首宗學者宗密(780~841)就曾很清楚地看了出來。他嘗用《起信論》之說為總綱,刊定了當時所有的三種禪法和三種教說的地位,並批評了它們的短長。他明白指出禪法中「息妄修心宗」(此即禪宗中的北宗)、「真顯心性宗」(此即禪宗中的南宗)和教說中「顯亦真心即性教」(此即台賢二宗所遵之教)這些足以代表中國佛學的,一講到心性來,莫不貫穿著《起信論》中所表現的性覺思想。

另外,宗密還以三種教說中的「密意破相顯性教」(此即三論宗所遵的教說,可以代表印度佛學)為空宗,「顯示真心即性教」為性宗,而對兩宗作了異同的比較。他舉出兩宗的異點凡有十種,其中最重要的兩種是,兩宗所說心性的名目不同,所說性字的意義也不同。空宗之說心性只是空寂,性宗所說則「不但空寂,而乃自然常知。」又空宗「以諸法無性為性」,性宗則「以靈明常住不空之體為性」。這些話是說,空宗將心性看成和一般法性同樣,只有空寂的意義,而未能表示其特點。性宗則不然。它區別了心性和法性的不同,即心性是有知的、本覺的,而法性則無知、不覺。故空性兩宗同說心性,而意義各別。這一解析無異於上文談到的性寂和性覺之分,也可用來說明中印佛學有關心性的思想異點之所在。

〔參考資料〕 《大乘起信論義疏》卷上;元曉《大乘起信論疏》;《大乘起信論筆削記》卷三;《大乘起信論裂網疏》卷二;《起信論義記教理抄》卷十;《異本即身成佛義》卷四;《法華思想》〈法華經的佛陀觀〉;佐佐木現順編《煩惱の研究》;《中村元博士還曆紀念論文集》〈インド思想と佛教〉;平川彰編《佛教と心の問題》;《佛教思想史》第五冊。


法華三昧

四種三昧之一,又名半行半坐三昧。即依據《法華經》與《觀普賢菩薩行法經》所述,以三七日為期,行道誦經,並諦觀實相中道之理的法門。智顗《法華三昧懺儀》(大正46‧949b)︰
「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濁惡世中,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誦大乘經者,欲修大乘行者,發大乘意者,欲見普賢菩薩色身者,欲見釋迦牟尼佛多寶佛塔、分身諸佛及十方佛者,欲得六根清淨、入佛境界通達無閡者,(中略)欲得破四魔淨一切煩惱、滅一切障道罪、現身入菩薩正位、具一切諸佛自在功德者,先當於空閑處,三七日一心精進入法華三昧。(中略)所以者何﹖此法華經是諸如來祕密之藏,於諸經中最在其上,行大直道無留難故。」

由此可見,法華三昧是欲見普賢色身、釋迦及分身諸佛,乃至欲滅一切障道罪現身入菩薩正位者所修。即以三七日為一期以讀誦《法華經》,並念觀實相中道之理。

此「法華三昧」之語,出自《法華經》卷七〈妙音菩薩品〉與《法華三昧經》等。據《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記載,智顗於光州大蘇山入法華三昧。又,《佛祖統記》卷八〈知禮傳〉記載,宋‧天禧元年(1017),知禮與異聞等十人,結修法華懺,誓於三歲期滿,焚身供養《法華經》。《法華文句記》卷二(下)(大正34‧189b)︰「一色一香無非四一,如此觀行真法華之三昧也。」《四明尊者教行錄》卷二(大正46‧870b)︰
「境觀雙忘,待對斯絕。非言能議,非心可思,故強示云不可思議微妙觀也。此觀能滅罪之邊際,能顯理之淵源,是首楞嚴禪,是法華三昧。(中略)當知止觀一部即法華三昧之筌蹄。一乘十觀即法華三昧之正體,圓頓大乘究竟於此。」

又,前引智顗之《法華三昧懺儀》與湛然之《法華三昧行事運想補助儀》即係專為修習法華三昧者所撰的典籍。此外,在日本,為專修法華三昧所設的堂舍,謂之為法華三昧堂。

◎附︰張聖慧〈法華三昧之檢討及修學之經過(摘錄自《現代佛教學術叢刊》{58})

修學時間表(有相三昧與無相三昧同)
上午︰

二點起身,二點半至三點上殿禮懺,三點至四點半讀《法華經》,四點半至五點過早堂,五點半至六點念飯佛,七點至八點坐禪,八點至九點禮懺,九點至十點讀《法華經》,十點至十點半開示,十點半至十一點大供,十一點至十二點過午堂及念飯佛,十二點至一點休息。

下午︰

一點至二點坐禪,二點至三點禮懺,三點至四點讀《法華經》,四點至五點養息,五點至六點半坐禪,六點半至七點吃放參,七點至八點禮懺,八點至九點讀《法華經》,九點至十點念佛迴向開靜。

修學之經過
法華三昧修法分二種︰(1)有相法華三昧懺法,(2)無相法華三昧懺法。按諸《摩訶止觀》云︰「……特是行人,涉事修六根懺,為悟入弄引,故名有相,若直觀一切法空為方便者,故言無相。妙證之時,悉皆兩捨。」蓋有相法華三昧為事懺,而無相法華三昧為理懺也。(中略)

二十四年十月十五日晨二時進壇,隨眾禮懺,禮竟胡跪,觀想逆順十心文曰︰「……今日對十方佛普賢大師,深信因果,生重慚愧,生大怖畏,發露懺悔,斷相續心,發菩提心,勸策三業。翻昔重過,隨喜凡聖一毫之善。念十方佛有大福慧,能救拔我,及諸眾生,從二死海,及三德岸,從無始來,不知諸法,本性空寂,廣造眾惡,今知空寂,為求菩提,為眾生故,廣修諸善,遍斷眾惡……。」不禁私自慶幸,以為諸佛菩薩發心修行,亦為眾生,非為一己。與予之本願,若合符節。蓋作者,歷世既深──冷暖人情,鬼蜮伎倆,無不洞燭──早知諸法本性空寂。衣食粗足,無須馳求。本可恣情詩書,優遊林泉,何必苦求佛法,被人輕視。惟每一念及同胞之沉湎五欲,相凌相奪,相仇相殺。流而忘返,愈趨愈下。若不略盡綿薄──開其迷雲,發其正知──殊失匹婦有責之義!故觀想至此,即默默祝禱──倘在此三七日中,能稍獲靈知之經驗,自當隨時節因緣,量力自利利人,以聊答三寶之恩。

第三日下午誦〈懺悔六根文〉至︰「眼根因緣,貪著諸色;以著色故,貪愛諸塵;以愛塵故,受女人身。世世生處,惑惑諸色,色壞我眼,為恩愛奴,故色使我,經歷三界。」不覺百感交集,淚下如雨,沾濕襟袖!至坐禪時,則凡是予過去前半生所受之痛苦,無不一一現前,毫釐不爽。百計排遣,皆不得力。自知過去諸事,在平日早已用理智心,滌盪殆盡。今因心光迫緊,而昔日之六塵謝落影子,又復從八識田中,泛濫而出。故急於晚上禮懺時,至誠懇禱,虔求三寶加被,消散重障,幸從此次痛懺後,數月來未嘗一翻此種業識也。

第四日誦《法華經》〈序品〉之︰「又見佛子,心無所著;以此妙慧,求無上道。」及〈方便品〉之︰「佛以方便力,示以三乘教,眾生處處著,引之令得出。」不禁有感於放翁所謂︰「外物不移方是學,俗人猶愛未為詩」之說。蓋生性狷介,一言不合,掉臂竟行。又富於情感,聞鳥驚心,對花濺淚。無時不為外物所移,無事不為環境所轉,雖努力旋倒,終未能徹底廓清,而有時仍不免見獵心喜,再作馮婦。《壇經》云︰「若能轉物,即同如來。」則知佛法實高超儒道,因其非但心無所著,不被外物所移,並能旋轉萬流,彙歸自性也。

第六日晚上閱經次。因人多座滿,予移座至室隅。離燈稍遠,不辨字劃,乃用一竹架子,承《法華經》讀之。仍苦不能了然,即舉首東西望,以冀覓一相當位置,被根慧禪師所見,遽叱曰︰愚蠢如此,何以讀經﹖可放倒竹架子,經義自明矣!不禁悚然,略有會意。

第七日晨誦〈懺悔六根文〉至︰「……又以舌根,造口過罪,妄言綺語……說無益語,鬥搆壞亂,法說非法……於非義中,多端強說,讚歎邪見,如火益薪……。」深愧生少即喜吟?,多作旖旎風光之辭。好詼諧,常鬧無為笑柄。喜自負,每強詞奪理。充當某校祕書,讚歎其教頗力。甚願此後能節言語,省筆墨。非公正不發言,非要事不動筆。將永明大師之︰「似訥始平分別路,如愚方塞是非門」半偈,當作座右銘,以儆吾過!

在第二七第一日坐禪時︰聞牕外群雀爭巢聲,一女生捉予肘而笑。予亦以一笑報之。忽被根師所見,備受訓斥︰說予掉悔蓋深厚,若不痛自遄尅責,努力蠲除,則入道無門!予不禁面紅耳熱,然心田則反覺清涼矣!

第二七第三日誦《法華經》〈方便品〉︰「我寧不說法,寂入於涅槃。」則知大雄大力如我本師釋迦牟尼佛,於傳教之先,尚有如許遲疑之意。吾儕薄地凡夫,適值諸教競流之五濁惡世,而欲宣揚佛法,真難如登天焉!思之,不覺寒心!

第二七第五日接梅立德先生快來函一通,內詳︰「英國萊斯湍爵士,約君同至印度見甘田氏,共同參加世界和平工作之期已近,望速索裝來滬,以便偕行。」予心又不禁怦然動焉,乃商之於根師。蒙其深切開示名利之害,予亦自愧不能操縱個性,常被外緣所動搖。即截然決然,極力辭謝矣!

於第三七第一日誦《法華經》〈分別功德品〉︰「又於無數劫,住於空閑處。若坐若經行,除睡常攝心。以是因緣故,能生諸禪定。」始知欲生禪定,須常攝心。若第一念不攝,而妄想即從第一念入,第二念不攝,而妄想即後第二念入。若念念能攝,即念念能定矣!試與神秀法師之︰「時時勤拂拭,莫教染塵埃」偈子相對照,則信而有證云。

第三七第五日晨興,誦〈懺悔六根文〉至︰「釋迦牟尼佛,名毗盧遮那,徧一切處。當知一切諸法,悉是佛法,妄想分別,受諸熱鬧,是則於菩提中見不清淨,於解脫中而起纏縛」語,頓覺眼前之身心器界蕩然無存,人我是非,無處著腳。何處有佛,何處有法。澄清覺海,量等虛空,一片靈明,照徹無際。非言語所能宣說、非筆墨所能描摹。平時禮懺每覺其太久,使人疲勞,今則如彈指頃,而懺事已告竣焉。真所謂大作夢中佛事,宴坐水月道場也。

總括言之,予修學有相法華三昧之結果。雖不能清淨六根,開佛知見。惟信心頓覺開發,得法喜樂。四大輕利,身有力氣,並自識從來六根造罪之相,生起之因。生重慚愧,生重怖畏。深望此後能後事於懲忿窒欲,克己復禮工夫。不願再事胡言亂道,輕舉妄動,以增長無明。努力作個安分守己之愚氓,任人呼牛呼馬,說呆說笨。只圖「隨緣消舊業,莫更造新殃。」「萬般存此道,一味信前緣」而已。

修習無相法華三昧之實際情形
修無相法華三昧時,凡從前修有相法華三昧時之一切儀式,皆撤去無餘。只賸有繩床、坐墊、木魚、香板等數件而已,除早晚持咒及上供外,餘盡採取禪堂規則。其起居時刻,悉與修有相法華三昧同,以參「念三寶是誰」為話頭。有時亦修天台宗之不思議境觀。法似簡易,而初學於此,則更覺茫無下手處。

在起七之第一天早晨,根慧禪師曾說起七法語云︰「動觀如是禪,靜觀如是禪。二六時中觀三千。」即起行跑香,約行半小時後,皆上繩床默坐參究。按諸《摩訶止觀》,則為半行半坐三昧也。

根慧老和尚為宗門耆宿,參究向上事垂四十餘年。鍛鍊衲子,頗負盛名。予生性酷嗜禪宗,苦於無地修學。因芝峰法師之推重根師,故特去親近老人。在此三七日中,見其種種鉗錘及開示法語,殊能發人深猛省。惜當時不准記錄。事後追憶,十忘八九。撮錄數條如下︰

(1)眼為六賊之首,耳是群動之門。學者必須收視返聽。久久習慣,方能與道相應。

(2)信為道源功德母,故初學者,必須先具信根。信根堅定,則築屋有基,入道有門矣!若更以精進力鞭策之,如駑馬脫羈,奔馳絕塵,不難一日千里。

(3)今之稍負聰明之資者,不肯死心忘情,以求正悟。每求助於言語文字,不但無補於事,反而增長識情。

(4)修行別無伎倆,只須堅定心志。對一切目前見聞覺知之境,瞥爾回光,盡力一翻翻轉,消歸自心,則瀑韻雷聲,翠竹黃花,無一非涅槃妙心。

(5)境緣固有順逆。學道者,切勿隨之進退。如欲於此處立定腳跟,必須道念堅固,識見遠大。罹逆境時,若能道念炳然,如金剛劍,如大火聚,則百千煩惱,迎刃而解,彌天冰霜,旭日消融。遇順境時,若能識見遠大,如須彌峰,如菩提樹;則金鄔銅山,卑同瓦礫。高官厚祿,賤如草芥焉。蓋順逆與奪,莫非助道因緣。喜怒哀樂,不出清淨本然。皆是「不微涉動境,成此隤山勢」。於我之妙明心中,有何干涉哉﹖

(6)或問︰「情習未盡,即是悟心未圓。可放棄話頭,別立生涯,以期大徹可否﹖」師曰︰「法華云︰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學者須堅持話頭,勤加鞭策。到桶底子一回脫落時,則情習盡與未盡,悟心圓與未圓,毌勞他詢,即能自知究竟矣!」

(7)吾宗有「守息即定」之語。外道竊之,即認為主人翁,而不肯或離。殊不知佛法,以守息為方便而助成禪定,非極則語也。

(8)「望梅焉可止渴,畫餅何能充飢﹖」若徒事講說,不求真參實悟,縱令博涉三藏,亦不過徒增狂慧,何補於己躬下事﹖故有志求法者,必須遠離世務。將幻化空身,擲諸大鞲爐中,通身鍛鍊一翻。使習氣消融,貪心死盡。然後翻轉身來,一聞千悟,與佛同一鼻孔出氣。再看經教,自然另有一番天地,不同凡境。古人謂︰「一擊忘所知,更不加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蓋指此也。

(9)參禪者,每值粗重妄想暫息時,頓覺心地平靜。猶如遠涉重洋者,欣幸脫離風濤顛簸之險。得在光天化日之下,宴坐船舷上,曝背謳歌時狀況。故多有執著,以為勝境,而不肯或離者。殊不知此一片清淨光景,仍是無明窠臼,識心邊事。「依舊是百尺竿頭坐底人,雖然得入未為真。」用心至此,正須加功前進,參至無撈摸田地,轉身吐氣之時。方見龍宮海藏,百千金寶,無非自己本有家珍,更非外物。古人云︰「打破明鏡,老僧與汝相見。」正此之謂也。

(10)偈曰︰「頓悟雖同佛,多生習氣侵。」蓋指頓悟之非難,而習氣之難盡除也。竊謂頓悟有淺深,習氣有濃淡。與其求頓悟,不如除習氣。習氣除一分,則悟理增一分。因吾人輾轉於利害,牽纏於情感。出入於酬應,曖昧焂忽,幾變瞬息。無非多生積習之作祟也!非堅心苦志,持之有恒,使正念現前,習氣不得其便。窮年累月,九死一生,則一旦豁然貫通,三昧自然現前矣!

(11)大道本來現成,何勞言說。古來諸祖,見眾生昏迷。但知貪著五欲,不思出離。不得已,曲垂方便,設施門庭,以誘其至於至道。所以溈山以水牯牛作話頭。國清寶祖,以拖死屍起疑情。一則以畜生境為對象,一則以人生觀作修門,今老僧教諸子以參念三寶是誰者。蓋欲後不思議之三昧境,而起妙觀,對破三煩惱之惑也。雖歸源無二,方便多門,然話頭分量之輕重,觀境凡聖之懸殊,略有不同。因圓人修觀,法法皆圓,果能善用,則眼前之一切景物,都成不思議妙境也。

(12)現在科學昌明,人類思想複雜,若單提一句話頭,甚難斷除妄想。故予極力宣揚法華三昧,以矯禪者之病。蓋禪者,專仗自力,法華三昧,則兼仗佛力也。禪者,訶佛罵祖,而法華三昧,則敬禮三寶也。禪者屏除言語文字,而法華三昧,則秉承天台教法而修行也。孰得孰失,智者是能辨之。

〔參考資料〕 吉藏《法華義疏》卷十二;《法華經玄贊》卷十(末);《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二之二;《法華傳記》卷二;《法華三大部讀教記》卷六、卷十六;《佛祖統紀》卷六。


德清

明末四大師之一,世稱憨山大師。俗姓蔡,安徽全椒人。年二十,投南京報恩寺出家,住持西林命法孫俊公教他讀《法華經》,四月即能背誦。西林見他聰穎,為延師教讀《四書》、《易經》及古文詩賦。因此他在童年即能寫詩作文。

嘉靖四十三年(1564),他謁雲谷(法谷)於攝山棲霞寺,獲讀《中峰廣錄》,大為感動,因決意學禪。同年冬又從無極(明信)聽講《華嚴玄談》並受具足戒;因仰慕清涼,自號為「澄印」。過了幾年,報恩寺設立義學,教育僧徒,他被延為教師,其後又應聘至鎮江金山寺教館二年。

隆慶五年(1571),他北遊參學,先至北京聽講《法華》和唯識,並參徧融(真圓)、笑巖(德寶)二巨匠,請示禪要。繼往遊五台山,見北台憨山風景奇秀,即有取為自號之意。不久又回北京西山,獲識當時名士王鳳洲、汪次公、歐楨伯等,以詩文相唱酬。

萬曆二年(1574)他又離京行腳,遊嵩山、洛陽,至山西蒲州會見妙峰,和他同上五台山,居北台之龍門,專事參禪。萬曆四年,袾宏遊五台山,特訪他敘談五日而別。萬曆九年神宗慈聖太后派人至五台山設「祈儲道場」並修造舍利塔,他和妙峰共建無遮會為道場迴向。越年在山講《華嚴玄談》,聽眾近萬人。

萬曆十一年,他赴東海牢山(山東勞山)那羅延窟結廬安居,開始用憨山為別號。皇太后遣使送三千金為他建庵居住,時山東遭災荒,他即建議將此費全數施與孤苦。萬曆十四年,神宗印刷大藏經十五部分送全國名山,慈聖太后特送一部與東海牢山,因無處安置,又施財修寺,稱海印寺。這一年真可(達觀)與弟子道開為刻藏事特來訪他,住了兩旬而去。萬曆二十年,他訪達觀於房山上方山,同遊石經山,巡禮隋‧靜琬所刻石經。時靜琬塔院為僧所賣,達觀出資贖回,德清為撰〈復涿州石經山琬公塔院記〉(現存)。

萬曆二十三年,神宗不滿意皇太后為佛事耗費巨資,恰恰太后又派了個當時大臣所忌的使者送經到牢山,這樣就遷罪於德清。他剛從北京回來,就被捕下獄,結果以私創寺院罪名充軍去廣東雷州。他於十月間攜侍者福善南行,至韶關,入曹溪南華寺禮六祖肉身,越三年三月到達雷州。時雷州旱荒,饑民死亡載道,他發動群眾掩埋並建濟度道場。八月間,鎮府令他還廣州,當地官民仰慕他的學德,經常有人去訪問他。他即以罪犯服裝登座為眾說法,創開嶺南的佛教風氣。

萬曆二十八年秋,南韶長官祝公請他入曹溪,時南華寺衰落已久,他到寺後,開闢祖庭,選僧受戒,設立僧學,訂立清規,一年之間,百廢俱興。萬曆三十一年,達觀在京師因「妖書」事,被捕下獄,又累及德清,仍被遣還雷州。這中間他曾渡海遊海南島,訪蘇東坡故居,作《瓊海探奇記》。

萬曆三十四年八月,明廷大赦,德清於是再回曹溪。他為復修南華寺大殿,自往端州採運大木。有僧挾嫌誣他私用淨財,訟於按察院,他船居芙蓉江上二年待訊,大病幾死。後來雖真相大白,他卻堅決辭去曹溪的住持,至廣州長春庵,為眾講經。

萬曆四十一年,他從廣州至衡陽,居靈湖萬聖寺。緇素又在寺傍為他建成壇華精舍。他在衡陽寫成了《楞嚴通議》、《法華通議》、《起信論略疏》,並自開講。

萬曆四十四年四月,他離湖南,至九江,登廬山。九江四眾弟子為建靜室於五乳峰下,他很愛其環境幽寂,有終老其地之意。後到徑山,即為達觀舉行荼毗佛事並撰塔銘。

萬曆四十五年正月,他又去杭州雲棲寺為袾宏作〈蓮池大師塔銘〉。時各地僧徒領袖在西湖集會歡迎他,盛況一時。歸途經蘇州,華嚴學者巢松、一雨請入華山遊覽。又被弟子洞聞、漢月及居士錢謙益迎至常熟虞山,說法於三峰清涼寺。同年五月回廬山。

這時九江眾弟子為他在五乳峰下擴建道場,他即命名為法雲寺,於此為眾開講《法華》、《楞嚴》、《金剛》、《起信》、《唯識》諸經論,並效遠公六時禮念,專心淨業。又為繼續華嚴一宗的遺緒,據《清涼疏鈔》撰成《華嚴經綱要》八十卷。

天啟二年(1622)十二月他受請回到曹溪,為眾說戒講經,次年十月十一日圓寂於南華寺,壽七十八歲。崇禎十三年(1640),弟子等將其遺骸漆布升座,安放塔院,即今曹溪南華寺內供奉的憨山肉身像(劉起相《本師憨山大和尚靈龕還曹溪供奉始末》)。

曹溪原是中國禪宗的祖庭,但到了明末久已荒廢,經德清銳意經營,始恢復舊觀,因此,他被稱為曹溪中興祖師。

德清一生弘法,所度弟子很多。經常隨侍他的出家弟子有福善、通炯等。顓愚(觀衡)入曹溪請益後,退居南岳,為一方宗師,也是他的弟子。當時士大夫如汪德玉、吳應賓、錢謙益、董其昌、屠赤水等,也都對他非常敬仰。

德清早年詩文和書法都很知名。他說古人都以禪比詩,不知詩乃真禪。他認為陶淵明、李太白的詩境玄妙,在不知禪而有禪味,若王維的詩多雜佛語,後人雖誇他善禪,不過是文字禪而已(《夢遊集》卷三十九〈雜說〉)。他在《夢遊集》的〈雜說〉中敘自己的書法說(卍續127‧776上)︰「余平生愛書晉唐諸帖,或雅事之。宋之四家(即蘇、黃、米、蔡)猶未經思。及被放海外,每想東坡居儋耳時桄榔庵中風味,不覺書法近之。」德清一生很有文名,他往來南北,多為人撰寫碑記塔銘,所作序跋題贊亦不少。

他博通內外學,他的著作有︰《觀楞伽經記》八卷、《楞伽補遺》一卷、《華嚴經綱要》八十卷、《法華擊節》一卷、《金剛經決疑》一卷、《圓覺經直解》二卷、《般若心經直說》一卷、《大乘起信論疏略》四卷、《大乘起信論直解》二卷、《性相通說》二卷(卷上為《百法明門論論義》,卷下為《八識規矩頌通說》)、《肇論略注》六卷、《道德經解》(一名《老子解》)二卷、《觀老莊影響說》一卷、《莊子內篇注》四卷、《大學中庸直解指》一卷、《春秋左氏心法》一卷、《夢遊詩集》三卷、《曹溪通志》四卷、《八十八祖道影傳贊》一卷、《憨山老人自敘年譜實錄》二卷等。德清寂後,由門人福善、通炯、劉起相編輯刊行的有《憨山老人夢遊集》四十卷(現流通本五十五卷)。這些著作都被收入明方冊本《續藏》。

他的思想學說,表現在許多方面,並不拘守一宗一派。吳應賓認為「縱其樂說無礙之辯,曲示單傳,而熔入一塵法界,似圭峰(宗密);解說文字般若,而多得世間障難,似覺範(慧洪);森羅萬行以宗一心,而產無生往生之土,又似永明(延壽)」。

他最初在南京從無極聽《華嚴玄談》,繼入攝山從雲谷學禪。雲谷是禪淨兼修而又深達華嚴的大德,德清受他的影響最深。所以他雖是禪門宗匠,而極力倡導禪淨一致,尤致意於華嚴。他說︰古人說參禪、提話頭,都是不得已。公案雖多,唯獨念佛審實的話頭,塵勞中極易得力。他謫居廣州時,即集信徒結社,授以念佛三昧,教以專心淨業,月會以期,立有規制。晚年在廬山法雲寺,又效慧遠修六時淨業。他主張禪淨雙修,認為(卍續127‧267下)︰「參禪看話頭一路,最為明心切要。(中略)是故念佛參禪兼修之行,極為穩當法門。」


德清


德清對坐禪念佛也有他的特別見解,他說(卍續127‧411下)︰「所云坐禪,而禪亦不屬坐。若以坐為禪,則行住四儀又是何事﹖殊不知禪乃心之異名,若了心體寂滅,本自不動,又何行坐之可拘﹖茍不達自心,雖坐亦剩法耳。定亦非可入,若有可入,則非大定。所謂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又何出入之有﹖他教人念佛說(卍續127‧234下)︰「今所念之佛,即自性彌陀,所求淨土,即唯心極樂。諸人茍能念念不忘,心心彌陀出現,步步極樂家鄉,又何必遠企於十萬億國之外,別有淨土可歸﹖」

德清在佛教內主張禪淨雙修,對外又宣傳儒、道、釋三教的調和。他在《道德經解》卷頭〈觀老莊影響論〉中,極力主張調和三教的思想。他說(卍續127‧777下)︰「為學有三要︰所謂不知春秋,不能涉世;不精老莊,不能忘世;不參禪,不能出世。」(林子青)

◎附一︰〈德清簡介〉(摘錄自《中國佛教思想資料選編》第三卷第二冊)

德清在佛教上雖宗禪宗,但也極力提倡禪淨兼修,特別是到晚年更為突出,他說︰「念佛參禪兼修之行,極為穩當法門。」(《憨山老人夢遊集》卷五〈示劉存赤〉)在禪淨兼修中,他又調和禪、淨而使其一致,認為︰「今所念之佛,即自性彌陀;所求淨土,即唯心極樂。諸人茍能念念不忘,心心彌陀出現,步步極樂鄉,又何必遠企於十萬億國之外,別有淨土可歸耶!」(同上卷二〈示優婆塞結念佛社〉)但這實際上是以禪宗的明心見性,見性成佛的理論去改造淨土往生佛國的思想。同時,德清也十分重視教門理論,認為禪不離教,而教即是禪。他說,他所作《楞伽筆記》、《楞嚴懸鏡》等經注,「是皆即教乘而指歸向上一路」。(同上卷十九〈刻起信論直解序〉)因此,他也極力調和禪教、性相的對立,認為「雖性相、禪教皆顯一心之妙」,「是則毀相者不達法性,斥教者不達佛心」。(同上卷二十五〈西湖淨慈寺宗鏡堂記〉)

德清學通內外,對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都有一定的了解,他竭力鼓吹三教一理,三聖同體,調和儒、佛、道思想。他曾說︰「嘗言為學有三要,所謂不知春秋,不能涉世;不精老、莊,不能忘世;不參禪,不能出世。此三者,經世、出世之學備矣,缺一則偏,缺二則隘,三者無一而稱人者,則肖之而已。」(同上卷三十九〈學要〉)他以佛教理論來解釋儒、道思想,所作《觀老莊影響論》、《道德經解》、《莊子內篇注》,以及《大學直指》、《中庸直指》、《大學綱目決疑》等,都有一定的影響,他甚至認為︰「孔、老即佛之化身也」。(同上卷四十五〈道德經解發題〉)「三聖無我之體,利生之用皆同。」(同上)「若以三界唯心,萬法唯識而觀,不獨三教本來一理,無有一事一法不從此心所建立。」(同上〈觀老莊影響論〉)

◎附二︰錢謙益〈大明海印憨山大師廬山五乳峰塔銘〉(摘錄自《憨山老人夢遊集》卷五十五)

我神宗顯皇帝,握金輪以御世,推慈聖皇太后之志,崇奉三寶,以隆顧養。上春秋鼎盛,前星未耀,慈聖以為憂,建祈儲道場於五臺山,妙峰登公與憨山大師,實主其事,光宗貞皇帝遂應期而生。於是二公名聞九重,如優曇鉢華,應現天際。妙峰不出王舍城,大作佛事,而大師有雷陽之行。其機緣所至,橫見側出,固非凡情之可得而測也。大師之遷化於曹溪也,大宗伯宣化蕭公,親見其異,為余道之。已而南海陳迪祥以行狀來謁余表塔。余曰︰「有吾師宣化公在,他日請為第二碑。」又明年乙丑,其弟子居廬山者曰福善,奉全身歸五乳,而留爪髮於曹溪,走書來告曰︰「大師東遊,得子而憙曰︰剎竿不憂倒卻矣。燈炧月落,晤言亹亹,所以付囑者甚至,塔前之銘,非子誰宜為﹖」余何敢復辭。

謹按,師諱德清,族蔡氏,全椒人也。父彥高,母洪氏。夢大士抱送而生。七歲,叔父死,屍於床,問母從何處去,即抱死生去來之疑。九歲,能誦《普門品》。年十二,辭親入報恩寺,依西林和尚,內江趙文肅公摩其頂曰︰兒他日人天師也。十九祝髮,受具戒於無極某公。聽講《華嚴玄談》,至十玄門,海印森羅常住處,悟法界圓融無盡之旨,慕清涼之為人,字曰澄印。從雲谷會公縛禪於天界寺,發憤參究,疽發於背,禱護伽藍神,願頌《華嚴》十部,乞假三月以畢禪期。禱已熟寐,晨起而病良已。三月之內,恍在夢中,出行巿中,儼如禪坐,不見巿有一人也。

雪浪恩公,長於師一歲,相依如無著、天親。嘉靖丙寅,寺燬於火,誓相與畜德俟時,以期興復。師既巋然出世,而雪浪卒為大論師修治故塔,稍酬誓願焉。師嘗聽講於天界,廁溷清除,了無人蹟。意主東淨者,非常人也。訪之,一黃面病僧,目光激射,遂與定參訪之約。質明,則已行矣,即妙峰登公也。師以江南習氣輭暖,宜入冬冰夏雪,苦寒不可耐之地,以痛自摩厲,遂飄然北邁。天大雪,乞食廣陵巿中曰︰吾一鉢足以輕萬鍾矣。抵京師,妙峰衣褐來訪,鬚髮鬖髿,如河朔估客,師望其眸子識之,相視一笑。參遍融貞公,融無語,惟張目直視。又參笑巖,巖曰︰「何方來﹖」曰︰「南方來。」巖曰︰「記得來時路否﹖」曰︰「一過便休。」巖曰︰「子卻來處分明。」遊盤山至千像峰石室,見不語僧,遂相與樵汲度夏,時萬曆元年癸酉也。

明年,偕妙峰結冬蒲參,閱《物不遷論》,至梵志出家,頓了旋嵐偃嶽之旨,作偈曰︰「死生晝夜,水流花謝,今日方知,鼻孔向下。」峰一見遽問師︰「何所得﹖」師曰︰「夜來見河中兩鐵牛,相鬥入水去,至今絕消息。」峰曰︰「且喜有住山本錢矣。」遇牛山法光禪師,坐參請益。法光發音如天鼓,師深契之。送師〈遊五台詩〉云︰「雪中師子騎來看,洞裏潛龍放去休。」且曰︰「知此意否﹖」要公不可捉死蛇耳。師居北臺之龍門,老屋數椽,在萬山冰雪中,春夏之交,流澌衝擊,靜中如萬馬馳驟之聲。以問妙峰,峰舉古人三十年聞水聲,不轉意根,當證觀音圓通語。師然之,日尋緣溪橫彴,危坐其上。初則水聲宛然,久之忽然忘身,眾籟闃寂,水聲不復聒耳矣。一日粥罷經行,忽立定,光明如大圓鏡,山河大地,影現其中。既覺,身心湛然,了不可得,說偈以頌之。

遊雁門,兵使胡君請賦詩,甫構思,詩句逼塞喉吻,從前記誦見聞,一瞬現前,渾身是口,不能盡吐。師曰︰「此法光所謂禪病也,惟睡熟可以消之。」擁衲跏趺,一坐五晝夜,胡君撼之不動,鳴擊子數聲,乃出定。默坐卻觀,如出入息,住山行腳,皆夢中事,其樂無以喻也。還山,刺血書《華嚴經》,點筆念佛,不廢應對,口頌手畫,歷然分明。鄰僧異之,牽徒眾來相嬲,已皆讚歎而去。嘗夢與妙峰夾侍清涼大師開示,初入法界圓融觀境,隨所演說,其境即現。又夢登彌勒樓閣聞說法,曰︰「分別是識,無分別是智;依識染,依智淨;染有生死,淨無諸佛。」自此,識智之分,了然心目也。

師既建祈儲道場,遂遠遁東海之牢山。慈聖命龍華寺僧瑞菴行求得之,遣使再徵不能致,賜內帑三千金。復固辭。使者不敢覆命,師曰︰「古有矯詔賑饑之事,山東歲凶,以此廣聖慈於饑民,不亦可乎﹖」使者持賑籍還報,慈聖感歎,率闔宮布金造寺,賜額曰海印。師詣京謝恩,為報恩寺請藏,上命師齎送,因以便歸省父母。寺塔放光累日,迎經之日,光如浮橋北度,經在塔光中行也。師還,以報恩本末具奏,曰︰「願日減膳羞百金,十年工可舉也。」慈聖許之。歲乙未,而黃冠之難作。師住山十三年,方便說法,東海彌離車地,咸向三寶,而黃冠以侵占道院,飛章誣奏,有旨逮赴詔獄。先是慈聖崇信佛乘,敕使四出,中人讒搆,動以煩費為言,上弗問也。而其語頗聞於外庭,所司遂以師為奇貨,欲以株連慈聖左右,並按前後檀施,帑金以數十萬計。拷掠備至,師一無所言。已乃從容仰對曰︰
「公欲某誣服易耳,獄成將置聖母何地乎﹖公所按數十萬,在縣官錙銖耳。主上純孝,度不以錙銖故,傷聖母心。獄成之後,懼無以謝聖母。公窮竟此獄,將安歸乎﹖」

主者舌吐不能收,乃具獄上。所列惟賑饑三千金,有內庫籍可考。慈聖及上皆大喜。坐私造寺院,遣戍雷州,非上意也。達觀可公,急師之難,將走都門,遇於江上,師曰︰「君命也,其可違乎!」為師作《逐客說》而別。

師度庾嶺,入曹溪,抵五羊,赭衣見粵帥,就編伍於雷州。歲大疫,死者相枕籍,率眾掩埋,作廣薦法會,大雨平地三尺,癘氣立解。參政周君,率學子來扣擊,舉通乎晝夜之道而知發問,師曰︰「此聖人指示人,要悟不屬生死一著耳。」周君憮然擊節。粵之孝秀馮昌歷輩,聞風來歸,師擬大慧冠巾說法,構禪室於壁壘間。說《法華》,至寶塔示現,娑婆華藏,涌現目前,開悟者甚眾。居粵五年,乃克住錫曹溪。歸侵田,斥僦舍,屠門酒肆,蔚為寶坊,緇白坌集,攝析互用,大鑒之道,勃焉中興。甲寅夏,師在湖東,慈聖賓天,詔至慟哭,披剃返僧服。又二年,念達觀法門死生之誼,赴葬於雙徑,為作荼毗佛事。箴吳越禪人之病,作《擔板歌》。弔蓮池宏公於雲棲,發揮其密行,以示學者。自吳門返廬山,結庵五乳峰下,效遠公六時刻漏,專修淨業。居四年,復往曹溪。天啟三年癸亥,宣化公赴召來訪,劇談信宿,公謂師色力不難百歲,更坐二十餘夏如彈指耳。師笑曰︰「老僧世緣將盡,幻身豈足把翫哉!」別五日,果示微疾。韶陽守張君來問,師力辭醫藥,坐語如平時。既別,沐浴焚香,集眾告別,危坐而逝,十月三十一日也。曹溪水忽涸,百鳥哀鳴,夜有光燭天。三日入龕,面顏發紅,鬚髮皆長,鼻端微汗,手足如綿。僧徒驚告,謂師復生。蕭公語餘,衰老赴闕,跋涉二萬里,何所為哉﹖天殆使為師作末後證明耳。嗚呼!知言哉!

師長身魁碩,氣宇堂堂,所至及物利生,機用善巧,如日晅雨潤加被而人不知。山東再饑,師盡發其囷,親泛舟至遼東糴豆,以賑旁山之民,咸免捐瘠。稅使與粵帥有隙,嗾巿民以白艚作難,群噪圍帥府,師緩頰諭稅使解圍,不動聲色,會城以寧。珠船千艘,罷採不歸,剽掠海上,而開礦之役,繹騷尤甚。採使謁曹溪,使以佛法攝受,徐為言開採利害。由是,珠船罷採不入海,而礦額令有司歲解。制府戴公詒書謝曰︰「吾乃今知佛祖慈悲之廣大也。」師為余言,居北臺,大雪高於屋數丈,昏夜可鑑毛髮,堅坐待盡,身心瑩然。遲明,塔院僧穴雪以入,相攜行雪洞中里許乃出。當詔獄拷治時,忽入禪定,榜箠刺爇,若陷木石。逾年在雷陽,聞侍者趣呼,逮繫毒楚卒發,幾無完膚,此《楞伽筆記》所由作也。師東遊至嘉興楞嚴寺,萬眾圍繞,有隸人如狂易狀,博顙不已,曰︰「我寺西仲秀才也,身死尚在中陰,聞肉身菩薩出世,附隸人身求解脫耳。」師為說三皈五戒,問︰「解脫否﹖」曰︰「解脫竟。」懜然而覺,師之樹大法幢,為人天眼目,豈偶然哉﹖

師世壽七十八,僧臘五十九,前後得席弟子甚眾。從師於獄,職納橐饘者,福善也;終始相依於粵者,善與通烔、超逸、通岸也。貴介子弟,剜臂然燈,以求師道,現大士像於瘡痂中,而坐脫以去者,即墨黃納善也;粵士歸依者,馮昌歷為上首,御史王安舜,孝廉劉起相、陳迪祥、歐文起、梁四相、龍璋,皆昌歷之徒也。師所著有《楞伽筆記》、《華嚴綱要》、《楞嚴懸鏡》、《法華擊節》、《楞嚴法華通議》、《起信唯識解》若干卷、《觀老莊影響論》、《道德經解》、《大學中庸直指》、《春秋左氏心法》、《夢遊集》又若干卷。嗟乎!師於世間文字,豈必不逮古人﹖有不逮焉,亦糟粕耳。師於出世間義諦,豈必不合古人﹖有不合焉,亦皮毛耳。惟師夙乘願輪,以大悲智入煩惱海,以無畏力處生死流,隨緣現身,應機接物,末後一著,全體呈露。後五百年,使人知有一大事因緣,是豈可以語言情見,擬議其短長者哉﹖是故,讀師之書,不若聽師之言,聽師之言,又不若周旋瓶錫,夷考其生平,而有以知其願力之所存也。謙益下劣鈍根,荷師記莂,援據年譜行狀,以書茲石。其詞寧繁而不殺者,欲以示末法之儀的,啟眾生之正信也。銘曰︰
「人生出沒,五濁世間,生死之涂,屹立重關。重關峻復,誰不退墮﹖師子奮迅,一擲而過。濟河焚舟,懸車束馬,一鉢飛渡,誰我禦者!冰山蟄伏,雪窖沉埋,冰解凍釋,水流花開。光明四照,上徹帝閽,榮名利養,匪我思存。震霆赫怒,我性不遷,桁楊木索,說法熾然。覺範朱崖,妙喜梅州,雷陽萬里,謂我何求!軍持應器,橫戈杖錫,毀形壞衣,古有遺則。大鑒重徽,靈昭不昧,屈㫬之衣,如施晝饋。師之示現,如雲出谷,觸石膚寸,雨不待族。雲歸雨藏,山川自如,孰執景光,以窺太虛。福德巍峩,文句璀璨,視此肉身,等一真幻。匡山不來,曹溪不去,塔光炳然,長照覺路。」

天啟七年丁卯九月朔,常熟幅巾弟子錢謙益謹述。

◎附三︰德清〈初心修悟要法〉(摘錄自《憨山老人夢遊集》卷二〈答鄭崐巖中丞〉。此處之標題及子目,依聖嚴《禪門修證指要》書中所加者)

(一)如何修悟
若論此段大事因緣,雖是人人本具,各各現成,不欠毫髮。爭奈無始劫來,愛根種子,妄想情慮,習染深厚,障蔽妙明,不得真實受用,一向只在身心世界妄想影子裏作活計,所以流浪生死。佛祖出世,千言萬語,種種方便,說禪說教,無非隨順機宜,破執之具,元無實法與人。

所言修者,只是隨順自心,淨除妄想習氣影子。於此用力,故謂之修。若一念妄想頓歇,徹見自心,本來圓滿光明廣大。清淨本然,了無一物,名之曰悟。非除此心之外,別有可修可悟。以心體如鏡,妄想攀緣影子,乃真心之塵垢耳。故曰想相為塵,識情為垢。若妄念消融,本體自現,譬如磨鏡,垢淨明現,法爾如此。

但吾人積劫習染堅固,我愛根深難拔,今生幸托本具般若,內薰為因,外藉善知識引發為緣,自知本有,發心趣向,志願了脫生死,要把無量劫來,生死根株,一時頓拔,豈是細事。若非大力量人,赤身擔荷,單刀直入者,誠難之難。古人道︰「如一人與萬人敵」,非虛語也。

(二)修悟下手處
大約末法修行人多,得真實受用者少。費力者多,得力者少。此何以故﹖蓋因不得直捷下手處,只在從前見聞知解言語上,以識情搏量,遏捺妄想,光影門頭做工夫。先將古人玄言妙語,蘊在胸中,當作實法,把作自己知見。殊不知,此中一點用不著。此正謂依他作解,塞自悟門。

如今做工夫,先要剗去知解,的的只在一念上做,諦信自心,本來乾乾淨淨,寸絲不掛;圓圓明明,充滿法界;本無身心世界,亦無妄想情慮。即此一念,本自無生。現前種種境界,都是幻妄不實,唯是真心中所現影子。如此勘破,就於妄念起滅處,一覷覷定,看他起向何處起,滅向何處滅。如此著力一拶,任他何等妄念,一拶粉碎,當下冰消瓦解,切不可隨他流轉,亦不可相續。永嘉謂︰「要斷相續心」者此也。蓋虛妄浮心,本無根緒,切不可當作實事,橫在胸中。起時便咄,一咄便消。切不可遏捺,則隨他使作,如水上葫蘆。只要把身心世界,撇向一邊,單單的的,提此一念,如橫空寶劍,任他是佛是魔,一齊斬絕,如斬亂絲。赤力力挨拶將去,所謂「直心正念真如」,正念者,無念也。能觀無念,可謂向佛智矣。

修行最初發心,要諦信唯心法門。佛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多少佛法,只是解說得此八個字。分明使人人信得及,大段聖凡二途,只是唯自心中,迷悟兩路。一切善惡因果,除此心外,無片事可得,蓋吾人妙性天然,本不屬悟,又何可迷﹖如今說迷,只是不了自心本無一物,不達身心世界本空,被他障礙,故說為迷。一向專以妄想生滅心,當以為真,故於六塵境緣,種種幻化,認以為實。如今發心趣向,乃返流向上一著,全要將從前知解,盡情脫去,一點知見巧法用不著,只是將自己現前身心世界,一眼看透,全是自心中所現浮光幻影。如鏡中像,如水中月。觀一切音聲,如風過樹;觀一切境界似雲浮空。都是變幻不實的事。不獨從外如此,即自心妄想情慮,一切愛根種子,習氣煩惱,都是虛浮幻化不實的。

如此深觀,凡一念起,決定就要勘他箇下落,切不可輕易放過,亦不可被他瞞眛。如此做工夫,稍近真切。除此之外,別扯玄妙知見巧法來逗湊。全沒交涉。就是說做工夫,也是不得已。譬如用兵,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古人說參禪提話頭,都是不得已。公案雖多,唯獨念佛審實的話頭,塵勞中極易得力。雖是易得力,不過如敲門瓦子一般,終是要拋卻,只是少不得用一番。如今用此做工夫,須要信得及,靠得定,咬得住。決不可猶豫,不得今日如此,明日又如彼,又恐不得悟,又嫌不玄妙。者些思算,都是障礙,先要說破,臨時不生疑慮。

至若工夫做得力處,外境不入,唯有心內煩惱,無狀橫起,或慾念橫發,或心生煩悶,或起種種障礙,以致心疲力倦,無可奈何。此乃八識中含藏無量劫來,習氣種子,今日被工夫逼急,都現出來。此處最要分曉,先要識得破,透得過,決不可被他籠罩,決不可隨他調弄,決不可當作實事。但只抖擻精神,奮發勇猛,提起本參話頭,就在此等念頭起處,一直捱追將去。我者裏元無此事,問渠向何處來﹖畢竟是甚麼﹖決定要見箇下落。如此一拶將去,只教神鬼皆泣,滅跡潛踪,務要趕盡殺絕,不留寸絲。如此著力,自然得見好消息。

若一念拶得破,則一切妄念,一時脫謝。如空華影落,陽焰波澄,過此一番,便得無量輕安,無量自在,此乃初心得力處。不為玄妙,及乎輕安自在,又不可生歡喜心。若生歡喜心,則歡喜魔附心,又多一種障矣。至若藏識中習氣愛根種子,堅固深潛,話頭用力不得處,觀心照不及處。自己下手不得,須禮佛、誦經、懺悔、又要密持咒心,仗佛密印,以消除之,以諸密咒,皆佛之金剛心印,吾人用之,如執金剛寶杵,摧碎一切物,物遇如微塵。從上佛祖,心印祕訣,皆不出此。故曰「十方如來,持此咒心,得成無上正等正覺。」然佛則明言,祖師門下,恐落常情,故祕而不言,非不用也。此須日有定課,久久純熟,得力甚多,但不可希求神應耳。

(三)解悟與證悟
凡修行人,有先悟後修者,有先修後悟者。然悟有解證之不同。

若依佛祖言教明心者,解悟也。多落知見,於一切境緣,多不得力,以心境角立,不得混融,觸途成滯,多作障礙。此名相似般若,非真參也。

若證悟者,從自己心中樸實做將去,逼拶到山窮水盡處,忽然一念頓歇,徹了自心。如十字街頭見親爺一般,更無可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亦不能吐露向人,此乃真參實悟,然後即以悟處融會心境,淨除現業、流識、妄想、情慮,皆鎔成一味真心。此證悟也。

此之證悟,亦有深淺不同,若從根本上做工夫,打破八識窠臼,頓翻無明窟穴,一超直入,更無剩法。此乃上上利根,所證者深。其餘漸修,所證者淺。

最怕得少為足,切忌墮在光影門頭。何者﹖以八識根本未破,縱有作為,皆是識神邊事。若以此為真,大似認賊為子。古人云︰「學道之人不識真,只為從前認識神。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認作本來人。」於此一關,最要透過。

所言頓悟漸修者,乃先悟已徹,但有習氣,未能頓淨。就於一切境緣上,以所悟之理,起觀照之力,歷境驗心,融得一分境界,證得一分法身,消得一分妄想,顯得一分本智。是又全在綿密工夫,於境界上做出,更為得力。

(四)修悟六原則
凡利根、信心勇猛的人,修行、肯做工夫,事障易除,理障難遣。此中病痛,略舉一二。

第一、不得貪求玄妙
以此事本來,平平貼貼,實實落落,一味平常,更無玄妙。所以古人道︰「悟了還同未悟時,依然只是舊時人,不是舊時行履處。」更無玄妙。工夫若到,自然平實。蓋由吾人知解習氣未淨,內薰般若,般若為習氣所薰,起諸幻化,多生巧見,綿著其心,將謂玄妙,深入不捨。此正識神影明,分別妄見之根,亦名見刺。比前麤浮妄想不同,斯乃微細流注生滅,亦名智障,正是礙正知見者,若人認以為真,則起種種狂見,最在所忌。

第二、不得將心待悟
以吾人妙圓真心,本來絕待,向因妄想凝結,心境根塵,對待角立,故起惑造業。今修行人,但只一念放下身心世界,單單提此一念向前,切莫管他悟與不悟,只管念念步步做將去,若工夫到處,自然得見本來面目,何須早計﹖若將心待悟、即此待心、便是生死根株。待至窮劫,亦不能悟,以不了絕待真心,將謂別有故耳。若待心不除,易生疲厭,多成退墮,譬如尋物不見,便起休歇想耳。

第三、不得希求妙果
蓋眾生生死妄心,元是如來果體。今在迷中,將諸佛神通妙用,變作妄想情慮,分別知見;將真淨法身,變作生死業質;將清淨妙土,變作六塵境界。如今做工夫,若一念頓悟自心,則如大冶紅罏,陶鎔萬象。即此身心世界,元是如來果體;即此妄想情慮,元是神通妙用。換名不換體也。永嘉云︰「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若能悟此法門,則取捨情忘,欣厭心歇,步步華藏淨土,心心彌勒下生。若安心先求妙果,即希求之心,便是生死根本,礙正知見。轉求轉遠,求之力疲,則生厭倦矣。

第四、不可自生疑慮
凡做工夫,一向放下身心,屏絕見聞知覺。脫去故步,望前眇冥,無安身立命處。進無新證,退失故居。若前後籌慮,則生疑心,起無量思算,計較得失,或別生臆見,動發邪思,礙正知見。此須勘破,則決定直入,無復顧慮。大概工夫做到做不得,正是得力處,更加精采,則不退屈。不然則墮憂愁魔矣。

第五、不得生恐怖心
謂工夫念力急切,逼拶妄想,一念頓歇,忽然身心脫空,便見大地無寸土,深至無極,則生大恐怖。於此若不勘破,則不敢向前。或以此豁達空,當作勝妙,若認此空,則起大邪見,撥無因果,此中最險。

第六、決定信自心是佛
然佛無別佛,唯心即是。以佛真法身,猶若虛空,若達妄元虛,則本有法身自現,光明寂照,圓滿周遍,無欠無餘。更莫將心向外馳求,若捨此心別求,則心中變起種種無量夢想境界,此正識神變現,切不可作奇特想也。然吾清淨心中,本無一物,更無一念,凡起心動念,即乖法體。

今之做工夫人,總不知自心妄想,元是虛妄,將此妄想,誤為真實,專只與作對頭。如小戲燈影相似,轉戲轉沒交涉,弄久則自生怕怖。

又有一等怕妄想的。恨不得一把捉了,拋向一邊。此如捕風捉影,終日與之打交涉,費盡力氣,再無一念休歇時。纏綿日久,信心日疲,只說參禪無靈驗,便生毀謗之心,或生怕怖之心,或生退墮之心。此乃初心之通病也。此無他,蓋由不達常住真心,不生滅性,只將妄想認作實法耳。者裏切須透過,若要透得此關,自有向上一路。只須離心意識參,離妄想境界求。但有一念起處,不管是善是惡,當下撇過,切莫與之作對。諦信自心中本無此事,但將本參話頭,著力提起,如金剛寶劍,魔佛皆揮。此處最要大勇猛力、大精進力、大忍力,決不得思前算後,決不得怯弱。但得直心正念,挺身向前。自然巍巍堂堂,不被此等妄想纏繞。如脫鞲之鷹。二六時中,於一切境緣,自然不干絆,自然得大輕安,得大自在。此乃初心第一步工夫得力處也。

以上數則,大似畫蛇添足,乃一期方便語耳。本非究竟,亦非實法。蓋在路途邊,出門一步,恐落差別岐徑,枉費心力,虛喪光陰。必須要真正一門,超出妙莊嚴路,所謂「行步平正,其疾如風。」其所行履,可以日劫相倍矣。

要之,佛祖向上一路,不涉程途,其在初心方便,也須從者裏透過始得。

〔參考資料〕 《憨山大師傳》(《憨山老人夢遊集》卷五十三~卷五十五);《續稽古略》卷三;《續燈存稿》卷十二;江燦騰《晚明佛教叢林改革與佛學諍辯之研究》;郭朋《明清佛教》。


[南山律學辭典]
發戒緣境寬狹

行事鈔‧隨戒釋相篇:「就中有四:一﹑能緣心。現在相續心中緣。二﹑所緣境,境通三世。如怨家,境雖過去,得起惡心,斬截死尸;現在怨家子,有可壞義;未來諸境,可以準知。故緣三世而發戒也。……三﹑發戒,現在相續心中得。四﹑防非者,但防過去未來非,現在無非可防。」資持記釋云:「初能緣心中,現在簡過未,相續簡一念。業疏云,念念雖謝,不無續起,即以此心,為戒因本。二中,初示境。如下,舉事顯相。如與己為怨,其怨已死,即過去也;怨或有子,即現在也;孫雖未生,生必為讎,即未來也。業疏云,當生之非為未來,是也。舊以腹中子為未來者,誤也,即屬現在故。於此三境,俱能起害;欲成淨戒,必息惡心,故所緣境,遍該三世。……三﹑發戒者,問:『與上能緣何異?』答:『前是能緣心,此即所發戒;由彼受體,無可表示,還約能緣,以彰所發。又前二作戒,後二無作;又三局受體,四落隨行。』四﹑明防非,初文,現在無非者,此約對治心行,以論三世。防是預擬,不令起非;對治現前,則防未非;纔失正念,即落過非;故知現在無有防義。」(事鈔記卷一六‧二六‧五)


[法相辭典(朱芾煌)]
可愛異熟及不可愛異熟

瑜伽六十六卷六頁云:復次一切處最後沒心,及隨初第二相續心,於三界中,當知唯有非苦樂受。除初相續心,應知此受,於一切處,異熟所攝。餘苦樂受,應知皆是異熟所生。如其種子,異熟所攝;即隨此因、此緣、為因緣故;從異熟生。生那落迦諸有情類,異熟無間,有異熟生苦憂相續。如生那落迦,如是若生一分餓鬼,及傍生中,當知亦爾。若生人中,及欲界天諸有情類,無有決定。異熟無間,或時苦、憂,或時樂、喜,或時唯有不苦不樂受,相續生。若生初二靜慮;異熟無間,唯異熟生喜受相續。若生第三靜慮;唯異熟生樂受相續。若生第四靜慮已上,唯有異熟不苦不樂受。是故當知,即此受、於彼名異熟生。廣大喜樂所攝受故,彼諸善業,不苦不樂,正現前時,亦名可愛異熟。與此相違,當知名不可愛異熟。


能造四大與所造色為五種因

瑜伽三卷一頁云:問:一切法生、皆從自種而起;云何說諸大種、能生所造色耶?云何造色依彼,彼所建立,彼所任持,彼所長養耶?答:由一切內外大種、及所造色種子、皆悉依附內相續心;乃至諸大種子、未生諸大以來,造色種子,終不能生造色。要由彼生,造色方從自種子生。是故說彼、能生造色。要由彼生為前導故。由此道理,說諸大種為彼生因。云何造色依於彼耶?由造色生已,不離大種處而轉故。云何彼所建立?由大種損益,彼同安危故。云何彼所任持?由隨大種、等量不壞故。云何彼所長養?由因飲食睡眠修習梵行三摩地等,依彼造色、倍復增廣;故說大種,為彼養因。如是諸大種、望所造色,有五種作用,應知。


無表色非實有證

俱舍論十三卷七頁云:經部師說:此證雖多種種希奇;然不應理。所以然者?所引證中,且初經言有三色者;瑜伽師說:修靜慮時,定力所生定境界色,非眼根境,故名無見。不障處所,故名無對。若謂既爾,如何名色;釋如是難,與無表同。又經所言無漏色者,瑜伽師說:即由定力所生色界、依無漏定者,即說為無漏。有餘師言:無學身色、及諸外色、皆是無漏。非漏依故,得無漏名。何故經言有漏法者、諸所有眼、乃至廣說?此非漏對治,故得有漏名。是則此應言有漏亦無漏?若爾;何過。有相雜失?若依此理,說為有漏;曾不依此、說為無漏。無漏亦然。有何相雜。若色處等、一向有漏;此經何緣差別而說。如說有漏有取諸色心栽覆事,聲等亦爾。又經所說福增長言,先軌範師、作如是釋:由法爾力,福業增長。如如施主所施財物,如是如是受者受用。由諸受者、受用施物、功德攝益、有差別故;於後施主、心雖異緣;而前緣施思所熏習,微細相續,漸漸轉變,差別而生。由此當來,能感多果。故密意說,恒時相續,福業漸增,福業續起。若謂如何由餘相續德益差別,令餘相續心雖異緣而有轉變?釋此疑難,與無表同。彼復如何由餘相續德益差別,令餘相續別有真實無表法生。若於無依諸福業事,如何相續,福業增長?亦由數習緣彼思故,乃至夢中,亦恒隨轉。無表論者,於無依福,既無表業;寧有無表?有說:有依諸福業事,亦由數習緣彼境思,故說恒時相續增長。若爾;經說諸有苾芻、具淨尸羅,成調善法;受他所施諸飲食已;入無量心定,身證具足住。由此因緣,應知施主,無量福善,滋潤相續,無量安樂,流注其身。施主爾時,福恒增長。豈定常有緣彼勝思。是故所言思所熏習,微細相續,漸漸轉變,差別而生,定為應理。又非自作,但遣他為,業道如何得成滿者;應如是說:由本加行,使者依教,所作成時,法爾能令教者、微細相續、轉變差別而生。由此當來,能感多果。諸有自作事究竟時,當知亦由如是道理。應知即此微細相續轉變差別,名為業道。此即於果,假立因名。是身語業所引果故。如執別有無表論宗,無表亦名身語業道。然大德說:於取蘊中,由三時起思,為殺罪所觸。謂我當殺,正殺,殺已。非但由此業道究竟。勿自母等,實未被害,由謂已害,成無間業。然於自造無誤殺事,起如是思,殺罪便觸。若依此說;非不應理。何於無表,偏懷憎嫉,定撥為無;而許所熏微細相續、轉變差別。然此與彼,俱難了知。今於此中,無所憎嫉。然許業道,是心種類,由身加行,事究竟時,離於心身,於能教者身中,別有無表法生。如是所宗,不令生喜。若由此引,彼加行生,事究竟時,即此由彼相續轉變差別而生。如是所宗,可令生喜。但由心等相續轉變差別,能生未來果故。又先已說。先說者何?謂表業既無;寧有無表等。又說法處,不言無色。由有如前所說定境無見無對法處攝色。又言道支應無八者;且彼應說正在道時,如何得有正語業命。為於此位,有發正言,起正作業,求衣等不?不爾。云何?由彼獲得如是種類無漏無表,故出觀後、由前勢力,能起三正,不起三邪。以於因中,立果名故;於無表立語業命名。若爾;云何不受此義?雖無無表;而在道時,獲得如斯意樂依止;故出觀後、由前勢力,能起三正,不起三邪。以於因中,立果名故;可具安立八聖道支。有餘師言:唯說不作邪語等事、以為道支。謂在定時,由聖道力,便能獲得決定不作。此定不作,依無漏道而得安立;故名無漏。非一切處要依真實別有法體方立名數。如八世法,謂得不得及與毀譽稱譏苦樂。非此不得衣食等事,別有實體。此亦應然。別解脫律儀,亦應准此。謂由思願力,先立要期,能定遮防身語惡業;由斯故建立別解脫律儀。若起異緣心、應無律儀者;此難非理。由熏習力,欲起過時;憶便止故。界為隄塘義、亦應准此。謂先立誓限、定不作惡。後數憶念,慚愧現前,能自制持,令不犯戒。故隄塘義、由心受持。若由無表能遮犯戒;應無失念、而破戒者。


[佛學常見詞彙(陳義孝)]
三心

1.觀無量壽經說:「一者至誠心,二者深心,三者迴向發願心。具三心者,必生彼國。」2.一、淳心,即信心深厚;二、一心,即信心純一;三、相續心,即信心相續不雜餘念。3.由歡喜地至法雲地之十地中,每一地都分為入住出三位,叫做三心,入心是初入其地的時分,住心是住於其地的時分,出心是將出其地以便進入於後一地的時分。


十心

1.指順流十心,即無明昏暗、外加惡友、善不隨從、三業造惡、惡心遍布、惡心相續、覆諱過失、不畏惡道、無慚無愧、撥無因果。2.指逆流十心,即深信因果、生重慚愧、生大怖畏、發露懺悔、斷相續心、發菩提心、斷惡修善、守護正法、念十方佛、觀罪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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