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數)一理入,眾生深信本具之理性,於理無所疑,謂之理入。二行入,依理起行,依行入理,謂之行入也。金剛三昧經上曰:達摩所說有理行二入。夫入道多途,要不出二種:一理入,二行入。理入者,謂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俱為客塵妄想所覆,不能顯了。若捨妄歸真,則聖凡等一,與理冥符而無分別,寂然無為,名曰理入。行入則有四者:一、報冤行,凡修道之人,若受冤苦之時,當念我往昔劫中,捨本逐末,流浪諸有,多起冤憎,違害無限,今雖無犯,是我宿殃惡業之果熟,甘心忍受,都無冤訴。此心生時,與理相應,是體冤進道,故名報冤行。二、隨緣行,眾生無我,皆緣業轉,苦樂齊受,若受勝報榮譽之事,皆是過去宿因之所感,緣盡還無,何喜之有?得失隨緣,心不增減,八風不動,冥順於道,謂之隨緣行。三、無所求行,世人長迷,處處貪求,名之為求,智者悟真,安心無為,萬有皆空,無所希求,是真無求,順道而行,故謂之無所求行。四、稱法行,性淨之理名之為法,法體無慳貪,順之而行檀,乃至法體明朗而無痴闇,順之而行般若,如是稱法而行六度,名為稱法行。見少室六門第三門二種入。
(名數)如來為今日眾生悲智雙行攝化之宿因有二種。即大願力(因位之誓願力),昔行力(因位之萬行力)也。華嚴經疏一曰:「一者大願力故。現相品云:毘盧遮那佛,願力周法界,一切國土中,恒轉無上輪。兜率偈云:如來不出世,亦無有涅槃,以大願力,示現自在法。諸會佛加,皆大願力。及餘諸文,成證非一。二者昔行力故,謂無量劫依願起行,行成得果,方能頓演。」云云。
(人名)Vāraṇa,一作婆羅那。國王名。譯曰流轉。唯識樞要上末曰:「婆剌拏者,此云流轉,即先婆羅那訛也。」是眉稀羅國之王,容貌端正,聞迦旃延比丘之宿因發心出家,入阿般地國山中修道,於時國王將宮人入山遊獵,宮人見流轉王之美貌,圍繞看之,國王見之大瞋,鞭流轉王殆至死而去。流轉王還國欲報仇,迦旃延請停一宿,以方便力令感惡夢,遂止其心,入道得證果。見唯識樞要上末,二十唯識述記下。
(流派)外道十一宗之一。此外道計一切眾生受苦樂之報皆由宿世本業之所作,故若於現世持戒精進,受身心之苦,則能壞本業,本業既壞,則眾苦滅,故得涅槃。是說宿因現報,雖與佛法之正說不異,然以一切歸於宿作不許感現在之功力果(是曰士用因士用果),故以之為邪執也。毘婆沙論百九十八曰:「一切士夫補特伽羅,所有所受無不皆以宿作為因,此非因計因戒禁取,見苦所斷。(中略)問:此正法中,亦說所受苦樂過去業為因而非惡見,彼外道亦作是說,何故名惡見耶?答:此正法中說,現所受有以過去業為因,有是現在士用果者。彼說一切皆以過去所作業為因,不說現在有士用果,故名惡見。」真諦譯天親攝論釋二曰:「論曰:或執宿作。釋曰:路柯耶胝柯說。世間一切因,唯有宿作。現在功力不能感果。故現在非因,如世間二人同事一主俱有功力,一人被禮遇一則不爾,故知唯由宿作,不圖現在功力。」華嚴演義鈔八曰:「瑜伽云:何因緣故彼外道作如是見?答:彼見世間。雖具正方便而招於苦,雖具邪方便而致於樂,彼如是思。若由現在士夫作用為彼因者彼當顛倒,由彼所見非顛倒故,是故彼皆以宿作為因。涅槃三十五廣破此見。」玄奘譯世親釋二曰:「宿作為因者,謂彼不許有士用因,故成邪執。」
(術語)施主之信仰。檀越之信施。檀為施與之義。僧史略中曰:「或契宿因,冥招檀信。」
(經名)一卷,秦羅什譯。說燈指比丘在俗時,前後富福中間貧困之往昔宿因。
(術語)四眾之一。雖由宿因淺,未能得現益,而為未來得道之因緣,到如來之法座,而見佛聞法者。見四眾條。
(術語)梵語Pratyekabuddha,舊稱辟支佛。又曰辟支迦羅。新稱鉢剌翳伽佛陀。舊譯曰緣覺。新譯曰獨覺。緣覺者:一,觀十二因緣之理而斷惑證理,一,因飛花落葉之外緣而自覺悟無常,斷惑證理。獨覺者,彼於無佛之世,宿因所萌,或觀十二因緣,或觀飛花落葉,而獨自覺悟也。大乘義章十七末曰:「言緣覺者,外國正音,名辟支佛,此翻辟支。名曰因緣,佛名為覺。緣覺名義,解有兩種:一約所觀法門以釋。緣者是其十二緣法,始從無明,乃至老死。觀斯悟解,從緣得覺,故號緣覺。二就得道因緣以釋。如辟支佛得道因緣經中廣說,如拂迦沙見風動樹,而得悟道。如是等皆藉現事緣,而得覺悟,曰緣覺。」瑜伽倫記八上曰:「獨覺地,若依梵語,名鉢刺翳迦陀。舊云辟支,訛也。此云獨覺。初發心時,亦值佛世,聞法思惟。後得道身出無佛世,性樂寂靜,不欲雜居,修加行滿,無師友教,自然獨悟,永出世間,中行中果,故名獨覺。或觀待緣,而悟聖果,亦名緣覺。」玄贊五曰:「樂獨善寂者,是獨覺義。出無佛世,得能證道,獨自善證寂滅理故。又以此慧,深知諸法因緣者,是緣覺義。故瑜伽云:或觀待緣而證聖果,故名緣覺。觀十二緣起而證果故。」然天台一家區分此二者,出於佛世,觀十二因緣而得悟者,為緣覺。出於無佛世,觀飛花落葉之外緣而成道者,為獨覺。四教儀三曰:「辟支迦羅,是天竺之言,此土翻為緣覺。此人宿世福德,神根勝利,學十二因緣以悟道也。大智度論云:緣覺有二種:一獨覺,二因緣覺。一明獨覺辟支迦羅者。若佛不出世,佛法已滅。是人先世因緣,能獨出智慧,不從他聞,自以智慧得道故,名獨覺。(中略)二明因緣覺者。因聞十二因緣覺悟,成辟支佛也。」輔行九之三曰:「大論二十一云:迦羅此翻因緣覺,亦云獨覺。出值佛世,聞因緣法,名為緣覺。出無佛世,自然得悟,名為獨覺。」文句四上曰:「釋論云緣覺獨覺,獨覺出無佛世,緣覺願出佛世。」四教儀集註中曰:「緣覺者,觀內因緣,稟佛教法。獨覺者,觀外因緣,無師自悟。」
(經名)說佛六年苦行之宿因緣者。攝於佛說興起行經下。
(流派)外道十六宗之一。謂現世所受之果報,由於過去之宿因,故於現在精進,則滅舊業,於未來不受惡果云。亦曰無慚外道。義林章一曰:「諸因宿作宗,謂離繫親子,亦云無慚外道,謂現所受苦皆宿作為因,若現精進,便吐舊業,由不作因之所害,故如是於後不復有漏。」
丁以反或云補沙唐云鬼宿即其人是此宿直日生西方以二十八宿記日但以月所臨宿因以為名舊經云蛭數者是也
自己所作,意思是,苦樂禍福等一切,都是自己過去宿因所作的結果,是「恆常論」與「宿命論」的一類。(反義詞「非自作」相關詞「苦樂自作」「苦自作」)
屬大乘戒。即:(一)自性戒,可分為四:(1)從他正受,(2)善淨意樂(不從師授),(3)犯已還淨,(4)深敬專念無有違犯。後二法乃前二法所引,為菩薩自性戒所具四功德。
(二)一切戒,可分為二:(1)在家分戒,(2)出家分戒。依此,在家、出家二分淨戒略說為攝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等三聚淨戒。
(三)難行戒,可分為三:(1)菩薩於所具大財大族自在增上,而能棄捨,受持菩薩淨戒律儀。(2)菩薩若遭急難乃至失命,於所受淨戒無有少缺。(3)菩薩遍於一切行住作意,恒住正念,常無放逸,乃至命終,於所受戒無有誤失。
(四)一切門戒,可分為四:(1)正受戒,菩薩受先所受之三淨戒,即攝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2)本性戒,菩薩住種性位,本性仁賢,故身、語二業恒為清淨。(3)串習戒,菩薩往昔餘生中,曾串修習三聚淨戒,由宿因力所住持故,於現在世一切惡法不樂現行,深心厭離,樂修善行,於善行中深心欣慕。(4)方便相應戒,菩薩依四攝,於諸有情身語善業恆相續轉。
(五)善士戒,可分為五:(1)菩薩自具尸羅(梵 śīla,戒),(2)勸他受戒,(3)讚戒功德,(4)見同法者,深心歡喜。(5)設有毀犯,如法悔除。
(六)一切種戒,此戒有六種、七種之別,計為十三種。六種即:(1)回向戒,即回向大菩提。(2)廣博戒,即廣攝一切所學處。(3)無罪歡喜處戒,即遠離耽著欲樂、自苦二邊行。(4)恒常戒,即雖盡壽命,亦不捨所學處。(5)堅固戒,守戒堅固,一切利養、恭敬、他論、本隨煩惱等,皆不能伏、不能奪。(6)尸羅莊嚴具相應戒,即具足一切戒莊嚴。七種即:(1)止息戒,即遠離一切殺生。(2)轉作戒,即攝一切善,饒益有情。(3)防護戒,即隨護止息、轉作戒。(4)大士相異熟戒。(5)增上心異熟戒(6)可愛趣異熟戒。(7)利有情異熟戒。
(七)遂求戒,菩薩希求眾生勿以斷命、不與取、穢欲、邪行、虛妄、離間、粗惡、綺語、手塊杖等諸非愛觸加害於我。菩薩亦不以此惡觸加諸眾生,令彼所求不遂、意不悅。
(八)此世他世樂戒,可分為九,即菩薩為諸眾生有四種淨戒:(1)應遮處而正遮止,(2)應開處而正開許,(3)應攝受則正攝受,(4)應調伏則正調伏。復有所餘施、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等五種俱行淨戒。如是九法能令自他現法、後法皆得安樂。
(九)清淨戒,可分為十:(1)初善受戒,即唯為沙門三菩提故。(2)有不太沈戒(於違犯時生悔愧而遠離)與不太舉戒(生悔愧而遠離非處)二種。(3)離懈怠戒,即於睡眠樂、倚樂、臥樂不耽著,晝夜勤修善品。(4)離諸放逸所攝受戒。(5)正願戒,即遠離利養、恭敬、貪等,不願生天而自修梵行。(6)軌則具足所攝受戒,即於諸威儀所作眾事善品,加行妙善圓滿。(7)淨命具足所攝受戒,即遠離矯詐等一切邪命過失。(8)離二邊戒,即遠離受用欲樂、自苦二邊。(9)永出離戒,即遠離一切外道邪見。(10)於先所受無損失戒,即於先所受菩薩淨戒無缺減、無破壞。〔菩薩地持經卷四、卷五、菩薩善戒經卷四、瑜伽師地論卷四十、卷四十一、卷四十二〕 p154
即理入與行入之二入道要旨,及行入之報冤行、隨緣行、無所求行、稱法行等四行。景德傳燈錄卷三十載菩提達摩略辨大乘入道四行,以入道之途,不出理入與行入二種:(一)理入,謂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但為客塵妄想所覆,不能顯了,若捨妄歸真,凝住壁觀,則無自無他,聖凡等一,堅住不移,更不隨於文教,此即與理冥符,無有分別,寂然無為,稱為理入。(二)行入,即謂四行,(1)報冤行,謂修道之人,若受苦時,當念「此係我宿殃惡業果熟,所以甘心忍受,都無冤訴」。此心生時,與理相應,體冤而進道,故稱報冤行。(2)隨緣行,謂眾生無我,皆由業所轉,苦樂齊受,皆從緣生,若得勝報榮譽等事,皆是過去宿因所感,緣盡還無。得失從緣,心無增減,喜風不動,冥順於道,故稱隨緣行。(3)無所求行,謂世人長迷,處處貪著,稱之為求。智者悟真,安心無為,萬有皆空,無所願樂,是真無求,順道而行,故稱無所求行。(4)稱法行,性淨之理,稱之為法。此理眾相皆空,無染無著,無此無彼。智者信解此理,應當稱法而行,法體無慳,於身、命、財行檀捨施,心無吝惜,達解三空,自利利他,莊嚴菩提之道,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無所行,故名稱法行。
又據其弟子曇琳所作序載,菩提達摩感於道育、慧可二沙門之精誠,乃誨以真道(大五一‧四五八中):「令如是安心,如是發行,如是順物,如是方便,此是大乘安心之法,令無錯謬。如是安心者壁觀,如是發行者四行,如是順物者防護譏嫌,如是方便者遣其不著。」故知二入四行相當於安心(理入)與發行(行入)。二入之說頗類似金剛三昧經入實際品所說,四行說類似舊華嚴經卷十一之十行說,故有人推測其為二入四行說之根據。宋代契嵩於傳法正宗記卷五即指出稱四行為達摩說之可疑,然一般仍深信為達摩之說無疑。〔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第十九章(湯用彤)、菩提達摩的二入四行說與金剛三昧經(水野弘元著,達和譯,佛光學報第四期)〕 p167
指大願力與昔行力。如來悲智雙行,以攝化眾生,係由二種宿因力所致。據華嚴經疏卷一載:(一)大願力,指佛於因位,發大誓願,欲度眾生,今既成佛,乃乘大願力,示現十方世界,說法度生。(二)昔行力,指佛過去於無量劫,依願起行,行成而得果,方能演說諸法。 p210
據楞嚴經卷八載,十種鬼即:(一)怪鬼,此鬼宿因多貪,於物非理而取,故受此報,還託於物,即金銀、草木等精怪。(二)魃鬼,此鬼宿因多婬,為色動亂身心,如風鼓物,故受此報,還託於風,而成魃鬼。(三)魅鬼,此鬼宿因多詐,唯憑詐偽,惑亂於人,故受此報,託附畜類,以成其質,即狐狸等精,能魅惑於人。(四)蠱毒鬼,此鬼宿因多怨,結怨在心,懷惡不捨,故受此報,假託毒類,以成其質,即蛇、虺等毒蟲,能蠱於人。(五)癘鬼,此鬼宿因多瞋,心常忿恚,故受此報,遇人流年不利或體弱命衰者,即入其身,興諸苦惱,如患癘疫、傳屍(肺病)、骨蒸(虛勞內熱之症)等。(六)餓鬼,此鬼宿因多慢,內無實德,空腹高心,凌人傲物,故受此報,寓氣為質,不逢飲食,常困飢虛。(七)魘鬼,此鬼宿因多誑,常懷異謀,詐現有德,欺罔於人,故受此報,憑虛託暗,迷惑昏睡之人。(八)魍魎鬼,此鬼宿因邪見,妄生執著,自謂明悟,故受此報,寓山川以託其形,為木石之怪。(九)役使鬼,此鬼宿因多違法,勞心役思,常行不正,撓害無辜,故受此報,寓明顯境,託以成形,而為擔沙、負石、走使之類。(十)傳送鬼,此鬼宿因爭訟,藏覆己罪,為人所訟,故受此報,託附於人,傳送吉凶福禍之言。 p491
據瑜伽師地論卷四十一載,修菩薩行者能成就三種圓滿安樂,即:(一)成就加行圓滿,謂於淨戒不敢毀犯,於身語意清淨無染,若有過失即能懺悔,令其戒體圓滿無虧。(二)成就意樂圓滿,謂為法出家,不為活命,但為求無上菩提及求大涅槃樂,勇猛精進,不生懈怠之心,不雜眾惡之法,不受當來生老病死之苦。(三)成就宿因圓滿,謂於宿世中曾修福善,故於今生種種資身之具悉無匱乏,復能為他廣行惠施,心不慳吝。 p660
日本淨土真宗所立。隋唐時代,攝論宗學者以觀無量壽經所談之十念往生,相當於攝大乘論四意中之別時意,係方便之說。故雖言十念往生為即時往生,其實不然,此僅成為往生之遠因。對此,淨土宗諸家會通經論之意,主張十念往生乃即時往生。日本淨土宗源信等亦有其說,真宗稱此為別時意會通。
我國祖師大德中,道綽主張十念成就乃由過去之宿因,故非別時意。善導主張唯願無行,十念往生是別時意;願行具足,則非別時意,謂十念有十願十行具足之義。迦才之淨土論卷中、窺基之大乘法苑義林章卷七等,謂彌陀淨土通於報、化二土,就化土往生而言,願行具足,十念往生非別時意;若就報土而言,唯願無行或願行具足,十念往生皆是別時意。〔梁譯攝大乘論卷中、梁譯攝大乘論釋卷六、觀經疏玄義分、彌勒上生經疏卷上、釋淨土群疑論卷二、安樂集卷上、遊心安樂道、無量壽經連義述文贊卷中、華嚴經探玄記卷三、往生要集卷上末、法苑珠林卷十五〕 p2798
法苑珠林卷九十二載食肉者有十過:(一)眾生是己親,謂一切眾生輪迴於諸道,互相生育而遞為眷屬,以此因緣,故所食之肉無非親屬。(二)見生驚怖,一切眾生皆護身惜命,若遇食肉之人則驚怖遠離。(三)壞他信心,世間行善之人若見僧者食肉,即生毀謗之心,以為佛門中無有真實修梵行者。(四)行人不應食,菩薩為求出離生死,當修慈悲之行而少欲知足,故不應食肉。(五)羅剎習氣,羅剎,即速疾鬼;習氣,即先世餘習之氣分。謂沙門於宿世中曾做羅剎之眷屬,今雖出家在佛門中,然因往昔之餘習,故見食肉者歡喜親近。(六)學術不成,學道之人若好食肉,則污染梵行,於如來無上聖道、出世解脫等,不得成就。(七)生命同己,學道之人應起慈心,諦觀一切眾生之惜命畏死與己無別,故當護惜之。(八)天聖遠離,食肉之人,諸天聖人皆厭惡遠離而不喜親近。(九)不淨所出,一切畜生以宿因不淨之業,而成不淨之身,其所食噉又多不淨;學道之人欲修梵行而食彼肉,則亦為不淨。(十)死墮惡道,食肉者必常殺害牲畜之性命,惡業日積,故命終後應墮惡道。 p3999
梵名 Sundarī。(一)又作須陀利、酸陀利、酸陀難提。意譯為好首、可愛。佛在世時,嘗有淫女孫陀利在大眾中謗佛,是為佛十難之一。興起行經卷上孫陀利宿緣經、孛經抄等皆載有孫陀利過去宿世之因緣。〔六度集經卷五釋家畢罪經、佛五百弟子自說本起經世尊品、義足經卷上須陀利經〕
(二)孫陀羅難陀尊者出家前之妻之名。意譯為艷。〔法華玄贊卷一〕
(三)羅漢名。有一聚落之小兒,生而端正,名孫陀利。波斯匿王率此小兒詣佛所,佛為說四諦法,小兒悟道。佛說其宿因,載於百緣經卷十。 p4081
(?~325)罽賓國人。為禪宗傳法第二十五祖。婆羅門出身。其母夢得神劍而有孕,既誕生,左手握珠而不開,一日遇師子尊者,顯發宿因,出家為其弟子;尊者將斯多之名與前世之名婆舍,合稱為婆舍斯多,密授心印。後受王迦勝之禮遇,因師子尊者遇害而潛隱山谷,受當時國王天德之供養,後傳法予太子不如蜜多。於東晉明帝太寧三年示寂,世壽不詳。〔寶林傳卷六、景德傳燈錄卷二〕 p4456
梵語 pūrva,巴利語 pubba。宿即久、舊、古之意。宿世即前生、前世、過去世之意。宿世之生存狀態,稱為宿命;宿世所有之習慣,稱為宿習;宿世所結之因緣,稱為宿因、宿緣。宿世所造之業,稱為宿業、宿行。就業之善惡,於宿世行善業,稱為宿善;而於宿世專造惡業,不造善業者,稱為無宿善。依宿世業因而感之果報,稱為宿報。宿世心所執著不離之善惡性賀,稱為宿執。宿昔之意願、宿昔之怨意,稱為宿意。〔法華經卷七妙莊嚴王本事品、無量壽經卷下、興起行經卷下食馬麥宿緣經、梁高僧傳卷三求那跋摩傳、續高僧傳卷十七智顗傳〕 p4509
梵語 pūrva-kuśala-mūla。前世、過去世所作之善根功德。若以一生為限,從前迄今所作之善事亦稱宿善。又稱宿作福、宿福。過去善業係聞法信受乃至往生成佛之因緣,由此又有相關之宿因、宿緣、宿業、宿習、過因等名稱。我國「積善之家有餘慶」之觀念,與宿善意趣相同,而印度於路旁作福舍供旅行者之用,或施惠於孤獨者,皆是積善之行。宿善不單指往昔所修之世間善業,於前世親近佛道,亦為宿善,更勝於世善。如釋迦牟尼佛曾於修菩薩行之初,即因供花予然(燃)燈佛且禮拜之,而得來世成道之授記。圓覺經、金光明最勝王經卷五、大集經卷十八等諸經中亦謂,得聞信受經上所說法者,皆是往昔所植善根之故。又宿世所植之善根功德,今世開發結善果,稱為宿善開發、宿執開發。〔長阿含卷九「十上經」、法華經卷二信解品、無量壽經卷下〕 p4511
教起,即教法成立之理由。經文之始,必有一段文字闡述有關教法成立之因由,稱為序分、序文。據華嚴經疏卷一載,如來宣說華嚴經,乃以無量因緣而得成就,故以因緣二字,各開十義,以顯無盡,先彰十因,後顯十緣,故稱教起因緣。
(一)教起十因:(1)法應爾,即理本當然之義。謂如來出現,理當宣說華嚴經,此乃佛佛道同,法皆如此,故諸佛皆於無盡世界,常轉無盡法輪,而令眾生返本還原。(2)酬宿因,謂如來說法,乃為酬宿世之願因。(3)順機感,謂如來說教,乃由機緣所感,而隨順機宜。(4)為教本,謂如來先說此一乘圓頓之法為諸教之本,然後漸施末教,以教化二乘之人。(5)顯果德,謂如來顯揚華藏世界、微妙十身之依正果德,令人信樂懇求。(6)彰地位,謂華嚴經彰顯菩薩修行之地位有:1.行布位,即從因至果排布行列,依次第升進而區分階位。2.圓融位,即一位中攝一切位。(7)說勝行,謂如來宣說殊勝妙行,使一切菩薩、眾生皆依教立行,造修證入。(8)示真法,謂如來宣示真實大法,令人開解達理。(9)開因信,謂如來開示一切眾生,真法、勝行之因果,皆為眾生本有之性德。(10)利今後,謂如來說法,乃令今世、後世之一切菩薩、眾生皆得聞知,獲大利益。
(二)教起十緣:(1)依時,時,即說華嚴經之時分。謂如來之一念與多劫圓融,本無時分可限,今則以無時之時,略顯十時,以恆演此經。(2)依處,處,即說華嚴經之處所。謂諸佛菩薩於十方微塵剎海,乃至一一毛端,皆有七處九會以演說此經,猶如帝網,重重無盡。(3)依主,主,即說華嚴經之教主。謂毘盧遮那佛現法界無盡身雲,周徧十方微塵剎海,而宣說此經。(4)依三昧,三昧,即正定。謂佛說經之前,必先入三昧定,以靜鑒法理,權實分明,其後則從定而起,應機說教。(5)依現相,相,即將說華嚴經時初現之瑞相。謂於諸會將欲說法時,或現放光動地、華雨香雲等瑞相,以警動物機。(6)依說人,說人,即說法之人。謂佛法無有興廢,乃由人以弘之。(7)依聽人,聽人,即聽法之人。謂佛說法,若無聽者,終無有說。(8)依德本,謂說經應以智慧、行願為本,若內無德本,則外無以宜說。(9)依請人,謂說法者若無人請問,或可自說,若為人所請,則須敬法重人,要誠請而後說法。(10)依能加,謂如來以神力加被菩薩以說法。加被可分二種:顯加,即佛以三業神力顯然加被;冥加,即佛密與智慧之加被。 p4605
古代印度外道十六宗之一。又稱無慙外道、宿作外道、宿作因論。如離繫外道之妄執,認為現世所受之種種果報,皆由於過去之宿因,故主張現時苦行精進,即可消滅過去之宿因舊業,而於未來不受惡果。〔瑜伽師地論卷七、大乘法苑義林章卷一本〕 p6298
謂隨從他人之意而不拂逆。法華經卷一序品有供養諸佛、隨順(梵 ānulomikī)行大道、具六波羅密之說。同經卷四「五百弟子受記品」亦說,世尊甚奇特,所為極希有,隨順(梵 anuvartayante)世間若干之種性,以方便知見而為說法,拔出眾生處處之貪著。
新華嚴經卷三十七中亦有菩薩如是觀一切法之自性清淨,隨順(梵 anuloma)不違),得入第六現前地,得明利之隨順忍(梵 anulomikī ksāntih),而未得無生法忍等之記載。
隨順一語,在佛、眾生、教法皆可用之。於瑜伽師地論卷二十八舉出十種隨順學法,即不淨想、無常想、無常苦想、苦無我想、厭逆食想、一切世間不可樂想、光明想、離欲想、滅想、死想;並言欲修習十想,須斷十種障礙學法與違逆學法。又舉出宿因、隨順教、如理加行、無間殷重所作、猛利樂欲、持瑜伽力、止息身心粗重、數數觀察、無有怯弱、離增上慢等十種隨順學法,並一一加以解說。〔廣博嚴淨不退轉輪經卷二、瑜伽師地論卷三十七成熟品、大乘莊嚴經論卷二成熟品、俱舍論卷四、法華經文句卷二上〕 p6352
為達磨四行觀之一。謂眾生本無我,皆由業所轉,苦樂兼受,皆從緣生;舉凡勝報榮譽、哀苦憂惱等事,皆過去宿因所感,緣盡還無。明此得失隨緣,心無增減,冥順於道,稱為隨緣行。〔景德傳燈錄卷三十菩提達磨略辨大乘入道四行〕(參閱「二入四行」167) p6355
指眾生不能避免的七種事。即生、老、病、死、罪、福、因緣等七種。又稱為七法不可避。語出《法句譬喻經》卷二〈惡行品〉、《經律異相》卷七〈琉璃王滅釋種〉等。根據經典所述,人若造了相當的業因,則不能避免生老病死等果報;有罪福之因,則不能避免相對的苦樂報,也就是說凡因緣所成的果報,是不能避免的。要言之,此係詮顯酬因感果之理,不能強自避免。
往昔,琉璃王欲殲滅釋種,目連不忍,故懇請釋尊設法。釋尊告以前世宿因不能避免,並以上述的七不可避為教誡。然而目連還是難抑惻隱之情,暗中以神通將一部份人民藏於鐵鉢內,並安置於虛空中;然而,當戰亂平息後,目連卻發現鉢中無一生存者。此一故事常被用來顯示罪福果報之無可避免的事例。
〔參考資料〕 《大明三藏法數》卷二十九。
一卷。禪宗初祖菩提達磨的語錄。為研究中國初期禪宗的重要資料。此論在近代才被發現,故仍無定本。目前所能知道的版本,有︰
(1)朝鮮本《菩提達磨四行論》二種,即明‧天順八年(1464)及李氏朝鮮隆熙二年(1908)所刊行的二種版本,後者收在《禪門撮要》中。
(2)北京圖書館藏敦煌寫本,宿九九號。
(3)倫敦大英博物館藏敦煌寫本,S-2715號及3375號。
(4)法國國民圖書館藏敦煌寫本,P-3018號及4634號。
其中,北京圖書館藏的敦煌寫本與倫敦博物館藏的敦煌寫本S-2715號,已由鈴木大拙對照朝鮮本加以校訂,收錄在《禪思想史研究》中。S-3375號及P.3018、4634號等三本,都只是中間部份的斷片,為近年所發現。
上述敦煌寫本,均缺少卷首部份,所以無法確知本來的題名。收錄在《楞伽師資記》及《景德傳燈錄》中的本書,其卷首部分雖題有「菩提達磨略辨大乘入道四行,弟子曇林序」,但卻從未被認定為達磨所說。直到近年,由於敦煌寫本的出現,才受到新的評價。再加上水野弘元〈菩提達磨的二入四行說與金剛三昧經〉的論文發表後,其資料價值才得到肯定,被認為是道宣《續高僧傳》中達磨及慧可傳的直接資料。於是,前面所說的敦煌寫本等,包括雜錄部等,統稱為《二入四行論》,成為今日所知之菩提達磨的唯一語錄。
◎附︰《菩提達磨略辨大乘入道四行》(摘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三十)
夫入道多途,要而言之,不出二種,一是理入,二是行入。
理入者,謂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但為客塵妄想所覆,不能顯了。若也,捨妄歸真,凝住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堅住不移,更不隨於文教,此即與理冥符,無有分別,寂然無為,名為理入。
行入者,謂四行。其餘諸行,悉入此中。何等四耶﹖(一)報冤行,(二)隨緣行,(三)無所求行,(四)稱法之行。
云何報冤行﹖謂修道行人,若受苦時,當自念言︰我從往昔,無數劫中,棄本從末,流浪諸有,多起冤憎,違害無限。今雖無犯,是我宿殃,惡業果熟,非天非人,所能見與,甘心忍受,都無冤訴。經云︰「逢苦不憂。」何以故﹖識達故,此心生時,與理相應,體冤進道,故說言報冤行。
二、隨緣行者︰眾生無我,並緣業所轉,苦樂齊受,皆從緣生,若得勝報榮譽等事,是我過去宿因所感,今方得之,緣盡還無,何喜之有﹖得失從緣,心無增減,喜風不動,冥順於道。是故說言隨緣行也。
三、無所求行者︰世人長迷,處處貪著,名之為求。智者悟真,理將俗反,安心無為,形隨運轉。萬有斯空,無所願樂,功德黑暗,常相隨逐,三界久居,猶如火宅,有身皆苦,誰得而安。了達此處,故捨諸有,息想無求。經云︰「有求皆苦,無求乃樂。」判知無求,真為道行,故言無所求行也。
四、稱法行︰性淨之理,目之為法。此理,眾相斯空,無染、無著、無此、無彼。經云︰「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法無有我,離我垢故。」智者若能信解此理,應當稱法而行。法體無慳,於身命財,行檀捨施,心無吝惜。達解三空,不倚不著,但為去垢。稱化眾生,而不取相。此為自行,復能利他,亦能莊嚴菩提之道。檀施既爾,餘五亦然,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無所行,是為稱法行。
〔參考資料〕 楊曾文《禪宗文獻研究在日本》;柳田聖山《達磨の語錄》;宇井伯壽《禪宗史研究》;關口真大《達磨の研究》。
一二0卷。清‧超永編。收在《卍續藏》第一四0~一四二冊、《禪宗全書》第二十五~二十七冊。內容收錄自七佛至清‧康熙年間(1662~1722),禪門傳法弘化之事蹟,而一般歷史事實及僧人生平則甚少提及。本書與《指月錄》、《續指月錄》等書性質相仿,較不具一般佛教史之史料價值,然對於有意研求禪宗公案與機鋒語義者,此書以百二十卷之豐富內容,自能滿足其需要。
此書大部份係根據五部《燈錄》及各禪宗史書編集而成。編者超永為康熙年間北京聖感寺住持。卷首有上康熙奏疏、序文、凡例及目錄。關於此書之價值,陳援菴於《清初僧諍記》一文中曾云︰「書合五燈會元及五燈會元纘續,而增其所未備。南嶽青原下,各迄三十七世,集五燈之大成,為宗門之寶窟。與嚴統之疏陋偏激,不可同年語矣。」
由於此書對曹洞宗世系及天皇、天王二禪師之認定問題,與清初若干禪僧之意見不合,故曾引起禪門之法諍。其原委具載在陳垣《清初僧諍記》中。
◎附︰陳垣《清初僧諍記》卷一(摘錄)
《五燈全書》一二0卷,編輯者霽崙超永(林野奇孫,道葊靜嗣,見本書百);校閱者輪菴超揆(漢月藏孫,繼起儲嗣,見本書八十六),皆臨濟密雲悟三傳也。書成於康熙三十二年癸酉,時永住京師聖感寺,揆住玉泉山華嚴寺,曾進呈御覽,頒內府梨板刊行,冠以御製序,蓋半官書也。書合《五燈會元》及《五燈會元纘續》,而增其所未備,南嶽、青原下,各迄於三十七世,集五燈之大成,為宗門之寶窟,與《嚴統》之疏陋偏激,不可同年語矣。
顧天皇、天王,仍信有二人,不據《景德傳燈》,而據襲謬沿訛之《佛祖通載》,可云未達一間。至洞宗世次,悉據洞上人著述,本無可議,而竟以此嬰一部分洞上人之怒,肆其鬥諍,則甚矣載筆之難也。盤山拙菴智朴(瑞白雪孫,百愚斯嗣也)聞永著《五燈全書》,洞宗疊出五代,天皇仍據《嚴統》,特著《存誠錄》初刻二刻以諍之;《電光錄》又有與霽崙永五書,皆諍此二事。今錄其第二書如下︰
「事本于真,理貴乎正,友朋有切磨之益,前有書不見答,茲再持問。公知洞宗五代疊出乎﹖曾見大覺希辯自撰之塔記乎﹖曾檢勝果佛祖傳法偈之碑文乎﹖一載辯參覺有省,覺指禮楷一段因緣,親口自述,公孫師資,顏色相接,豈比後人揣摩偽造之詞也;一直載芙蓉楷、鹿門覺、青州辯云云。即此二碑所載,便可斬盡狐疑,何必牽引葛藤,搬弄是非邪!聖感去二碑不遠,舉足便至,公若不知,何謂窮搜極討邪﹖若果不知,妄自屬筆,是謂孟浪;若知而不取,是謂眇目盲心人矣。居敕建之寶坊,受皇恩之榮寵,作此譌謬之偽書,欺人誑世,清夜思之,能無愧乎﹖永公永公,何所圖而云然乎﹖不過紊亂別人之統系,張大自家之譜牒。如此心行,恐龍天不祐,憲律不容,於宗鏡堂中,無處著腳,三塗苦趣,置身有地哉!雖然,我更為公謀之,急據二碑釐正洞宗世次,求哀懺悔,猶不失為正人。若堅執續略、纘續等書,謬辯不從,此真妄人也已矣。勿足道,勿足道!癸酉九月二十日。」
五代疊出云者,洞宗世次,芙蓉楷下,有有丹霞淳、長蘆了、天童珏、雪竇鑑、天童淨等五代,而後至鹿門覺、青州辯者。有無丹霞淳等五代,而以鹿門覺直接芙蓉楷者。主有者謂無者刪削五代,主無者謂有者疊出五代,各是其是,為洞宗內部一大諍。青州辯《塔記》晚出,真偽無定論;勝果寺傳法偈,立於明‧正統十一年,亦未盡足據。《五燈續略》,遠門柱撰,《五燈纘續》,涵宇寬撰,皆主有五代者也。
《蔗菴範語錄》三十,有考定宗本說,其略曰︰
「先老人住雲門時,範問及湛祖拈大覺香,謂傳洞山二十六代,董玄宰撰少林無言塔銘,謂傳曹洞二十六代,續略則云三十二世,何也﹖老人曰︰前人不謬,所謬者後人。以大覺、無言俱出潤祖之門,故敘洞上源流,世代井然。老僧欲正之,而此書傳久,若動則費手矣,姑存疑以待賢者。據鹿門塔銘曰︰『鹿門自覺禪師,從芙蓉楷公落髮,親依久之契悟,出世住大乘,徽宗崇寧間,詔住淨因,政和遷鹿門,遂終焉。』又青州辯自敘︰『政和間參鹿門自覺,記莂後,覺使見芙蓉,道經鄧州,得謁丹霞淳,宣和間出住青州,次補華嚴。』此實據也。而後之續傳燈者,祇收丹霞至天童淨一派,而不及鹿門、青州者,或世同地異,集其所聞見,其遐陬絕域,或聞而未見,不敢擅收,非埒彼此。今丹霞淳五代疊出,為續略所誤,蓋遠門不知丹霞與鹿門實同門昆季,而芙蓉嗣曰淨因自覺,即鹿門覺,非天童淨下別有一鹿門覺也。今白巖考歷祖出處,世數年代,真確無疑,且有鹿門塔銘、青州自敘可證,吾宗人應尊行以傳後,否則終古不明矣。」
先老人者三宜盂,白巖即位中符,與遠門柱同嗣石雨方,而二人持論不同,三宜則是符而非柱。符後著《祖燈大統》,《宗統編年》於宋‧宣和元年載丹霞淳寂,謂《祖燈大統》刪五代為誤;於南宋‧乾道九年載天童淨寂,引月函潛洞宗世次疑問。月函則疑刪五代為合也,今錄其說如後︰
「洞宗有祖燈大統之刻,見聞其書者多非之,非之不一端,其著者沒浮山之代續,刪濟宗之兩祖,南潛亦非之而不疑者也;其據青州塔記,削去芙蓉楷下丹霞淳五世,南潛則甚疑而不敢驟決其非。考湛然澄語錄,嗣法門人明懷編︰『萬曆甲寅,師開法雲門廣孝寺,拈香云︰供養北京大覺堂上,嗣曹洞正宗第二十六代清涼大和尚。』乙卯開法徑山,拈香辭同;而《宗門或問》原序,題『會稽雲門顯聖寺住持、嗣曹洞正宗第二十七代、沙門圓澄撰』。涅槃會疏諸書自序,皆世次炳然。今之非祖燈大統者,以雲門澄稱曹洞三十二傳,世數合丹霞五人;然考之語錄,則實稱其本師為二十六代,自序則稱二十七代。使雲門拈香是,則大統之削五人不可非也;使雲門拈香非,則今天下曹洞宗派不知當誰準也。時己巳中秋後五日。」
月函本遺民逃禪,見後《樹泉集》章。《祖燈大統》之刻,木陳曾著〈寶鐸醒迷論〉四篇攻之,載《百城集》二十一。月函所見之《湛然澄語錄》,稱本師為二十六代,似也;然吾所見《湛然語錄》,有稱本師為三十一代者。故同一語錄也,甲編者與乙編者異;同一編也,元刻與翻刻又異;同一刻也,初印與後印又異,蓋編者、刻者、印者隨時有所改易也。至謂刪削五代者,為欲與濟宗老宿爭坐位,則誣詞耳。竊嘗考之,洞宗自宋南渡後,盛行河北,惜其時江准河漢,縱橫萬里,悉為戰區,古剎名藍,多罹兵火,歷數百年,未遭殘破者,僅燕京一城耳。《金史》八載金世宗言︰「燕人自古忠直者鮮,遼兵至則從遼,宋人至則從宋,本朝至則從本朝,其俗詭隨,有自來矣。雖屢經遷變,而未嘗殘破者,凡以此也。」然區區一城,能保存幾許!中國分裂,南北隔閡,道人竄身荒谷,聲聞罕通,譜牒源流,遂生淆亂,此時為之也。欲使不生異議,應選舉天下同派博學宗徒,開大會決定之,不然,彼一是非,此一是非,終無定論也。今智朴乃以此諍超永,不亦異乎!使永而刪削五代,不又為反對刪削者所諍乎!則永固左右為難者也。
其與永第四書,則又重提天王之案,若有甚不得已者,此鬥諍所以終不能息也。曰︰
「二月下旬,遣僧持書併存誠錄去,獲公款待,歸述所言,殊非雅論。謂悉據洞宗著述譜五代,非臆創也;謂天皇天王據佛祖通載,非嚴統也。試問永公,洞宗著述,除淨柱偽說之前,更有何說﹖偽說足據,青州自撰之塔記反不足據乎﹖偽說足據,續略以前諸家金石之文獻反不足據乎﹖請公下一轉語。再問永公,佛祖通載載龍潭崇信果誰屬邪﹖本朝順治十年,通容嚴統出,始翻亂藏典,據會元小注收龍潭為天王之嗣,援雲門、法眼為馬祖之所出,以致諸山公詰,有司公討,卒至醜態百出,難于為言。今公集五燈全書,不能救正其非,且從而效之,陰懼罪案久定,人所共知,故游易其詞,曰據通載,然通載所載果如是乎﹖余埋頭盤山,二十餘年,未敢輕易論法門事,恐辱宗風,迫不得已,四次寄書與公,苦口勸誡,即欲殺欲割,亦不敢辭,無他,惟冀報佛恩祖恩于萬一耳。存誠錄二刻成寄覽。甲戌五月十五日。」
與超永書外,復有上張相國素存書云︰「近有妄人,突出偽書,誑君罔聖,靡所不至。某眎法如泰嶽,眎身如游塵,恐辱至道,不惜微軀,作存誠錄初刻成,進呈覽觀,今以二刻奉上,我大護法不忘宿因,俯垂明鑒,法門幸甚。」素存張玉書。又有與王侍郎阮亭書云︰「某辱知遇于先生,幾二十年,不為不久,先生知某戇直,不為不深,書札往復最夥,不為不信。而先生謂某豈好辯之人哉﹖然事有不獲已者,即斧鉞當前,固弗暇避耳!或謂出家應忍辱,不應辯諍,此戶外之見,皮膚之語也。昔吾佛世尊,有折攝二門,降伏外道,制諸魔王,非一槩慈悲,以聽其戾亂橫言皮也。今超永根嚴統之偽書,引近日之譌言,種種繆亂,某若隱忍而不敢言,此誠法門之罪人也。前存誠錄初刻成呈覽,今以二刻奉上。先生靈山囑累,當代鴻儒,維持世道,不無公論。」《蠶尾集》八,答拙菴禪師書云︰「侍者至自山中,詢知道味甚適。大刻存誠二錄,具知衛道苦心。向所以不奉報者,以天界浪杖人與費隱一段公案,流傳諸方,至今以為口實,似不必又煩筆舌。且張無盡行事污人齒頰,其言何足為有無哉!冤親平等,豈況鬥諍,唯吾師裁之。」拙菴來書急,漁洋答書緩,拙菴來書熱,漁洋答書冷。漁洋所養,超於拙菴矣。
惟徐華隱嘉炎撰《拙菴語錄》序,頗為拙菴張目,然亦限於丘玄素偽碑一節,至洞宗世次,局外人不能贊一詞也。序有云︰「余于禪宗,雅不能為楊大年、張無垢之入室,顧常留心考證之學,于方外典籍,時復博稽而詳核之。獨怪近者兩宗之爭,為張無盡所傳丘玄素偽碑事。無盡之品,視無垢不啻薰蕕,觀其陰陽于惇、卞之間,已非君子,彼所援附,豈足為信,乃欲借以獨張南嶽之軍,為識已陋矣。拙菴爭之急,辨之疾,固有所不得已」云。無垢張九成。序作於康熙三十八年己卯,華隱己未鴻博也。然鴻博參加《五燈全書》之諍者,尚有潘次耕耒,則別有作用者也。
六百卷。唐‧玄奘譯。又名《大般若經》。收在《大正藏》第五、六、七冊。是說空、無相、無得等義的諸部般若集成的經典。
此經總有十六會,其最早形成的似是八千頌般若,即相當於此經第四會的《小品般若》。其梵本於後漢靈帝光和初(178)由天竺沙門竺佛朔齎來中國,次年與月支沙門支婁迦讖在洛陽共譯成十卷,名《般若道行品經》,通稱《道行般若經》。此為《大般若經》別行本傳入中國的開始。隨後三國時代吳‧支謙又將此本重譯成《大明度無極經》六卷,康僧會又別譯成《吳品經》五卷(今佚)。另有魏地沙門朱士行,以佛朔等所譯《道行般若》文義扞格、譯理不盡,遂西行至于闐求得梵書《二萬五千頌般若》九十章(品),遣其弟子送歸洛陽,由于闐沙門無羅叉於晉‧元康元年(291)在倉垣(今河南陳留縣境)譯成二十卷,名《放光般若經》,即相當於《大般若經》第二會的所謂《大品般若》。同時敦煌沙門竺法護也從西域得到此《大品般若》的另一個梵本,譯成《光讚經》十卷。東晉名僧支遁曾以此大小二品對比,並稱此外還有未傳入晉地的六十萬言的大本《般若》(大小品對比要抄序),是為當時漢地學者對於般若部類的初步了解。
其後姚秦‧鳩摩羅什在長安重譯出大、小品及新譯《金剛》等部般若,其弟子僧叡〈小品經序〉中即說《般若經》的梵本有十萬偈、大品、小品、六百偈本四種。隨著《濡首般若》(宋‧翔公譯)、《文殊般若》(梁‧曼陀羅仙譯)、《勝天王般若》(陳‧月婆首那譯)等陸續譯出,北魏‧菩提流支譯《金剛仙論》中,更總說有八部般若,即十萬偈、二萬五千偈、一萬八千偈、八千偈、四千偈、二千五百偈、六百偈、三百偈本八種。陳‧真諦、隋‧智顗、吉藏等皆同此說(但各本所配列的漢譯經名,諸師所說各有不同)。顯示這時對於般若部黨之說已續有擴展。及至唐‧玄奘於龍朔三年(663)在坊州玉華宮寺譯成全部《大般若經》十六會,共六百卷,不僅全譯出來傳說的八部《般若》,而且還譯出前所未聞的好幾部《般若》,大大超越了當時佛教界有關般若部類的知見範圍,而使學人震驚於這部大經文義的廣博。因而此經實為諸部《般若》總集大成的經典。
據《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所說︰當時玄奘曾由印度求得此經總二十萬頌的梵本三部回國,長安名德以前代所翻未曾完備,因請玄奘加以全譯。奘以唐京事務煩多,《般若》部帙巨大,須要在僻靜的地方專志宣譯。便請得唐朝廷許可,於顯慶四年(659)冬十月由長安移至坊州玉華宮寺,從翌年春正月一日開始翻譯此經,時諸大德以經文廣大,曾請仿照羅什的譯例,刪去繁重;玄奘心有未安,為求周詳,悉依梵本,不加省略;並於翻譯時,參照所齎來的三種梵本,文有疑誤,即詳加校定,殷勤省覆,審慎周詳。他的上首弟子大乘光、大乘欽、嘉尚等在場筆受。玄奘譯時每慮無常,經常勉勵諸人努力加勤,莫辭勞苦。至龍朔三年冬十月二十三日譯成為六百卷,分十六會。
其中,前代已有譯本而由奘加以重譯或改譯的有六會,即第二會舊有西晉‧無羅叉譯二十卷本《放光般若經》、竺法護譯十卷本《光讚經》、姚秦‧鳩摩羅什譯二十七卷本《摩訶般若波羅蜜經》三種,而重譯為七十八卷。第四會舊有後漢‧支婁迦讖譯十卷本《道行般若經》、吳‧支謙譯六卷本《大明度經》,苻秦‧曇摩蜱共竺佛念譯五卷本《摩訶般若鈔經》、姚秦‧鳩摩羅什譯十卷本《小品般若波羅蜜經》四種,而重譯為十八卷。第六會舊有陳‧月婆首那譯七卷本《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一種,而改譯為八卷。第七會舊有梁‧曼陀羅仙譯二卷本《文殊師利所說摩訶般若波羅蜜經》、僧伽婆羅譯一卷本《文殊師利所說般若波羅蜜經》二種,而重譯為二卷。第八會舊有宋‧翔公譯二卷本《濡首菩薩無上清淨分衛經》一種,而重譯為一卷。第九會舊有姚秦‧鳩摩羅什譯一卷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北魏‧菩提流支譯一卷本(同經)、陳‧真諦譯一卷本(同經)、隋‧笈多譯一卷本《金剛能斷般若波羅蜜經》四種,而重譯為一卷。
又前代未有譯本而由奘初譯出的有十會,即初會四百卷、第三會五十九卷、第五會十卷、第十會一卷、第十一至十六會二十二卷,合共初譯達四九二卷。特別是其中第一會梵本十三萬二千六百頌的譯出(見《法苑珠林》卷一百),滿足了此土學人由於從來的傳說中屢屢提出大部《般若》有十萬偈頌(見《大智度論》卷一百、《金剛仙論》卷一、僧叡〈小品經序〉、梁武帝〈注解大品經序〉、隋‧智顗《金剛般若經疏》、吉藏《大品經義疏》卷一、《歷代三寶紀》卷十二所載崛多三藏的傳說等)的想望,因而此經的譯出對於素重般若的中土大乘佛教具有甚大的意義。
此經在藏文譯典中,未有像漢譯本那樣徧合諸會《般若》為一整部的譯本,而只有各會各別的傳譯。現存藏譯本有失譯的《十萬頌般若》(相當於漢譯本初會),失譯(或智軍譯)的《二萬五千頌般若》(相當於漢譯本第二會),失譯(或智軍譯)的《一萬八千頌般若》(相當於漢譯本第三會),釋迦軍、智成、法性戒共譯的《八千頌般若》(相當於漢譯本第四會),失譯的《七百頌般若》(相當於漢譯本第七會),戒帝覺與智軍共譯的《金剛能斷般若經》(相當於漢譯本第九會),失譯的《百五十頌理趣般若》(相當於漢譯本第十會),勝友與智軍共譯的《五波羅蜜經)(相當於漢譯本第十一至十五會),戒帝覺、勝友、智軍共譯的《善勇猛問說般若經》(相當於漢譯本第十六會)等。
關於此經的梵本,現存有初會《十萬頌般若》(1902,部分刊出),第二會《二萬五千頌般若》(1934,部分刊出),第四會《八千頌般若》(1888),第七會《曼殊室利分》(1923),第十會《般若理趣分》、第九會《能斷金剛分》(1894),第十六會《般若波羅蜜多分》(1923)等。
此經的內容分十六會,前五會義同文異,均為所顯《般若》教義的全面敘述。其中初會四百卷文義最為詳廣,二會以下,順次簡略。
初會分七十九品。
(1)〈緣起品〉︰述佛在王舍城鷲峰山頂,放光照十方佛土,一切世界上首菩薩各以金色蓮花來獻,佛散花遍諸佛界,花台化佛說大般若,大眾歡喜,嘆未曾有。
(2)〈學觀品〉︰佛知大眾都來集會,對舍利子說般若波羅蜜的學、修,謂當圓滿三十七品、三解脫門乃至大慈悲喜捨等無量佛法,以無所得為方便,而無住無著。世出世法、有漏無漏、有為無為等皆不可得。如是菩薩智慧超勝二乘,為真福田。
(3)〈相應品〉︰又為舍利子說菩薩和一切法空相應,及和般若波羅蜜多相應,不著一切法有、空等,也不見有諸法和空相應等,如是菩薩不見有所修般若。
(4)〈轉生品〉︰說安住般若的菩薩轉生處所等,無量大苾芻眾聞已發心受記,又有無量有情發願往生十方淨土,也得受記。
(5)〈讚勝德品〉︰舍利子等同讚菩薩般若,佛加以印可。
(6)〈現舌相品〉︰佛現廣長舌相,放光照十方世界,十方菩薩和諸天來供養佛,無量有情得到受記。
(7)〈教誡教授品〉︰佛令善現為諸菩薩說般若的相應法。佛又為說菩薩、般若但是假名,不可得故;菩薩於一切法住無分別,能修六度等。又不著色等,乃至不著方便善巧,能著、所著、著處、著時皆不可得等。又就菩薩、般若、一切法不可得、一切法無所見等義和善現相問答、印證。
(8)〈勸學品〉︰善現向佛及舍利子說菩薩為成滿六度、遍知及修得一切佛法,當學般若等。
(9)〈無住品〉︰說於諸法無所住,也非不住,諸法因緣假合,皆不可說,應以性空觀一切法,於諸法無所取,而能成辦一切事業。
(10)〈般若行相品〉︰說菩薩於修行般若,觀察一切法無所有、不可得,由內空乃至無性自性空故。又般若及一切法離相,亦離自性,無所取,名於一切無所取著,三摩地,無得無為,名畢竟淨。
(11)〈譬喻品〉︰說一切法即幻,及善友攝受,以無所得為方便而勤修諸善等。
(12)〈菩薩品〉︰佛又為解說菩薩的句義,及善、非善、有記、無記等,並說菩薩於如是自相空法不應執著,應以無二為方便,覺一切法。
(13)〈摩訶薩品〉︰廣說摩訶薩義,舍利子、善現、滿慈子也各說摩訶薩義。
(14)〈大乘鎧品〉︰說菩薩擐六度、十二禪、三十七品、二十空等大乘之鎧,遍照諸界令息諸苦,奉持佛法,而實皆如幻,作者不可得故。善現又述所領解義,並答滿慈子說一切法性無所有乃至性無淨,應勤修學一切無縛無解法門,乃至如是成熟菩提、嚴淨佛土。
(15)〈辨大乘品〉︰佛更為善現解說六度二十空等大乘相,及發趣大乘的十地的行業,觀一切法無所有,以無所得為方便,出三界生死,至一切智智,利樂有情至無盡際等。
(16)〈讚大乘品〉︰廣讚菩薩所住的大乘相,超勝一切世間。
(17)〈隨順品〉︰明大乘和般若無二無別義。
(18)〈無所得品〉︰善現說菩薩、般若都畢竟不生,無所有、不可得,菩薩但有假名,諸法也無自性,離畢竟不生,也無菩薩能行菩提等。更為舍利子廣加解說。
(19)〈觀行品〉︰善現又說菩薩修行般若,觀諸法時,無受、無取、無執、無著;又諸法性空,不生不滅,非二非不二等。又為舍利子廣釋菩薩、摩訶薩、般若,觀諸法及諸法不生、不滅、不二等義。
(20)〈無生品〉︰善現又說菩薩修行般若,觀我、人、諸法乃至如來法無生,畢竟淨故,並為舍利子廣解其義。
(21)〈淨道品〉︰善現又說菩薩修行六度,須淨諸法乃至淨菩提道;又六度由有所得和無所得為方便而有世間,有出世間;般若為一切善法母,普能出生、攝受一切善法;菩薩聞般若心無疑惑,常不捨離一切有情大悲作意;此種作意無自性,故空無覺知等。佛加以讚印,三千大千世界震動,無量天人得忍發心。
(22)〈天帝品〉︰述諸天來會,善現為帝釋說菩薩般若︰發菩提心、離聲聞地、以應一切智智心、用無所得為方便的思惟、觀、修,雖觀諸法而都無所見。又為舍利子說菩薩雖住般若,於一切法都無所住、亦非不住等。
(23)〈諸天子品〉︰善現又為未理解所說的諸天子說般若離語言文字,應住無說無聽無解的甚深般若修學不捨,乃至欲為如幻夢有情說如幻夢法,幻夢事與一切法乃至涅槃無二無別。
(24)〈受教品〉︰更為舍利子說甚深般若在住不退地菩薩和已見諦的聲聞等人能信受。般若教中廣說三乘法,於我、法等以無所得為方便,由內、外空故乃至無自性空故等義。
(25)〈散花品〉︰述諸天聞法化花散供佛,善現和帝釋論說花不生、諸法不生,乃至無上乘亦不生等義。
(26)〈學般若品〉︰又為帝釋說菩薩知諸法但是假名而不離法性,如是學般若時不於色等學、不於空學、不見若生若滅等而學般若,以無所學無所成辦為方便等。
(27)〈求般若品〉︰說菩薩求般若當以如來為依處,亦非依處,但隨順世俗說為依處,非如來、真如、法性等可得,亦非如來與真如、法性等相應不相應,般若不應於一切法求、不應離一切法求等。
(28)〈嘆眾德品〉︰稱嘆菩薩般若是大波羅蜜與無量、無邊波羅蜜。
(29)〈攝受品〉︰諸天聞說稱善,佛也加以讚印,說菩薩以無所得為方便修學一切法,不離一切佛法。又述受持、讀誦、修習、思惟、演說、流布般若的功能,及般若能攝受一切善法、能滅諸惡。帝釋又讚般若調伏菩薩令不高心,行六度時以無所得為方便,能令迴向一切智智。佛更為說般若是一切咒王,於我及法雖無有所得,而能使自他得大饒益等。
(30)〈校量功德品〉︰分別校量般若的功德。以般若故有一切勝因勝果及菩薩,菩薩所有方便善巧皆以般若增長,依此成就一切功德勝利。時外道惡魔欲來尋求佛的過失,帝釋念誦般若使外魔退卻。佛又為慶喜說般若於一切法為尊為導,以無二無生無所得為方便修習六度等迴向一切智智。並說般若及般若供養乃至流布等功德,及較量書寫施他等種種功德,而勸以無所得慧和巧妙文義宣說六度,並分別有所得相似般若和無所得的真正般若行六度等的區別。更廣為較量功德而勸修學菩薩般若等。
(31)〈隨喜迴向品〉︰彌勒與善現論說菩薩隨喜有情的福業,迴向菩提,以無得為方便,超勝異生、二乘,於所緣事及一切法皆不取相,而能發起隨喜迴向無上菩提。善現又承彌勒的意旨,為帝釋說新學菩薩修善根迴向,與隨喜行諸福業等的無得無相方便。彌勒又和善現問答菩薩不取相而能隨喜迴向等事。佛加以讚印,更為善現說菩薩無倒的隨喜迴向。
(32)〈讚般若品〉︰舍利子廣讚般若,佛為說一切善法皆由般若出現。舍利子更為帝釋說般若殊勝,五度如盲,般若如導。佛更為舍利子說菩薩應引發般若,於一切法無所得故。更為善現說菩薩信般若則不信色等諸法,觀一切法不可得故。善現領解,因說菩薩般若名大波羅蜜等。
(33)〈謗般若品〉︰佛又為舍利子說信解般若的人是從十方如來的法會來生、久發菩提心、常修六度的。又為善現說般若無能聞見者,也無所聞見。並說有菩薩初發心即能修學甚深般若,有菩薩不敬般若,造作惡業,墮三惡道,及愚癡人毀謗般若有四因緣等。
(34)〈難信解品〉︰又為說不勤精進、未種善根、具不善根為惡知識所攝受的人,於甚深般若難信難解。由於諸法非解非縛,以無所有性為自性、諸法清淨與果清淨、般若清淨、一切智清淨乃至見清淨無二無別無壞無斷、無不淨不相應等。
(35)〈讚清淨品〉︰又為舍利子說如是清淨的甚深意義,清淨般若於一切法無所執受等。又為善現廣說一切畢竟淨義。
(36)〈著不著相品〉︰又為說菩薩以有所得為方便的不能證得實相般若,以無所得為方便的得證實相般若。善現又為舍利子及帝釋分別執著不執著相等,佛加以印可,更說其微細相,顯示般若甚深無性無作不可得等。善現又說般若修行甚難,如修虛空都無所有、無可施設等。又為帝釋說護持般若人如護虛空,菩薩修行般若雖知諸法如幻而亦不執為幻等。
(37)〈說般若相品〉︰時三千大千世界諸天由佛的神力各見千佛宣說般若,各見請說的上首善現,問難的上首帝釋。佛又為善現說彌勒等當來諸佛宣說般若的行相,當證當說諸法畢竟淨等。善現又述讀誦、演說般若的功德,時諸天散華,佛又為解說般若轉法輪義。
(38)〈波羅蜜多品〉︰善現更廣讚般若波羅蜜多的大、無邊等,佛一一加以印證。
(39)〈難聞功德品〉︰這時帝釋心念般若殊勝難聞,舍利子也說聞已信解不信解由於夙因,佛為帝釋宣說一切智智皆從般若生故,菩薩應學般若。又菩薩修行般若,於五蘊乃至諸佛無上菩提等法不住不習、亦非住非不住、非習非不習、所住習諸法不可得等。又為舍利子說般若甚深無量。舍利子也說聞是般若信受修行,當是善根成熟,不久當受菩提記,如行曠野已近王都等,佛加以讚可。並為說菩薩的四攝,及離我法等見著修行般若、速得圓滿等。又般若是大寶聚、清淨聚,受持讀誦書寫宣說般若的功德,乃至佛滅度後般若當盛行於東南,漸傳至東北方等。
(40)〈魔事品〉︰佛為善現具說修行般若時的魔事留難等。
(41)〈佛母品〉︰佛為善現說佛護念般若,如子護母,般若能示世間諸法實相,為諸佛母;般若雖能生諸佛、示世間相,而無所生、亦無所示,復能為諸佛示世間空相乃至無相、無願相等。
(42)〈不思議等品〉︰善現又說甚深般若為大事故而現於世,為不可思議事,乃至無等等事而現於世。佛加以印可,並說諸法乃至諸佛無上菩提也不可思議乃至無等等。會中四眾各得法益,菩薩得忍受記。
(43)〈辦事品〉︰佛為善現說般若能成辦六度、二十空等,佛以三乘法付囑般若,般若於五蘊乃至無上菩提無所取著、出現世間、能成辦一切事業,菩薩亦於諸法無所取著等。諸天並讚菩薩般若所成就忍。
(44)〈眾喻品〉︰佛更為說信解修習般若的菩薩所從來處。菩薩若不攝受般若和方便善巧,從初發心,住我我所執修行施等,墮二乘地;若從初發心離我我所執修行施等,便能攝受一切善法,不墮二乘,疾證菩提。
(45)〈真善友品〉︰佛更為說初業菩薩應先親近真善知識,修行善法,普施有情,迴向無上菩提,勿於諸法而生貪愛,自性空故。又菩薩雖知一切法空,而為世間令得義利、安樂等故發趣菩提。
(46)〈趣智品〉︰佛又為說於般若生信解的菩薩的性、相、狀、貌、所趣,並所擐的甲胄等。善現又述般若甚深無能修、所修、修處等,於此甚深義中無少法實法可得,如修虛空乃至修除遣,佛加以印可。又說於般若等不生執著是不退菩薩,不為貪瞋癡慢等雜染心所牽引,相續隨順趣向臨入一切智智等。
(47)〈真如品〉︰時諸天散華禮佛讚嘆般若,並說般若經中說一切法即是一切智智,一切法即真如,皆一真如無二無別,佛加以印可,並說甚深般若即佛所證無上菩提,無能證、所證、證處、證時、非世間一切所能比度。菩薩若起我我所執,為攝取五蘊乃至一切佛法,或為棄捨諸法而行,即不能修六度證二十空等。善現又說隨順般若乃至三智等一切法,以無礙為相,一切法真如平等無二。善現更說一切法都無所有,諸隨生者或所隨生及隨生處皆不可得,舍利子也說五蘊乃至真如亦不可得,佛皆加以印可。會中苾芻、苾芻尼、菩薩多得法益,有六萬菩薩成阿羅漢。佛為舍利子說菩薩取聲聞果,由於遠離般若及方便善巧力的因緣,並說菩薩不應取相,不見有少法可得,以無得為方便修六度住二十空等。又為諸天說現覺一切法相證得菩提,而都不得勝義法相的能證、所證、證處、證時等可說,以一切畢竟空故。又善現、舍利子各述所解,佛均加以讚印。
(48)〈菩薩住品〉︰善現又說菩薩欲得菩提,當於一切有情住平等心,起大慈等心乃至空、無相、無願心,自他共離十惡、修一切善,則於五蘊乃至一切佛法住無障礙等。
(49)〈不退轉品〉︰佛為善現說不退轉菩薩以無得為方便,如實知異生、二乘、菩薩、佛地諸法真如無二無別,並為說不退轉菩薩的行相等。
(50)〈巧方便品〉︰佛又為說不退菩薩依深般若相應理趣、如應而住、如應而學,攝取廣大無數功德,共諸有情,迴向菩提;由此迴向巧方便力,證得無上菩提等。
(51)〈願行品〉︰說菩薩修行施等,見有情苦,作願勤修六度等相。
(52)〈殑伽天品〉︰述會中有一殑伽天女,發願修行六度成佛後也宣說般若,並散花供佛,蒙佛授記。
(53)〈善學品〉︰佛為善現說行深般若的菩薩修習證入空等三三摩地等行相。又菩薩觀法空時,為學而觀,不為證而觀,不退六度二十空等,不證漏盡,不住於空,並廣說不退轉相及魔嬈亂相、傲慢的過患、真遠離行、真勝善友、菩薩應修的一切法相等,及般若以虛空為相、無相為相乃至性空為相、遠離為相等。又一切法空,由諸有情有我我所執而流轉生死,既有雜染亦有清淨。並廣說般若相應作意的功德等。
(54)〈斷分別品〉︰說菩薩不離般若及一切智智相應作意,因皆自性空、遠離、無增、無減等。又非即般若或離般若能行般若,乃至非即諸法離諸法能行般若,並就諸法空虛、不實、即、離等義廣作問答。並及菩薩成無生忍、得不退地、證得菩提等問題。
(55)〈巧便學品〉︰帝釋說於般若自修、教他至於菩提不雜餘心心所的功德成就,佛加以印可。又為阿難分別惡魔嬈亂的有無,乃至菩薩和菩薩間的共住。更為善現說菩薩學義,及一切法本性清淨,菩薩於中修學般若,離諸雜染復得清淨,並以善巧方便令諸有情證此清淨,不起慳貪執取心等。
(56)〈願喻品〉︰時帝釋心念菩薩般若殊勝,佛又為說隨喜的福不可數量。又為善現說般若等法畢竟離,菩薩依止它能得無上菩提。善現又說菩薩所證的法義、能證的般若、證法、證者、證處、證時都不可得,如虛空、幻士等於一切法無分別。又為舍利子說一切法本無分別,但因有情顛倒造業感異熟果而有五趣差別及三乘聖位,菩薩應行如是無分別相的般若,得證無分別相所求的菩提。
(57)〈堅等讚品〉︰善現又為舍利子說行般若為行無堅實法,也不見有無堅實和堅實可得。時諸天子心念菩薩知諸法及有情皆不可得,而發心擐功德鎧,度令究竟涅槃、心不沉沒,甚為希有。善現又說菩薩行深般若心不沉沒的因緣。佛說如是菩薩為釋梵乃至十方佛所護念,當令一切功德圓滿,乃至證得一切智智。並說諸法實性不可得,菩薩觀一切法空,如佛所化,安住真如精進修學、疾證菩提等。
(58)〈囑累品〉︰帝釋讚善現所說般若殊勝,諸天散花,六千苾芻得菩提記,佛以般若付囑慶喜,並為說般若行的要義,及般若於諸法中最勝,等如虛空無量無邊無盡。佛又出廣長舌相,顯示所說不虛,並說受持般若陀羅尼,即為總持一切佛法。
(59)〈無盡品〉︰佛為善現宣說般若及一切法如虛空無盡,觀十二緣起等,遠離二邊,不見有法生、滅、有我、有情、常、無常乃至遠離、不遠離等,以無所得為方便,如是修行般若,魔不能嬈等。
(60)〈相引攝品〉︰佛為善現廣說六波羅蜜多互相引攝,乃至安住般若,引攝布施諸度等。
(61)〈多問不二品〉︰善現與佛廣泛問答菩薩久已發心,善根無不圓滿;而般若照餘五度,最居先導;菩薩依諸法自性空,而為有情修行六度;又依世俗言說般若最勝,而實無勝劣差別。又般若於諸善法無有取捨,菩薩以般若無執著、無安住為方便,遍攝受善法,引發殊勝功德,為諸有情迴向菩提,乃至證得一切智智。又應勤學般若與略廣六度相應法,如實了知五蘊乃至無上菩提實際相法界相略廣相等。如是等法門,利根乃至不定根人能入,由此能證六度、二十空等。應當於般若無間地行、引、修,不起餘作意;般若及一切法不可施設,佛依世俗方便說法,假說諸法法性,以三乘法度脫有情,及三智與三乘道與涅槃的性相差別,菩薩修行般若及般若的名義和甚深義趣等。
(62)〈實說品〉︰說菩薩雖不見有有情佛果,而為除有情我執顛倒、修滿六度、證得菩提。一切法、有情、佛、菩薩真如皆無異,菩薩圓滿修學真如,故名如來。又初心菩薩應思惟一切法以無性為性,乃至以無相為相,而常精勤成熟有情嚴淨佛土,以行般若為最勝方便,觀一切法非無非有,世俗、勝義也非有異,為愍有情分別諸法,令知非實有。
(63)〈巧方便品〉︰說於五蘊乃至無為界空行菩薩行,於諸法中不作二相。又菩薩行深般若時,於諸法不為益、損、生、滅、染、淨,廣說善巧方便,修行六度及一切善法等。
(64)〈遍學道品〉︰佛又為善現說菩薩於五蘊乃至無上菩提的無性自性無所動,離諸戲論,用菩薩道入正性離生,起一切淨道相智,以三十七品乃至三智、三乘道及因果安立有情,修此無相不著二邊等義。
(65)〈三漸次品〉︰說菩薩行深般若,不住有無等想,無性即菩薩現觀;又如來昔修菩薩道時,無倒修行六度,入四靜慮,而無執著、無得、無分別。又於無性為自性法中,有漸次業、漸次學、漸次行,為趣菩提度有情等。
(66)〈無相無得品〉︰說一切法無性故無得、無差別;為令有所得者離染著故,方便說有六度等差別相。菩薩修般若時,一心具攝一切佛法,以離相無漏心修行六度,圓滿一切佛法。
(67)〈無雜法義品〉︰說菩薩安住如夢響等無性無相的諸法中修行六度、圓滿佛法。
(68)〈諸功德相品〉︰說菩薩住畢竟無際二空,修行般若,而方便善巧撥濟有情,令修六度等一切佛法,令住三乘。又一切有情一切法和此等施設皆不可得,即由於內空乃至無自性空等都無所得,而能安立有情,住所應住,令解脫妄想顛倒執著,依世俗諦安立黑法白法、因果差別,於一切處皆得無礙等。
(69)〈諸法平等品〉︰說菩薩善達諸法實相,於法性都無分別,知諸法如幻化,而安立有情於無漏法;當學般若,亦學靜慮,以方便善巧為諸有情施設名相等。
(70)〈不可動品〉︰說菩薩安立有情於實際中,令離顛倒,謂諸法性空,而亦不壞色等,無二無相,也無分別;於一切法及諸有情住本性空,而修諸功德令證菩提,這是依世俗說,不依勝義等。
(71)〈成熟有情品〉︰說菩薩方便善巧修行六度,安住內空等,而為有情說法令得三乘。並廣說布施、淨戒及餘大菩提道等。
(72)〈嚴淨佛土品〉︰說六度、三十七品、二十空等總一切法皆菩薩道。知諸法性空而常學無倦,及常清淨自他三業粗重,嚴淨佛土,令所化有情往生彼土、成就菩提等。
(73)〈淨土方便品〉︰說菩薩住佛乘正定聚,但為利樂有情願生惡趣。又由觀空方便善巧引發神通自在、成熟有情、嚴淨佛土等。
(74)〈無性自性品〉︰說菩薩法即是佛法,由般若證四諦平等性,即是涅槃,如實見一切法空,能入菩薩正性離生等。
(75)〈勝義瑜伽品〉︰說一切法平等性是清淨法,是依世俗說,勝義諦中無分別無戲論,菩薩於一切法不取為有為無,知皆如夢等。佛於無相中方便善巧,建立佛法差別,而於平等法性都無所動。
(76)〈無動法性品〉︰說菩薩不動於法性空,而令有情離妄想顛倒,住無為界,脫生死苦。又一切法皆如化,即自性空,無生無滅無一非化等。
(77)〈常啼菩薩品〉︰說初業菩薩當信解諸法自性畢竟皆空的方軌,欲求般若當如常啼菩薩不惜賣血、髓、心,欲從法涌菩薩求受般若的故事。
(78)〈法涌菩薩品〉︰繼說法涌為常啼演說般若法義,乃至常啼以血灑地供養、獲得法益等。
(79)〈結勸品〉︰佛告善現,結勸菩薩應學習聞思讀誦書寫流布般若,更以此法付囑慶喜。
以上初會七十九品、四百卷,實為全經的主流。次則第二會八十五品、七十八卷,內容大同於初會,而品名的開合稍有差別,文字亦比初會簡略,且無有最後的常啼、法涌、結勸三品。第三會三十一品、五十九卷,第四會二十九品、十八卷,第五會二十四品、十卷,文義逐會簡短,但內容大同。
第六會有十七品,八卷。述佛在鷲峰山,為最勝天王說菩薩修學般若,能通十波羅蜜一切佛法,及說般若的相,菩薩學深般若能通達法界,行深般若、修四念住,能證如來法性,具諸功德。並為光德菩薩示現淨土。為最勝說法性平等義,並為他授記。最勝為舍利子說菩薩示現苦行等相,為善思菩薩說雖授記而實無所得。佛又為最勝說過去燃燈佛求法得忍的故事,為曼殊室利說最勝天王的宿因。最勝又為善思說佛所化身及所說法無起、盡、生、滅。曼殊室利和寂靜慧菩薩說陀羅尼,佛說寂靜慧過去的本事,為曼殊室利說受持功德、毀謗過患,又說菩薩化他、自行二種般若等。
第七會,《曼殊室利分》,二卷。述佛在誓多林給孤獨園和曼殊室利、舍利子等問答演說觀佛即真如相,無生、滅、去、來、染、淨、二、不二等,無見、無取、無得,於諸有情及涅槃界非二非不二相俱不可得,觀身實相,觀佛亦然,乃至涅槃無差別相,及修甚深般若一相莊嚴三摩地等事。
第八會,《那伽室利分》,一卷。述佛在誓多林給孤獨園,妙吉祥菩薩將入城乞食,與龍吉祥、無能勝菩薩答問甚深般若,觀一切非實,皆如谷響等。龍吉祥、善現、舍利子先後聞法入海喻定、滅定等三昧,乃至施食的近事女也受化得果,顯示般若的勝德等。
第九會,《能斷金剛分》,一卷。述佛在誓多林給孤獨園,為善現說住無所住而生其心,不住我、人、眾生、壽者相行施、戒等波羅蜜,無住、無得、離一切相,欲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可得,一切法如幻、露、泡、夢等。
第十會,《般若理趣分》,一卷。述佛在他化自在天宮,為金剛手菩薩等說一切法甚深微妙般若理趣清淨法門,即菩薩句義,總四十一門清淨句義。又為宣說寂靜法性理趣現等覺門,乃至最勝第一甚深理趣無上法門。廣說菩薩般若理趣境行果德等。
第十一會,《布施波羅蜜多分》,五卷。述佛在給孤獨園,舍利子承佛意旨為諸菩薩廣說布施波羅蜜多,應緣一切智智以大悲心為上首而行施,即能攝受一切智智、得證無上菩提。更為滿慈子喻說菩薩、聲聞行施的勝劣,並廣說有巧方便行施,及隨喜迴向所引善根,常於有情作大饒益。應起決定的施心及無染布施,不起二乘相應作意。佛又為滿慈子說一切法非實有、無捨、無得、無所損益等義。舍利子又為滿慈子說應觀一切法性空寂,一切智智具勝功德,以財、法施諸有情,隨順菩提,廣作饒益等。
第十二會,《淨戒波羅蜜多分》,五卷。述佛在給孤獨園,舍利子承佛意旨,為滿慈子演說菩薩持戒犯戒的相,以住二乘作意名菩薩犯戒,又見有少法名為作者,名犯戒菩薩,隨修六度皆以大悲為首,發起隨順,迴向一切智智相應之心名具戒菩薩。並稱心無分限普度有情求大菩提引發淨戒的菩薩,應對其他菩薩乃至一切有情供養恭敬,了達一切法空無實,於六度乃至三智無味著等。
第十三會,《安忍波羅蜜多分》,一卷。述佛在給孤獨園,滿慈子承佛意旨,為舍利子演說菩薩忍和聲聞忍的差別,及菩薩修行般若,觀身心如虛空,於境無分別,堪修安忍。又觀蘊處界常無常等為行他行處,以平等心修行六度一切智智相作意為行自行處等。
第十四會,《精進波羅蜜多分》,一卷。述佛在給孤獨園,為滿慈子分別精進和懈怠的相狀,菩薩從初發心,身心為他作饒益事,常應精進修六度等。
第十五會,《靜慮波羅蜜多分》,二卷。述佛在給孤獨園,為舍利子演說菩薩方便入四禪、四定而不味著,觀一切法不可得而不棄捨一切智智。又為滿慈子說安住靜慮、攝受般若、精進、忍、戒、施等相,更為舍利子說三界靜慮順逆次第等。
第十六會,《般若波羅蜜多分》,八卷。述佛在王舍城竹林園白鷺池側,為善勇猛菩薩廣說般若的修行、圓滿、安住等事。顯示般若於一切法都無所依,與一切法非離非合,非相應非不相應,非一切法攝,也非離一切法,如夢幻焰影等。又為舍利子說於一切境皆無住著,以無邊法為所行境,當精進行,自他俱利,是為菩薩般若行等。又為善勇猛說菩薩修行般若,於一切法都無所行,遍知一切所緣而行,遣除一切所緣而行,又一切法以無性為性,故無可修,也無可遣,於一切法無取執住著,當得成就功德智慧大威神力降伏魔等。
此經文義浩瀚,論辯層壘,波瀾壯闊,極盡佛教文藝的壯觀,在漢譯佛典中,可稱為最巨大的文學作品。
經中廣說境行果等一切諸法本性空寂,非生非滅,非一非異,無取無捨,無我我所,以無所得為方便,勸修一切善法道品,而示以畢竟空淨,無住無著,於此廣破見執顯諸實相,是為大乘佛法的共通教義。
此經的特色,即在完全以大乘的面貌出現,直說大乘與般若,其性無二。並說大乘即是般若,般若即是大乘,說大乘即說般若,說般若即說大乘,如是二法,一體無異(初會第十七〈隨順品〉)。
經中並明白指出︰般若能與一切善法為母(初會第二十一〈淨道品〉)。一切佛法無不攝入般若(初會第十七〈隨順品〉)。般若能生諸佛,是諸佛母(初會第四十一〈佛母品〉)。般若能示世間諸法實相,名如來母,能生如來(二會第四十七〈示相品〉)。這就是後世以般若稱為佛母的淵源。而實際上此經所顯示的空、無相義,實為華嚴、方等、寶積、大集、法華、涅槃諸部大乘的共通思想和主要教義。漢譯各代大藏經中,均特重此經以編列於一切經的首位,即因於此。
特別是此經所顯大乘義中,有許多不共二乘的思想︰
(1)一切法本性清淨思想︰如說︰「諸法本來自性清淨,菩薩於一切法本性淨中,精勤修學甚深般若波羅蜜多,如實通達無沒無滯,遠離一切煩惱染著,故說菩薩復得清淨。復次,雖一切法本性清淨,而諸異生不知見覺,是菩薩摩訶薩(中略)善巧方便,令諸有情證一切法本性清淨。」(初會第五十五〈巧便學品〉)
(2)住無所住思想︰如說︰「菩薩摩訶薩雖住般若波羅蜜多,而同於如來,於一切法都無所住,亦非不住,(中略)以無所得而為方便。」(初會第二十二〈天帝品〉)又菩薩摩訶薩於一切住無分別,能修六度、住二十空乃至三智等,不見菩薩及菩薩名,不見般若及般若名,不著一切染淨諸法,也不離諸緣所生法等(初會第七〈教誡教授品〉)。
(3)為利大眾願生惡趣思想︰如說︰「菩薩摩訶薩雖成就一切白淨無漏法,而為利樂諸有情故,方便善巧受惡趣身,如應成熟諸有情類。」(初會第七十三〈淨土方便品〉)又「菩薩摩訶薩寧以自身具受生死無邊大苦,而不愛著聲聞獨覺自利眾善」(第十三會〈安忍波羅蜜多分〉)。
(4)寧起三毒遠離二乘思想︰如說︰「二乘作意,違害無上正等菩提,(中略)欣樂涅槃,背厭生死,菩薩於彼應遠離之。(中略)貪瞋癡等相應之心,於大菩提雖為障礙,而能隨順菩提資糧。(中略)謂菩薩眾方便善巧起諸煩惱受後有身,與諸有情作大饒益,依之修學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令得圓滿。」(第十一會〈布施波羅蜜多分〉)
(5)嚴淨佛土思想︰如說︰「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發弘誓願精勤勇猛,自修一切菩薩摩訶薩行,亦勸他修一切菩薩摩訶薩行;自修諸佛無上正等菩提,亦勸他修諸佛無上正等菩提。(中略)由此行願,便能嚴淨所求佛土。(中略)菩薩摩訶薩各於所求嚴淨佛土,證得無上正等覺時,所化有情亦生彼土,共受淨土大乘法樂。」(初會第七十二〈嚴淨佛土品〉)
經中並說︰「一切聲聞獨覺所有智慧,比行般若波羅蜜多一菩薩摩訶薩於一日中所修智慧,百分不及一,千分不及一,百千分不及一,(中略)百千俱胝分不及一,數分算分計分喻分乃至鄔波尼殺曇分亦不及一。」(初會第二〈學觀品〉)甚至宣說︰「菩薩若起二乘相應作意,便違菩薩本所希求一切智智。(中略)如是菩薩住菩薩心,不為二乘、惡魔勝伏,而能勝伏二乘、惡魔,如瑜伽師於境及定俱得善巧不可勝伏」(第十一會〈布施波羅蜜多分〉)
更值得注意的是以上這些思想和當時盛行的聲聞學說大相逕庭;另一方面,「大乘非佛說」的論調,在這時聲聞界或已產生,如此經說︰「設有惡魔,或魔使者,詐現佛像語菩薩言︰汝所受持大乘經典非佛所說,亦非如來弟子所說,是諸惡魔或諸外道為誑惑汝作如是說,汝今不應受持讀誦。是菩薩摩訶薩聞彼語已作是念言︰此定惡魔或魔眷屬,令我厭捨所求無上正等菩提,故說大乘甚深經典非佛所說,亦非如來弟子所說。」(初會第四十九〈不退轉品〉、第二會第五十四〈轉不轉品〉)又說︰「設有惡魔作沙門像,來至其所說如是言︰汝先所聞受持讀誦甚深般若波羅蜜多相應經典,皆是邪說,應疾棄捨,勿謂為真!(中略)非真佛語,是諸文頌者虛誑撰集。(中略)汝等今應修盡苦道,速盡眾苦得般涅槃,現在苦身尚應厭捨,況更樂受當來苦身﹖宜自審思,捨先所信。是諸菩薩聞彼語時,心不驚疑,但作是念︰如是說者,定是惡魔。」(第五會第十六〈不退品〉)由此可以想見當時聲聞、菩薩二乘思想對立的狀況是非常明顯的。因之此經處處顯示出佛法分類,只有二藏︰(一)聲聞藏,(二)菩薩藏。這就影響到中國三論宗人,即以聲、菩二藏為教相的基本判釋(見《三論玄義》)。
另外影響於中國佛教界的,是此經顯示般若教義為「三乘通教」。如經中說︰「欲學聲聞地(中略)獨覺地(中略)菩薩地(中略)如來地者,當於般若波羅蜜多應勤聽習讀誦受持如理思惟令其究竟。何以故﹖如是般若波羅蜜多廣說開示三乘法故。若菩薩摩訶薩學般若波羅蜜多,則為遍學三乘,亦於三乘法皆得善巧。」(初會第八〈勸學品))又「般若波羅蜜多,(中略)諸預流者於此中學得預流果,諸一來者於此中學得一來果,諸不還者於此中學得不還果,諸阿羅漢於此中學得阿羅漢果,諸獨覺者於此中學得獨覺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於此中學得嚴淨佛土、成熟菩提。」(初會第二十八〈嘆眾德品〉)這是中國天台學者以此經列為化法四教中的通教的原因。
經中又以三乘學人由此可以得到三智,謂「菩薩摩訶薩欲學般若波羅蜜多,欲成辦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當以無所得為方便,如應而學。」(初會第十〈般若行相品〉)又「一切智者是共聲聞及獨覺智,道相智者是共菩薩摩訶薩智,一切相智者是諸如來應正等覺不共妙智。」(初會第六十一〈多問不二品〉)「菩薩摩訶薩修行般若波羅蜜多時,一剎那心則能具攝布施、持戒、安忍、精進、靜慮、般若波羅蜜多,(中略)亦能具攝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初會第六十六〈無相無得品))這也是天台宗所謂「三智具在一心中得」的張本。
此經又顯示出他方淨土思想。如說︰「菩薩摩訶薩應修如是嚴淨佛土︰謂彼土中常不聞有三種惡趣,亦不聞有諸惡見趣,亦不聞有貪瞋癡毒,亦不聞有聲聞獨覺,(中略)但聞說空無相無願無生無滅無性等聲,謂隨有情所樂差別,於樹林等內外物中,常有微風互相衝擊,發起種種微妙音聲,彼音聲中說一切法皆無自性,無性故空,空故無相,無相故無願,無願故無生,無生故無滅,彼佛土中諸有情類,若晝若夜若行若立若坐若臥常聞如是說法之聲。(中略)十方如來應正等覺,皆共稱讚彼彼佛名。若諸有情得聞如是所讚佛名,定於無上菩提得不退轉。」(初會第七十三〈淨土方便品))這可說是中國宗教界影響最大的淨土思想的淵源。
又此經泯絕語言文字,在大乘法中還開闢了另一蹊徑,如經中說︰「我曾於此不說一字,汝亦不聞,(中略)甚深般若波羅蜜多文字言說皆遠離故。由於此中說者聽者及能解者皆不可得。」(初會第二十三〈諸天子品〉)又說︰「我於諸法都無所見,故無所說,乃至般若不可說示。」(第十六會〈般若波羅蜜多分〉)這對於不立文字的中國禪宗思想所給予的影響也甚大。而此經第九會《金剛能斷分》的異譯本《金剛般若》,也即為禪宗五祖以下諸師傳心法的正本。
又密乘教法,也淵源於此經。如經中說︰「一切陀羅尼門,名為菩薩摩訶薩菩薩道。」(初會第二十一〈淨道品〉)又說︰「菩薩摩訶薩依般若波羅蜜多修一切陀羅尼門。」(初會第二十九〈攝受品〉)尤其是第十會《般若理趣分》,廣顯如來智印的深密理趣,及說神咒三首,開啟了密宗的祕藏,並為後世般若教義攝入密教興其機運。
由此可見此經貫攝了大乘全面思想,為一切大乘教法之所徧集,對於偏重大乘的中國佛教各方面的影響甚大。「東國最重般若」,當亦基緣於此。
此經全文雖十六會,但其主流則為最初五會,如近人歐陽漸說︰「般若十六會,初有五會,義海全潮,有統有系。(中略)全豹窺觀,應於初五。初雖五分,義同文異。詳略文異,應為三類︰初分為一類,文四百卷,是為極詳;四、五為一類,但有四周而缺方便,(中略)是為極略;二、三為一類,具敘五周而缺最後方便付囑,然秦譯(大品般若)詳,是為酌中,最便研讀。」(《大般若波羅蜜多經敘》)
此經初會文義繁重,其第二會的二萬五千頌般若繁簡適中,在印度古代似已以為全經的代表典籍而頗為流通。中觀學派首創者龍樹疏解此經而撰成《大智度論》,瑜伽學派亦相傳彌勒疏釋此經撰成《現觀莊嚴論》,並為印度解述此經的代表作。其中,《大智度論》漢譯為百卷,主要論述此經所顯實相性空無得之理,在中國漢地流傳頗廣。羅什譯此論時先譯出其中初品的解釋為三十四卷,從第二品以下加以節略擇譯其要,不再廣譯,得此百卷。可見此論原文的廣博。《現觀莊嚴論》全文二七四頌,主要顯說此經所述實踐行證之道,在印度中古時代相當流行,而在我國西藏傳弘更盛。其後無著、世親均依此經第九會加以疏釋,各別撰成《金剛般若經論》。陳那又依此經第四會撰成《佛母般若波羅蜜多圓集要義論》,撮述一經的要旨,三寶尊義就其論加以疏釋。此外依此經義撰製的論書,尚有龍樹、提婆、佛護、清辯等的《中》、《百》、《十二門》等論,廣弘般若性空的教義,至形成為大乘中觀學派和它以下的支分流系。
此經在中國,自後漢《道行般若》(小品)譯出以來,三國吳‧支謙又加以重譯,魏‧朱士行曾講述《道行》,又為訪取《大品般若》的梵本而西行求法,顯示此經的弘傳為當時漢地思想界所重視。隨後又有無羅叉、竺叔蘭、竺法護等相繼譯傳,衛士度、帛法祚、支孝龍、康僧淵、支愍度、竺道潛,竺法溫、支遁等傳寫講述,使般若之學,弘揚漸盛。道安在襄陽時,更盛講《放光般若》,並撰製解註文記,發揚此經的玄奧。同時的般若學者,尚有于法開、竺法汰、竺曇壹、于道邃等,形成為般若學的六家七宗的盛勢。慧遠亦曾從道安受學《般若》。但使此學得到真正弘通的,實始於鳩摩羅什廣譯大小品及《金剛般若》等經、《智度》、《中》、《百》等論,使《般若》的義學昌闡於時。什門諸賢僧叡、僧肇等並造章疏,繼軌傳述。此後六朝名僧也多有講述《大品》或造疏釋。梁武帝並註解《大品》,陳武帝也偏好《大品》。現存的大品疏述,僅有隋‧吉藏《遊意》一卷、《義疏》十卷,及新羅‧元曉的《大慧度經宗要》一卷而已。
唐‧玄奘亦以此土學人素重般若,決心北至玉華宮寺,專志譯出此全文六百卷,並歡喜稱慶,稱為人天之寶。智昇編《開元藏》,即以此經列於眾經的初首而特加尊重。至於此經的書寫、精讀、受持、供養,也為世所尚。其後由於義學漸衰,佛徒捨繁就簡,《金剛般若》及《般若心經》遂代替全經而頗為流通,有關《金剛般若》與《心經》的歷代疏釋甚多,不遑列舉。
關於此經的經義,龍樹《大智度論》(卷一百)中曾攝為二道︰(1)般若道(秦譯《大品》前六十六品,相當於此經初會前五十八品),(2)方便道(《大品》後二十四品,相當於此經初會後二十一品)。彌勒《現觀莊嚴論》中則攝為八品︰(1)〈一切相智品〉,(2)〈道相智品〉,(3)〈一切智品〉,(4)〈一切相現等覺品〉,(5)〈頂現觀品〉,(6)〈漸次現觀品〉,(7)〈一剎那現觀品〉,(8)〈法身品〉。這是印度古來頗為通行之說。
在中國有未詳作者的〈大品經義略序〉,依第二會秦譯本的文義,大判區分,略為三段︰第一段(秦譯《大品》一至六品,相當於此經初會一至六品),是佛自開宗對舍利弗為上根人說。第二段(《大品》七至四十四品,相當於此經初會七至三十八品),是佛命須菩提為中根人說。第三段(《大品》四十五至九十品,相當於此經初會三十九至七十九品),是歸宗重為下根諸天及人更說般若。至梁武帝〈注解大品經序〉則以經中文義分為五段︰「勸說以下住標其始,命說以無教通其道,願說以無得顯其行,信說以甚深嘆其法,廣說以不盡要其修。中品所以累教末章所以三屬。」近人歐陽漸氏也就此經第二會文義分五周︰第一周(初四品,相當於初會前五品),為舍利弗般若(佛使舍利弗談菩薩智慧,談菩薩二諦)。第二周(五至二十四品,相當於初會六至二十一品),為須菩提般若(佛與須菩提談菩薩三解脫門,談摩訶衍摩訶薩義)。第三周(二十五至四十二品,相當於初會二十二至三十八品),為信解般若(佛與帝釋談般若福德令初發心者都生信解,又為彌勒說菩薩行令已成熟者入甚深般若)。第四周(四十三至六十五品,相當於初會三十九至五十八品),為實相般若(說魔幻魔事和阿鞞跋致相,令久修人功深不退)。第五周(六十六至八十五品,相當於初會五十九至七十九品),為方便般若(詳說菩薩境行果,而以方便為指歸)。
後世有關此經提要的撰述,現存的有宋‧大隱的《大般若經關法》六卷、清‧葛𩕩的《大般若經綱要》十卷、民國歐陽漸的《大般若波羅蜜多經敘》四卷等。又明代智旭《閱藏知津》卷十六至卷二十三,亦對本經作了簡征提要。(高觀如)
◎附一︰《歐陽大師遺集》第一冊〈大般若經敘〉(摘錄)
敘曰︰應學般若學。般若者,五度之目,萬行之鵠,三世諸佛之所自出。有母然後有子,有般若然後有世間人天、出世聖賢。般若者,智也。智也者,用也。用也者,以空為具,非以空為事也。是故空有二義,非義不義無義之空,空亦應空,如義實義涅槃義之空,空則非空。般若之相無住涅槃,般若之行瑜伽巧便,般若之至無上菩提,是故應學般若學。(中略)
一曰五周以敘事者。般若十六會,初有五會,義海全潮,有統有系。中有五會,河漢江淮,巨流時出。後有六會,六度各六,一度繫屬。全豹窺觀,應於初五,初雖五分,文異義同。詳略文異,應為三類。初分為一類,文四百卷,是為極詳。四五為一類,但有四周而缺方便,世稱小品道行四會是也,是為極略。二三為一類,具敘五周而缺最後方便付囑。然秦譯詳,世稱大品放光光讚二會是也,是為酌中,最便研讀。今循二會,按文提系,談五周敘事。
此經五周說般若也,以經名智慧,舍利弗智慧第一,故初周佛詔舍利弗談菩薩智慧,談菩薩二諦,是為最初舍利弗般若。般若多說空義,須菩提好深行空法,又慈念眾生,故次周佛詔須菩提談菩薩三解脫門,談摩訶衍摩訶薩,是為第二須菩提般若。《金剛能斷論》云︰欲令佛種不斷者,未成熟菩薩聞多福德於般若起信解,已成熟心入甚深義,已得不輕賤者修多功德不復退轉,已得淨心令大乘久住。本其意義讀索此經,佛以帝釋久聞能記,許與問論,而談般若福德,令初發心咸生信解,是為信解般若,亦為帝釋般若。佛於《中含》為彌勒授菩提記,又於此經為彌勒說菩薩行,菩薩行佛所行得亦無得,令已成熟入深般若,是為入甚深般若,亦為彌勒般若。合上二事並為一談,應說為第三信解般若。龍樹緣起論,此經為說阿鞞跋致相故,為說魔幻魔偽魔事故,為說當來世人供養般若因緣故,佛為顯示種種,令久修人功深不退,是為第四不退轉地般若,亦為實相般若。佛行即菩薩行,菩薩行者,妙於方便,境行果三此周特勝,經之為摩訶衍,人之為摩訶薩,法之為大菩提,亦於此周發闡無餘,是為第五究竟地般若,亦為方便般若。
◎附二︰呂澂《印度佛學源流略講》第三講(摘錄)
大乘思想就是菩薩乘思想,他們相信釋迦成佛以前的菩薩階段,其實踐與所依據之理論都較聲聞乘、緣覺乘更廣大,所以稱為大乘。闡明這類思想的經典,後來積累日多,就有種種類別。但究竟哪一類是最初出現的呢﹖學者們有大致相同的看法。
一般承認,般若類是較先出現的。理由有三點︰(一)《般若經》內容,主要講對佛所說法不可執著,法無自性,即所謂「法空」思想。這一思想正是由部派佛學自然而然發展下來的。部派佛學,特別是有部學說發展到極端,認為佛說的法都有自性,都是實在的。反對這種極端,一轉入大乘,就必然走向「實有」的反面而出現「性空」思想。(二)很多大乘經典如《法華》、《華嚴》等的主要思想,都建立在般若的基礎上,所以理應先有《般若經》才能隨之發展出其他的經來。(三)更有力的理由是,大乘經開始流行,同它之前的佛經性質和形式一定要有聯結,即與公認的諸經相類。以前諸經按內容和形式分類有九分教或十二分教,其中有一分名「方廣」(義譯。梵譯「毗佛略」,巴利文音譯「為陀羅」),是指它說的道理方正,範圍廣闊。當時小乘部派承認在「方廣」一類經中有般若。如有部的脇尊者,在《大毗婆沙論》(一二六卷)中介紹十二分教時,就是這樣說的。《般若經》一出現,即採取了「方廣」的形式,也從而證明般若類是最早出現的大乘經。
《般若經》後來發展得相當龐大,究竟有多少種,迄今亦無法確定。據玄奘搜集並編纂而成的《大般若經》,共有十六種(或稱十六會、十六分)。開頭五分是根本般若經,其餘歸為雜類,叫雜般若經。根本五會,內容相似,僅文字詳略不同。第一會最詳,有十萬頌(漢譯四百卷,接近四百萬字);第二會,有二萬五千頌;第三會,一萬八千頌;第四會,一萬頌;第五會,八千頌。其中二、三兩會的內容差不多,四、五兩會的內容也相似。現在要問,這五會哪一會是先出現的呢﹖學者們的看法也不相同。既然有詳有略,就有兩種可能︰一個可能由詳到略,而詳本在先;一個可能由略發展為詳,而略本較早。按實際情況分析,先略後詳,先有小本而後發展為大本,還是合理一些。第一、般若儘管是以方廣形式出現,開始的分量,不能與部派公認的諸經分量相差太遠,那樣會叫人不容易相信的。第二、從傳播方面看,部派諸經是憑口傳的,大乘經一上來就有文字記錄,按寫作規律講,開始不可能太詳、太大。所謂「大本」、「小本」,主要內容都同,只是大本的文字敷衍些而已。第三、從中國翻譯史方面看,第一個譯大乘經的支婁迦讖,譯出的是《道行般若》(三十品),在五會中相當於四會,過了一百年,西晉時才譯出《放光》、《光讚》,兩部經相當於五會中的第二會,至於初會,是到玄奘編纂《大般若經》時才有的。從這裏看出它的發展是先簡後詳的。當然,從翻譯的前後不能即確定它們出現的先後次序,但也可以作為推斷的根據之一(由於《道行》比《光讚》篇幅要小,所以後來習慣叫前者為「小品」,後者為「大品」)。
另外,「雜類般若」的內容,很不相同。其中有中國極為熟悉的《金剛經》,玄奘把它放在第九會,分量最小,只三百頌。也可看成是般若的一個略本,因為根本般若的重要思想它都有了。無著、世親曾加以分析,認為經中有二十七個主題,實際包括了全部般若的主要思想。它的形式,較之大、小品,更加接近於九分教和十二分教以及後來的阿含形式。例如,經一開始就講釋迦住在王舍城,他的團體比丘有千二百五十人,並敘述到講道的過程等等,這些都是原始經典格式。而根本般若,就是「小品」,形式也不是這樣,講的是五千人,並說這些人都具有種種功德成就,同後來大乘的鋪張說法相類似。這說明《金剛經》的般若形式,比「小品」還更早一些。其次,南方有位學者覺音,他在解釋十二分教中的「方廣」時,是從它的形式講的,他說,「方廣」是問答體,在每一問題得到圓滿解答的基礎上,繼續追究,步步深入,他舉了巴利文的五部做例證。我們看《金剛經》的體裁,正是如此(其他般若經就不這樣顯著),第一個問題結束後,接著提出第二個問題。所以無著、世親解釋說,須菩提對不了解的地方共二十七處,這二十七處是「展轉相生」的。又《金剛經》的問題是藉須菩提提出的,他是佛的十大弟子之一,是得了無諍三昧,以解空著名的。《金剛經》但明「空」理,故借重他來發問。可是「小品」的內容就較蕪雜,人物有舍利弗、彌勒,甚至還有帝釋等等。這說明般若類最早出現的是略本,而略本中又以《金剛經》的出現更早一些(它在我國翻譯較晚,但產生應早)。
通過《金剛經》的二十七個主題,更易掌握般若的要點。般若思想不外說明諸法「性空幻有」的道理。所謂「性空」是說佛所說的一切法即一切現象都沒有實在的自性;但空非虛無,法雖然自性空,假有的現象仍是有的,即所謂「幻有」。「幻有」含有二重意思︰(一)幻有並非無有,是相對於實有說其非實在的;(二)幻有非憑空而現,它的產生是要有條件(因緣)的。所以般若思想是由一雙範疇性空、幻有構成的,不能單執著某一個方面。關於性空思想,在部派佛學時也有,如上座講人空外也講法空,不過他們的性空進一層發展就成了方廣,趨向極端,連幻有也否定了,所以龍樹批評它為「惡趣空」,虛無主義。這種否定一切的虛無主義,與般若性空之說,是不一樣的。《金剛經》全部講的是性空而幻有的問題,最後歸結為一頌︰「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完滿的說法,應為九喻,秦譯只有六喻)。其次,講性空幻有,應聯繫到佛說,般若思想反對有部認為佛說的一切法都有自性的極端態度,主張佛的說法不是實有,而是幻有。佛為什麼要說法呢﹖在他們看來,是因實踐的要求加以假設而已。佛法並非實有,只是我們概念上對它加以分類而成功的假有。這種思想《金剛經》表現得非常集中,它有這樣一套說法的形式,如;「佛說般若,即非般若,是名般若(概念的假設)。」之所以要假設佛法,據他們講是為了救渡眾生這一實踐要求。《金剛經》隨處都是這種思想,所以說般若的主要思想,《金剛經》都有了。
還有一個問題,《般若經》最初是在什麼地方編纂的﹖這已無法講清楚了,不過它的流行地區,倒是可以從經的本身記載中看得出來。據《大般若經》三○二卷中說,開頭是在東南方,以後流傳到南方,然後到西方,逐漸到北方、西北方,最後到達東北(中國地區)。這個記載與實際情況是符合的,因為這個流傳路線與大眾部發展的地區相一致,與正量部活動的地區也一致,前者是在東南、南、西方活動,後者是以西印為中心,然後到達西北。大乘思想,前面已經分析是與大眾、正量有聯繫,也是得到部派的承認的,所以流行於與他們思想相接近的部派區域內,以後又發展到西北等處,是合理的,而一旦傳到月氏,就得到人們的信仰,並經過西域傳播到中國來了。
〔參考資料〕 印順《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第十章;梶山雄一(等)《般若思想》;副島正光《般若經典の基礎的研究》;渡邊海旭《大般若經概觀》;干潟龍祥《般若經の諸問題》。
宋代臨濟宗楊岐派僧。看話禪之倡導者。字曇晦,號妙喜。宣州(安徽)寧國人。俗姓奚。十二歲時隨侍惠雲院慧齊。十七歲剃髮、受具。初依曹洞諸老,後謁湛堂文準。準示寂後,參天寧圜悟克勤,得到印可。克勤付以《臨濟正宗記》,俾掌記室,未久令分座。叢林歸重,名振京師。右丞相呂公舜奏請賜紫衣,後隱居雲居山,提撕弟子,既入閩,結茅於福州長樂洋嶼,從學而得法者達十三人。
紹興七年奉詔住持徑山,道法之盛冠於一時。十一年四月,因與張九成議及朝政,五月被禠奪衣牒,流放衡州(湖南衡陽)。乃輯先德機語,間與拈提,名為《正法眼藏》。二十年更被貶至梅州,五年後獲赦,復僧衣。不久駐錫育王山。二十八年奉敕再度住持徑山寺,三十二年受賜號「大慧禪師」,養老於明月堂。隆興元年八月九日書遺偈云︰「生也祇麼,死也祇麼,有偈無偈,是甚麼熱。」投筆而寂,年七十五,臘五十八,諡號「普覺」。後人集其著述講說,彙編為《大慧普覺禪師語錄》三十卷、《大慧普覺禪師普說》五卷、《大慧普覺禪師宗門武庫》一卷、《大慧普覺禪師書》二卷,以及《法語》三卷等。
宗杲
◎附一︰明‧如惺《明高僧傳》卷五〈臨安府徑山沙門釋宗杲傳〉
釋宗杲,號大慧,因居妙喜庵,又稱妙喜。出宣州奚氏,即雲峰悅之後身也。靈根夙具,慧性生知。年方十二即投慧雲齊公。十七薙染。
初遊洞宗之門,洞宗耆宿因師詞鋒之銳,乃燃臂香授其心印,師不自肯,棄去。依湛堂準。久之不契。湛堂因臥室,俾見圓悟。悟居蜀昭覺,師踟躕未進。
一日,聞詔遷悟住汴天寧,喜曰︰「天賜此老與我也。」遂先日至天寧迎悟,且自計曰︰「當終九夏。若同諸方妄以我為是者,我著《無禪論》去也。」值悟開堂,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曰︰「東山水上行。」悟曰︰「天寧即不然,只向他道,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師聞,忽前後際斷。悟曰︰「也不易,爾到這田地。但可惜死了不能活,不疑言句是為大病。豈不見道,懸崖撒手,自肯承當,絕後再甦,欺君不得,須要信有這些道理。」於是令居擇木堂,為不釐務侍者,日同仕夫,不時入室。
一日,悟與客飯次,師不覺舉筯飯皆不入口,悟笑曰︰「這漢參黃楊木禪到縮了也。」師曰︰「如狗舐熱油鐺。」後聞悟室中問僧有句無句,如藤倚樹話,師遂問曰︰「聞和尚當時在五祖曾問此話,不知五祖道甚麼﹖」悟笑而不答。師曰︰「和尚當時既對眾問,今說何妨﹖」悟不得已,曰︰「我問五祖有句無句,如藤倚樹,意旨如何﹖祖曰︰『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又問︰『樹倒藤枯時如何﹖』祖曰︰『相隨來也。』」師當下釋然大悟曰︰「我會也。」悟歷舉數段因緣詰之,皆酧對無滯。悟喜謂之曰︰「始知吾不汝欺也。」乃著《臨濟正宗記》付之,俾掌記室。未幾圓悟返蜀,師因韜晦結菴以居。後度夏虎丘,閱《華嚴》至第七地菩薩得無生法忍處,忽洞明湛堂所示殃崛摩羅持鉢救產婦因緣。
宋‧紹興七年詔住雙徑。一日圓悟訃音至,師自撰文致祭。即晚小參,舉僧問長沙︰「南泉遷化向甚處去﹖」沙曰︰「東村作驢,西村作馬。」僧曰︰「意旨如何﹖」沙曰︰「要騎便騎,要下便下。若是徑山,即不然。若有僧問︰圓悟先師遷化向甚處去﹖向他道︰墮大阿鼻地獄。」「意旨如何﹖」曰︰「飢餐洋銅,渴飲鐵汁。」「還有人救得也無﹖」曰︰「無人救得。」曰︰「如何救不得﹖」曰︰「是此老尋常茶飯。」
十一年五月秦檜以師為張九成黨,毀其衣牒,竄衡州。二十六年十月詔移梅陽。不久,復其形服,放還。十一月詔住阿育王。二十八年降旨令師再住徑山,大弘圓悟宗旨。
辛巳春退居明月堂,一夕眾見一星殞於寺西,流光赫然。尋示微疾。八月九日謂眾曰︰「吾翌日始行。」是夕五鼓,手書遺表,併囑後事。有僧了賢請偈,師乃大書曰︰「生也祇麼,死也祇麼,有偈無偈,是甚麼熱。」委然而逝。世壽七十有五,坐五十八夏,諡曰普覺,塔名寶光。
◎附二︰大慧禪師語錄選(摘錄自《大慧普覺禪師語錄》卷十九~卷二十一)
(一)欲空萬法,先淨自心,自心清淨,諸緣息矣。諸緣既息,體用皆如,體即自心,清淨之本源,用即自心,變化之妙用。入淨入穢,無所染著。若大海之無風,如太虛之雲散,得到如是田地,方可謂之學佛人。未得如是,請快著精彩。
(二)學道人,十二時中心意識常要寂靜。無事亦須靜坐,令心不放逸,身不動搖,久久習熟,自然身心寧怗,於道有趣向分。寂靜波羅蜜,定眾生散亂妄覺耳。若執寂靜處便為究竟,則被默照邪禪之所攝持矣。
(三)生從何處來,死向何處去,知得來去處,方名學佛人。知生死底是阿誰﹖受生死底復是阿誰﹖不知來去處底又是阿誰﹖忽然知得來去處底又是阿誰﹖看此話眼眨眨地理會不得,肚裏七上八下,方寸中如頓卻一團火相似底又是阿誰﹖若要識,但向理會不得處識取。若便識得,方知生死決定不相干涉。
(四)趙州狗子無佛性話,喜怒靜鬧處,亦須提撕。第一不得用意等悟,若用意等悟,則自謂我即今迷,執迷待悟,縱經塵劫,亦不能得悟。但舉話頭時,略抖擻精神看,是箇甚麼道理。
(五)近世叢林,邪法橫生,瞎眾生眼者,不可勝數。若不以古人公案舉覺提撕,便如盲人放卻手中杖子,一步也行不得。將古德入道因緣,各分門類云︰這幾則是道眼因緣,這幾則是透聲色因緣,這幾則是亡情因緣。從頭依次第逐,則摶量卜度,下語商量。縱有識得此病者,將謂佛法禪道,不在文字語言上,即一切撥置。噇卻現成粥飯了,堆堆地坐在黑山下鬼窟裏,喚作默而常照,又喚作如大死底人,又喚作父母未生時事,又喚作空劫已前事,又喚作威音那畔消息。坐來坐去,坐得骨臀生胝,都不敢轉動,喚作工夫相次純熟。卻將許多閑言長語,從頭作道理商量,傳授一遍,謂之宗旨。方寸中依舊黑漫漫地。本要除人我,人我愈高,本要滅無明,無明愈大。殊不知,此事唯親證親悟,始是究竟,纔有一言半句作奇特解、玄妙解、祕密解,可傳可授,便不是正法。正法無傳無授,唯我證爾證。眼眼相對,以心傳心。令佛祖慧命相續不斷,然後推己之餘,為物作則。
在當人日用二六時中,如水銀落地,大底大圓,小底小圓。不用安排,不假造作,自然活潑潑地,常露現前。正當恁麼時,方始契得一宿覺所謂︰「不見一法即如來,方得名為觀自在。」茍未能如是,且暫將這作聰明說道理底,置在一邊。卻向沒撈摸處,沒滋味處,試撈摸咬嚼看,撈摸來撈摸去,咬嚼來咬嚼去,忽然向沒滋味處咬著舌頭,沒撈摸處打失鼻孔,方知趙州老人道︰「未出家時被菩提使,出家後使得菩提。有時拈一莖草作丈六金身,有時將丈六金身卻作一莖草用。」建立亦在我,掃蕩亦在我,說道理亦在我,不說道理亦在我,我為法王,於法自在,說即有若干,不說即無若干,得如是自在了,何適而不自得。
(六)近世士大夫多欲學此道,而心不純一者,病在雜毒入心。雜毒既入其心,則觸途成滯,觸途成滯,則我見增長,我見增長,則滿眼滿耳只見他人過失。殊不能退步略自檢察看,逐日下得床來,有甚利他利己之事﹖能如是檢察者,謂之有智慧人。趙州云︰「老僧逐日除二時粥飯是雜用心,餘外更無雜用心處。」且道,這老漢在甚處著到﹖若於這裏識得他面目,始可說「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未能如是,當時時退步向自己腳跟下子細推窮,我能知他人好惡長短底,是凡是聖﹖是有是無﹖推窮來推窮去,到無可推窮處,如老鼠入牛角,驀地偷心絕,則便是當人四楞塌地,歸家穩坐處。
(七)常以生不知來處死不知去處二事,貼在鼻孔尖上。茶裏飯裏靜處鬧處,念念孜孜常似欠卻人萬百貫錢債無所從出。心胸煩悶回避無門,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當恁麼時,善惡路頭相次絕也,覺得如此時,正好著力。只就這裏看箇話頭,僧問趙州︰「狗子還有佛性也無﹖」州云︰「無。」看時不用摶量、不用註解、不用要得分曉、不用向開口處承當、不用向舉起處作道理、不用墮在空寂處、不用將心等悟、不用向宗師說處領略、不用掉在無事甲裏。但行住坐臥,時時提撕︰「狗子還有佛性也無﹖」「無」提撕得熟,口議心思不及,方寸裏七上八下,如咬生鐵橛,沒滋味時,切莫退志,得如此時,卻是箇好底消息。不見古德有言︰「佛說一切法,為度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參考資料〕 《大慧普覺禪師年譜》;《嘉泰普燈錄》卷十五;《佛祖統紀》卷四十七;《五燈會元》卷十九;鄧克銘《大慧宗杲之禪法》;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下卷;阿部肇一《中國禪宗史の研究》第十二章。
音譯納佉、諾佉。指身心之苦惱感受。在現實生活中,對苦的感受,是釋尊修行的原始動機。在釋尊的根本教法中,苦諦也是四聖諦之一。此外,將「苦」滅除,趨向解脫,也是佛法的基本目標。因此,「苦」的概念在佛法中具有重要的地位。也由於這一緣故,在佛典中,敘述苦的經文為數甚多。在分類上,就有三苦、四苦、五苦、八苦、十八苦、百十苦等。文繁不及備載,茲依經論所釋,擇要略述其涵義如次︰
(一)三受之一︰指面對「非愛之境」時,身心所覺受的損惱逼迫。《成唯識論》卷五云(大正31‧27a)︰「領違境相,逼迫身心,說名苦受。」此中,身受是五識相應,故無分別。心受為第六識相應,故有分別。
(二)五受之一,二十二根之一︰指遭受非愛之境時,此身所覺受的逼迫。《俱舍論》卷三云(大正29‧14c)︰「身不悅名苦。」《成唯識論》卷五云(大正31‧27a)︰「苦樂各分二者,逼悅身心,相各異故,由無分別有分別故,尤重輕微,有差別故。」此謂前三受中的苦受合身心為一,然今有無分別(身)和有分別(心),及重(身)和輕(心)之別。因此分別身心,稱心不悅為憂受。相對的,稱唯身之不悅為苦受。立此苦受有能令身損惱之義為苦根(duḥkhendriya)。《俱舍論》卷三云(大正29‧14c)︰「於身受內能損惱者名為苦根。」
此上所舉,主要是將對非愛境時,所感受的逼惱稱為苦。但另外還有由於愛境的壞滅、或由於和愛境分離而生的苦,或由求不得而生的苦,或見諸法無常遷流所感受到的苦等。因此,經論中將苦加以分類為三苦、四苦、八苦,乃至百十苦等。就中,生老病死名為四苦,又四苦加上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成為八苦的說法,古來尤其盛行。《中阿含》卷七〈分別聖諦經〉、《增一阿含經》卷十七、《大般涅槃經》卷十二、《大毗婆沙論》卷七十八等皆有提及。
又,《舍利弗阿毗曇論》卷十二中,說老苦、死苦、憂苦、悲苦、苦苦、惱苦、大苦聚七苦,以及無明苦、行苦、識苦、名色苦、六入苦、觸苦、受苦、愛苦、取苦、有苦、生苦等十一苦。此二種合而稱為十八苦。
《瑜伽師地論》卷四十六、《顯揚聖教論》卷十五、《俱舍論》卷二十二等說苦苦、壞苦、行苦三苦。「苦苦」指對非愛境所感受的逼惱,「壞苦」指可愛法壞滅時所感受的逼惱,「行苦」指見到所餘的捨受法無常遷流而感受到的逼惱。
《瑜伽師地論》卷四十四說及別離苦、斷壞苦、相續苦、畢竟苦四苦,卷八十五又說老苦、病苦、死苦、非愛合會、所愛別離、所欲匱乏、愁歎、憂苦八苦,以及一切苦、廣大苦、一切門苦、邪行苦、流轉苦、不隨欲苦、違害苦、隨逐苦、一切種苦等九苦。
《顯揚聖教論》卷十五說受重擔等苦、位變壞苦、麤重苦、死生苦四苦,以及時節變異苦、飢苦、渴苦、威儀屈伸入息出息閉目開目等所引苦四苦,逼惱苦、匱乏苦、大乘違苦、愛變壞苦、麤重苦五苦、欲根本苦、愚癡報苦、先業緣苦、現因緣苦、淨業緣苦、不淨業緣苦六苦。
《五苦章句經》說諸天苦、人道苦、畜生苦、餓鬼苦、地獄苦五苦。
《正法念處經》卷十說飢渴患、愛離過患、彼此國土鬥諍過患、退生過患、他毀過患、求他過患、寒熱過患、兩人相憎共鬥過患、失財過患、所求念中不得過患十苦,該經卷五十八說中陰苦、住胎苦、出胎苦、求食苦、怨會苦、愛別苦、寒熱苦、病苦、他給使苦、求營作苦、近惡交苦、妻子衰惱苦、飢渴苦、他毀苦、老苦、死苦等十六苦。
《瑜伽師地論》卷四十四出愚癡異熟苦、行苦所攝苦、畢竟苦、困苦、生苦、自作逼惱苦、戒衰損苦、見衰損苦、宿因苦、廣大苦、那迦苦、善趣所攝苦、一切邪行所生苦、一切流轉苦、無智苦、增長苦、隨逐苦、受苦、麤重苦等十九苦,乃至百十苦之說。
◎附︰印順《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講記》(摘錄)
苦是一種感受。苦痛,有他的原因,知道苦痛的原因以後,才能用適當的方法來防制他消滅他。從引發苦受的自體說,可大分為「身苦」與「心苦」。身苦是因生理變化所引生的不適意受,如餓了、冷了、疲勞辛苦了……,這都是身體上的苦受。心苦是精神上所感受的苦受,如憎、怒、哀、懼等。身苦是大體同樣的,如餓了覺得難過,你、我、他都是一樣的。心苦就不然了,如人觀月,有的人覺得月光皎潔深生愉快,有的人因望月而思親念舊,心懷悲楚。觀劇、觀花、飲酒等一切,都有同樣的情形。在同一境界,因主觀心緒的差別,可以引生不同的感受,這就和身受不同了!實在說來,身心二受是互相影響的,如生理變化所引生的飢渴等苦──身苦,可以引生心理上的煩憂,因之弱者自絕生路,強者挺而走險,這是極常見的事。反之,心理上的痛苦,也可以引發身苦,如因情緒不佳而久臥床榻等。身苦,由於人為的努力,還易於解決,但同樣的環境,因人的身世不同,知識不同,情緒不同,意志不同,感生的心苦也各各不同,這就難得解決了。世間一般學術,對此心苦簡直是沒法解除的,只有學習佛法纔可以得到解除。雖然佛法不是偏於心的,但可以知道佛法的重心所在。
從引發苦痛的環境說︰有的苦痛是因物質的需求不得滿足而引生的(我與物),有的是由人與人的關係而引生的(我與他),有的是與自家身心俱來的(我與身心)。此與身心俱來的痛苦,雖很多,然最主要的有「生」、「老」、「病」、「死」四種。生與死,一般人不易感到是苦;在苦痛未發生之前,儘管感不到,可是生理心理的必然變化,這些痛苦終究是會到來的。人不能脫離社會而自存,必然地要與一切人發生關係,由於關係的好壞淺深不同,所引生的痛苦也就兩樣。如最親愛的父子、夫妻、兄弟、朋友等,一旦生離死別,心理就深生懊喪、苦痛,佛法中名此為「恩愛別離苦」。另有些人是自己所討厭的,不願與他見面的,可是「冤家路狹」,偏偏要與之相會,這名為「怨憎會遇苦」。此因社會關係而引生的愛別離、怨憎會苦,是常見的事,稍加回思,就可以知道。還有,人生在世上,衣、食、住、行是生活所必需,有一不備,必竭力以求之。求之不已,久而不得,事與願違,於是懊惱縈心,佛法名此為「求不得苦」。也有想丟而丟不了的,也可以攝在此中。像上所說諸苦,可大分三類︰(1)因身心變化所引生的苦痛──生、老、病、死;(2)因社會關係所發生的苦痛──愛別離、怨憎會;(3)因自然界──衣食等欲求不得所引生的苦痛。
世間的學術、宗教、技巧,莫不是為解除人生痛苦而產生的。然而努力的結果,至多能解除自然界的威脅和少部份的因社會關係所發生的痛苦。這因為自然界是無生的,依必然的法則而變化的,只要人能發見他的變化法則,就可以控制他、利用他。社會關係就難多了,如發生同一事件,以同一的處理法,但每因群眾的心境與處理者之間的關係不同,得到完全不同的結果。這還不是最難解除的,最難的那要算各人身心上的痛苦了。照說,自家身心的事,應該易於處理,實則是最難的。人對自己究竟是什麼﹖心裏是怎樣活動的﹖實在不易認識,不易知道。連自己都不認識,還能談得到控制自己,改造自己嗎﹖因此,想控制自己,解放自己,非認識自己不可。佛法雖無往而不在,但主要的在教人怎樣覺悟自己,改造自己以得痛苦的解除。如我們不求自我身心的合理控制與改造,那末因自然界而引起的苦痛,我們也沒辦法去控制,反而增多痛苦!依佛法,社會也只能在人類充分覺悟,提高人格,發展德性,社會才能完成徹底的更高度的和平與自由。從合理的社會──平等自由中,控制與利用自然界,才能真得其用。否則,像現代的科學,對於近代人類不能不說厥功甚偉,然因沒有善於運用,利器殺人的副作用,就隨之生起,甚至引起世界文明被毀滅的危險。所以,人能從解除自己身心上的煩惱矛盾下手,任何控制自然、人群的辦法,是不會收到預期效果的。因此,我們要「度一切苦厄」,應首先對自己予以改造。唯有這樣,纔能合理的根本的解除人世間的苦痛。
佛法解除苦痛的方法是如何呢﹖原則的說,可分二種︰(1)充實自己︰增加反抗的力量,使苦痛在自己身心中沖淡,不生劇烈的反應。如力量小的擔不起重物,感到苦難;而在鍛鍊有素精強力壯者,則可把著便行,行所無事。(2)消滅苦痛的根源︰知其原因,將致苦的原因對治了,苦果自然不生。
我們知道,佛法所討論的「度一切苦厄」,「能除一切苦」,是著重在自我身心的改善與解放的。因為度苦、除苦的境界不同,所以產生了大乘與小乘。側重否定的功夫,希求自己的苦痛解脫而達到自在的,這被稱為小乘。大乘也是希求度苦除苦的,但他更是肯定的,側重於離苦當下的大解脫自由;又由推己及人了知一切眾生的苦痛也與我無異,於是企圖解除一切眾生苦痛以完成自己的,這就是大乘。從人生正覺中去解除苦痛,大小乘並無不同。這本不是絕對對立的,如釋迦牟尼佛因見到眾生的相殘相害,見到眾生的生、老、病、死苦而推知自己,又由自己推知他人,知道都是在苦痛裏討生活;於是就確定了解脫自他苦痛的大志,走上出家、成道、說法的路。後代的大小乘,不過從其偏重於為己及為人而加以分別吧了!
佛法以解除苦痛為目的,除苦必須解除苦痛的根源。致苦的原因,自然是很複雜,但主要是源於我們內心上的錯誤,及由於內心錯誤而引生行為的錯誤。人人的內心與行為不正確,社會意識與發展的傾向,自然也就不能無誤了!由錯誤的行為影響內心,又由內心的錯誤引導行為;於是互相影響,起諸惡業,招感苦果,無時或已!因此,釋尊教人從行善止惡的行為糾正,達到內心的清淨解脫;同時,必須內心清淨而改正了,行為才能得到完善。就是生死的苦痛,也就可以根本地得到解除了!
〔參考資料〕 《佛地經》;《寶雲經》卷一;《法蘊足論》卷六;《阿毗達磨發智論》卷十四;《大智度論》卷十九;《菩薩地持經》卷七;《阿毗達磨順正理論》卷九;《法華經文句》卷六;中村元(等)編《佛教思想》第五冊〈苦〉;中村元《原始佛教の思想》。
原始經典之一種體裁。在十二部經中,位列第七。譯為譬喻,或出曜。指經典中以通行於世間的淺顯譬喻、寓言,詮顯深遠甚妙教理的部分。《大智度論》卷三十三云(大正25‧307b)︰「與世間相似,柔輭淺語,如中阿含中長阿波陀那經,長阿含中大阿波陀那。」
別譯《阿含經》中,有《阿育王譬喻經》、《雜譬喻經》等屬於阿波陀那的經典。而現存的梵典中,也有《Aśokavadāna》、《Di-vyāvadāna》、《Avadānaśataka》等譬喻類的經典。
◎附︰印順《原始佛教聖典之集成》第八章第五節(摘錄)
「阿波陀那」,一般都譯為「譬喻」,是「十二分教」的一分;被推為分教的一分,應該是遲於「九分教」的。但立「九分教」的部派,如銅鍱部(Tamra-śātiyāḥ)的《小部》中,有〈阿波陀那〉;大眾部(Mahāsāṁghi-kāḥ)所傳的《雜藏》中,也有「本行」。這可見立「九分教」,或立「十二分教」,雖部派間有所不同,而各派的聖典,有稱為「阿波陀那」的部類,卻是一致的。
在佛教中,「阿波陀那」為通俗而流行極廣的部類。對於北方佛教的開展,有著深遠廣大的影響。源遠流長,所以情形極為複雜。譯為「譬喻」的原語,有三︰(1)Apadāna,Avadāna,音譯為阿波陀那、阿婆陀那等;義譯為譬喻、證喻、本起等。巴梨《小部》的〈譬喻〉(Apadāna)與此相合。(2)Aupamya,《法華經》九分教中的「譬喻」,是使用此語的。Aupamya,是一般的譬喻,為《阿含經》以來所常用。如蘆束喻、火宅喻、化城喻,都是這類的譬喻。(3)Dṛṣṭānta,也譯為譬喻,是因明中譬喻支的喻;譬喻師(Darṣṭntika)由此語得名。然分教中的「譬喻」──「阿波陀那」,一向是以Apadāna,Avadāna為主的。「譬喻」是什麼﹖「譬喻」的本義是什麼,近代學者,或研究字義,或從現存的「譬喻」部類而分別其性質,而提出種種有意義的解說。我以為︰「譬喻」的廣大流行,性質複雜,是三類「譬喻」的結合,應用於通俗教化的結果。(中略)「阿波陀那」──經師的本義,應為偉大的,光輝的事蹟。律師所傳的「阿波陀那」,從事蹟而說忝惡的業緣;善惡業緣,為(過去)事蹟的一部分,總名「阿波陀那」。從「律藏」所傳,《小部》所傳,《大智度論》所引述,「阿波陀那」只是現事與宿因。在佛教的通俗弘化時,引「阿波陀那」為事證,於是與比況(Aupmaya)相近,相合。西元三世紀,「阿波陀那」已被譯為「譬喻」了。西元二、三世紀,譬喻師(Dārṣṭntika)脫離說一切有部,而獨立盛行起來。這是以廣說「譬喻」(Dṛṣṭānta)得名,而譬喻更通俗化的。「阿波陀那」、「阿波摩耶」,在實際應用中,與Dṛṣṭānta相結合。傳說譬喻大師鳩摩羅羅陀(Kumāralāta),造《顯了論》、《日出論》,都是「為令曉悟所立義宗,廣引多門比例開示」。「阿波陀那」,被想起了赫赫光輝的意思,而被解為「有比況說,隱義明了」了。「阿波陀那」被解說為「譬喻」,是通俗弘化所引起的。論到原始的意義,應以聖賢的光輝事蹟為是。
〔參考資料〕 印順《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平川彰著作集》第六冊。
持哀愍之念以憐物之謂。慈悲是佛道門戶、諸佛心念。南本《涅槃經》卷十四云(大正12‧698b)︰「一切聲聞、緣覺、菩薩、諸佛如來,所有善根,慈為根本。」《觀無量壽經》云(大正12‧343c)︰「佛心者,大慈悲是,以無緣慈攝諸眾生。」又,慈悲為萬善之基本、眾德之伏藏。《大智度論》卷二十七云(大正25‧256c)︰「慈悲是佛道之根本,(中略)亦以大慈悲力故,於無量阿僧祇世生死中,心不厭沒。」
《十住毗婆沙論》卷一嘗謂,自大悲無生之母,生一切諸如來。以是佛道修行之最初,以五停心治諸亂心,立慈悲觀對治瞋恚,修行漸進。或以四無量,或以信等十行等,皆不離此慈悲憐愍之念。復立悲智二門,表佛法之覺德,並以觀音象徵彌陀之慈悲門、普賢象徵釋迦之慈悲門。《慈悲道場懺法》卷一云(大正45‧922c)︰
「此慈悲諸善中王,一切眾生所歸依處,如日照晝,如月照夜,為人眼目,為人導師,為人父母,為人兄弟,同歸道場,為真知識,慈悲之親,重於血肉,世世相隨,雖死不離。」
若別釋「慈悲」二字,則有拔苦義及與樂義,以及生緣(眾生緣、有情緣)、法緣、無緣三慈之釋。茲略釋如次︰
(1)拔苦與樂︰此有二說︰一謂以拔苦為慈,與樂為悲;二謂與樂為慈,拔苦為悲。關於前者,南本《涅槃經》卷十四云(大正12‧696a)︰「為諸眾生除無利益,是名大慈;欲與眾生無量利樂,是名大悲。」曇鸞《往生論註》卷下云(大正40‧842b)︰「拔苦曰慈,與樂曰悲,依慈故拔一切眾生苦,依悲故遠離無安眾生心。」關於後者,如《大智度論》卷二十七云(大正25‧256b)︰「大慈,與一切眾生樂;大悲,拔一切眾生苦。」《十地論》卷二云(大正26‧134a)︰「慈者,同與喜樂因果故;悲者,同拔憂苦因果故。」,其他如《大乘本生心地觀經》卷一、《順正理論》卷七十九等,亦有是說。
對此,諸經論各有解釋。《華嚴經探玄記》卷十謂乃由於有通、別二義,若依通論,慈悲共具拔苦、與樂之義;若依別論,則各有分屬。《大乘義章》卷十四謂慈、悲雖同為無瞋性,但以四義不同而二分,一以功能不同,故悲能拔苦,慈能與樂;二以治患不同,故悲止害覺,慈息貪欲,又,悲能除微細之瞋,慈能遣粗重之瞋;三以境界不同,故悲心多緣苦眾生而起,慈緣無樂眾生而起;四以得報不同,故悲得空處,慈生遍淨。
(2)三緣之慈悲︰略云三慈。《往生論註》卷上云(大正40‧828c)︰「慈悲有三緣,一者眾生緣是小悲,二者法緣是中悲,三者無緣是大悲。」此三緣之說,南本《涅槃經》卷十四、《佛地論》卷五、《大智度論》卷二十、卷二十七、卷四十等書皆有詮解。此中,《大智度論》所述之三慈如次︰
1.眾生緣慈︰非但緣一切眾生而起慈悲,也是緣眾生相而起,故云眾生緣。即緣某甲某乙等眾生之姿而起,故云眾生緣慈悲。
2.法緣慈︰諸聖者破吾我相,滅一異相,觀眾生但為五陰假和合而起慈悲。亦即此等眾生,不知法空,妄起欲念,故聖者憐之,令隨意得樂。
3.無緣慈︰佛心不住有為、無為性中,不住過去、未來、現在世,知諸法不實、顛倒虛誑之相,心無所緣,故以其無緣佛心,愍念眾生不知諸法實相,往來五道,執著諸法,分別取捨,為此,令眾生得諸法實相之智慧。
此外,《涅槃經》又舉二義,一義緣貧窮眾生而施予樂,此名眾生緣;緣彼眾生所須之物,而施之,名法緣;緣如來,名無緣。如來永離貧窮,受第一樂,故不以眾生緣、法緣為可緣,故云無緣。而欲以大樂與眾生,故云無緣慈悲。此乃就化益而分三緣。另一義謂,緣一切眾生、父母、妻子、眷屬,名眾生緣;不見父母、妻子、眷屬,見一切諸法皆自緣生起,名法緣;不住法相及眾生相,任運而轉,名無緣;此與《大智度論》所說相合。
◎附一︰印順〈三種慈〉(摘錄自《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偈頌講記》)
「無我」與「慈」,這兩者要如何才能平等呢﹖也就是要如何才能相應呢﹖佛法中說到,菩薩智慧越高,慈悲就越大;並非是有了慈悲便沒有了智慧。假如只有慈悲,沒有智慧,則無異於凡夫;只有智慧,沒有慈悲,那麼這種智慧也就和小乘一樣了。所以菩薩應該是悲智一如;大乘法應該是慈悲與智慧平等的。那麼要如何才能使得慈悲與智慧平等呢﹖
佛法之中有不少話是為佛教徒所常說,而幾乎成為口頭禪的,比如︰同體大悲、無緣大慈等。但「同體大悲、無緣大慈」所指的是什麼﹖在這裡我們必須要有一番分別,才能了解何以菩薩在通達了一切法空的境界後,還能夠有慈悲心。
我們先要知道,慈悲心究竟是如何生起來的﹖慈悲心是緣眾生而生起的。如果不知道有眾生,則慈悲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生起來的。不論是對於我們的親屬或朋友,甚或是小動物,當見到他們的苦痛時,我們便發起了慈悲心,想要消除他們的痛苦(這是悲),或者是使他們得到快樂(這便是慈),既然緣眾生而生起,那又怎麼會是無緣大慈﹖般若與慈悲,如何能合得起來呢﹖
佛法中,慈(悲)有三類︰第一類是眾生緣慈︰是緣眾生而起慈心。由於在生起慈悲心時,心境上便顯現了一個一個的眾生。平常我們見到眾生,總會把他們當做是一個個實實在在的獨立自體。比如,當見到一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內心中會有種種感想,他變老了、變瘦了,或者是變胖了等等;總會把他當做是固定的個體,而只是瘦弱或肥大。似乎這個人的本身,是一定的,不會有什麼變化的。因此,我們對於眾生,總是執著於他各人有他的實有自體;人人有此觀念,以這樣的認識再來起慈悲心,便是眾生緣慈。眾生緣慈修得慈定的,可以得生梵天。
第二種是法緣慈︰其境界的程度較高,已經超出一般人之上。他所見到的個體,張三是張三,李四是李四,人還是人,狗也仍然是狗;但他了解到我們所見到的一個個眾生,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永恒不變的東西,可以說他已經體解了無我的真理。但是無我,並沒有抹煞眾生的生死輪迴;生死還是生死,輪迴還是輪迴,眾生還是眾生,不過其中沒有了實我,只有「法」的因緣起滅而已。佛在阿含經裡便說到︰人只不過是六根和合,除眼、耳、鼻、舌、身、意之外,要求「我」是不可得的。佛又分析,人不外是色、受、想、行、識五蘊和合;或者是不外乎地、水、火、風、空、識,這六大結合起來便成為人,此外求人,再不可得。所以佛一再宣說,除了「法」之外,根本就沒有如外道所想像的,一個永恒不變的真我。如此一來,則好像只有幾種元素,只有法而沒有了眾生,這在佛法,便稱之為我空,沒有真實的我,而只有諸法因緣和合的假我而已,如此,則見到眾生,儘管他沒有「我」,但是由於因緣和合而起煩惱、造業、受果報;一下子得升天上,一下子又生在人間,歡喜不了多久,又有新的苦惱,永遠是在那裡哭笑不已。若由此而生起慈悲心則為法緣慈,這在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的。大多數的人所具有的,是眾生緣慈;若談到眾生的苦惱,總想成有個實實在在的眾生在那裡苦惱著。
法緣慈,必須是在證悟了聲聞乘的聖果以後而起的慈悲心,但這還不能一切法空與慈悲相應。在證得聖果的,雖決定不執諸法實有,但心目中的「法」,還是呈現實有的形相。如對六根、五蘊,看成實在存在著的;沒有證得的學者,就會在法上執著,而成「法有我無」的思想。舉個例子來說︰平常人見到書,便會把書當做是實實在在的。而法緣慈的人,便會了解書是一張張的白紙裝訂起來,然後在白紙之上寫了黑字。同樣是書本,它卻可以是令人起恭敬心的經典,也可以是一本普通的小說,甚或是一本禁書等等。因此,知道書本是不實有的,但是他卻執著於那一張張的紙與那些黑字,認為它們是實有的;所以小乘人,多數認為除了「法」之外,假我是不存在的。法緣慈就是這樣,雖然知道眾生無我,但卻有眾生的假相;否則,連眾生相都沒有了,怎麼還會起慈悲心呢﹖法緣慈就是二乘聖者的慈心,依凡夫境界來說,已經是相當地高深而不能得了。
最高深的慈悲,是「無緣慈」。小乘人所執著的法,在大乘人看來,依然是屬於因緣和合的。我們的身心活動,依然是由因緣和合而生起變化;那麼不但眾生是由因緣假合,即使一切法也是由因緣假合,這樣才能夠了解到一切如幻如化,並沒有真實的眾生與法。在我法皆空,因緣和合,一切法如幻如化之中,眾生還是要作善生天上,或是作惡墮到惡道,享樂的享樂,痛苦的痛苦,在生死輪迴之中永遠不得解脫。菩薩便是在這個境界上生起慈悲心。如有一個人很早便去就寢了,不久之後,大家聽到他的驚懼喊叫聲,跑去一看,知道他是做了惡夢,但是叫他卻又不容易叫醒。這時,我們就很容易地想到,他夢中所見的,明明就是虛幻不實有的東西,但是他的痛苦卻又是如此真切,如此深刻。菩薩眼中所見到的眾生,沈溺在苦海中便是如此的情況。
因此,菩薩並非見到了真實的眾生,或真實的法而起慈悲心的。他是通達了一切法空之後而起慈悲心的,這便叫做「無緣慈」。在一切法空的深悟中,不礙緣有,還是見到眾生的苦痛,只是不將它執以為實有罷了。到這時,般若與慈悲二者便可說是合而為一,這才是真正的大乘慈悲,所以又叫它為「同體大悲」。一切法都是平等的,而就在這平等中,沒有了法與眾生的自性,而法與眾生宛然現前。即空而起慈,這便叫無緣慈。所以講到佛菩薩的慈悲,這其中一定有般若,否則便不成其為真正的慈悲。講到般若,也必須包含了慈悲,否則這種智慧也就不是佛菩薩的智慧了。
◎附二︰〈無慈悲〉(摘譯自《望月佛教大辭典》)
無慈悲,謂欠缺慈悲心之意。指佛、菩薩以外之一切有情。蓋慈悲乃伴隨著智慧的最高德性,且佛心亦可以用「大慈悲」之語表示。
主張慈、悲的本性是無瞋善根的說一切有部,將慈、悲分為心、心所,認為佛的大悲(慧)與慈悲(無瞋)的法體不同,此乃有部特殊教學的法分別。大乘佛教則主張心所無別體、本質無別。又,就「慈悲」一語而言,與眾生樂謂慈(maitrī),拔眾生苦是悲(karuṇā)。慈、悲與喜、捨合稱四無量(又稱四梵住),也就是根本靜慮中的勝功德。如無量之語所顯示,慈悲是以無量眾生為對象,愛念、憐愍無量眾生,進而加以根本救濟。剋實而言,只有佛、菩薩具有此德,二乘有學聖者因為專念自行,所以無慈悲。依《大毗婆沙論》卷一四0所述,有學聖者無論是現在修或未來修,皆不成就無量慈悲。但是,同是二乘的阿羅漢,在其位中修四無量心,以四無礙智得利他口業力,修願智而知眾生一切念願希望,修無諍智止息一切眾生心中之諍及眾生間的鬥爭,所以阿羅漢具有慈悲。
凡夫是被慈悲的對象,此等人即使行慈悲亦不完全,所以畢竟而言是「無慈悲」的。天趣生類是有漏善的異熟果,僅享受一向果的樂淨之境,並不重視以其他眾生為所緣的利他行,因此,此類眾生同為無慈悲者。地獄、鬼、傍生等三趣有情,皆受自身苦所逼迫,無有餘裕兼顧其他,因此同是無慈悲。
◎附三︰歐陽漸〈起悲〉(摘錄自《支那內學院院訓釋》〈釋悲〉五)
誰不有悲性,誰不欲起悲度眾,名字遠聞。然無方便,悲不得起。悲不得起,或怖自苦而為聲聞,或破自惑而成緣覺;是故直往菩薩起悲第一。起悲方便第一中之第一。(1)多聞,(2)清淨,(3)不離眾生,(4)發願布種,(5)修慈滋潤,(6)多作功德,(7)觀眾生苦,(8)觀眾生倒惑,(9)取相作觀,(10)習以成性。茍能如是十種方便殷重不已,悲念不生,如來世尊則為妄語。
云何多聞而起悲耶﹖智由悲起,悲亦由智起。悲起之智,能自抉擇,加行根本,及與後得,遂爾次第而成。起悲之智,數他珍寶,七事四理,深信不誣,遂爾知見有力觸感根心。是故必得多聞而後知苦真實,知苦真實而後不同苦役,不同苦役而後能觀眾生役苦以起悲。必得多聞,而後知法真實;知法真實,而後不同法執;不同法執,而後能觀眾生執法以起悲。若不知苦真實,則又不能代眾受苦;不能代眾受苦,雖或能悲,乃亦不能念念相續。不能念念相續,剎那已滅,烏得謂其真能起悲。若不知法真實,則事有觸而應悲者,由衷而出不免為世俗附庸,非由衷出不墮於口惠之隨風,即墮於感情之躁動。凡若此者,又烏得謂其真能起悲﹖
云何清淨而起悲耶﹖五百鹽車截渡渾濁喪真,滄浪之清物來必鑑,久氛塵境,黑暗冥頑,不染一埃,空靈照燭。感觸捷應之機,捩則失用,淨則精通,理固然也。是故物至而悲起者,清淨無穢之心境也。《大寶積經》︰如是大悲由於不諂而得生起,譬如虛空永出離故。如是大悲由於不誑而得生起,從增上意而出離故。如是大悲非由詐妄而得發起,從如實道質直其心而出離故。如是大悲由於不曲而得生起,極善安住無曲之心而出離故。如是大悲由彼無有憍高怯下而得生起,一切有情高慢退屈善出離故。
云何不離眾生而起悲耶﹖悲是能緣,眾生苦惑是為所緣。草木河山,騷士情人因之而多感。羗無寄托,則秋風肅殺,或亦喜彼威剛,落日昏黃,時則賞其索寞。唯夫有情疾痛相對黯然,蓋未有不悲從中來也。空山趺坐,飛鳥不聞,足音跫然,定中憎擾。肝膽楚越,人事迷茫,苦且不知,從何悲起!是故大乘大悲,當處人閒塵坌闠鬧,然後乃得眾生業惑情偽離奇,然後有動乎中,酸辛悲憤。奈何菩薩如彼聲聞,了自業緣,避人逃世。是故《大莊嚴論》︰菩薩大悲,略以十種眾生而為境界。《菩薩藏經》︰菩薩大悲,略以十六眾生而為所緣。
云何發願布種而起悲耶﹖行菩薩行但是行願,發願為因,願滿為果,因果不二,但是其事,不必事圓。是故不能起悲,但應悲願。願則易舉,德輶如毛故。願不可毀,金剛不壞故。願則能引,招同類故。願則能續,恆長養故。願則不斷,恆希望故。願則能展,久具計故。願則能赴,機相應故。願則能任,力漸充故。是故不能起悲,但應悲願。悲願者何﹖不捨眾生而已。眾生與悲,如命與息,當願眾生起悲第一。《華嚴》〈淨行〉︰百四十一,當願眾生,願在發心前。《瓔珞本業》︰有二十四,當願眾生,願在發心後。佛前佛後皆普賢行,而皆行願,願此眾生,願此眾生大悲無已,盡未來際。
云何修慈滋潤而起悲耶﹖取與捨對,樂與苦對,交相繫屬,即交見栽培。與之以樂,不能不拔之於苦。悲為因緣,慈為增上,因緣增上,乃得成辦,法性自爾,智者能知。《大莊嚴論》︰悲樹六事成,根出以慈潤,由有慈者見他苦已生悲苦故。云何多作功德而起悲耶﹖菩薩功德,十波羅蜜。施度、忍度、力度,詳於威力。進度、智度,詳於功德;慧詳多聞,戒詳清淨;願度詳願。惟禪方便須續而談。捨身代苦,若覺其難,即應退墮,但告奮勇,而難為繼。故有方便修三三昧,五蘊皆空,無願,無作。此觀若成,能所俱寂,三輪清淨,得大涅槃。然三三昧若無方便,必乘果報生長壽天,退失悲心,墮於小外。因悲而空,因空而悲,禪與方便,交相利用,有益無危。《大智度論》︰大慈大悲用方便力,不隨禪生,不隨無量生,不隨四無色定生,在所有諸佛於中生。眾生著空墮大地獄,是故菩薩深入大悲,悲因緣故得無量福德,生值諸佛,從一佛國至一佛國。是故大悲不妨實相,諸法實相不妨大悲。
云何觀眾生苦而起悲耶﹖諸聖聲聞,苦諦現觀,證苦深遠,厭俱行心,相續而轉,悲故微薄。菩薩正觀,墮百一十極大苦蘊,正熏心故,悲亦正強。是百一十應悉披陳。云何是耶﹖(1)流轉苦;(2)欲癡苦;(3)三苦;(4)別離斷壞相續畢竟苦;(5)貪瞋疑悔惛沉睡眠苦;(6)因果財護無厭變壞苦;(7)生老病死怨愛不得苦;(8)寒熱飢渴,自逼他逼,及不自在一類威儀苦;(9)自他親財戒見無病現法後法一切衰損苦;(10)食飲衣乘莊嚴器物香鬘樂伎照明給侍一切乏匱苦。如是增數有五十五。宿因現緣有一切二苦,長時猛利雜類無閒有廣大四苦。獄鬼傍生善趣所攝有一切門四苦。他觸自纏現造當趣界不平等有邪行五苦。父母妻子奴僕朋友財位自身一切流轉有不定六苦。長壽端正多智勝人族富大力一切不得有不隨欲七苦。妻子貪增飢儉怨敵野難屬他根缺擯殺一切損惱有違害八苦。壞時盡時老病死時無利無譽有譏希求一切必至有隨逐九苦。無樂受因不斷結尋逼匱不平愛壞麤重有一切十苦。如是增數復五十五。此百一十,是菩薩行悲所緣境。緣此境故,悲不生起,是為木石,悲有情類。
云何觀眾生倒惑而起悲耶﹖如來大悲三十二種救護眾生,眾生於法發生顛倒有二十四,又於有情發生迷惑而有其八,如來一一觀諸眾生而起大悲,而為說法,菩薩大悲依此修習而得生起。云何然耶﹖一切法無我人眾生壽者,而眾生以為有,菩薩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體無住,無執藏主宰事物我所,而眾生以為有!菩薩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無生無滅無垢,離三毒,無來去,無造作戲論,而眾生以為有,菩薩於此而起大悲。一切法空無相無願,緣生靜寂,而眾生以為不然,菩薩於此而起大悲。是謂觀諸眾生於法顛倒有二十四而起大悲。世間眾生,諍論瞋恨,倒見邪行,饕餮互陵,為妻子役,惡友近習,邪命自活,居家濁穢,墮小捨智,菩薩於此而起大悲。是謂觀諸眾生於有情迷有其八事而起大悲。菩薩若能如此修習,大悲熏熾,則為已入阿鞞跋致。
云何取相作觀而起悲耶﹖《大智度論》︰菩薩學悲無量時,先應發願,願諸眾生拔種種苦,取拔苦人相攝心入禪,自諸親族至十方界。取相作觀雖近小定,然入觀根本,一主厭棄,一主拔濟,所趣自不相淆,方便不妨一致。云何習以成性而起悲耶﹖酒嗜痂癖,吾生以爾為命,人之所惡,彼之所好。中有開導,臨事不造。法性自爾,悲亦何獨不然。從他苦生悲,從悲生自苦,從苦拔他苦,從拔他生樂。夫至於樂,則成癖成嗜,非此不適。是故信行位怖苦,未見自他等,未觸如實苦,習而未性故。淨心位怖苦,已見人畜等,已觸如實苦,習已成性故。銅鐘感應,天下易事,無過成性,菩薩念哉。
〔參考資料〕 舊譯《華嚴經》卷三十七;《大乘本生心地觀經》卷一;《說無垢稱經》卷四;《十住毗婆沙論》卷一;《菩薩地持經》卷七;《大毗婆沙論》卷二、卷四十四、卷八十二;《順正理論》卷三、卷三十七、卷三十八、卷四十四、卷七十九;《佛教哲學思想論集》二(《現代佛教學術叢刊》{37});道端良秀《中國佛教と社會福祉事業》;中村元《原始佛教の思想》上;《俱舍論》卷二十九。
我國禪宗第六祖,俗姓盧,先世河北范陽(今涿縣)人,其父謫官至嶺南新州(今廣東新興縣東),唐‧貞觀十二年(638)生慧能,遂為廣東新州人。慧能幼年喪父,後移南海,家境貧困,靠賣柴養母。有一天,能在巿中,聞客店有人誦《金剛經》,頗有領會,便問此經何處得來,客人告以從黃梅東馮茂山弘忍禪師受持此經。他因之有尋師之志。咸亨初(670),他把母親安頓後,即北行。到了韶州曹溪,遇村人劉志略,引其出家之姑無盡藏尼,持《涅槃經》來問字。慧能說︰「我雖不識字,但還瞭解其義。」尼說︰「既不識字,如何解義﹖」慧能說︰「諸佛妙理,非關文字。」尼聞其言,深為驚異,遂告鄉里耆老,競來禮敬,即請慧能居於當地寶林古寺,稱他為盧行者。
慧能在寶林寺住了不久,又至樂昌西石窟,從智遠禪師學禪,智遠勸他到黃梅東禪寺(寺在黃梅雙峰之東,亦稱東山)去從弘忍受學。慧能於咸亨三年到了黃梅東山,弘忍見著他即問︰「居士從何處來,欲求何物﹖」慧能說︰「弟子是嶺南人,唯求作佛!」弘忍說︰「你是嶺南人,又是獦獠(當時中原對南方少數民族的稱呼),如何堪作佛﹖」慧能說︰「人有南北,佛性豈有南北﹖和尚佛性與獦獠佛性無別;和尚能作佛,弟子當能作佛。」弘忍遂命他隨眾勞動,在碓房舂米。
慧能在碓房間踏碓八個月,當時東山禪眾達七百人。相傳弘忍有一天為了考驗大眾禪解的淺深,準備付以衣法,命各人作偈呈驗。時神秀為眾中上座,即作一偈云︰「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一時傳誦全寺。弘忍看後對大眾說︰「後世如能依此修行,亦得勝果。」並勸大眾誦之。慧能在碓房間,聞僧誦這一偈,以為還不究竟,便改作一偈,請人寫在壁上。偈云︰「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這句是較通行的記載,敦煌本《壇經》此句作「佛性本清淨」),何處惹塵埃!」眾見此偈,皆甚驚異。弘忍見了,即於夜間,召慧能試以禪學造詣,傳與衣鉢,並即送他往九江渡口。臨別又叮囑他南去暫作隱晦,待時行化。因此慧能回到廣東曹溪後,隱遁於四會、懷集(今廣西懷集縣)二縣間,過了十餘年,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槃經》,因有二僧辯風幡,一個說風動,一個說幡動,爭論不已。慧能便插口說︰「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是你們的心動!」大家聽了很為詑異。印宗便延他至上席,請問深義,慧能回答,言簡理當。印宗便問︰「久聞黃梅衣法南來,莫非就是行者﹖」慧能便出示衣鉢,印宗歡喜讚嘆,即集眾就法性寺菩提樹下為慧能剃髮。又請名德智光律師等為他授具足戒(按法性寺即今廣州光孝寺。寺中有六祖瘞髮塔、菩提樹、風幡堂、六祖殿諸古蹟)。兩月後,慧能即於寺中菩提樹下,為大眾開示禪門,說般若波羅蜜法。
不久,慧能辭眾歸曹溪寶林寺,印宗與道俗千餘人相送。那時,韶州刺史韋璩仰其道風,率同僚入山請慧能入城,於大梵寺講堂為眾說法,兼授無相戒。僧尼道俗集與千餘人,門人法海編錄其法語,又加入後來的法語,即世所行《法寶壇經》(今世流通的《法寶壇經》有四本︰(1)敦煌本,(2)惠昕本,(3)德異本,(4)宗寶本)。從此以後,慧能在曹溪寶林寺說法三十餘年。其間,中宗曾請慧安、神秀二師於宮中供養,並問禪法。二師皆說︰「南方有能禪師,密受忍大師衣法,可就彼問。」神龍元年(705),中宗即遣內侍薛簡往曹溪召他入京。他以久處山林,年邁風疾,辭卻不去。薛簡懇請說法,將記錄帶回報命。中宗因贈摩納袈裟一領及絹五百匹以為供養。並命改稱寶林為中興寺,由韶州刺史重修,又給予法泉寺額,並以慧能新州故宅為國恩寺。延和元年(712)慧能回至新州小住,命門人建報恩塔。先天二年(713)圓寂於新州國恩寺,世壽七十六。弟子等就在那一年迎其遺體歸曹溪。憲宗時(806~820)贈以「大鑒禪師」諡號,柳州刺史柳宗元為撰〈曹溪第六祖大鑒禪師碑並序〉。元和十年(815)劉禹錫因曹溪僧道琳之請,又撰〈曹溪大師第二碑〉。從達磨六傳而至慧能,故一般稱他為六祖大師。
慧能的遺體未壞,弟子方辯裹紵塗漆於其上,形象生動逼真,現存於廣東曹溪南華寺(即古代的寶林寺)。
中國禪宗從達磨始百餘年間皆以《楞伽經》相印證,故亦稱為楞伽宗。達磨的三傳弟子道信開始兼以《金剛》等經為典據,到了慧能即以文句簡單的《金剛經》義代替了《楞伽經》,其目的在於擺脫名相繁瑣的思想束縛,而單刀直入求得開悟。
慧能本與神秀同為弘忍門下的大弟子。但因對禪的看法不同,後來遂分為南北二宗。北宗禪法多弘傳於北方貴族階層,南宗初行於嶺南一帶。後由慧能弟子神會於開元十八年(730)在洛陽定南北宗是非大會上,極力批評北宗禪為「師承是旁,法門是漸」,影響所及,北宗的勢力遂逐漸衰退。
慧能的禪學思想,見於其弟子法海集記的《法寶壇經》。此經後來曾被神會系一度改編作為傳宗的典據,故其中夾雜後起之說,但大體上還可見到慧能主張是捨離文字義解,而直澈心源。他說這種境界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又說︰心量廣大,遍周法界,去來自由,心體無滯,即是般若。一切般若智,皆從自性而生,不從外入。若識自性,一悟即至佛地。
慧能
慧能的禪法以定慧為本。他以為定是慧體,慧是定用,猶如燈光,有燈即有光,燈是光之體,這是所謂定慧一體觀。他又認為覺性本有,煩惱本無。直接契證覺性,便是頓悟。他說自心既不攀緣善惡,也不可沉空守寂,即須廣學多聞,識自本心,達諸佛理。因此,他並不以靜坐斂心才算是禪,就是一切時中行住坐臥動作云謂裏,也可體會禪的境界。這就不同於北宗的教人靜坐看心,以為那樣將心境分為兩截,不能契自心性而生智慧。他教人只從無念著手,並不限於靜坐一途。
慧能強調「見自性清淨,自修自作法身,自行佛行,自成佛道」。因此他對於當時僧俗念佛願生西方的淨土法門,另有一種看法。他對韋刺史開示說︰「人有兩種,法無兩般,迷悟有殊,見有遲疾。迷人念佛求生於彼,悟人自淨其心。所以佛言,隨其心淨,即佛土淨。凡愚不了自性,不識身中淨土,願東願西。悟人在處一般。所以佛言︰隨所住處恒安樂。使君但行十善,何須更願往生﹖」
慧能的弟子很多,《景德傳燈錄》及《傳法正宗記》皆載有嗣法四十三人。《法寶壇經》說有門人十人,《祖堂集》列舉八人。但是最著名於後世的,即青原行思、南嶽懷讓、荷澤神會、南陽慧忠、永嘉玄覺五人。他們得法後,都各成一家。其中以青原、南嶽二家弘傳最盛;南嶽下數傳衍為臨濟、溈仰二派;青原下數傳分為曹洞、雲門、法眼三派,形成了禪宗五派法流。
此外,《僧傳》、《傳燈錄》所未載而見於金石著錄者有淨藏(675~746),也是六祖知名弟子,他把南宗禪傳入嵩山(《金石萃編》卷八十七〈淨藏禪師身塔銘〉)。(林子青)
◎附一︰呂澂《中國佛學源流略講》第九講(摘錄)
從《楞伽師資記》中的記載看慧能在弘忍傳法弟子中雖已被名列十一人之內,但只是屬於「弘化一方」的人物,並不是怎樣出色的。直到慧能死後二十年,即開元中經他弟子神會的努力,把他提倡的禪法當作達摩禪的正統向北方宣傳,逐漸把神秀一系的勢力壓了下去,「南能北秀」分列中的南宗禪法,原來局促在大庾嶺以南一方的,至此始普及於各地。
慧能(638~713)的歷史後來有許多附會的說法,現在只據王維受神會請托所寫的〈能禪師碑銘〉來敘述。一般碑銘都是根據死者親屬寫出有關死者的行狀事略來寫的,所以不妨當作實錄看待,〈碑銘〉中說,他原籍河北范陽盧氏,為當地大族,父親是一個官僚,被貶到嶺南,成了平民。幼年時慧能生活很貧困,後來對佛教有了信仰,於咸亨(670~674)中去黃梅見弘忍,此時他已三十多歲了。沒有出家,只以行者的身份從學。弘忍門下都是自耕自食的,他在碓房舂米,也隨眾聽法,雖有領會,但僅默契而已,始終不怎麼說話。儘管如此,他還是受到弘忍的關注,獨得弘忍某些特別的教導。在他辭弘忍回去的時候,弘忍還密授袈裟給他,以為信記,說明他得到嫡傳。回到南方以後,他並沒有立即進行活動,而是「懷寶迷邦,銷聲異城(指嶺南),眾生為淨土,雜止於編人(有戶籍的平民),世事是度門,混農商於勞侶」,仍然過著平民的生活。這樣經過十六年,垂拱(685~688)中,有位內地法師印宗在南海(廣州)講《涅槃經》,慧能批評他講得不當,印宗和他交談,甚是佩服,為之宣揚,他的名聲就傳開了。也就在這時他才正式出家受戒,從事佛教活動。以後他又回到韶州,住在州東南的曹溪寶林寺傳授禪法。當時韶州刺史韋璩特地請他到州城大梵寺去講了一天法,即摩訶般若法,並傳了無相戒。他這一天的說法,經他的得戒弟子們記錄成為《壇經》。以後又屢加補充而流傳。據傳說,他不識字,所以沒有其他著作。他在曹溪住了三十年,因為名聲大了,武后、中宗召他入京,但他沒有去,終死於曹溪。
慧能的歷史見於王維〈碑銘〉的就是這麼多。此外,還有許多傳說,例如,在他未去黃梅之前就聽見別人念《金剛經》有所領悟,後來聽說弘忍在黃梅弘揚此經,他才趕去的。又說,他在弘忍處只住了八個月就得了法,而且同神秀較量了一下。──神秀是弘忍門下的上首,但他寫的偈不徹底,慧能寫的偈反更好,所以得到了弘忍的密傳,為他講了《金剛經》。又當他在廣州時,也有傳說,當時寺中的和尚議論風吹幡動,究竟是風動還是幡動﹖他認為兩者都不正確,應該說是心動,從而很使人們信服等等。其中關於他所作的偈和心動的說法,都是很受人們欣賞的,可是有關他早期生活的記載裏都沒有提到,大概是不足信的。
慧能在弘忍處所得的傳授,後人的說法也不盡同,其中大多是附會的,不過也可以推想他很有可能得到弘忍的特殊傳授。因為弘忍本人在道信門下就是很樸質的,但他卻得到了道信的傳授,自己的門下人才濟濟,他也要效法老師的作風,保持以前單傳的方式,而慧能恰巧也是那樣純樸,所以說他單獨付法給慧能,這是有可能的。此外,他看到慧能是一方之師,特別是在當時廣州這樣文化落後的地方,所以特別傳衣給他,以作徵信,增加他的號召力,這也是可能的。傳衣一事,以後在傳說中顯得十分突出,有一系列的故事︰有的說,慧能得到此衣回去後,為人所知,弘忍門下許多人都去追趕,有一武人慧明追到了,慧能擲衣於地,慧明用手去奪,卻拿不動,結果為慧能所說服而跟隨了他。以後,又說有人來盜衣(廣濟盜衣)。再以後,由於他未到北方去,所以唐肅宗就把這件衣拿去供養(道信以下各代的傳法者都未去北方),到了代宗時,又夢見慧能索衣,據說又重新送回了韶州。智詵一系的《歷代法寶記》中還說,武后時就把這件衣要了去,後來交給智詵帶回了四川。以後還傳說,衣在哪裏,達摩禪法的傳授就在哪裏。這些傳說說明傳衣之事是轟動一時的,可能實有其事。也說明弘忍為了便於慧能在南方傳他的禪法,使他更有號召力,所以給了他特別的照顧。
慧能所傳的禪法也確實是一種新教,對於舊說有很多改變。他們要求與平民相雜而居,對統治者則採取了不合作的態度。這樣的佛教,也需要從自身產生一種號召力,所以傳法衣以為號召,也是有其需要的。關於不與統治者合作這一點,也和他們的傳承有關,自道信以來,幾代都是保持著這種作風的。例如,唐帝室曾召道信、弘忍入京,他們都未應命。到了為慧能創宗的神會,由於傳法的方便雖不得不接近官僚,但他仍然看不起神秀的當帝師,認為這是與其宗風相違的。說明他還是不願意與統治者合作。不過,他們不與統治階級合作,起的作用仍是消極的,只叫平民安份守己,歸根結底還是對統治者有利的。
後世一般都是根據《壇經》來研究慧能的思想,這是不甚可靠的。因為《壇經》已經過後人多次改訂,其中究竟還保存了多少慧能的思想很難說了。這種改訂之風,在當時即已引起不滿,如慧能門下在北方居住的慧忠就概嘆南方改換了《壇經》,是「添糅鄙談,削除聖意,惑亂後徒,豈成言教﹖苦哉,吾宗喪矣!」現存《壇經》的本子有四種︰最古的是敦煌本,由字跡上斷定是五代時寫的。那時南北宗早已分家,南宗中還分成了數派,可以肯定這個本子就有了改訂。在分派後,一般都乾脆把《壇經》看成是荷澤(神會)一系的東西,這表明《壇經》裏的說法與荷澤的關係特別密切。這也是有些根據的。從敦煌發現的《神會語錄》,許多說法就與《壇經》完全一致。不過是否即用神會的說法改動了《壇經》還有待研究。因此,嚴格地說,研究慧能的思想並不能以《壇經》作為唯一的根據。
比較合理的看法是︰從道信以來,東山法門已經不是單純的以《楞伽》為根據的了,他們的說法較前有了很大的變動,並逐漸擴大了禪法的範圍。在「藉教悟宗」的經教部份,就已包括了《般若》、《維摩》、《法華》、《思益》、《華嚴》等經。慧能的思想也是受了這種影響,不拘限於《楞伽》而吸收了諸經的說法。他在《壇經》中所表現的主要思想,是「摩訶般若」法。而所採那無相戒,則來自《金剛經》中關於「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等等的說法。《壇經》中談到的以「無住為本」的說法,也出於《維摩經》〈觀眾生品〉裏文殊所說的「一切法均從無住建立」,所以儘管慧能不識字,但對這些經文還是有他自己的理解,並且涉及的範圍也相當廣泛。
至於慧能思想的具體內容,現在仍宜以王維的〈碑銘〉作依據。〈碑銘〉雖是由神會提供的材料,但當時還不可能根據神會的話去修改《壇經》,所以用它作標準來分析《壇經》還是可以想像到原來的一些面貌。
〈碑銘〉中說︰「乃教人以忍。曰︰忍者無生方得,無我始成,於初發心,以為教首。」關於這一點,《壇經》中沒有明文,但在〈無相頌〉中卻有同樣意思的說法︰「只見己過,莫見世非。」這也就是忍。這一思想在《壇經》中前後都貫穿著,〈碑銘〉中又提到了,可見是慧能的基本思想之一。對於定慧,他把範圍擴大了,〈碑銘〉說︰「至於定無所入,慧無所依。」定,並非限於打坐,只要心不散,坐臥住行都是定。「慧無所依」,是說定慧一體,是照與光的關係,從定來看是光,從慧來看是照,所以並不是先有定而後有慧。這就是《壇經》中所說的「定慧等學」。「大身過於十方,本覺超越三世。」前一句是說以一心為法身,此心的量廣大無邊,猶如虛空,這也是從道信以來的說法。「本覺超越三世」的意思是說,般若之智是自性般若,是先天具有的,每人都有,只要一念相應它就會實現。因此他們主張頓悟。──因為這是一個整體,不必要什麼積累,也不受時間的限制,說有即有。這種智就是「本覺」,「超越三世」就是頓悟。以下還說到,「根塵不滅,非色滅空」。──無相的理論,是中國般若研究中的突出思想,認為除病不滅身。著相為病,除病就是除著相,如《肇論》說「即色是空」,非滅色為空。所以在禪宗完全中國化以後,把《肇論》放在第一位,十分推崇它。由此而言,「行願無成,即凡成聖」。在人們受無相戒的時候,要人們發四誓願,即對無邊之眾生、煩惱、法門、佛道無所成。也就是說要誓願成佛,但成佛並非另有佛身,自性就是佛。只要自己認識自己,一念般若即可成佛。由此決定,雖然是凡,但無疑即是聖。這樣,他就歸結為「舉手舉足,皆是道場,是心是性,同歸性海」。一舉一動都不離道場,不管是用情用心,都會歸於性海。這就是結論。
以上就是王維〈碑銘〉裏的重要論點。用這些論點去理解《壇經》,就可以看到慧能學說的精神實質。
接著,〈碑銘〉把慧能的修禪方法提了出來。南宗的方法是頓。所以〈碑銘〉說︰「商人告倦,自息化城,窮子無疑,直開寶藏。」這兩個比喻都出自《法華經》。前者出自〈化城品〉,說化城在於息腳,息腳之後還是為了達到最終的目的地;後者出自〈譬喻品〉,說使窮子消失疑惑之後,即可自己直開寶藏。南宗就是把直開寶藏比作頓(神秀一系就無此說)。但盡主頓,「其有不植德本,雖入頓門,妄繫空華之狂,曾非慧日之咎」。太陽是有的,但迷於空華之人卻無視於太陽,這就不是太陽的過錯了。這種頓門是有的,問題全在於自己是否具備有入頓的條件。頓,是慧能所提倡的修禪的根本方法,後世的南宗禪即以此為特色相傳下去。神會所以要王維寫此文的目的,即由於當時人們還不相信此說,所以要他出來代為弘揚。最後〈碑銘〉還對慧能的無相無著的方法提了出來說︰「(能)常嘆曰,七寶布施(出《金剛經》),等恒河沙,億劫修行(時間長),盡大地墨(數量多),不如無為之運(出《金剛經》),無礙之慈(出《維摩經》),弘濟四生,大庇三有(三界眾生)。」這種無為無礙的思想即無相、無著、無住,也是慧能的一個主要思想之見於《壇經》的。
此外,除無相、無著之外,《壇經》中還提到「無念為宗」的話,這是〈碑銘〉中沒有的,可以推斷是出於神會的思想。
〈碑銘〉這種文體重在「銘」,王維在銘文中特別談到無相無著的意義︰「至人達觀,與佛齊功,無心捨有,何處依空。不著三界,徒勞八風,以茲利智,遂與宗通。」
另外在《壇經》的最後(補充一些其他時候的講話),模仿《楞伽師資記》一類著作的體裁,說慧能在將死之際曾囑咐由法海起到神會止的十個大弟子說︰他們「不同餘人,吾滅度後,各為一方師。」其中教他們的宗旨為︰「吾教汝等,不失本宗。」「先舉三科法門,動用三十六對。」這三十六對是「外境無情對五(天地等)」、「語言法相對十二(有為無為等)」、「自性起用對十九(邪正、癡慧等)」。這三十六對可以通一切法、一切經,不管什麼,總可以找到與其相反的對立面,指出這兩者都是「邊」,離開二邊,才是中道。這種說法,顯然是受《維摩經》的「不二法門」的影響。這種法門組織,看起來既不屬於慧能的,也不是神會的,怎樣增加到《壇經》裏來的,很難瞭解。不過這種思想卻與慧能一系的門下有關,成了他們一種綱領性的東西。
◎附二︰王維〈六祖能禪師碑銘〉(摘錄自《全唐文》卷三二七)
無有可捨,是達有源;無空可住,是知空本。離寂非動,乘化用常,在百法而無得,周萬物而不殆。鼓栧海師,不知菩提之行;散花天女,能變聲聞之身。則知法本不生,因心起見;見無可取,法則常如。世之至人,有證於此,得無漏不盡漏、度有為非無為者,其惟我曹溪禪師乎!
禪師俗姓盧氏,某郡某縣人也。名是虛假,不生族姓之家;法無中邊,不居華夏之地。善習表於兒戲;利根發於童心。不私其身,臭味於耕桑之侶;茍適其道,羶行於蠻貊之鄉。年若干,事黃梅忍大師。願竭其力,即安於井臼;素刳其心,獲悟於稊稗。每大師登座,學眾盈庭,中有三乘之根,共聽一音之法;禪師默然受教,曾不起予。退省其私,迥超無我,其有猶懷渴鹿之想,尚求飛鳥之跡﹖香飯未消,弊衣仍覆。皆曰升堂入室,測海窺天;謂得黃帝之珠,堪受法王之印。大師心知獨得,謙而不鳴。天何言哉!聖與仁豈敢﹖子曰賜也,吾與汝弗如。臨終遂密授以祖師袈裟,謂之曰︰「物忌獨賢,人惡出己,予且死矣,汝其行乎!」禪師遂懷寶迷邦,銷聲異域。眾生為淨土,雜居止於編人;世事是度門,混農商於勞侶。如此積十六載。南海有印宗法師,講《涅槃經》,禪師聽於座下。因問大義,質以真乘;既不能酬,翻從請益,乃歎曰︰「化身菩薩在此。色身肉眼凡夫,願開惠眼。」遂領徒屬,盡詣禪居,奉為挂衣,親自削髮。於是大興法雨,普灑客塵,乃教人以忍,曰︰「忍者無生,方得無我。始成於初發心,以為教首;至於定無所入,惠無所依,大身過於十方,本覺超於三世。根塵不滅,非色滅空;行願無成,即凡成聖。舉足下足,長在道場;是心是情,同歸性海。商人告倦,自息化城;窮子無疑,直開寶藏。其有不植德本,雖入頓門,妄繫空花之狂,曾非惠日之咎﹖」常歎曰︰「七寶布施,等恆河沙;億劫修行,盡大地墨。不如無為之運,無礙之慈,弘濟四生,大庇三有!」既而道德遍覆,名聲普聞。泉館卉服之人,去聖歷劫;塗身穿耳之國,航海窮年,皆願拭目於龍象之姿,忘身於鯨鯢之口,駢立於戶外,趺坐於床前。林是旃檀,更無雜樹;華惟薝葡,不嗅餘香。皆以實歸,多離妄執。九重延想,萬里馳誠,思布髮以奉迎,願叉手而作禮。則天太后、孝和皇帝並敕書勸諭,徵赴京城。禪師子牟之心,敢忘鳳闕;遠公之足,不過虎溪。固以此辭,竟不奉詔。遂送百衲袈裟及錢帛等供養。天王厚禮,獻玉衣於幻人;女后宿因,施金錢於化佛。尚德貴物,異代同符。至某載月日,忽謂門人曰︰「吾將行矣!」俄而異香滿室,白虹屬地,飯食訖而敷坐,沐浴畢而更衣。彈指不留,水流燈焰;金身永謝,薪盡火滅。山崩川竭,鳥哭猿啼。諸人唱言,人無眼目!列郡慟哭,世且空虛。某月日,遷神於曹溪,安座於某所。擇吉祥之地,不待青烏;變功德之林,皆成白鶴。
嗚呼!大師至性淳一,天姿貞素,百福成相,眾妙會心。經行宴息,皆在正受;譚笑語言,曾無戲論。故能五天重跡,百越稽首。修虵雄虺,毒螫之氣銷;跳殳彎弓,猜悍之風變。畋漁悉罷,蠱酖知非。多絕羶腥,效桑門之食;悉棄罟網,襲稻田之衣。永惟浮圖之法,實助皇王之化。弟子曰神會,遇師於晚景,聞道於中年,廣量出於凡心,利智踰於宿學,雖末後供,樂最上乘。先師所明,有類獻珠之願(一作顧);世人未識,猶多抱玉之悲。謂余知道,以頌見託。偈曰︰
五蘊本空,六塵非有;終生倒計,不知正受。蓮花承足,楊枝生肘;茍離身心,孰為休咎﹖(其一)至人達觀,與佛齊功;無心捨有,何處依空﹖不著三界,徒勞八風;以茲利智,遂與宗通。(其二)愍彼偏方,不聞正法;俯同惡類,將興善業。教忍斷嗔,修慈捨獵;世界一華,祖宗六葉。(其三)大開寶藏,明示衣珠;本源常在,妄轍遂殊。過動不動,離俱不俱;吾道如是,道豈在吾﹖(其四)道遍四生,常依六趣;有漏聖智,無義章句。六十二種,一百八喻;悉無所得,應如是住。(其五)
◎附三︰《宋高僧傳》卷八〈慧能傳〉(摘錄)
釋慧能,姓盧氏,南海新興人也。其本世居范陽。其考諱行■9a39,武德中流亭新州百姓,終於貶所。略述家系,避盧亭島夷之不敏也。貞觀十二年戊戌歲生能也。純淑迂懷,惠性間出,雖蠻風獠俗,漬染不深,而詭行么形,駮雜難測。
父既少失,母且寡居,家亦屢空,業無腴產。能負薪矣,日售荷擔。偶聞鄽肆間誦《金剛般若經》,能凝神屬垣,遲遲不去,問曰︰「誰邊受學此經﹖」曰︰「從蘄州黃梅馮茂山忍禪師勸持此法,云即得見性成佛也。」能聞是說,若渴夫之飲寒漿也。忙歸,備所需,留奉親老。
咸亨中,往韶陽,遇劉志略。略有姑無盡藏,恒讀《涅槃經》。能聽之,即為尼辨析中義。怪能不識文字,乃曰︰「諸佛理論,若取文字,非佛意也。」尼深歎服,號為行者。有勸於寶林古寺修道,自謂己曰︰「本誓求師,而貪住寺,取乎道也,何異卻行歸舍乎﹖」明日遂行,至樂昌縣西石窟,依附智遠禪師,侍座談玄。遠曰︰「行者迨非凡常之見龍,吾不知,吾不知之甚矣!」勸往蘄春五祖所印證去,「吾終於下風請教也。」
未幾,造焉。忍師睹能氣貌不揚,試之曰︰「汝從何至﹖」對曰︰「嶺表來參禮,唯求作佛。」忍曰︰「嶺南人無佛性。」能曰︰「人有南北,佛性無南北。」曰︰「汝作何功德﹖」曰︰「願竭力抱石而舂,供眾而已。」如是勞乎井臼,率淨人而在先。了彼死生,與涅槃而平等。忍雖均養,心何辨知﹖俾秀唱予,致能和汝。偈辭在壁,見解分歧,揭厲不同,淺深斯別。忍密以法衣寄託曰︰「古我先師轉相付授,豈徒爾哉﹖嗚呼!後世受吾衣者,命若懸絲,小子識之。」
能計回生地,隱於四會、懷集之間,漸露鋒穎。就南海印宗法師《涅槃》盛集,論風旛之語。印宗辭屈而神伏,乃為其削椎髻於法性寺,智立師邊受滿分戒。所登之壇即南宋朝求那跋摩三藏之所築也。跋摩已登果位,懸記云︰「後當有肉身菩薩於斯受戒。」又梁末真諦三藏於壇之畔,手植菩提樹,謂眾曰︰「種此後一百二十年,有開士於其下說無上乘,度無量眾。」至是,能爰宅於玆,果於樹陰開東山法門,皆符前讖也。
上元中,正演暢宗風,慘然不悅。大眾問曰︰「胡無情緒耶﹖」曰︰「遷流不息,生滅無常,吾師今歸寂矣!」凶訃至而信。乃移住寶林寺焉。時刺史韋璩命出大梵寺,苦辭,入雙峰曹侯溪矣。大龍倏起,飛雨澤以均施,品物攸滋,逐根荄而受益。五納之客,擁塞於門;四部之賓,圍繞其座。時宣祕偈,或舉契經。一切普熏,咸聞象藏;一時登富,悉握蛇珠;皆由徑途,盡歸圓極。所以天下言禪道者,以曹溪為口實矣。
洎乎九重下聽,萬里懸心,思布露而奉迎,欲歸依而適願。武太后、孝和皇帝咸降璽書,詔赴京闕,蓋神秀禪師之奏舉也。續遣中官薛簡往詔,復謝病不起。子牟之心,敢忘鳳闕;遠公之足,不過虎溪,固以此辭,非邀君也。遂賜摩納袈裟一緣、鉢一口、編珠織成經巾、綠質紅暈花綿巾、絹五百匹,充供養云。又捨新興舊宅為國恩寺焉。神龍三年, 敕韶州可修能所居寺佛殿並方丈,務從嚴飾,賜改額曰法泉也。
延和元年七月,命弟子於國恩寺建浮圖一所,促令速就。以先天二年八月三日俄然示疾。異香滿室,白虹屬地。飯食訖,沐浴更衣,彈指不絕,氣微目瞑,全身永謝。爾時山石傾墮,川源息枯,鳥連韻以哀啼,猿斷腸而叫咽。或唱言曰︰「世間眼滅,吾疇依乎!」春秋七十六矣。以其年十一月遷座於曹溪之原也。
弟子神會,若顏子之於孔門也,勤勤付囑,語在會傳。會於洛陽荷澤寺崇樹能之真堂,兵部侍郎宋鼎為碑焉。會序宗脈,從如來下西域諸祖外,震旦凡六祖,盡圖繢其影。太尉房琯作〈六葉圖序〉。
又,以能端形不散,如入禪定,後加漆布矣。復次,蜀僧方辯塑小樣真,肖同疇昔。能曾言︰「吾滅後,有善心男子必取吾元,汝曹勿怪。」或憶是言,加鐵環纏頸焉。開元十一年,果有汝州人受新羅客購,潛施刃其元,欲函歸海東供養。有聞擊鐵聲而擒之。其塔下葆藏屈眴布鬱多羅僧,其色青黑,碧縑複袷,非人間所有物也。屢經盜去,迷倒 卻行而還禠之。
至德中,神會遣弟子進平送牙癢和一柄。朝達名公所重,有若宋之問,謁能,著長篇;有若張燕公說,寄香十斤並詩,附武平一至。詩云︰「大師捐世去,空留法身在。願寄無礙香,隨心到南海。」武公因門人懷讓鑄巨鐘,為撰銘讚,宋之問書。次廣州節度宋璟來禮其塔,問弟子令韜「無生法忍」義。宋公聞法歡喜,向塔乞示徵祥。須臾微風漸起,異香裛人,陰雨霏霏,只周一寺耳。稍多奇瑞,逭繁不錄。後,肅宗下詔能弟子令韜,韜稱疾不赴,遣明象齎傳法衣鉢進呈,畢給還。憲宗皇帝追諡曰「大鑒」,塔曰「元和正真」也。
迨夫唐季劉氏稱制番禺,每遇上元燒燈,迎真身入城,為民祈福。大宋平南海後,韶州盜周思瓊叛換,盡焚其寺,塔將延燎。平時肉身,非數夫莫舉,煙熛向逼,二僧對舁,輕如夾紵像焉。太平興國三年,今上敕重建塔,改為南華寺矣。
◎附四︰六祖慧能傳之相關史料
(1)法才《瘞髮塔記》
(2)法海《壇經》及〈略序〉
(3)王維〈六祖能禪師碑銘〉
(4)《神會語錄》
(5)《歷代法寶記》
(6)《曹溪大師別傳》
(7)柳宗元〈曹溪第六祖賜諡大鑒禪師碑並
序〉
(8)《壇經》敦煌本(含楊曾文校寫之《敦
煌新本》)
(9)劉禹錫〈曹溪六祖大鑒禪師第二碑並序〉
(10)《祖堂集》
(11)延壽《宗鏡錄》
(12)《壇經》惠昕本
(13)《宋高僧傳》
(14)《景德傳燈錄》
(15)契嵩《傳法正宗記》
〔參考資料〕 楊曾文校寫《敦煌新本六祖壇經》;《景德傳燈錄》卷五;印順《中國禪宗史》;《六祖壇經研究論集》、《禪宗史實考辨》(《現代佛教學術叢刊》{1}、{4});《中印佛教思想史》、《禪宗論集、華嚴學論集》(《世界佛學名著譯叢》{31}、{61});宇井伯壽《六祖慧能傳》、《禪宗史研究》{2};阿部肇一著‧關世謙譯《中國禪宗史》;伊藤英三《禪思想史體系》;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上卷;駒澤大學禪宗史研究會編著《慧能研究》。
戒本疏‧十三僧殘法:「慈地眾
亦名:諫造六聚
行事鈔‧僧網大綱篇:「若見造
亦名:不令眾僧作說戒事
含註戒本‧戒經序:「時有比丘
戒本疏‧釋戒經序:「註中引遮
說戒事者,表淨法穢人不樂聞也。佛世尚爾,況末代乎?止得勤勤自勵,一死知生何道也?」行宗記釋云:「釋註,初中。註云令餘人者,即三眾及白衣。遮謂不令眾僧作說戒事,初釋遮意。佛下,嗟時。止下,誡眾。一死之語,請為思之!經云,從人身中得人身者,如爪上塵;失人身者,如大地土。且現身微病,欲聽無由,況當死去,前途未委?縱使即還人道,猶經二十餘年;脫於餘趣受生,何啻百千萬劫?既沈戒障,永背真乘。其有卒世不聞,無非重障。其或始終無闕,須慶宿因。宜自深思,更增勇勵!」(戒疏記卷二‧六九‧二○)
資持記釋云:「初二句躡前起後。
言等同者,謂上四事並資身故。房衣及藥三事用稀,食用則數;發謂對境起心。食下,正明食過,初敘過。整,猶理也。而言難者,或約今文立法,或是對境策修,二意並通。若下,重勸,初正勸;夫下,彰非;故下,引示。策心府者,不使縱怠也;改節操者,革其舊習也。蟲之託生,多依穢處,磐石淨處,少見生者;此約報處以顯宿因。」(事鈔記卷三五‧三二‧八)
瑜伽四十二卷一頁云:云何菩薩一切門戒?當知此戒,略有四種。一者、正受戒,二者、本性戒,三者、串習戒,四者、方便相應戒。正受戒者:謂諸菩薩受先所受三種菩薩淨戒律儀。即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本性戒者:謂諸菩薩,住種姓位,本性仁賢。於相續中,身語二業,恆清淨轉。串習戒者:謂諸菩薩,昔餘生中,曾串修習如先所說三種淨戒。由宿因力,所住持故;於現在世,一切惡法,不樂現行;於諸惡法,深心厭離。樂修善行;於善行中,深心欣慕。方便相應戒者:謂諸菩薩,依四攝事,於諸有情,身語善業,恆相續轉。
瑜伽八十七卷一頁云:一切行因略有二種。一、共,二、不共。共因者:謂喜為先因。由此喜故;於彼彼生處,障於厭離,滋潤自體。為欲將生所生之處,雖有一切煩惱為因;而於生處生喜者、生。非於彼起厭逆想者。又即此喜唯依色說。宿因生已;不待餘因,究竟轉故。不共因者:謂順苦樂非苦樂觸,望於受等所有心法,無間滅意,及俱生名;十種色等,望六種識。由彼雖從先因所生;剎那剎那,別待餘因,方得生起。
瑜伽四十四卷十二頁云:一切苦中,復有二苦。一、宿因所生苦,二、現緣所生苦。
對治十種違逆學法,是名十種隨順學法。瑜伽二十八卷四頁云:云何對治如是十種違逆學法,隨順學法?謂有十種。一、不淨想,二、無常想,三、無常苦想,四、苦無我想,五、厭逆食想,六、一切世間不可樂想,七、光明想,八、離欲想,九、滅想,十、死想。如是十想,善修善習善多修習,能斷十種障礙學法,違逆學法。當知此中有四光明。一、法光明,二、義光明,三、奢摩他光明,四、毘缽舍那光明。依此四種光明增上,立光明想。今此義中意取能斷思惟諸法瑜伽作意障礙法者。當知此中,復有十種隨順學法。何等為十?一者、宿因,二者、隨順教,三者、如理加行,四者、無間殷重所作,五者、猛利樂欲,六者、持瑜伽力,七者、止息身心麤重,八者、數數觀察,九者、無有怯弱,十者、離增上慢。如彼廣說。
二解 顯揚七卷六頁云:順法分別者:謂十種隨順學法。一、先因,二、順教,三、如理方便,四、無間殷重修,五、猛利樂欲,六、修持力,七、身心麤重安息,八、數數觀察,九、無怯怖,十、無增上慢。先因者:謂先世根熟,及根成滿。順教者:謂無倒次第之教。如理方便者:謂如教修行。如是修時,能生正見。無間殷重修者:謂如是方便,時無空過,修習善品,及至誠速疾引發善品。猛利樂欲者:謂於增上解脫,起證樂欲:念我何時證於眾聖具足住處。修持力者:謂二因緣,得修持力。一、性利根故,二、長時純熟修故。身心麤重安息者:若由身疲倦,起身心麤重;則易奪威儀,令得安息。若由極尋伺,起身心麤重;則內修寂靜,令得安息。若由勵意,極攝斂心,及沈下心惛沈睡眠纏,起身心麤重;則修慧觀,及淨勝作意,令得安息。若由自性未斷煩惱,順煩惱品身心麤重;隨逐不離;則正修聖道,令得安息。數數觀察者:謂依尸羅,數數觀察惡作善作。如實了知若於惡作不為;不應捨離。若於善作不為;則應捨離。若於惡作為之;則應捨離。若於善作為之;不應捨離。如是觀察作意增上力故;數數觀察一切煩惱,已斷未斷。若知已斷;應深慶悅。若知未斷;數數應修此對治道。無怯怖者謂於時時中,應知應觀於法。由不知不觀不證入故;生於怯怖,心有萎悴,心有虛乏。如是數數生時,心不執著,除斷棄捨。無增上慢者:謂於所得所悟所證中,離增上慢。不顛倒執。於已得中,起已得想;於已悟中,起已悟想。於已證中,起已證想。如是十法樂正修行諸學處者,由初中後隨順學處,是故名為隨順學法。此十法中,先因一種,隨順增上戒學最勝。餘之九種,隨順增上心學增上慧學最勝。
瑜伽八十九卷二十頁云:云何他所譏毀過患?謂彼依止二種邪論,發起三種自苦惱行。若作是說:所有士夫補特伽羅,諸所領受,一切皆是宿因所作。是名第一邪論。謂惡因論。復有說言:如彼最初,自在變化。從是已後,諸所領受,一切皆是宿業所作。是名第二邪論。謂惡因論。三種自苦行者:謂身語意護。身護者:謂不以身與餘有情共相雜住。唯往山林阿練若處,獨居閑靜,都無所見,而修苦行。語護者:謂彼受持默無言禁。意護者:謂心忍受自逼切苦。彼起如是欲樂言說,為他顯示。由此二種所見圓滿,及由三種苦行圓滿,能越眾苦。然其自苦,不能越度。是故為他之所譏毀。若諸所受,一切皆是宿因所作,亦是自在變化因作,亦是三種苦行能越因之所作;是則三種修苦行俱所受眾苦,定是宿世黑業所感;亦是暴惡自在所化。三種苦行,皆不能越。是故於今,受斯苦受。若彼雖復內證稽留,而有為他所稱讚者;猶尚不可。況此為他稱讚勝利,亦無所有。是故名為第二過患。由此分故,唯可譏毀。
瑜伽四十四卷十四頁云:又諸菩薩、於大苦蘊,緣十九苦,發起大悲。何等名為十九種苦?一、愚癡異熟苦。二、行苦所攝苦。三、畢竟苦。四、因苦。五、生苦。六、自作逼惱苦。七、戒衰損苦。八、見衰損苦。九、宿因苦。十、廣大苦。十一、那落迦苦。十二、善趣所攝苦。十三、一切邪行所生苦。十四、一切流轉苦。十五、無智苦。十六、增長苦。十七、隨逐苦。十八、受苦。十九、麤重苦。
二解 瑜伽四十四卷十四頁云:由四緣故,悲名大悲。一、緣甚深微細難了諸有情苦為境生故。二、於長時積習成故。謂諸菩薩、經於無量百千大劫,積習所成。三、於所緣猛利作意而發起故。謂諸菩薩、由是作意,悲所執持,為息有情眾苦因緣,尚能棄捨百千身命;況一身命,及以資財。於一切種治罰大苦,為諸有情,悉能堪忍。四、極清淨故。謂諸菩薩、已到究竟菩薩清淨。若諸如來、已到佛地如來清淨。
三解 瑜伽五十卷十一頁云:當知如來所有大悲一切種相,皆悉如前供養親近無量品說。當知如是如來大悲,無量無上。
四解 顯揚四卷十頁云:及如來大悲者:謂如來悲、由四種因緣,說名大悲。一、依止一切種妙善清淨轉依,所作成就故。二、長時修習所得故。三、妙善清淨智所引故。四、緣極深固種種堅牢一切相苦境界故。
五解 無性釋九卷二十頁云:言大悲者:謂於有情,利樂意樂。大義,當說。又三十頁頌云:晝夜常六返,觀一切世間。與大悲相應,利樂意歸禮。此顯大悲,利益安樂意樂為體。此言大者,福智資糧,圓滿證故;令脫三苦,為行相故;三界有情,為所緣故;於諸有情,心平等故;決定無有勝此者故。晝夜常六返觀一切世間者:此顯大悲所作業用。謂佛世尊、於晝夜分,各三時觀一切世間,誰善法增,誰善法減;誰善根熟,誰根未熟;誰是堪受勝生法器,誰是堪受定勝法器;誰是佛乘器,誰是餘乘器;如是等。
六解 雜集論十四卷八頁云:大悲者:謂於緣無間苦境大悲住具足中若定若慧。乃至廣說。此中顯示於緣一切三界有情無間一切種苦境大悲住具足中所有三摩地等,是名大悲。又云:大悲作何業?謂日夜六時,遍觀世間誰減誰退,誰增誰進。如是等種種觀察。
七解 俱舍論二十七卷四頁云:諸佛大悲,云何相別?頌曰:大悲唯俗智。資糧、行相、境,平等、上品故。異悲由八因。論曰:如來大悲,俗智為性。若異此者;則不能緣一切有情,亦不能作三苦行相。如共有悲。此大悲名,依何義立?依五義故,此立大名。一、由資糧故大。謂大福德智慧資糧所成辦故。二、由行相故大。謂此力能於三苦境、作行相故。三、由所緣故大。謂此總以三界有情為所緣故。四、由平等故大。謂此等於一切有情作利樂故。五、由上品故大。謂最上品,更無餘悲,能齊此故。此與悲異。由八種因。一、由自性。無癡、無瞋、自性異故。二、由行相。三苦、一苦、行相異故。三、由所緣。三界、一界、所緣異故。四、由依地。第四靜慮、通餘、異故。五、由依身。唯佛、通餘、身有異故。六、由證得。離有頂欲,證得異故。七、由救濟。事成、希望、救濟異故。八、由哀愍。平等、不等、哀愍異故。
八解 大毗婆沙論三十一卷五頁云:已說無畏;當說大悲。問:大悲,以何為自性?答:以智為自性。有說:大悲、別有自性;非智所攝。如是說者,大悲、是智;無別有體。知藥病等而救療故。已說自性;所以今當說。問:何故名大悲?大悲、是何義?答:拔濟有情增上苦難,故名大悲。謂從地獄傍生鬼趣大苦難中,拔濟令出;安置人天喜樂等處。復次拔眾生出增上淤泥,故名大悲。謂有情類、沒在煩惱大淤泥中;授正法手,拔之令出,安置聖道及道果中。復次授諸有情增上義利,故名大悲。謂教眾生斷三惡行,修三妙行;種植尊貴富樂種子,感得尊貴大富樂果。形色美妙,眾所樂見;膚體細軟,光明清淨。或為輪王,或作帝釋,或為魔主,或作梵王;展轉乃至或生有頂。或復種植三乘種子,引得三乘菩提涅槃。如是皆由大悲威力。復次大價所得,故名大悲。謂一切時,於一切處,捨施一切所愛身財及妻子等;濟諸眾生匱乏苦難。具足受持清淨禁戒;寧捨身命,終無毀犯。打罵坎辱割截身支,乃至斷命,曾無嗔忿。精進苦行,未嘗暫息。恒居寂靜,專修靜慮。為勝慧故,求法無怠。如是福德智慧資糧大價圓滿,乃得如是救眾苦難清淨大悲。非如二乘,或施一食,持一宿戒,乃至思惟一四句頌,便得彼果。復次大加行得,故名大悲。謂必經三無數大劫,修習百千難行苦行;方得如是無限大悲。非如聲聞極利根者,經六十劫,修習加行,便得菩提。非如獨覺極利根者,唯經百劫,修諸加行,便得菩提。復次依大身起,故名大悲。謂此大悲決定依止三十二種大丈夫相所莊嚴身,八十隨好間飾支體,身真金色,常光一尋,無能見頂;眾生遇者,無不獲益。大悲依止如是勝身,非如二乘所獲功德,依止矬陋支體不具諸根缺減無威德身,亦能現起。復次捨大安樂,救大苦難;故名大悲。謂佛世尊、棄捨殊勝增上熾盛無量無邊不共佛法大安樂事,逾越百千俱胝大海輪圍山等諸險難處,遊歷十方,救眾生苦,作安樂事;如是皆由大悲威力。復次為度無量難化有情,造作難為大劬勞事;故名大悲。謂佛雖居極尊貴位;為眾生故;或作陶師,或作商人,或作力士,或作獵主,或作俳優,或販花鬘,或賃船筏;作如是等諸猥雜類,拔濟種種所化有情。或將阿難,遊歷五趣;晝夜無間,饒益有情。或為指鬘得度脫故;延促地界,時遠時近,令其調伏;然後化之。雖復成就增上慚愧;而為有情現陰藏相。令彼見已;誹謗止息。無量有情,聞皆從化。雖復久斷輕躁調戲;而為有情現廣長舌,乃至髮際;遍覆面輪。令諸有情,因受佛化。如是等事,無量無邊,一切皆由大悲威力。復次傾動大捨,故名大悲。謂佛成就二種大法。一者、大捨。二者、大悲。若佛安住大捨法時;假使十方諸有情類,一時吹擊大角大鼓,或現雷震掣電霹靂,諸山大地,傾覆動搖;不能令佛舉心視聽。若佛現起大悲法時,擊大捨山,令其振動;亦令無量那羅延力所合成身,如大猛風,吹小草葉,處處飄轉,作諸有情利樂勝事。由斯等義,故名大悲。如彼卷五頁至九頁廣說。
九解 大毗婆沙論八十三卷六頁云:問:以何義故,名為大悲?答:拔濟大苦諸有情類,故名大悲。大苦者:謂地獄傍生鬼界中苦。復次拔濟沈溺三毒淤泥諸有情類,安置聖道及聖道果;故名大悲。復次以大利益大安樂事,攝有情類;故名大悲。謂令有情,修身語意三種妙行,感大尊貴,多饒財寶,形貌端嚴,眾所愛敬,輪王帝釋魔王等果,及種三乘菩提種子。如是等事,皆由大悲。復次大價所得,故名大悲。非如獨覺聲聞菩提,於一齋日,以一摶食,施與一人,發勝思願,便名樹彼菩提種子。由斯展轉得彼菩提。大悲要由經多時分,於一切處,以一切種上妙樂具,施諸有情;乃至身命,都無吝惜,發勝思願,方名樹彼大悲種子。由斯展轉,乃得大悲。復次大加行得,故名大悲。非如聲聞菩提,唯六十劫修加行得。獨覺菩提,唯經百劫修加行得。如來大悲,三無數劫修習百千難行苦行,然後乃得。故名大悲。復次依大身住,故名大悲。非如獨覺聲聞菩提,依下劣身,亦得現起。大悲要依具三十二大丈夫相所莊嚴身,八十隨好間飾支體,身真金色,圓光一尋,觀無厭足。依如是身,方得現起。故名大悲。復次捨大法樂,故名大悲。謂佛棄捨最上勝妙圓滿清淨不共法樂,數數踰越無量百千俱胝輪圍山等,為他說法,不辭勞倦;故名大悲。復次由此勢力,能令大士作難作事;故名大悲。謂佛世尊、為眾生故,捨尊貴位,或作陶師,或作力士,或作樂人,或作獵師,或作婬女,或作乞人,或引難陀、遍遊五趣,或現近遠、而化指鬘。雖具慚愧;為化女人,現陰藏相。雖離掉舉;為化眾生,現廣長舌。作如是等極難作事;故名大悲。復次由此勢力,動大捨山,令不安住;故名大悲。佛有二種不共住法。一者、大捨。二者、大悲。若佛大捨現在前時;假使一切世界有情,皆被燒然,如乾薪聚;雖佛前住,而不視之。若起大悲;乃至見一眾生受苦,那羅延身,雖極堅固,難可搖動;而猶猛風,吹芭蕉葉。由此等義,故名大悲。
瑜伽八十七卷六頁云:又於如是諸外道處、當知總有三種衰損。一者、見及欲樂展轉相違論衰損。二者、依我無智論問記衰損。三者、依法隨法行證得衰損。此中三種、若計有想,若計無想;若計非有想非無想論者,及斷見論者,或依責他為勝利論,或依免難為勝利論,而起計度。當知是名第一衰損。由彼諸論,計度後際,依未來世,妄計於我為有無故。依我無智論問記衰損者:謂於若諸雜染,若雜染處,若能雜染,如是一切世俗勝義二諦道理,不如實知。由此無智有所趣向以為先故;得有差別。從此無智,何所趣向?謂三四轉。一、常無常等。二、有邊無邊等。三、自作他作等。所以者何?彼由無智,要先趣向如是差別,後方問記。又於聖法毘奈耶中所有智者不可記事,於二道理,不容記故。謂世俗、勝義、二諦道理。此中四種一向常論計前際者,及計前際無因論者,二種差別,皆先計我,後方緣我一向常等諸論差別。又即四種一分常論計前際者,彼有差別。謂有一分緣常無常論,或有一分緣非常非無常論。邊無邊等諸論,如前邊無邊等,應知其相。若欲一切皆宿因作;名自作論。若欲一切皆自在等變化因作;名他作論。若欲少分自在天等變化因作,一分不爾;名俱作論。若無因作論;名俱非作論。當知是名第二依我無智論問記衰損。由彼諸論、計度前際,依過現世,妄分別故。依法隨法行證得衰損者:謂有沙門、若婆羅門、不觀責他為勝利論,不觀免難為勝利論,亦不依我無智諸論;為求利養恭敬等事,樂欲開闡。於惡說法毘奈耶中,而求出家。唯除樂求出離解脫,當知彼是薄塵種類,為性愚戇,專修止行。彼由為得初靜慮定教授教誡,能於後際俱行見趣,及於前際俱行見趣,不然許故;而得超過。於現法中,又能超過欲界諸結,證遠離喜。自斯已上,無聞無知,即於此中,生涅槃想。如由彼故證遠離喜;如是或有由別因緣,證得第二第三靜慮無愛味樂,第四靜慮無苦樂受。從此已上,乃至非想非非想處,當知亦爾。於種種想俱行苦樂受等差別,已超過故;如是彼於趣諸取行,不能超越;樂退還法;未般涅槃,起涅槃慢。當知是名第三衰損。
瑜伽八十七卷六頁云:若欲一切皆宿因作;名自作論。
瑜伽九十五卷十六頁云:當知若於不應思處而強思惟;名邪思惟。謂或思惟我於過去世、為曾有邪。乃至廣說。於未來世,於內猶豫,我為是誰。誰當是我。今此有情、從何而來。於是沒已,當往何所。或思世間。謂世間常。乃至廣說。如是或謂世間有邊。乃至廣說。或思有情。謂命即身。乃至廣說。或思有情業果異熟。謂妄思惟此作此受。乃至廣說。或復思惟諸靜慮者靜慮境界。或思諸佛諸佛境界。如來滅後若有若無。乃至廣說。彼由世俗勝意善巧,於是一切,二因緣故;不應思惟、一、非思惟所緣境故。二、由其事無所有故。若有思求非思境事,或有思求無所有事;如是一切,皆無所得。唯有令心轉增迷亂。若於此中不如正理強思惟者;雖有一類,由宿因力,或起厭離;或起厭離相應作意,緣實境界,於其中間,暫爾現行;而復於彼見為過患,生不實想。如是思惟世間等法,能引無義。
瑜伽八十九卷八頁云:於諸善品,不樂勤修;於諸惡法,心無防護;故名放逸。
二解 此中放逸、是現前觀四障之一。瑜伽九十五卷十六頁云:云何放逸?謂略而言,若邪思惟,若邪尋思,若邪戲論,是名放逸。當知若於不應思處而強思惟;名邪思惟。謂或思惟我於過去世,為曾有耶?乃至廣說。於未來世,於內猶豫、我為是誰?誰當是我?今此有情,從何而來?於是沒已,當往何所?或思世間。謂世間常。乃至廣說。如是或謂世間有邊。乃至廣說。或思有情。謂命即身。乃至廣說。或思有情業果異熟,謂妄思惟此作此受。乃至廣說。或復思惟諸靜慮者靜慮境界。或思諸佛諸佛境界。如來滅後,若有若無。乃至廣說。彼由世俗勝義善巧,於是一切,二因緣故;不應思惟。一、非思惟所緣境故。二、由其事無所有故。若有思求非思境事,或有思求無所有事;如是一切,皆無所得。唯有令心轉增迷亂。若於此中不如正理強思惟者;雖有一類,由宿因力,或起厭離,或起厭離相應作意,緣實境界,於其中間暫爾現行;而復於彼、見為過患,生不實想。如是思惟世間等法,能引無義。邪尋思者:當知即是欲等尋思。邪戲論者:復有六種。謂顛倒戲論,唐捐戲論,諍競戲論,於他分別勝劣戲論,分別工巧養命戲論,耽染世間財食戲論。如是一切,總名放逸。為欲斷除此放逸故;如來親自為教誨者。為堪受化,補特伽羅、聞已,速能斷諸放逸。
三解 顯揚一卷九頁云:放逸者:謂總貪瞋癡懈怠為體。由依此故,心不製止惡不善法:及不修習彼對治法;障不放逸為業。乃至增長放逸為業。如經說:夫放逸者,是生死跡。乃至廣說。
四解 成唯識論六卷十九頁云:云何放逸?於染淨品,不能防修,縱蕩為性。障不放逸,增惡損善所依為業。謂由懈怠及貪瞋癡,不能防修染淨品法;總名放逸。非別有體。雖慢疑等,亦有此能;而方彼四,勢用微劣障三善根、遍策法故。推究此相,如不放逸。
五解 集論一卷九頁云:何等放逸?謂依懈怠及貪瞋癡,不修善法;於有漏法,心不防護為體?憎惡損善所依為業。
六解 五蘊論五頁云:云何放逸?謂即由貪瞋癡懈怠故;於諸煩惱,心不防護;於諸善品,不能修習;為性。
七解 廣五蘊論十一頁云:云何放逸?謂依貪瞋癡懈怠故,於諸煩惱,心不防護;於諸善品,不能修習為性。不善增長,善法退失,所依為業。
八解 俱舍論四卷五頁云:逸、謂放逸。不修諸善。是修諸善所對治法。
九解 法蘊足論八卷九頁云:云何放逸?謂於斷不善法,集善法中、不修,不習,不恆作,不常作,捨加行,總名放逸。
十解 品類足論一卷三頁云:放逸云何?謂不修善法性。
十一解 品類足論三卷二頁云:放逸云何?謂於斷惡法具足善法中,不修不習,不別修習,不堅作,不常作,不勤修習性;是名放逸。
十二解 界身足論上三頁云:放逸云何?謂於斷不善法,引集善法,不堅住作,不恆常作,不親不近,不修不習;是名放逸。
十三解 入阿毗達磨論上八頁云:不修善法,名為放逸。違前所說不放逸性。即是不能守護心義。
謂無繫外道,作如是計:凡諸世間所有士夫補特伽羅所受,皆由宿作為因。由勤精進,吐舊業故;現在新業,由不作因之所害故;如是於後,不復有漏。由無漏故;業盡。由業盡故;苦盡。由苦盡故;得證苦邊。如瑜伽七卷一二頁廣為釋破。
二解 瑜伽八十九卷十八頁云:云何施設邪業清淨?謂如有一,實非大師,妄分別已;自稱大師。宣說如是邪施設論。謂現法中諸所受苦,一切皆是宿因所作。彼見宿世諸不善業,為二種因。謂現法中諸不善業,皆是宿業串習所引。諸所受苦,亦是彼業之所造作。由是因緣,修自苦行,令故惡業所招苦果,皆悉變吐。更不造作當不善業。於現法中,又能防護身語意住。後當勤修一向善業,令不善法,轉成非漏。由此因緣,不善業盡。由彼盡故;眾苦亦盡,證苦邊際。此論不應道理。如彼卷十八頁至二十五頁廣破。
三解 大毗婆沙一百九十八卷十九頁云:諸有此見:一切士夫補特伽羅,諸有所受,無不皆以宿作為因。此非因計因戒禁取;見苦所斷。諸有所受,謂一切現在所受苦樂。無不皆以宿作為因者:謂此皆以過去業為因。問:此正法中,亦說所受苦樂,過去業為因;而非惡見。彼外道亦作是說,何故名惡見耶?答:此正法中,說現所受,有以過去業為因,有是現在士用果者。彼說一切,皆以過去所作業為因;不說現在有士用果。故名惡見。問:彼既謗無現在因果;應名邪見。何故名戒禁取耶?答:今不說彼謗現因果名戒禁取。但說彼計餘因所生法,以餘法為因,故是戒禁取攝。此非因計因戒禁取者:顯彼自性。見苦所斷者:顯彼對治。廣說如前。彼等起云何?謂彼外道,現見世間,有設功用而不獲果;有不希求,自然而得。便作是念:當知皆是宿作為因;非現功力。然彼不知善惡業類,定與不定,及時分差別。故起此執。有說:外道得世俗定念,知過去所起諸業;便謂一切,皆由宿作。有說:外道但因惡友,廣說如前。
瑜伽五十六卷一頁云:依何分位,建立無想天?答:依已生無想有情天中,名滅分位;建立無想。此亦三門。自性者,無覆無記。補特伽羅者,唯異生性;彼非諸聖者。起者,謂能引發無想定思,能感彼異熟果。後想生已;是諸有情,便從彼沒。
二解 顯揚一卷十四頁云:無想天者:謂先於此間,得無想定;由此後生無想有情天處,不恒現行諸心心法滅性。
三解 成唯識論七卷七頁云:無想天者:謂修彼定,厭麤想力,生彼天中;違不恒行心及心所,想滅為首,名無想天。故六轉識,於彼皆斷。有義,彼天常無六識。聖教說彼無轉識故。說彼唯有有色支故。又說彼為無心地故。有義,彼天將命終位,要起轉識,然後命終。彼必起下潤生愛故。瑜伽論說:後想生已;是諸有情,從彼沒故。然說彼無轉識等者;依長時說。非謂全無。有義,生時亦有轉識。彼中有必起潤生煩惱故。如餘本有初,必有轉識故。瑜伽論說:若生於彼;唯入不起。其想若生;從彼沒故。彼本有初,若無轉識;如何名入。先有後無,乃名入故。決擇分言:所有生得心心所滅,名無想故。此言意顯彼本有初,有異熟生轉識暫起。宿因緣力,後不復生。由斯引起異熟無記分位差別,說名無想。如善引生二定名善。不爾;轉識一切不行,如何可言唯生得滅。故彼初位,轉識暫起。彼天唯在第四靜慮。下想麤動,難可斷故。上無無想異熟處故。即能引發無想定思,能感彼天異熟果故。
四解 廣五蘊論十三頁云:云何無想天?謂無想定所得之果。生彼天已;所有不恒行心心法滅為性。
五解 俱舍論五卷二頁云:已辯同分;無想者何?頌曰:無想無想中,心心所法滅。異熟居廣果。論曰:若生無想有情天中,有法能令心心所滅;名為無想。是實有物。能遮未來心心所法,令暫不起。如堰江河。此法一向是異熟果。誰之異熟?謂無想定。無想有情,居在何處?居在廣果。謂廣果天中,有高勝處,如中間靜慮;名無想天。彼為恒無想?為亦有想耶?生死位中,多時有想。言無想者,由彼有情,中間長時,想不起故。如契經說:彼諸有情,由想起故;從彼處沒。然彼有情,如久睡覺,還起於想。從彼沒已,必生欲界;非餘處所。先修定行,勢力盡故。於彼不能更修定故。如箭射空,力盡便墮。若諸有情,應生彼處;必有欲界順後受業。如應生彼北俱盧洲,必定應有生天之業。
六解 大毗婆沙論一百五十四卷八頁云:問:無想天在何處攝?答:外國師說:第四靜慮,處別有九;此是一處。迦濕彌羅國諸論師言:即廣果天攝。然以高勝寂靜,故別立名。猶如村邊阿練若處。問:彼天身量云何?答:五百踰繕那。問:彼壽量云何?答:五百劫。問:作何等威儀住?有說:結加趺坐,如沙門釋子。有說:卻踞而坐,如婆羅門。如是說者,如先入此定所住威儀,則以此威儀,於彼五百劫住。如彼廣說。
大毗婆沙論六十九卷十四頁云:問:若中有於界不可轉者;無聞苾芻事、當云何通?有族姓子、於佛法中,適出家已;不學多聞,即便居在阿練若處,堅持禁戒,心樂寂靜。乘宿因力,修世俗定。若起世俗初靜慮時,便謂得預流果。乃至若起世俗第四靜慮時;便謂得阿羅漢果。彼一生中,起增上慢。未得謂得。未獲謂獲。未解謂解。未證謂證。不求勝進。彼命終時,第四靜慮中有現前。便作是念:一切結縛,我已永斷;應般涅槃;更無生處。何緣有此中有現前。遂起邪見,撥無解脫。若有解脫;我應得之。由謗涅槃邪見力故;第四靜慮中有便滅,無間地獄中有現前。命終後生無間地獄。是則中有於界可轉;寧說於界不可轉耶?答:住本有時,有此移轉。非中有位。故不相違。謂彼將死、由業勢力,第四靜慮生相現前。彼既見已,便作是念:一切結縛、我已永斷;應般涅槃,更無生處。何緣有此生相現前。遂起邪見,撥無解脫。若有解脫;我應得之。由謗涅槃邪見力故;第四靜慮生相便滅,無間地獄生相現前。命終後生無間地獄。住本有位,有此移轉;非中有位。故不違理。
瑜伽八十九卷十六頁云:此中施設惡因論者:謂如有一、起如是見,立如是論:若有士夫補特伽羅、諸所領受、一切皆是宿因所作。如是或謂自在變化等因所作。
瑜伽八十九卷十六頁云:云何施設惡因無因、有三種過?謂現法中不善俱行不善諸受、宿世業為因,亦有過失;現法業為因,亦有過失。若言此受、宿世惡業以為因者;是則有一、依於不善諸樂法受,而有其樂不善受生。此用宿世諸不善業以為因生,不應道理。何以故?非彼宿世諸不善業、於現法中、感樂異熟、應正道理。若言此受、用現法中惡業為因,是則退失自意所立諸惡因論、及無因論。謂諸所受、皆宿因作;乃至廣說。是名初過。又若說言:諸不善法、皆用宿世惡業為因;是則決定所有善法、亦用宿世善法為因。如是所有不善對治諸善加行,俱生精進,皆成無用。如是名為第二過失。又若現在無有士用;是則應無依善不善,審正觀察是所應作、所不應作。又如實智、應成無用。謂了知已,此我應轉、此我應成、彼非有故;此亦非有。故如實智、理不成就。智不成故;念不安住。念不住故;無三摩地。無有定故;不正尋思、令心迷亂。心迷亂故;便應欣慕愚夫同意所樂諸根。由彼獲得愚夫同意所樂法故;是則退失并沙門法、及沙門論。如是名為第三過失。若略說此有三種過。謂現在世諸不善受因不成過,謗精進過,謗正智過。
瑜伽四十一卷二十一頁云:如是菩薩、依止一切自毗奈耶,勤學所學,便得成就三種圓滿;安樂而住;一者、成就加行圓滿,二者、成就意樂圓滿,三者、成就宿因圓滿。云何名為加行圓滿?謂諸菩薩、於淨戒中,行無缺犯。於身語意,清淨現行;不數毀犯,發露自惡。如是名為加行圓滿。云何名為意樂圓滿?謂諸菩薩、為法出家,不為活命。求大菩提,非為不求。為求沙門,為求涅槃,非為不求。如是求者,不住懈怠下劣精進;不雜眾多惡不善法,雜染後有,有諸熾然眾苦異熟,當來所有生老病死。如是名為意樂圓滿。云何名為宿因圓滿?謂諸菩薩、昔餘生中,修福修善;故於今世,種種衣服飲食臥具病緣醫藥資身什物,自無匱乏;復能於他,廣行惠施。如是名為宿因圓滿。菩薩如是依毗奈耶,勤學所學;成就如是三種圓滿,安樂而住。與此相違,當知成就三種衰損,危苦而住。
ㄙㄨˋ ㄩㄢˊ, 1.命中早定的因緣。南朝宋.何承天〈答宗居士書〉:「豈獨愛欲未除,宿緣是畏。」
2.前世的因緣。《初刻拍案驚奇.卷五》:「每說婚姻是宿緣,定經月老把繩牽。」也作「宿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