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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學大辭典(丁福保)]
天台九祖

(名數)佛祖統紀於台宗立東土之九祖:第一祖龍樹菩薩,第二祖北齊禪師,第三祖南岳禪師,第四祖智者禪師,第五祖章安禪師,第六祖法華禪師,第七祖天宮禪師,第八祖左溪禪師,第九祖荊溪禪師。龍樹菩薩雖生於印度,然北齊禪師,依其中觀論承其旨,故取之為高祖。


安[飢-几+善]那

(物名)又作安繕那,安禪那。黑色之藥品。慧琳音義十二曰:「安那,眼藥名,此藥石類,深青色,兼有紫紺色,亦似金精。」此言其為石粉之類也。然慧苑音義下曰:「安繕那藥,以其葉色青黛,可合和眼藥。」此又似為一種之植物矣。要之則其為一種之眼藥明甚。現今印度往往有以之塗於小兒眼瞼者。蓋信其有強眼之效,又以眼緣黑色為可愛也。


安膳那

(物名)又作安繕那,安禪那。黑色之藥品。慧琳音義十二曰:「安那,眼藥名,此藥石類,深青色,兼有紫紺色,亦似金精。」此言其為石粉之類也。然慧苑音義下曰:「安繕那藥,以其葉色青黛,可合和眼藥。」此又似為一種之植物矣。要之則其為一種之眼藥明甚。現今印度往往有以之塗於小兒眼瞼者。蓋信其有強眼之效,又以眼緣黑色為可愛也。


慧安

(人名)慧安禪師,荊州枝江人。姓衛氏。唐貞觀中,謁黃梅五祖,遂得心旨。於是歷名,至嵩嶽,云是吾終焉之地。自爾禪者輻輳。神龍二年,中宗賜紫衣摩衲,尊以師禮。延入宮中,供養三載。辭歸嵩嶽。是年三月八日,閉戶偃身而寂。春秋一百二十有八。


末後句

(雜語)樂普元安禪師之語曰:「末後一句,始到牢關,鎖斷要津,不通凡聖。」(傳燈十六安禪師章)。浮山圓鑑禪師之語曰:「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指南之旨不在言詮。」(會元十二有師傳不載此語,碧巖第九則評唱舉此說)。到大悟徹底之極處,吐至極之語,謂之末後之句。此處鎖斷凡聖,不容通過,故曰牢關。碧巖種電鈔一坤曰:「到徹悟極處吐至極語,更無語句過之者,謂末後一句。於至極一句不通凡聖,故云牢關也,便堅牢關鎖也。」無盡燈論上曰:「茲有向上出身一路,是謂之祖師不傳一著,是故槃山曰: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弄形,如猿捉影。或又是謂之末後句。浮山曰: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指南之旨,不在言詮。」


水觀

(術語)一心觀想水,觀法成就,則在水得自然,于身之內外,現出水,亦得隨意,是為水定。楞嚴經曰:「月光童子白佛言:我憶往昔恒河沙劫有佛出世,名為水天,教諸菩薩修習水觀。(中略)我於是時初成此觀,但見其水未見無身。當為比丘,室中安禪。我有弟子,窺窗觀室。唯見清水,在室中,了無所見。童稚無知,取一瓦礫投於水內,激水作聲,顧眄而去。我出定後頓覺心痛,我自思惟:今我已得阿羅漢道,久離病緣,云何今日忽生心痛?將無退出,爾時童子捷來我所,說如上事。我則答言:汝更見水,可即開門,入此水中,除去瓦礫。童子奉教,後入定時,還復見水,瓦礫宛然,開門除去。我後出定,身質如初。」唐高僧傳(法進傳)曰:「法進常於寺後竹林坐水觀。家人取柴,見繩床上有好清水,拾兩白石安著水中。進暮還寺,覺背痛。問其家人,云安石子。語令明往可除此石,及旦進禪,家人還見如初清水,即除石子,所苦即愈。」


破灶墮

(人名)唐嵩岳破灶墮和尚,不稱名氏,言行難測,奉事嵩岳慧安禪師,號為老安。山塢有廟,甚靈,殿中唯安一灶,烹殺物命甚多。師一日領僧入廟,以杖敲灶三下。云:咄,此灶只是泥瓦合成,聖從何來,靈從何起,恁麼烹宰物命。又打三下,灶乃傾破墮落。須臾有一人,青衣峨冠,忽然投拜師前。師曰:是什麼人?云我原為此廟灶神,久受業報,今日蒙師說無生法,得脫此處,生在天中,特來致謝。師曰:是汝本有之性,非吾強言。神再禮而沒。此師素不稱名,由此全取他名,號為破灶墮。見宋高僧傳十九、傳燈錄四。


騎牛求牛

(譬喻)見條附錄。

(譬喻)傳燈錄九曰:「大安禪師,造於百丈,禮而問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百丈曰:大似騎牛覓牛。師曰識後如何?百丈曰:如人騎牛至家。」碧巖七則評曰:「有者道大似騎牛覓牛,有者道問處即是。」


鹽官

(人名)杭州鹽官縣鎮國海昌院齊安禪師,海門郡人,姓李氏,生時神光照室,出家後,聞大寂行化於龔公山,詣之。大寂一見器之,命入室。密示正法。見傳燈錄七。


[一切經音義(慧琳音義)]
安繕那

市戰反舊言安禪那此云眼藥也


安繕那藥

梵語舊作安禪那此云眼藥也


[佛光阿含藏]
娑祇城

娑祇城(Sāketa)(巴)安禪林(Añjanavana)(巴),娑祇城為北憍薩羅國之都安禪林又作安繕林,於都城近郊,佛經常遊行說法於此。林中有佛淨齒後所遺之楊枝,刺入土中即自行生長,高七尺,雖遭砍筏,春秋遞轉,猶不增不減


[佛光大辭典]
二種無心約教

約,要約、依約之義。謂如來之教,本離心緣言說之相,若眾生依教而修,捨離妄著之心,安住真實之理,自然成就聖道。據宗鏡錄卷四十五載,二種無心約教即:(一)澄湛令無,眾生若能攝念安禪,澄神靜慮,能使定體湛然,不為妄塵所撓,稱為澄湛令無。(二)當體是無,眾生直了心源本寂,法亦無生,以一念起處,了不可得,稱為當體是無。 p235


十方普覺寺

位於北平泰安山(又作壽安山)南麓。因寺中供有臥佛,故俗稱臥佛寺。始建於唐貞觀年間(627~649),初名兜率寺。元延祐七年(1320)擴建(一說元英宗至治元年,1321)至順二年(1331)竣工,改稱昭孝寺,後又更名為洪慶寺。明宣德、正統年間重修,改稱壽安禪林,同時頒賜大藏經置諸佛殿。成化年間(1465~1487)憲宗敕建舍利塔於寺前(今已無存)。崇禎年間(1628~1644)又改名為永安寺。清雍正十二年(1734)重修,改今名,並製文立碑。寺坐北朝南,由三組平列院落組成。主要建築有天王殿、三世佛殿、臥佛殿、藏經樓、齋堂、大禪堂、霽月軒、清涼館、祖堂、行宮院等建築。臥佛殿所供銅製臥佛,長五公尺餘,後立十二尊泥塑之弟子像,意在表詮佛在沙羅雙樹下涅槃時之情景。臥佛造型渾厚樸實,充分表現元代鑄造和彫塑之技巧。 p403


三長齋月

又作三長月、三齋月、善月、神足月、神通月、神變月。指正月、五月、九月等三個月長期間持齋。過午不食,稱為齋。外道有以終日不食為戒,世間之人又有飲食無度,放逸自恣者,皆不得中道。佛令比丘日中一食,清淨自活,端肅身心,安禪入道,以為修行之常法。

此等持齋之法,本無月日之數,據釋氏要覽卷下、四天王經等所載,言正、五、九為齋月,因天帝釋及四天王等,於此月察人善惡,人當食素持齋以修善福,此亦如來之隨機攝化善巧方便。(一)正月,天帝釋以大寶鏡,正月照南贍部洲,察人善惡。又北方毘沙門天王巡察四洲,正月在南洲,亦如鏡之所照,故南洲人宜於此月食素持齋修善。(二)五月,天帝釋以大寶鏡,從正月照南贍部洲,二月照西瞿耶尼,三月照北鬱單越,四月照東弗于逮,至五月復照此洲(南贍部洲)。北方毘沙門天王,五月亦復至南洲。(三)九月,天帝釋從五月照南贍部洲,六月、七月、八月次第輪照,察餘之三洲,九月又復照此洲,北方毘沙門天王亦然。據釋門正統卷四載,唐代之時,三長齋之法極為盛行,在此三月,國不行刑,不殺畜類,稱為斷屠月、斷月。〔梵網經卷下、敕修百丈清規卷上祝釐章善月條、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卷下之三〕 p575


兀菴普寧

(1197~1276)南宋臨濟宗楊岐派僧。日本臨濟宗兀菴派之祖。兀菴,又作兀庵。西蜀(四川成都)人。自幼出家,初習唯識,後南遊,遍訪禪林諸老。登四明阿育王山,依止無準師範,體證玄旨,師範特書「兀菴」二字贈之,因以為號。於當時,與祖智、妙倫、了慧等三人共稱師範門下之四哲。其後,遷移杭州靈隱山、四明天童山,為第一座。出世後,弘法於象山靈巖寺。理宗景定元年(1260,一說二年,或開慶元年)東渡日本,寓止博多聖福寺。未久,至京都,受到當時幕府北條時賴之器重,延請住持鎌倉建長寺,緇素風從。時賴逝後未久,師即於咸淳元年(1265,一說景定四年)渡海返宋,住於婺州雙林寺。晚年移住溫州江心龍翔寺。端宗景炎元年示寂,年壽八十。諡號「宗覺禪師」。遺有語錄三卷行世。其門流稱兀菴派,或宗覺門徒,為日本禪宗二十四派之一。〔元亨釋書卷六、延寶傳燈錄卷二、東巖安禪師行實〕 p729


化城寺

位於安徽青陽縣西南之九華山。九華山為著名的地藏菩薩之道場,本名九子山,唐代李白為更今名。山有九峰,壁立千仞,周圍二百里,高千餘丈,以奇峰勝景為著。本寺於東晉隆安五年(401)為杯度所創,其後有新羅僧金地藏居之,安禪石室,苦行自給,四眾感其德,為構禪宇。時人每謂金地藏乃地藏菩薩之應化,遠近尊崇之。建中(780~783)初年,朝廷賜予「化城」之額。明末蕅益大師曾居止於此。清咸豐年間,全寺幾毀於太平天國之兵火,至光緒十五年(1889)重修。寺今存,寺西神光嶺有金地藏之塔,自古稱肉身殿。民國初年曾加以修復。〔宋高僧傳卷二十、九華山志、大清一統志卷八十二池州府山川條〕 p1325


安膳那

梵語 añjana 之音譯。又作安繕那、安禪那、安闍那。一說為眼藥名,其色青黑。一說為植物之一種,其葉可和合眼藥使用。據說將之塗於眼瞼四周,使眼部青黑,則他人無法辨認。今印度人常將之塗於小孩之眼緣上,因相信此藥有強眼之效用,並認為眼緣為黑色令人喜愛。此外,中印度娑枳多城附近之安禪林,為佛陀說法之舊地,此地即因安禪那(安膳那)樹之繁茂而得名。〔北本大般涅槃經卷三十八、大日經卷三、瑜伽師地論略纂卷十五、慧苑音義卷下〕 p2409


安闍那林

梵名 Añjana-vana,巴利名同。又作安膳林、安禪林。位於中印度娑根多城(巴 Sāketa)附近之林園。至於娑枳多城,則位於憍閃毘國(巴 Kosambī)與舍衛城(巴Sāvatthī)之間。安闍那林園中,有鹿野苑(梵 Mrgadāva),釋尊常居此說法。(參閱「鹿野苑」4848)p2410


百塔寺

位於陝西長安縣終南山北麓之楩梓谷口。三階教之開祖信行示寂後,葬於該地;其後,三階教之法孫相繼建墓於信行之舍利塔院左右。貞觀五年(631),信行之弟子僧邕於示寂前,命弟子將其葬於信行塔院之左,顯慶二年(657)光明寺慧了、化度寺僧海禪師,總章元年(668)道安禪師,開元四年(716)淨域寺法藏禪師等,均建塔於此,大曆年間(766~779)遂有百塔寺之稱。至宋代太平興國三年(978),改寺名為興教寺。至明、清以後,本寺荒廢甚鉅,今僅存小僧房一間。寺外有一座高約二十公尺之五層甎塔、兩座尊勝陀羅尼經幢,其中一座造於唐文宗太和五年(831),背面之銘文係行律比丘尼願證為其師[物/心]靜荼毘所作之記。此外另有造於唐末之長方形大理石水盤,及若干座石蓋石座、石塔身殘石等。百塔所奉者,全為三階教之僧眾。據金石萃編所收張芬碑記之記載,百塔寺地乃唐相裴休所施。〔陝西通志、金石萃編卷五十七〕 p2497


安詳

即安穩微妙之貌。亦即指安靜之狀態。安,徐之意;詳,審之意。法華經卷一方便品(大九‧五中):「爾時,世尊從三昧安詳而起。」此外,因安禪入定,而得寂靜、安穩之境界時,稱為安詳三昧。〔無量壽經卷上〕 p2405


具生吉祥

(?~1381)梵名 Sahajaśrī。音譯薩曷拶室哩。明初之印度禪僧。尊稱為班的答(梵 Pandita,即學者之義,又譯作板的達)。生於中印度迦維羅衛國剎帝利種之家庭,性喜恬靜,及長,於迦濕彌羅國蘇囉薩寺(梵 Surasa?)出家。初習五明、三藏,皆辨析精詳,因知言論非究竟法,乃入雪山修定十二年,得迦羅室利(梵 Kālaśrī?)尊者之證可。

其後,立志瞻禮東方五臺山文殊應現之所,遂渡印度河,經突厥、屈支(龜茲)、高昌諸國,並沿途傳授戒法,於元代至正年間(1341~1367)方抵甘肅。後為朝廷迎入京師,住吉祥法雲寺,頗受朝野僧俗之尊崇。明洪武二年(1369)赴五臺山,駐錫於壽安禪林。又於洪武七年南下至明京。太祖於奉天門召見,賜號「善世禪師」,特頒銀章以總領天下之釋教,並建庵於鍾山。洪武十四年示寂,世壽不詳。著有示眾法語三卷,譯有八支戒本等。〔金陵梵剎志卷一、卷三十七西天班的答禪師誌略、補續高僧傳卷一、新續高僧傳卷十八〕 p3077


松廣寺

(一)位於韓國全羅北道完州郡所場面終南山。乃新羅真平王時代(579~631)所開創之古剎。為與順天松廣寺相區別,故俗稱全州松廣寺。內有一柱門、鐘閣、金堂等。其與順天松廣寺究竟孰係韓國三寶寺院中之僧寶寺,成為兩者之間長久以來之爭。該寺原有大小伽藍六十餘所,一九五○年六月二十五日北韓南侵,全寺燒毀殆盡,其後陸續興修。

(二)位於韓國全羅南道順天郡。為韓國佛教三十一本山之一。號曹溪山。新羅末年,慧璘初建小庵於此,稱松廣山吉祥寺,為本寺之始,亦為華嚴宗寺院之濫觴。高麗仁宗年間(1123~1146),沙門釋照建寺門,惜志未果即病歿。後遂成廢墟。高麗明宗二十七年至熙宗元年(1197~1205),普照知訥與門人守愚、天真、廓照等至此創建伽藍,結社安禪,初名定慧社。熙宗四年,御筆題額,賜名「曹溪山修禪社」,又稱松廣社。松廣寺,意謂禪之根本道場。自此,松廣寺成為高麗修禪之第一道場,禪風風靡天下,諸王崇信,歷代十六位住持皆賜號國師。

十六位國師依次為:(一)普照國師知訥,(二)真覺國師慧諶(1178~1234),(三)清真國師夢如(?~1252),(四)真明國師混元(1191~1271),(五)圓悟國師天英(1215~1286),(六)圓鑑國師沖止(1226~1292),(七)慈靜國師,(八)慈覺國師,(九)湛堂國師,(十)慧鑑國師萬恆(1249~1319),(十一)慈圓國師,(十二)慧覺國師,(十三)覺真國師復丘(1270~1355),(十四)淨慧國師,(十五)弘真國師,(十六)高峰國師法藏(1350~1428)。知訥主張「先悟後修」。李朝時代,此寺亦高僧輩出,如浮休善修、翠微守初、無用秀演、影海若坦、楓巖世察、默庵最訥等均為禪門中之佼佼者。寺規極嚴,風格獨特。

寺中建築,在豐臣秀吉入侵之際,遭日軍攻擊,寺宇全毀。重建之後,又因李朝憲宗八年(1842)之大火、麗順之亂、朝鮮戰爭等因素,寺宇部分被毀。現在之寺貌,係依舊觀重建,殿堂極多,計有:大雄殿、說法殿、大藏殿、觀音殿、冥府殿、羅漢殿、國師殿、佛祖殿、真影殿、東方殿、祖師殿、藥師殿、七星殿、靈山殿、華嚴殿、大持殿、大智殿、下舍殿、青雲殿、白雲堂、行解堂、普濟堂、海清堂、龍華堂、法性寮、臨鏡堂、六鑑亭、遮眼堂、梵鐘樓、枕溪樓、羽化閣、庫司廳、天王門、法王門、解脫門等。其中國師殿、白雲堂、祖師殿、青雲殿、下舍殿、龍華堂等,為李朝初期之建築,六棟羅列。此外,山內外尚有六庵、二十七寺,及各種紀念塔碑。蓋此寺為一修禪之道場,古來名僧住此者甚多,與通度寺、海印寺同被稱為韓國佛教之三寶;佛寶指通度寺,供有佛舍利;法寶指海印寺,收藏有八萬塊大藏經之木刻版;僧寶指松廣寺,為修行之道場,設有修禪社。〔朝鮮寺剎史料卷上、朝鮮佛教通史卷下、朝鮮佛教の寺と歷史〕 p3319


法藏

(一)法,謂法性;藏,為含藏。又作佛法藏、如來藏,意指如來藏中含攝無量之妙德。

(二)法,教法之意;藏,含藏之意。指佛陀所說之教法;以教法含藏多義,故稱法藏。或指含藏此等教說之聖教、經典等;經典含藏眾多之法門,故有此稱。 (三)納藏經典之府庫亦稱法藏,或寶藏、經藏、輪藏、經堂。(參閱「經藏」5557)

(四)梵名 Dharmākara。音譯作曇摩迦、曇摩迦留。意譯作法寶處、法處、法積、作法。為阿彌陀佛未成佛時之法名。又稱法藏比丘。據無量壽經卷上所載,過去久遠劫前,世自在王如來之時,有一國王聽聞佛說法後,即發無上正真道意,乃棄王位出家,號曰法藏。其高才勇哲,超異於世,未久即見二百一十億諸佛剎土,法藏乃發四十八大願。以其所聞教法護持不失,聚集眾多,故無量壽經譯作「法藏」(梵 dharmākara,乃法的積聚,或本源處之義),唐代所譯之大寶積經卷十七無量壽如來會譯作「法處」,宋代所譯之大乘無量壽莊嚴經譯作「作法」,大智度論則譯作「法積」。(參閱「阿彌陀佛」3680)

(五)(546~629)隋唐僧。潁川潁陰人,俗姓荀。二十二歲出家。因通鮮卑語,受知於北周武帝。後入終南山紫蓋峰,獨棲安禪。建德年間,武帝大肆滅佛。至宣帝即位,師上京請復佛法,常敕令蓄髮,為菩薩僧,作陟峙寺主,師嚴拒不從。後復隱遁山林。至隋代,文帝興復佛法,師始復出,為太平宮寺上座。唐貞觀三年示寂,世壽八十四。〔續高僧傳卷十九〕

(六)(643~712)唐代僧。為華嚴宗第三祖。字賢首,號國一法師。又稱香象大師、康藏國師。俗姓康,祖先康居國人,至其祖父,舉族遷至中土,居於長安。早年師事智儼,聽講華嚴,深入其玄旨。智儼示寂後,乃依薄塵剃度,時年二十八。初以能通西域諸國語與梵文經書,遂奉命參與義淨之譯場,先後譯出新華嚴經、大乘入楞伽經等十餘部。嘗為武后講華嚴十玄緣起之深義,而指殿隅金獅子為喻,武后遂豁然領解,後師乃因之撰成金師子章。師一生宣講華嚴三十餘遍,致力於華嚴教學之組織大成,又注釋楞伽、密嚴、梵網、起信等經論,並仿天台之例,將佛教各種思想體系分類為五教十宗,而推崇華嚴之組織乃最高者,華嚴哲學於現實世界中乃屬理想世界之實現。於玄宗先天元年十一月,示寂於大薦福寺,世壽七十。著作甚多,計有華嚴經探玄記二十卷、華嚴料簡、華嚴五教章、大乘密教經疏四卷、梵網經疏、大乘起信論疏、華嚴綱目、華嚴玄義章等二十餘部。弟子主要有宏觀、文超、智光、宗一、慧苑等。〔賢首大師碑傳、宋高僧傳卷五、佛祖統紀卷二十九、佛祖歷代通載卷十五〕

(七)(1573~1635)明代臨濟宗僧。梁溪(位於江蘇無錫)人,俗姓蘇。號漢月,字於密。十五歲出家,長好禪旨,讀高峰語錄有疑,潛心參究,歷十餘年。一日,聞折竹聲大悟。天啟四年(1624),至金粟寺參詣密雲圓悟,蒙其印可付法。開法於蘇州虞山中之三峰清涼禪寺(三峰禪院),世稱三峰藏公。其後,歷住北禪大慈寺、杭州安穩寺,蘇州聖恩寺等名剎。師聰敏絕倫,負操任氣,學貫佛儒。潛心禪修,沈思有年,見地遂異,倡為新說。著五宗源,指責當世曹洞宗抹殺五家宗旨,僅單傳釋迦拈華一事,而強調自威音王以來,無一言一法非五家宗旨之符印。一時諸方驚疑,論諍遂起。圓悟曾寄書告誡之,然不能奪其意。後於崇禎八年七月示寂,世壽六十二。清代雍正年間,帝以政令指其教為魔說,毀其書,黜其徒,三峰一脈遂絕。其所著廣錄三十卷、弘戒法儀三卷、語錄三十卷等,迄今仍流傳於叢林間。〔五燈嚴統卷二十四、五燈全書卷六十五〕 p3428


金世宗

(1123~1189)金朝第五代皇帝。姓完顏,名雍。在位期間,致力於結束戰爭、恢復秩序、整備財政等,號稱金之全盛時期。大定二年(1162),於燕京興建大慶壽寺,另於山西省孟縣建立慈氏院及清涼院二寺。八年,於東京(遼寧遼陽)創建清安禪寺,度五百人為僧。二十四年,興建仰山棲隱寺,度一萬人為僧。更重建燕京昊天寺。二十六年,行幸大永安寺,頒賜二千畝田、七千株粟、二萬貫錢。後人稱為小堯舜。 p3523


長慶院

位於福建閩侯縣之怡山。唐咸通初年(860~873),大安禪師(793~883)創置,初名怡山禪院。唐末五代間,慧稜禪師(854~932)任住持時更名為長慶院。至宋代,院勢鼎盛。明代改院為寺,崇禎年間(1628~1644)粵籍之道獨禪師(1601~1660)住持,其後則多為粵僧主其事,在閩中另樹一幟。於近代雖號稱榕垣五大叢林之一,實已破敗不堪,斷垣廢礎,舉目皆是。清眾數百,皆崇尚瑜伽唄唱,無復禪者氣象。〔大明一統志卷七十四、福建通志卷二六四〕 p3604


洛浦臨終

禪宗公案名。洛浦元安禪師臨終時,勘驗彥從上座之境界之故事。景德傳燈錄卷十六樂普元安章(大五一‧三三二上):「至夜,令侍者喚彥從入方丈,曰:『闍梨今日祇對老僧,甚有道理,據汝合體先師意旨,先師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且道,那句是主句?若擇得出,分付袋子。』曰:『彥從不會。』師曰:「汝合會,但道!』曰:『彥從實不知。』師喝出,乃曰:『苦!苦!』」 p3885


洛浦還鄉

禪宗公案名。洛浦元安禪師就某僧所問還鄉一事為因緣,徹底批判拘泥於向上事之執著。五燈會元卷六洛浦元安章(卍續一三八‧一○二上):「問:『學人擬歸鄉時如何?』師曰:『家破人亡,子歸何處?』曰:『恁麼則不歸去也。』師曰:『庭前殘雪日輪消,室內游塵遣誰掃?』乃有偈曰:『決志歸鄉去,乘船渡五湖。舉篙星月隱,停棹日輪孤。解纜離邪岸,張帆出正途。到來家蕩盡,免作屋中愚。』」 p3885


香育

唐代禪僧。濟陰(山東荷澤)人,俗姓李。生卒年不詳。初習老莊,已而寄心釋典,遂出家於滄州安定寺。後至五臺山,參謁神秀,洞徹心源,乃辭往郢州大佛山安禪,苦修力行,徒眾盈千,聲譽大彰,州將韓潤召之,以疾堅辭。臨終,命潔其身而坐化,世壽七十三。〔宋高僧傳卷八〕 p4012


徑山志

凡十四卷。明代宋奎光撰。收於中國佛寺史志彙刊第一輯。徑山位於浙江天目山之東北峰,因有小徑通於天目山,故稱為徑山。唐天寶元年(742),國一禪師隱居於此,並行開山。經宋、元、明歷代高僧經營,佛教史蹟林立,其較著者有接待寺、大安禪寺、萬壽禪寺、徑山寺、安樂寺、法華寺、萬壽正續寺、廣化禪寺、順慶禪寺、妙濟禪寺等十餘座。明天啟初年(1621~1627),宋奎光撰著「徑山志」十四卷,分門十八:列祖、法侶、制敕、序文、塔銘、碑記、遊記、書啟、偈[口*永]、名什、外護、殿宇、靜室、名勝、下院、古蹟、寺產、紀事。條理井然,搜羅完備,集明代天啟以前徑山佛教史蹟之大成。 p4104


破墮

唐代嵩山破竈墮和尚。不稱姓氏,言行難測,師事嵩嶽慧安禪師,隱居嵩嶽。山中有廟甚靈,殿中唯安一竈,遠近祭祀不輟,烹殺物命甚多。師一日領僧入廟,以杖擊竈三下云(大五一‧二三二下):「咄!此竈只是泥瓦合成,聖從何來?靈從何起?恁麼烹宰物命!」又打三下,竈乃傾破墮落。未久有一青衣峨冠之人投拜師前。師言:「是什麼人?」云:「我本此廟竈神,久受業報,今日蒙師說無生法,得脫此處,生在天中,特來致謝。」師云:「是汝本有之性,非吾彊言。」神再禮而沒。師素不稱名,由此事之因緣,故號為破竈墮。〔宋高僧傳卷十九、景德傳燈錄卷四〕 p4236


琉球佛教

琉球,又作流求,島人自稱沖繩。明代有中山、山南、山北三國,太祖洪武五年(1375)曾受明冊封。十七世紀初,為日本島津氏攻占,惟琉球仍向清朝貢,引起日後中日兩國琉球問題。光緒初,日本兼併之,置沖繩縣,我國則仍稱琉球。據傳,沖繩乃天神阿摩美久所創,以其地蜿蜒,有若虬浮水中,故稱流虬,後改稱流求。

此地佛教,始於英祖王於浦添建極樂寺(1265~1274)。未久,有日僧賴重法印於那霸波上山開創護國寺。宣宗宣德五年(1430),宦官柴山建大安禪寺,八年,創千佛靈閣。尚泰久王(1454~1460)更先後敕建廣嚴、普門、天龍三寺,請日僧芥隱承琥為開山住持,又於各地建寺院,並造梵鐘送報恩、大聖等諸名剎,故史稱奉佛名君。英宗天順二年(1458),王更遣日僧道安赴朝鮮乞藏經。六年,尚德王亦遣普須古等,自朝鮮請回大藏經一部及金剛經、法華經、天台四教儀、心經、大悲心經、楞嚴經、起信論、翻譯名義集等。其後,與朝鮮佛教界時相往來。萬曆三十一年(1603),由日本淨土宗僧人袋中傳入佛經文句,開始念佛之法。袋中並撰琉球神道記五卷,詳載琉球各寺概況及其沿革。清聖祖康熙十年(1671),護國寺住持賴昌訴請官改禪宗之神應、萬壽、聖現三寺為真言宗。同治七年(1868)明治維新變革之際,禪宗等諸派之僧皆告禱佛神,停止獄所之審問及殺生。明治維新之頃,琉球寺院分為公寺與脅寺。至維新後,寺院失王室保護,遂急速衰頹,加以二次大戰戰火侵襲,已不復十七世紀時之盛況。

琉球佛教分為日本真言宗與臨濟宗二大法系。八月農閒期民間所舉辦之念佛踊,可謂為淨土宗袋中之遺風。明治以後,禪院多屬臨濟宗妙心寺派,真言宗寺院則屬真言宗東寺派,惟那霸有真言宗大谷派之真教寺。〔隋書卷八十一東夷列傳、明史卷二一外國列傳、中山世鑑古、今圖書集成邊裔典第一○○、琉球宗教(秋山謙藏)〕 p4184


馬祖道一

(709~788)唐代禪僧。南嶽懷讓之法嗣。漢州(四川廣漢)人,俗姓馬,世稱馬大師、馬祖。名道一。容貌奇異,牛行虎視,引舌過鼻,足下有二輪紋。依資州唐和尚(即處寂)剃染,就渝州圓律師受具足戒。開元年間,就懷讓習曹溪禪法,言下領旨,密受心法。初止於建陽之佛跡嶺,未久,遷至臨川之南康、龔公二山。大曆四年(769),駐錫鍾陵(江西進賢)開元寺,是時學者雲集,化緣大盛。馬祖以「平常心是道」、「即心是佛」大弘禪風,入室弟子有百丈懷海、南泉普願、大梅法常等一百三十九人。禪門甫啟時,禪僧皆寄居律院,法制有限,不得別住而齟齬時生,皆以為苦。馬祖乃創叢林,以安禪侶,由是宗門益盛,轉化無窮。貞元四年正月,登建昌石門山,經行林中託付後事,於二月四日示寂,世壽八十。唐憲宗諡其號為「大寂禪師」。其派發展甚大,稱為洪州宗。道一之於懷讓,恰如希遷之於行思,於禪法之弘揚二者並稱。馬祖因於江西闡揚南嶽系禪風,亦稱江西禪,故以「江西馬祖」聞名於世。〔宋高僧傳卷十、景德傳燈錄卷六、傳法正宗記、五燈會元卷三〕 p4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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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佛教百科全書]
了世

高麗天台宗僧。字安貧。俗姓徐,新繁縣(慶尚南道陜川郡)人。十二歲出家,隨天樂寺均定剃度,習天台教學。二十三歲僧科中舉。三十六歲,於靈洞山長淵寺開堂說法,嘗與牧牛子知訥,同入定慧社修禪。高麗‧熙宗四年(1208),駐錫月生山藥師寺,自此戮力宣揚天台宗義,並以萬德山白蓮社(全羅南道長興郡)為中心,積極闡述天台禪。此外,又在古萬德寺舊址創建伽藍,設普賢道場,修法華三昧,求往生淨土。在隱居山林期間,師日日持《法華經》一部,誦準提咒一千遍,稱彌陀佛號一萬聲。高麗‧高宗三十二年示寂,享年八十三。有天因、天鑄等數百名弟子,著作則有《三大部節要》,惜已散佚。

◎附︰李能和《朝鮮佛教通史》下編〈萬德山白蓮社圓妙國師碑〉(崔滋撰)(摘錄)

師諱了世,字安貧,俗姓徐氏。新繁人也。父必中,為戶長。母徐氏,同鄉人也。以大定癸未十月誕生。生而穎悟,容儀魁偉,自髫年,有老成氣度。十二出家,依江陽天樂寺沙門均定,為沙彌,始學天台教觀。時,學士林宗庇,知江陽,一見而器之,以為佛法有賴矣。二十二中僧選,專志宗乘,遍參講肆,不數年間,洞曉指歸,已為一家雋望。承安三年戊午春,上都設法會于高峰寺,名緇雲集,異論蜂起,師登座一吼,眾皆讋服,莫敢枝梧。

以天性好山水,雖跡名教,非其志也。是年秋,與同志十餘賢輩遊歷名山,初止靈洞山長淵寺,開堂演法,丕勤誘進,請益成蹊。時,曹溪牧牛子,在公山會佛岬,聞風暗契,以偈寄師,勸令修禪云︰「波亂月難顯,室深燈更光,勸君整心器,勿傾甘露漿。」師見而心愜,徑往從之,然為法友,助揚道化。居數年,牧牛子移社於江南,師亦隨而南焉,自智異山,道過南原歸正寺。其住持玄恪,夢有人告曰︰「明日,三生持法華師來,宜淨掃迎之。」主人如教,掃門庭,具殽饌以待,師乘晚果至,玄恪具說所夢。又,師屢夢智者眾,講妙宗,或在華長庵,安禪不動,竟服魔魅,或山神指劃寺基,或龍巖社道人希亮夢金蓮座待師等,異夢靈怪頗多,然此非所宜言,故不悉云。

泰和八年戊辰春,寓居日生山藥師蘭若,見溪山清絕,堂宇頹圮,迺事修葺。嘗宴坐一室,陶神沙觀,忽自念言︰「若不發天台妙解,永明壽二百病,何由逃出﹖」因自警悟,及講妙宗,至「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不覺破顏。自後,樂說妙宗,辯慧無礙,抑籲眾修懺,懇至精猛。日禮五十三佛十二遍,雖祈寒酷暑未嘗懈倦,禪流號為徐懺悔。耽津縣有信士崔彪、崔弘、李仁闡等,來謁師曰︰「今法侶漸盛,山居甚隘,吾郡南海山側,有古萬德社基,地位清勝,可創伽藍,盍往圖之。」師往見而肯之,以大安三年辛未春矢厥謀,命門人元瑩、之湛、法安等幹事,募工營構,凡立屋八十餘間,至貞祐四年秋告成,說法會以落成。

九年春,帶方守卜章漢聞師道韻,請以管內白蓮山為道場,師率其徒往焉。見其地阻且無水,意欲徑還,偶拔一石,清泉忽迸,乃異之,留數年。十一年癸未,崔彪等奉書請云︰「本有業儒者數人,自京師來參。」師許以剃度,授與蓮經,勸令通利,自是,遠近嚮風,有信行者源源而來,寢為盛集。以壬辰夏四月八日,始結普賢道場,修法華三昧,求生淨土,一依天台三昧儀,長年修法華懺,前後勸發,誦是經者千餘指,受四眾之請遊化緣。僅三十妙手,度弟子三十有八人,凡創伽藍并蘭若五所,王公大人、牧伯縣宰、尊卑四眾、題名入社者,三百餘人。至於展轉相教,聞一句一偈遠結妙因者,不可勝數。

師自遁影山林五十年,未嘗踏京華塵土,未嘗親導鄉黨親戚事。性少緣飾,純厚正直,目不邪視,言不妄發,夜不炳燭,寢無綑辱,所謂檀襯,悉頒施貧乏,方丈中惟三衣一 鉢而已。每禪觀誦授之餘,誦《法華》一部,念準提神咒一千遍,彌陀佛號一萬聲,以為日課。常自謂一門教海浩汗,學者迷津,乃撮綱要,出三大部節要,鏤板流行,後進多賴焉。上聞而嘉之,越丁酉夏,賜號「禪師」,厥後屢降編旨,歲時錫賜公府一所。

師於乙巳年夏四月,以院門佛事付上首弟子天因,退居別院,肅然坐忘,專求西邁,是年六月晦日齋時,呼監院告言︰「老僧今日,困暑口爽,小有遠行,信速為我造竹禪床來。」床成,謂諸老宿曰︰「此床舉措輕便,試坐便有快處。」至七月三日,就客室,示微疾,倚臥唱云︰「諸法實相,清淨湛然,言之者失理,示之者乖宗,吾法華一大事,隨分妙解,惟此而已。」又唱元曉澄聖歌云︰「法界自身難思議,寂然無為無不為,至以順彼佛身心故,不必獲已生彼國。」每坐臥,袞袞唱念不轍,至六日,澡浴更衣,坐定彌日,比暮,呼天因使前,囑佛乘大義已,仍曰︰「商行寄金,吾去無患矣。」天因問云︰「未審氣息小異昔,如何﹖」答云︰「吾欲回向久矣,但盛暑非宜,待立秋停留至今。」即口授,令書寶志偈云︰「雞鳴丑,一顆珠定矣至,未了之人聽一言,只這如今誰動口。」帖禪床前露柱,吟咏自若,至七日丑時,命侍者擊磬集眾,索水盥漱,著法服升座,跏趺面西而坐,告眾云︰「五十年山林朽物,今日行矣,各自努力,為法勉旃。」天因問云︰「臨終在定之心,即是淨土,更欲何之﹖」師云︰「不動此念,當處現前,我不去而去,感應道交,實非心外。」言訖即歛念結印,如入禪定,就視之,已化矣。享齡八十三,臘七十。顏色鮮白異常,手足柔軟,頭頂久煖,是日,耽津守率胥吏十餘人馳詣圓寂所,命畫手朴輔,寫遺像,又有近邑四眾五十餘人,爭前瞻禮,無不墮淚哀敬焉。上聞之悼,命有司冊為國師,諡曰「圓妙」,塔曰中真。


二隱謐禪師語錄

明代行謐禪師的語錄。凡十卷。明‧行謐說,清‧超巨、超秀等編。收在《嘉興藏》(新文豐版)第二十八冊、《禪宗全書》第六十二冊。

行謐(1606~1665)屬臨濟宗。號二隱,河北昌州人,俗姓金。幼年即在文筆峰臥佛寺出家,後來到金陵參禮東塔的破山海明,並歷參磬山天隱圓修、徑山雪嶠圓信及天童山密雲圓悟。後,圓悟在通玄寺圓寂,由林野通奇繼席,因此行謐又到通玄寺禮通奇。終在三十九歲時得法。

順治二年(1645),入住黃崖法輪寺,閉關三年。其後歷住法祥寺、棲真寺、大明寺、法忍寺、龍淵寺及保安寺等諸剎。康熙四年(1665)六月二十八日示寂,世壽六十,法臘三十二。其生前歷住各剎時之語錄,及行實、雜著等,由嗣法弟子超巨、超秀等編集而成此語錄。

本書共分十卷。卷一為行謐住法祥禪寺及棲真禪寺時之語錄。卷二為再住法祥禪寺及住大明禪寺時之語錄。卷三為住法忍禪寺時之語錄。卷四為住保安禪寺時之語錄。卷五則為小參及示眾。卷六包含示眾、法語及拈頌。卷七為舉古、別古、代古和機緣。卷八拈古。卷九頌古。卷十包括源流雜偈、啟、書及雜著。

全書卷前收錄三篇序文,分別由清代的察尼、曹勳和周正儒所撰寫。卷末並附錄周正儒所撰〈二隱謐禪師塔銘〉一篇。


玄高

北魏禪僧。馮翊(陜西)萬年人。俗姓魏,名靈育。年十二,入中常山(疑為中南山之誤)出家,改名玄高。受戒後,專學禪律。相傳師曾聞浮馱跋陀於長安石羊寺弘法,遂往師事之。旬日之中,妙通禪法,深獲跋陀讚許云云。

其後,遊西秦,隱棲麥積山,從學者百餘人。時,長安禪僧曇弘亦棲止於此,二人結為至交。後率徒眾從外國禪師曇無毗受學。未幾,受惡僧讒言,被擯逐至河北林陽堂山(即唐述山,相當於今小積石山之炳靈寺石窟)。後來,進入北涼,深受沮渠蒙遜敬重。及北涼為北魏所滅時,乃被迫遷居平城。北魏太武帝太子拓跋晃以師禮待之。太武帝廢佛時,師於太平真君五年遭殺害。葬於城南曠野中。

〔參考資料〕 《高僧傳》卷十一;《釋氏六帖》卷十一;《隆興佛教編年通論》卷四;《佛祖統紀》卷三十八;《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第十四章;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


西禪寺

位於福建福州西郊的怡山(以山形如飛鳳落洋,故又稱鳳山)。原為梁朝王霸仙人修道處,後改為寺。唐‧咸通八年(867),嘗隨溈仰宗初祖溈山靈祐就學的懶安大安至此居住,寺號清禪寺。不久,改稱延壽寺。五代後唐‧長興年間(930~933),閩王改寺名為長慶寺。後因福州東西南北四方各有一寺院,後人遂稱此寺為西禪寺。繼大安之後,長慶慧稜、常慧、妙果大師弘辯、藏用等先後入寺駐錫。

本寺佔地約百畝,現存建築多為清‧光緒年間(1875~1908)微妙禪師募資所重建。有天王殿、大雄寶殿、羅漢閣、法堂、藏經閣等四十餘座建築。又,本寺分院頗多,除福州巿內的西湖開化寺,於山頂護國寺、觀音閣等處之外,另有建於海外者,如新加坡雙林寺、馬來西亞雙慶寺、越南普陀寺等。

1979年,談禪、清禪等人曾修復各殿堂,且增建玉佛樓,其內供奉兩尊自緬甸請來的白玉佛。此二尊玉佛,坐臥像各一。坐像高二點九五公尺,重八噸。臥像長三點七公尺,重十噸,為我國罕見的兩尊大玉佛。1986年,新加坡雙林寺住持談禪等又捐款建八角十三級報恩塔一座,塔高六十七公尺。寺內所藏的文物古蹟,有開山祖懶安禪師塔內真身記石碑、唐代慧稜禪師塔、弘一大師放生池碑、雪庵禪師朱地金字百壽屏、康熙御筆《藥師經》,及刺血繕寫的《法華經》與《楞嚴經》等。


具生吉祥

明初抵達中國的印度禪僧。梵名音譯薩曷拶室哩。被尊稱為「班的答」(Paṇḍita,學者之義),或「版的達」。生於印度迦毗羅衛國剎帝利種之家,天性恬靜。及長,在迦濕彌羅國的蘇囉薩(Surasa﹖)寺出家。初習五明三藏,皆辯析精詳。但知言論非究竟之法,遂在雪山修定十二年,得到迦羅室利尊者的證可。後立志瞻禮東方五臺山文殊應現之所,遂涉信度河,經突厥、屈支、高昌諸國。並為沿途之王臣庶民授戒。元‧至正年中(1341~1367)抵達甘肅。隨後,被元室迎入京師,住吉祥法雲寺。時雖有僧眾翕然受其度化,然與元帝機語不契。明‧洪武二年(1369)赴五臺山,以償初志,並駐錫於壽安禪林。

洪武七年南下至南京,太祖嘉其遠至,於奉天門召見,並賜「善世禪師」號,且頒銀章,令總理天下釋教,並在鍾山建庵以為其居,又諭示禮部,凡就師受戒者不禁。御駕若幸鍾山,必至其室諮論道要。時,參與受法之僧眾達數萬人。金幣施入無數,然悉散之不蓄。一日,諭弟子智光護佛法不可懈怠,並授「孤麻囉室哩」梵書一帙,囑可與遺骸共分至五臺山,洪武十四年五月圓寂,年壽不詳。太祖賜祭,荼毗時獲無數五色舍利,奉塔於聚寶門外。並建寺宇,御駕臨視,賜名「西天寺」。

師之遺作有《示眾法語》三卷,以及翻譯《七枝戒本》。此外,與師相關的著作有《明太祖諭善世禪師板的達》、《授善世禪師詔》、《板的達頂相贊》、《善世禪師遊方歸朝詩》、《命板的達穩禪詩》等,均收在《金陵梵剎志》(卷一)書中。

〔參考資料〕 《金陵梵剎志》卷三十七〈西天班的答禪師誌略〉;《補續高僧傳》卷一;《新續高僧傳》卷十八。


宗賾

宋代禪淨雙修之名僧。生卒年不詳。湖北襄陽人,一說洛州(河北省)永年人。俗姓孫。諡號「慈覺大師」。後人多稱之為長蘆宗賾。幼年喪父,受母鞠養。夙修儒業,博通世典。二十九歲,就真州長廬寺圓通法秀落髮受具,不久,往謁廣照應夫,參叩禪旨。一日登階,忽有所悟,乃作頌云︰「舉足上甎階,分明這箇法,黃楊木畔笑呵呵,萬里青天一輪月。」獲應夫印可。元祐年間(1086~1093)住長廬寺,迎母於方丈之東室,勸母剪髮,持念阿彌陀佛。居住七年,母逝,自謂報親心盡,於是製勸孝文一二○篇,述說世出世間之孝道。

元祐四年十月,仿廬山白蓮社之遺風,建蓮華勝會,普勸道俗念佛號,日記其數,迴向發願,期生淨土。據說時感普賢、普慧二大菩薩參與其會。後應待制楊畏之請,於真定府(河北省)洪濟禪院弘法。崇寧二年(1103)編述《禪苑清規》十卷。其著述另有《葦江集》、《坐禪箴》、《念佛參禪求宗旨說》、《蓮華勝會錄文》、《念佛迴向發願文》、《念佛防退方便文》、《觀無量壽佛經序》、《勸念佛頌》、《西方淨土頌》等書。《樂邦文類》卷三稱他為蓮社繼祖五大法師之一。

◎附︰長蘆宗賾〈坐禪儀〉。

夫學般若菩薩,先當起大悲心,發宏誓願,精修三昧,誓度眾生,不為一身,獨求解脫。爾乃放捨諸像,休息萬事,身心一如,動靜無間。

量其飲食,不多不少。調其睡眠,不節不恣。

欲坐禪時,於閑靜處,厚敷坐物,寬舒衣帶。

令威儀齊整,然後結跏趺坐。先以右足安左䏶上,左足安右䏶上。或半跏趺坐亦可,但以左足壓右足而已。

次以右手安左足上,左掌安右掌上,以兩手大拇指相拄。

徐徐舉身前欠,左右搖振,乃正身端坐。不得左傾右側、前躬後仰。令腰脊頭項骨節相拄,狀如浮屠。又不得聳身太過,令人氣急不安。

要令耳與肩對,鼻與臍對,舌拄上[㬽-丂+亏],唇齒相著。

目須微開,免致昏睡。若得禪定,其力最勝。古有習定高僧,坐常開目。向法雲圓通禪師,亦訶人閉目坐禪,以謂「黑山鬼窟」,蓋有深旨,達者知也。

身相既定,氣息既調,然後寬放臍服。

一切善惡都莫思量,念起即覺,覺之即失,久久忘緣,自成一片。此坐禪之要術也。

竊謂坐禪乃安樂法門,而人多致疾者,蓋不善用心故也。若善得此意,則自然四大輕安,精神爽利,正念分明,法味資神,寂然清樂。若已有發明者,可謂如龍得水,似虎犇山。若未有發明者,亦乃因風吹火,用力不多,但辨肯心,必不相賺。

然而道高魔盛,逆順萬端,但能正念現前,一切不能留礙。如《楞嚴經》、《天台止觀》、圭峰《修證儀》,具明魔事,預備不虞者,不可不知也。

若欲出定,徐徐動身,安詳而起,不得卒暴。

出定之後,一切時中,常作方便,護持定力,如護嬰兒,則定力易成矣。

夫禪定一門,最為急務。若不安禪,靜慮到這裏,總須茫然。所以探珠宜靜浪,動水取應難。定水澄清,心珠自現。故《圓覺經》云︰「無礙清淨慧,皆依禪定生。」《法華經》云︰「在於閑處,修攝其心。安住不動,如須彌山。」

是知超凡越聖,必假靜緣,坐脫立亡,須憑定力。一生取辦,尚恐蹉跎,況乃遷延,將何敵業﹖故古人云︰「若無定力,甘伏死門。掩目空歸,宛然流浪。」幸諸禪友,三復斯文,自利利他,同成正覺。

〔參考資料〕 《龍舒淨土文》卷六、附錄二;《樂邦文類》卷二、卷五;《樂邦遺稿》卷下;《佛祖統紀》卷二十七;《廬山蓮宗寶鑑》卷三、卷四;《續傳燈錄》卷十二。


希運

唐代禪僧,福州人,幼年在本州黃檗山出家,後來因人啟發,到江西去參馬祖道一。那時道一已經圓寂,於是往見百丈懷海,問道一平日的機緣,懷海向他說起關於「竪拂」被喝、三日耳聾的一段話。希運自稱得見道一的大機大用,懷海印可他,說他有超師之見。希運後來在洪州高安縣鷲峰山建寺弘法,並改其山名為黃檗山,往來的學眾很多。會昌二年(842),裴休在鍾陵(今江西省進賢縣)為廉鎮(即觀察使),迎請希運上山安置在鍾陵龍興寺,旦夕問道。大中二年(848),裴休移鎮宛陵(安徽省宣城縣),又迎請希運至開元寺,常去參問,並記錄所說,即為現行的《黃檗希運禪師傳心法要》。當時黃檗的門風盛於江南,圓寂後諡斷際禪師。有《語錄》、《傳心法要》、《宛陵錄》各一卷行世。他的法嗣有臨濟義玄、睦州陳、千頃楚南等十二人,而以義玄最為特出。

希運繼承馬祖道一「即心即佛」的思想,而力倡「心即是佛」之說。他說︰「諸佛與一切眾生唯是一心,更無別法,此心無始以來,不曾生,不曾滅,(中略)超過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對待,當體便是,動念即乖,猶如虛空,無有邊際,不可測度。唯此一心即是佛,佛與眾生更無別異。」但他認為這個所謂心,不是見聞覺知之心,他說「此本源清淨心,常自圓明遍照。世人不悟,以知識見聞覺知為心。為見聞覺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本體。然本心雖不屬見聞覺知,亦不離見聞覺知,但直下無心,本體自現。」假如「當下無心,決定了知一切法本無所有,亦無所得,無依無住,無能無所,不動妄念,便證菩提」。又說︰「諸菩薩與一切蠢動眾生同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法。」而發揮其心佛一如的思想。希運的禪風即是沿這一思想基礎出發,主張「心即是法、法即是心」,為反對以「見聞覺知為心」,有時也以打、棒、喝等為接機的方便。後來臨濟的宗風,即淵源於此。(黃懺華)

◎附︰希運禪師語錄選輯

(一)大唐國裏無禪師 (摘錄自《景德傳燈錄》卷九)
一日上堂,大眾雲集,乃曰︰「汝等諸人,欲何所求﹖」因以棒趕散云︰「盡是喫酒糟漢!恁麼行腳,取笑於人。但見八百一千人處便去。不可只圖熱鬧也。老漢行腳時,或遇草根下有一箇漢,便從頂上一錐,看他若知痛癢,可以布袋盛米供養。可中總似汝,如此容易,何處更有今日事也。」

「汝等既稱行腳,亦須著些精神好。還知道,大唐國內無禪師麼﹖」

時有一僧出問云︰「諸方尊宿,盡聚眾開化,為什麼道『無禪師』﹖」師云︰「不道無禪,只道無師。闍𤙽不見︰馬大師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場,得馬師正眼者,止兩三人。盧山(歸宗寺智常)和尚,是其一人。夫出家人,須知有從上來事分。

且如四祖下,牛頭融大師,橫說竪說,猶未知向上關棙子。有此眼腦,方辨得邪正宗黨。且當人事宜,不能體會得,但知學言語。念向皮袋裏安著,到處稱我會禪。還替得汝生死麼。」

「輕忽老宿,入地獄如箭。我才見入門來,便識得汝了也。還知麼﹖」

(二)無心、忘心、空心(摘錄自《傳心法要》)
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雙忘,乃是真法。忘境猶易,忘心至難。人不敢忘心,是恐落空,無撈摸處。不知空本無空,唯一真界耳。(中略)

凡人皆逐境生心,心隨欣厭。若欲無境,當忘其心。心忘則境空,境空則心滅。不忘心而除境,境不可除,只益紛擾耳。故萬法唯心,心不可得,復何求哉﹖(中略)

凡人多不肯空心,恐落空。不知自心本空。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中略)

凡人欲修證,但觀五蘊皆空,四大無我,真心無相,不去不來。生時性亦不來,死時性亦不去,湛然圓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此,直下頓了。不為三世所拘繫,便出世人也。

(三)心如日輪在虛空(摘錄自《傳心法要》)
如今末法,向去多是學禪道者,皆著一切聲色,何不與我心心同虛空去、如枯木石頭去、如寒灰死火去,方有少分相應。(中略)你但離卻有無諸法,心如日輪,常在虛空,光明自然,不照而照。不是省力底事﹖到此之時,無棲泊處,即是行諸佛行,便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中略)若你不會此意,縱你學得多知,勤苦修行,草衣木食,不識自心,盡名邪行,定作天魔眷屬。(下略)

(四)歸宗一味禪(摘錄自《黃檗禪師宛陵錄》)
有僧辭歸宗,宗云︰「往甚處去﹖」云︰「諸方學五味禪去。」宗云︰「諸方有五味禪,我這裏祇是一味禪。」云︰「如何是一味禪﹖」宗便打,僧云︰「會也會也。」宗云︰「道道!」僧擬開口,宗又打。其僧後到黃檗,舉前話,師乃上堂舉此因緣云︰「馬大師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問著箇箇屙漉漉地,祇有歸宗較些子。」

(五)禮佛無所求(摘錄自《黃檗禪師宛陵錄》)
師在鹽官(齊安禪師)會裏,大中帝(唐宣宗)為沙彌,見師於佛殿上禮佛,而問︰「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長老禮拜,當何所求﹖」師云︰「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眾求,常禮如是事。」沙彌云︰「用禮何為﹖」師便掌。沙彌云︰「太麤生!」師云︰「這裏是什麼所在,說麤說細。」隨後又掌。沙彌便走。

(六)不落階梯(摘錄自《黃檗禪師宛陵錄》)
問︰「如何得不落階梯﹖」師云︰「終日喫飯,未曾咬著一粒米;終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與麼時,無人我等相。終日不離一切事,不被諸境惑,方名自在人。念念不見一切相。莫認前後三際,前際無去,今際無住,後際無來。安然端坐,任運不拘,方名解脫。努力努力,此門中千人萬人,祇得三箇五箇。若不將為事,受殃有日在。故云︰著力今生須了卻,誰能累劫受餘殃」。

〔參考資料〕 《宋高僧傳》卷二十;《祖堂集》卷十六;忽滑谷快天《禪學思想史》。


金代佛教

金代佛教是指西元1115至1234年間女真族統治中國北方地區建立完顏王朝時代的佛教。女真族在開國以前,就已有了佛教信仰的流行,這是從它鄰境奉行佛教的高麗、渤海等國傳入的。迨建國後,它以武力滅遼,又繼承了遼代社會盛行佛教的風習。其後南進,占領宋都汴京(今河南開封巿),攻略黃河流域以至淮水以北的地區,更受到了宋地佛教的影響。因此,佛教在金代有所發展。

金代帝室的崇拜和支持佛教,開始於太宗時期(1123~1137)。傳說太宗常於內廷供奉佛像,又迎旃檀像安置於燕京憫忠寺(今北京法源寺),每年設會,飯僧。天會二年(1124),太宗命僧善祥於山西應州建淨土寺。同在天會年間,太宗後為佛覺大師海慧在燕京建寺,至熙宗時,命名大延聖寺(以後金世宗時改名大聖安寺,成為金代燕京的名剎)。當時營建塔寺,偏於河北、山西等地,這是和攻占了宋都而加強黃河以北地區的治理經營有關的。但在天會八年(1130),曾經一度禁止私度僧尼,可知那時佛教範圍已相當擴大。熙宗時期(1138~1149),金的國境已擴展到淮水以北地帶,金王朝的典章制度急速地漢化,對於漢人所信奉的佛教尤其表示尊崇。熙宗巡行燕京,見到名僧海慧(﹖~1145),就邀他到首都上京(今會寧巿),特建大儲慶寺,請他做寺主。著名律師悟銖(﹖~ 1154)也同受優遇,皇統中被任為中都右街僧錄。

到了世宗繼立,是為金代的全盛時期(1161~1189),開始對佛教採取有節制的保護政策,積極整頓教團,防止僧侶逃避課役,並嚴禁民間建寺。其間由於財政困難,曾仿照北宋政策,利用佛教教團對於社會的影響而公賣度牒,以助軍費,但於軍事告一段落之後即行停止,仍持續統制整頓的方針。而世宗自己卻喜歡巡遊名山古剎,營建塔寺,優遇名僧。他為玄冥顗禪師在燕京建大慶壽寺,又在東京創建清安禪寺。他的生母貞懿太后出家為尼,又特別在清安禪寺別建尼院,增大寺塔。他對各大寺都賜田、施金、特許度僧,表示對佛教的好意支持。章宗時期(1190~1208)繼世宗的統制方針,取締宗教教團的法制更臻完備,嚴禁私度僧尼,並積極地規定由國家定期定額試經度僧,並限制各級僧人蓄徒的名額。金代試僧制度大體上承襲遼制,而較為嚴格。對於童僧,一般是以《法華》、《心地觀》、《金光明》、《報恩》、《華嚴》等五部的課誦為試課,童尼分量減半。又規定僧人度蓄弟子的限額,即長老、太師得度弟子三人,大德度二人,戒僧年滿四十以上的度一人,這大概是和一般試經度僧的規定並行的。僧侶的考選規定三年一次,就經律論三部門課試,中選的授為三宗法師,這種考選每次以八十人為限,由朝廷指定官員辦理。法師中學行優異的,更由朝廷敕加種種名德稱號,如佛覺大師、宣祕大師等。國家又制定僧官制度,但不像遼代那樣與聞國政,專事統理管內僧眾的威儀律行,及處理教團內部的訴訟事件。僧官最高的住首都,號稱國師,其餘四京各設僧錄、僧正,列郡設都綱,各縣設維那,都三年一任。此外,如五台等佛教勝地,則別置僧官,負責莊嚴名剎。禁僧尼和朝貴來往,要求僧尼隨俗拜父母及奉行喪禮等,這充分表現了政府對於佛教僧團各方面的安排。但章宗在位末年因財政困難,又採行公賣度牒、紫衣、師號和寺院名額的措施,遂使政策缺乏一貫性。他自己曾召萬松行秀禪師於內廷說法,奉錦綺大僧伽衣,內宮貴戚羅拜,各施珍品,並為建普度法會,以表示對佛教的尊崇。章宗以後,金代面臨著崛起的蒙古族的威脅,為了籌措軍費,空名度牒的發行更濫;到了末期宣宗、哀宗時代,這種傾向更甚,遂使金境佛教教團因濫雜腐化,終於日趨衰退而後已。

總的說來,金代佛教是相當隆盛的。大部分寺院都繼承遼代舊習,擁有廣大的土地和殷富的資財,這些主要出於帝室的布施,如世宗在位期間,於燕京建大慶壽寺,曾賜沃田二十頃,錢二萬貫;重建燕京昊天寺,賜田百頃,特許每年度僧十人;又修建香山寺,改名大永安寺,賜田二千畝,錢二萬貫;他的生母貞懿太后出家後住東京,特為創建清永禪寺,別築尼院,由內府給營建費三十萬,寺成後更施田二百頃,錢百萬,寺內僮僕多至四百餘人,其富饒可想而知。另一部分遼代舊寺還保留著原來的經濟基礎,甚至還有二稅戶制度的遺存(這一制度是遼帝室和權貴將平民戶籍隸屬寺院,使納一半賦稅供寺院之用)。二稅戶中,有的已隨遼代朝貴階層的崩潰而得到解放,有的淪為寺院的附屬民戶,仍為寺院有力的經濟基礎。到了金代中期,二稅戶的殘餘竟成為當時含有政治性的社會問題。經過世宗、章宗兩度詔免二稅戶為民,才全部消滅了這種制度。

一般社會對於寺院佛事的支持,也仍沿遼代遺風,以邑社的組織形式,集資為寺院補充道糧或建置藏經,以及舉行種種法會。如興中府三學寺的千人邑會,就是專為維持寺眾的生活而組織的,規定會員於每年十月向寺院納錢二百,米一斗,這不僅以維持寺院經濟為目的,還兼有推廣佛教信仰的作用。由於寺院的經濟充裕,常以餘力來舉辦各項社會事業,最普遍的是施藥和賑饑二事。施藥大都就寺內設置藥局,以施給貧民,其制創始於清州辨公,後各地寺院相繼仿行,很為普遍。賑饑係昭儀軍觀察判官梁姓倡辦,章宗明昌二年(1191)在祐聖千佛院施粥百天,後各地大寺院亦多採行,以濟饑民。擁有大量資財的寺院更在寺內外設置質坊以貿利,如《松漠紀聞》載延壽院一寺即設有質坊二十八所,這種經營更促進了寺院經濟的不斷發達。

金代國祚雖短,但在佛教教學方面,如華嚴、禪、淨、密教、戒律各宗都有相當的發展。其中禪宗尤為盛行,這可說完全受了北宋佛教的影響。本來黃河流域的中原一帶,在金人未占領以前,禪宗的楊岐、黃龍二派已很興盛。楊岐系克勤(1063~1135)住汴京天寧寺,黃龍系淨如(﹖~1141)住濟南靈巖寺,各弘宗風,為北方禪宗的二重鎮。金人占領中原以後,道詢(1086~1142)繼承淨如在靈巖寺弘法,著有〈示眾廣語〉、〈遊方勘辨〉、〈頌古唱贊〉諸篇。汴梁則有佛日大弘法化,傳法弟子圓性(1104~1175)於大定間應請主持燕京潭柘山寺,大力復興禪學,著有《語錄》三編行世。門弟子中得法的有普照、了奇、圓悟、廣溫、覺本五人。廣溫(﹖~1162)又參學於燕京竹林寺廣慧之門,後住河北薊縣盤山雙峰寺弘化。另有政言(1125)從慈照處得法,著有《頌古》、《拈古》各百篇、《金剛經證道歌》、《金台錄》、《真心說》、《修行十法門》等;相了(1134~1203)從懿州崇福寺超公處得法,他們先後都曾住潭柘山寺弘化。道悟(1151~1205)得法河南熊耳山白雲海,後住鄭州普照寺弘化。教亨(1150~1219)從普照寺寶和尚參學有得,弟子宏相傳其法。此外,更有河朔汶、利州精嚴寺蓋公、五台鐵勤寺慧洪、上京寶勝寺善英諸師,都著名於禪門。這時期的禪學,大抵是看話禪一派。末期的萬松行秀(1166~1246),尤為金代著名禪師。行秀,河內人,初從勝默、雲岩諸德參學,各契深旨,為兩河三晉的佛教徒所欽敬。後住邢州淨土寺,築萬松軒自適,因有萬松之稱。他傳曹洞青原一系之禪,嗣法磁州大明寺雪巖滿,雖治禪學,而平時恒以《華嚴》為業。他曾在從容庵評唱天童的《頌古百則》,撰《從容錄》,為禪學名著。其他著述有《祖燈錄》、《請益錄》、《釋氏新聞》、《辨宗說》、《心經風鳴》、《禪說》、《法喜集》等。他兼有融貫三教的思想,常勸當時重臣耶律楚材以儒治國,以佛治心。極得楚材的稱頌,說他「得曹洞的血脈,具雲門的善巧,備臨濟的機鋒」,一時傳為佳評。行秀的法嗣少室福裕,所弘尤廣;林泉從倫繼事評唱頌古,撰《空谷傳聲》、《虛堂習聽》各六卷。

金代以治華嚴學著名的,有寶嚴、義柔、惠寂和蘇陀室利。寶嚴於天德三年(1151)住上京興正寺,兩度開講《華嚴》,聽受的達五百餘人。義柔精究《華嚴》,有華嚴法師之稱。惠寂從汾州天寧寺寶和尚受《華嚴法界觀》,後弘化於鄂城,轉徙流離,不廢講說。遺憾的是三師著述都已失傳。蘇陀室利傳係印度那爛陀寺高僧,以專精《華嚴》著名。他以八十五歲的高齡,率弟子七人航海來華;弟子中三人中道折返,三人死亡,僅一弟子相隨,歷時六載才到達五台,未及宣譯,即示寂於五台靈鷲寺。

密教在遼代末期已衰落,金代可考者有法沖和知玲。相傳法沖於大定三年(1163)和道士蕭守真角力獲勝,所習教法未詳。知玲從嵩山少林寺英公傳總持法,後於皇統中(1141~1149)住河北盤山感化寺專弘密教。從現存五家子磚塔遺構推測,似金剛界曼荼羅法仍在流行。他如《華梵加句靈驗佛頂尊勝陀羅尼》、《大準提陀羅尼》、《佛頂準提咒》等,在民間亦極流行。又遺留在河北房山雲居寺附近的金代石刻遺物上,發現和密教有關的文獻也占大多數,這主要是承受了遼代佛教的影響。此外,西域密教僧人來華的,有北印呼哈囉悉利和他的從弟三摩耶悉利等七人,巡禮五台、靈巖諸勝地。呼哈囉悉利於大定五年(1165)示寂,其他事蹟不詳。

金代弘淨土教可考的,有祖朗、禪悅、行秀、廣思及居士王子成等。祖朗(1149~1222)於大定年間(1161~1189)歷主燕京崇壽、香林諸寺,日課佛號萬聲,感化甚眾。廣思於河北臨城山建淨土道場,結白蓮華會,謹守廬山慧遠的規模,開北地蓮社念佛的風氣。關於淨土的著述,有萬松行秀的《淨土》、《洪濟》、《萬壽》、《四會》等語錄及王子成的《禮念彌陀道場懺法》。

金代治戒律的以悟銖、智深為最著名,都以律行精嚴而受叢林敬仰。悟銖(﹖~1154)兼通經論,尤為燕京佛教界巨匠。他如法律和廣恩,都以戒師著稱。法律(1099~1166)於天眷三年(1140)住燕京淨垢寺,皇統二年(1142)奉命普度僧尼十萬餘人,後為平州三學律主。廣恩(1195~1243)在邢州(今河北邢台縣)開元寺,度僧千餘,著有《密蓮集》。

金代居士中最著名的李屏山(1185~1231),他是章宗朝的進士,初宗儒學,反對佛教,後讀佛典有得,喜和禪僧交遊,曾師事萬松行秀,撰《鳴道集說》,批判宋儒的排佛論,主張三教調和之說,對於當時人士影響極大。又撰《楞嚴經解》、《金剛經解》、《西方父教》諸篇,其主要思想本於華嚴圓融無礙的教學,以佛教為中心,實踐以禪為主體,這樣很自然地走向三教融會的思想,而成了金代佛教的特徵,並反映於他的著作上。

金代佛教文化方面,值得特別記載的是大藏經的刻印。金代文獻殘缺,關於這一刻藏事業原未見記載,直到1934年,偶於山西趙城廣勝寺發現其印本。據今人考定,全藏凡六八二帙,約七千卷,現存的僅四九五七卷(現收藏於北京圖書館)。發起刻藏的是比丘尼崔法珍,她在山西省南部斷臂發願,募資翻刻北宋官版大藏經,並加以補充。始於熙宗皇統九年(1149),中間歷時三十多年,到世宗大定十三年(1173)這部藏經才告成,標誌著民間刻藏的巨大成就。金藏既保存了宋刻官版藏經的面目,又補了好些重要的著述,對於藏經版本、校刊乃至義學諸方面的研究都起了極重大的作用。此外,金代對於房山雲居寺的石經,亦曾進行續刻,現在續有發現。至於零本木刻經典可考的,則僅有《華嚴》、《大般若》及《無量壽》等經。

金代佛教藝術之可考的,有建築、雕塑和壁畫等方面。建築現存的有寺院、塔和經幢。金代寺院大都保存著晉唐以來的門樓廊院環布的傳統形式,圍墻四面設門,四隅築角樓,和門殿廊廡相連接。僅其在正殿後殿之間添置柱廊一點,稍異於前代。現存的寺院遺構,有山西大同普恩寺的大雄寶殿、普賢閣、三聖殿和天王殿,係太宗天會六年(1128)僧圓滿重行修建;上華嚴寺的大雄寶殿,係熙宗天眷三年(1140)僧錄通悟大師等就遼代遺構重修的,又同省應梁淨土寺的大殿,係天會二年(1124)建;朔縣崇福寺的阿彌陀殿,係熙宗皇統三年(1143)建。此外,可考的還有大同善化寺的三聖殿和山門,五台善文延慶寺的大殿,曲沃大悲院過殿和河北正定隆興寺山門等。至於現存的金代佛塔,和遼代的相比,形式上大體相似,但細部略有變化︰如各層向上的縮減比例漸小,基壇和初層各方面雕刻不多。立體多層塔有八層、九層的,有平面作六角形的,都於經律無據。塔身多塗飾白色以象徵國號等。塔形有八角五層式的,如沙鍋屯石塔,章宗泰和六年(1206)建;有八角七層式的,如冀東摩天塔,世宗大定十年(1170)建;有八角十三層的,如開原石塔,傳廢帝正隆元年至世宗大定三年(1156~1163)建;有六角八層的,如朝陽五家子磚塔,正隆二年(1157)以前建;有六角五層的,如林東街西塔。此外,雜式的更有舍利塔、雁塔、萬部華嚴經塔以及墓塔諸式。金代經幢大體承唐、遼舊制,更普及於各處。其中梵字幢咒語多用梵書,年月題字用真書,亦有梵書一行和真書一行相間的。經幢中製作優美的頗多,如河北正定龍興寺東方經幢,山東泰安岱廟經幢,大定準提陀羅尼經幢(現藏日本京都藤井郁鄰館內),河北盧龍陀羅尼經幢等,都是有代表性的作品。雕塑以定州圓教院僧人淨璋所造的木雕彌陀像最為著名。關中僧人法誨,以長於繪畫著名,華原延昌寺壁畫即出於他的手筆,其中大殿壁面八明王變相是他個人的作品,法堂華嚴壁則是和山水名家楊澤民合作繪成的。(游俠)

〔參考資料〕 野上俊靜《遼金の佛教》。


善無畏

唐代來華之密教高僧。音譯戍婆揭羅僧訶,略稱輸婆迦羅。又譯淨師子。開元三大士之一。中印度摩揭陀國人。其先代出身剎帝利,因國難出奔烏荼,做了國王,承傳到他,十三歲就依父親佛手王的遺命即位。兄弟們不服,起兵相爭,他於平亂之後,讓位於兄,決意出家。先至南印海濱覓得殊勝招提,修習法華三昧。又由水路搭乘商船,遊歷中印諸國,密修禪觀。及到摩揭陀,訪國王,王妃原是他的女兒,他們瞭解到善無畏捨位出家的經過,大加敬重,由是名聲遠播。他曾把自己所攜傳國寶珠施給那爛陀寺,裝飾在大佛像的額端上。後歸依寺內以禪、密著名的長老達磨鞠多,研習密教,受到鞠多的賞識,將總持瑜伽三密及諸印契完全傳授給他,得了灌頂,號為三藏。他又周行各地,遍禮聖蹟,方便誘化。

八十歲左右,依著師教東行弘法,攜帶梵本,經過北印迦濕彌羅、烏萇等國,到了素葉城,應突厥可汗之請,講《毗盧遮那經》,然後再前進通過天山北路,達於西州(今新疆吐魯番東南、寶應)。因為他的聲譽早已傳至漢地,唐睿宗特派西僧若那和將軍史憲,遠出玉門迎接。他於玄宗開元四年(716)到達長安,被禮為國師。先住興福寺南塔院,後遷西明寺;玄宗并嚴飾內廷道場,尊為教主。開元五年,開始在西明寺菩提院譯出《虛空藏菩薩求聞持法》一卷。寫定進內之後,即有敕令將帶來的梵本全部送藏內廷。從此他便注意另訪未譯的密典梵本。先有江陵(今湖北省江陵縣)無行求法,遊歷南海、東印、中印各地,曾住大覺、那爛陀等寺聞法,並訪求梵本。學畢回國,途經北印病卒(見義淨《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卷下),所將梵本,由同行者帶回中土,存於長安華嚴寺。善無畏和一行同往選取前未譯過的重要密典數種。開元十二年,他隨玄宗到洛陽,於開元十三、十四年間,在奉先寺譯出《大毗盧遮那神變加持經》等三種,開元二十年,他曾請求還歸印度,優詔慰留。二十三年得病,十一月卒於洛陽大聖善寺,年九十九。開元二十八年葬於龍門西山廣化寺。肅宗乾元元年(758),於塔院側建碑,其弟子李華撰文。


善無畏


善無畏是漢地真言教的奠基者,所譯經典全屬於祕密部。他最初據自己所帶梵本譯出的《虛空藏菩薩能滿諸願最勝心陀羅尼求聞持法》,由沙門悉達譯語,無著筆受綴文,經題下注云︰出《金剛頂經成就一切義品》,實係密軌一類。以後就無行所將梵本內選譯的有三種,其一是《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七卷,沙門寶月譯語,一行筆受綴文,為純密教的根本經典,通稱《大日經》。本經於所說諸曼荼羅中,特以大悲胎藏生曼荼羅為正式灌頂曼荼羅,所傳密教胎藏部大法即從此出。其第七卷為供養念誦法,末後有阿闍梨所集之文,是無畏依經教而撰集的修習胎藏密法的儀軌。其餘兩部是《蘇悉地羯羅經》和《蘇婆呼童子請問經》三卷,則廣說三部(佛部、觀音部、金剛部)和五部(加般支迦部和摩尼部)的持誦通則。以上四部、十四卷,都見於《開元錄》。另有屬於密軌的《蘇悉地羯羅供養法》二卷,題善無畏譯,實際是善無畏依《蘇悉地經》撰集以傳授門弟子者。此外,流傳於日本的,還有《金剛頂毗盧遮那一百八尊法身契印》一卷(與一行共譯)、《釋迦文尼佛金剛乘修行儀軌法品》一卷、《尊勝佛頂修瑜伽法儀軌》二卷,以及其他祕密陀羅尼法、念誦法、略要法等,內容都有可疑之處,或出於後人的偽托。在無畏譯籍中,《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內的密咒,全部都寫出梵字,逐字用漢音對譯,他所集《蘇悉地羯羅供養法》中部分密咒,亦復如是。此由密教重視文字,為求念誦、觀想精確,故創此例,以後不空傳譯密典即沿用之。由此可見善無畏當時傳授密教,已同時教授梵文拼法,開始講求「悉曇」這一門學問,這在中國佛教史上,是值得注意的。

善無畏的撰述,除上述密教儀軌外,還傳有《無畏三藏禪要》一卷,這是他和嵩嶽會善寺敬賢對論佛法,而由西明寺慧警記錄的。本書先開發心、供養、懺悔、受戒等十一門,次說觀智密要、禪定法門,列舉陀羅尼十首和月輪觀法等。其中評論初習禪人多怕起心動念,或專守無念以為究竟,認為如是便無法增長善念。他主張先正念增修,後方至於究竟清淨,不怕起心,而患虧於進學。在這段話裡,可以見到當時的禪風和他對於修禪的見解。相傳他平時靜慮怡神,時以禪觀獎勸初學,遇有問疑,剖析無滯,本書所記即其一例。

善無畏兼長工巧藝術,相傳他自製模型,鑄造金銅靈塔,備極莊嚴。他所畫的曼荼羅,尤其精妙。他這一法系的傳布,對於漢地工巧藝術,也發生了一定的影響。

善無畏弟子,入室的有寶思、妙思二人。寶思俗姓鄭,滎陽人;妙思俗姓王,琅琊人。俗弟子有著名的文士李華,趙州贊皇人,是善無畏行狀和碑銘的撰者。又傳喜無畏是他的最後弟子,行事不詳。傳承善無畏胎藏法的是大興善寺沙門一行和保壽寺新羅國沙門玄超。一行撰《大日經疏》七卷(或開為十四卷),善釋經文,闡明教相和事相,對於純密理論體系尤多所發揮。玄超事實不詳,傳說不空法系的青龍寺沙門慧果(746~805)曾從他受大日和蘇悉地密法,又于闐沙門智嚴、嵩嶽沙門溫古,也曾受學於善無畏。

真言宗在唐武宗廢佛(845)以後,中土傳承即以衰歇。惟善無畏所傳胎藏部密法,後由不空的弟子慧果傳於日本‧空海,而和金剛智所傳的金剛部密法相并傳習,在日本一直到現在還存在著。(游俠)

◎附︰周一良〈宋高僧傳善無畏傳中的幾個問題〉(摘錄自《魏晉南北朝史論集》)

(一)善無畏之名號與家世
贊寧《宋高僧傳》卷二〈唐洛京聖善寺善無畏傳〉︰
「釋善無畏本中印度人也。釋迦如來季父甘露飯王之後,梵名戍婆揭羅僧訶。華言淨師子,義翻為善無畏。一云輸波迦羅,此名無畏,亦義翻也。其先自中天竺,因國難分王烏荼。父曰佛手王。」

案戍婆揭羅僧訶可以義譯為淨師子,輸婆迦羅則戍婆揭羅之異譯,然皆無「無畏」或「善無畏」之意也。贊寧此文紕謬重覆,甚不可解。東瀛所傳李華撰〈善無畏行狀〉較為明晰︰「三藏沙門輸婆迦羅者,具足梵音應云戍婆誐羅僧賀,唐音正翻云淨師子,以義譯之,名善無畏。」此文當係贊寧所本。然亦謂義譯名善無畏。寺本婉雅曾著〈善無畏之名疑為吐蕃語之譯音〉一文,以為「善無畏」三字或是藏文戍婆揭羅譯語之轉譯,其說亦乏強有力之證據。今案「善無畏」三字與其梵名蓋非一事,本無關連,後人強為之說耳。善無畏所譯《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為密宗聖典,其中述菩薩修行之階段有六種「無畏」,第一即「善無畏」。(參看一行《大毗盧遮那成佛經疏》)李華所撰〈善無畏和尚碑銘並序〉稱「號善無畏」。蓋於梵名之外,兼採此三字為號,遂而通行。原係兩事,固不必與梵名牽合耳。天竺載籍缺落,凡東來高僧其故國文獻中悉無可徵考,善無畏亦未能例外。烏荼(Oḍra)當今Orissa,學界已成定論。此傳下文言善無畏南至海濱,寄身商船,往遊諸國。與玄奘《西域記》卷十記烏荼國「東南境臨大海濱,有折利呾羅城(原注唐言發行),周二十餘里。入海商人遠方旅客往來中止之路也」之語相合。至於烏荼國王家之來源與世系,諸家行記俱不之及。案《西域記》卷三載烏仗那國(Udyana)上軍王出於釋種。道宣《續高僧傳》卷二〈那連耶舍傳〉亦謂︰「北天竺烏塲國人。正音應云鄔荼,荼音持耶反。其王與佛同氏,亦姓釋迦,剎帝利種。」Udyana可以寫成鄔荼或烏荼,與Oḍra之烏荼同。頗疑善無畏出於釋種之說乃後人誤混兩烏荼為一而造成者也。西元八世紀末葉,Oḍra有王朝,其王之名皆有Kara字樣,且有一王即名Śubha-kara。皆信奉佛教。法儒烈維曾據出土銅券銘文及中國記載,考定諸王年代。善無畏之梵名固與此諸王之名相似,其父「佛手王」之稱,亦可復原為Buddhakara。則善無畏者豈即此Kara諸王之先世耶﹖

(二)善無畏東來之行程
贊寧記善無畏東來行程綦為簡略,且雜以神話︰
「掬多曰︰汝與震旦有緣,今可行矣!畏乃頂辭而去,至迦濕彌羅國。薄暮次河,而無橋梁,畏浮空以濟。一日受請於長者家,俄有羅漢降曰︰我小乘之人,大德是登地菩薩。乃讓席推尊。畏施之以名衣,升空而去。畏復至烏萇國。有白鼠馴遶,日獻金錢。講毗盧於突厥之庭,安禪定於可敦之樹。法為金字,列在空中。時突厥宮人以手按乳。乳為三道,飛注畏口。畏乃合掌端容曰︰我前生之母也。(中略)前登雪山大池。(中略)路出吐蕃,(中略)至大唐西境。(中略)初畏途過北印度境,而聲譽已達中國。睿宗乃詔若那及將軍史獻(憲)出玉門塞表,以候來儀。」

所述荒誕不經,未可置信。然其行程次序必非杜撰,猶可考也。善無畏蓋原擬經由中亞來華,故西北至烏萇,或竟達高附。若原擬取道吐蕃,自應先至泥波羅,不應至烏萇矣。義淨《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上載玄太法師「永徽年內取吐蕃道,經泥波羅到中印度」。又道生法師「以貞觀末年從吐蕃路往遊中國。(中略)多齎經像,言歸本國。行至泥波羅遘疾而卒」。復有末底僧訶及玄會,皆卒於泥波羅,疑亦取道吐蕃者也。玄照傳欲歸東夏,「但以泥波羅道吐蕃擁塞不通;迦畢試途多氏捉而難度」。遂歿於印度。義淨自註云︰「言多氏者即大食國也。」善無畏之棄「迦畢試途」而取道吐蕃,疑亦由於大食為梗。西元八世紀初葉──尤以西元711至716年間,大食屢侵中亞諸國,諸國每乞救於唐朝。更南則大食人且數數侵掠北印度高附一帶之突厥人ṣāhīs,至716年大食統制東方之大將Hajjaj歿後始告中止。開元八年(720),玄宗遣使冊立烏萇國王,亦以「時大食與烏萇鄰境,煽誘為虐。其王與骨咄王、俱位王皆守節不應,亦潛輸款誠」,故玄宗深美之也(《唐會要》卷九十九)。善無畏以開元四年(716)抵長安,其發迹天竺當在715年之前數年,適當大食人在北印及中亞軍事行動最為活躍之時期。故斷定其不取迦畢試路而從吐蕃入唐為受大食人軍事影響,未為無據也。圓照貞元新譯《十地》等經記載悟空入竺事,謂迦濕彌羅國「四周山為外郭,總開三路,以設關防。東接吐蕃,北通勃律」。善無畏所取當即悟空所謂之東路歟﹖

傳文於到烏萇國後,即敘善無畏「講毗盧於突厥之庭,安禪定於可敦之樹」。蓋本李華碑銘「講毗尼於突厥之庭,而可敦請法,乃安禪樹下」之文。(《文苑英華》卷八十六可敦下有子字。)毗尼謂律,毗盧則為《毗盧遮那經》之略。所述神異固不足信,然八世紀時北天竺及阿富汗確有突厥王庭,且為佛教徒,則班班可考。慧超於開元十五年(727)返抵安西,其《往五天竺國傳》云︰
「又從迦葉彌羅國西北隔山一月程,至建馱羅。此王及兵馬,總是突厥,土人是胡。(中略)此國舊是罽賓王王化,為此突厥王阿耶領一部落兵馬,投彼罽賓王。於後突厥兵盛,便殺彼罽賓王,自為國主。(中略)此王雖是突厥,甚敬信三寶。王王妃王子首領等各各造寺,供養三寶。(中略)此王不同餘己北突厥也。兒女亦然,各各造寺,設齋捨施。」

關於鬱地引那國(即烏萇國)國主之種姓,慧超未曾道及,止言「此王大敬三寶,百姓村莊多分施入寺家供養。(中略)足寺足僧,僧稍多於俗人。」罽賓國(迦畢試)下云︰「此國亦是建馱羅王所管。(中略)土人是胡,王及兵馬突厥。(中略)國人大敬信三寶,足寺足僧。」悟空天寶十載(751)西行,貞元六年(790)返長安。圓照記空所述迦濕彌羅國事云︰「次有也里特勒寺,突厥王子置也。次有可敦寺,突厥皇后置也。」乾陀羅國條云︰「次有特勤灑寺,突厥王子造也。可敦寺,突厥皇后造也。」烈維等據慧超、悟空所述,論斷八世紀時迦畢試王室為突厥人,並推測即阿比魯尼書中所記高附之Śahya王室,此說為一般印度學家所承認。

贊寧紀突厥王庭之奇迹於烏萇之後,大雪山之前。然則八世紀中葉烏萇國亦得有突厥王庭乎﹖曰有,請舉《舊唐書》為證。卷一九八〈罽賓傳〉︰「開元七年(719)遣使來朝,(中略)詔遣冊其王為葛羅達支特勒(勤)。二十七年(7 39)其王烏散特勒(勤)灑以年老,上表請以子拂菻罽婆嗣位,許之。仍降使冊命。天寶四年(745)又冊其子勃匐準為襲罽賓及烏萇國王。」(《新唐書》卷二二一上〈罽賓傳〉略同。)罽賓諸王名帶特勤,係突厥稱號,與慧超所記正合。烏萇於西元745年既屬罽賓王治下,則合併疑更在其前,善無畏所至之突厥王庭倘即統治罽賓、烏萇兩國之可汗乎﹖志磐《佛祖統紀》卷二十九謂善無畏「至烏荼國,演遮那經,眾見毗盧遮那四金字於空中」。略去突厥可敦字樣,蓋有所疑。佛家傳記雖多迷離恍惚非常可怪之事,其基本史蹟依然屬實。當分別觀之,不得一概抹煞,善無畏傳其一例也。

傳稱睿宗詔若那及將軍史獻(李華〈碑銘〉作「史憲」,非是。)出玉門塞表迎善無畏,若那當是印度僧人之名。唐代突厥王族入仕中國者每省略阿史那氏稱史氏,如史大奈史忠之比。此史獻當即阿史那獻。《新唐書》卷二一五下〈突厥傳〉「未幾擢獻磧西節度使」,《通鑑》卷二一一繫開元二年。《舊唐書》卷九十八〈杜暹傳〉︰「開元四年遷監察御史,仍往磧西覆屯。會安西副都護郭虔瓘與西突厥可汗史獻鎮守使劉遐慶等不叶,更相執奏。」逕稱史獻。卷九十七〈郭元振傳〉亦作史獻。獻開元四年猶在西陲,磧西節度使蓋治於焉耆。睿宗薨於開元四年六月。善無畏抵長安之日期李華〈碑銘〉及贊寧傳中皆不及,然據李華撰〈荊州南泉大雲寺故蘭若和尚碑〉文,善無畏於開元四年五月十五日抵長安(《全唐文》卷三一九)。傳謂睿宗「詔若那及將軍史獻出玉門塞表,以候來儀」。實則獻本在西邊,蓋命之資送無畏入京師,固無特遣獻出玉門相迎之理也。

(三)內道場與長生殿
傳稱善無畏抵長安後,玄宗「飾內道場,尊為教主」。惠果行狀言內道場在長安大明宮之長生殿。長生殿亦曰長生院,見《舊唐書》卷三七五〈行志〉。胡三省《資治通鑑》卷二0七〈太后寢疾居長生院〉條下注︰
「長生院即長生殿。明年五王誅二張,進至太后所寢長生殿,同此處也。蓋唐寢殿皆謂之長生殿。此武后寢疾之長生殿,洛陽宮寢殿也。肅宗大漸,越王係授甲長生殿,長安大明宮之寢殿也。白居易長恨歌所謂『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華清宮之長生殿也。」

閻若璩、徐松皆從其說,以長生殿為寢殿。案胡說非是,長生殿非寢殿,乃祀神之所也。武后寢疾與肅宗大漸之處皆無明証可以證其為燕寢之地。試檢唐書,知諸帝可寢息或薨逝於宮中任何殿。長生殿可用為寢殿,然不能據此斷定長生殿主要用途為作燕寢也。武后與肅宗所以寢疾於此者,蓋有宗教意義。因長生院為祭神之地,又為內道場即禁中佛寺之所在。病中移寢於是,蓋以祈福。《金石萃編》卷七十一〈大唐太常協律郎裴公故妻賀蘭氏墓志銘〉云︰
「女也不慝,天胡降災。綿聯沉痾,三浹其歲。洎大漸,移寢於濟法寺之方丈,蓋攘衰也。粵翌日奄臻其凶,青秋四十有四,即開元四年十二月十日。至十九日遷殯於鴟鳴塠,實陪信行禪師之塔,禮也。」

王蘭泉謂「攘衰二字未詳」。案「攘」當即「禳」字,「攘衰」當即「禳除衰病」之意。賀蘭氏深信佛法,或是三階信徒,故大漸移寢於佛寺,復陪葬信行禪師塔側。武后、肅宗亦皆崇信佛教,其寢疾於長生院倘亦出於同一動機乎﹖王昶又云︰
「賀蘭夫人病則移寢於濟法寺之方丈,殯則遷陪禪師之塔,不知其何謂,而碑猶謂之禮也,此果何禮耶﹖其時夫人卒年四十四,其夫裴公尚在。又不言與寺僧有何瓜葛,而卒於寺,附於塔,恬不為怪。可知唐時士大夫於喪禮之廢蓋已久矣。」

似未了解唐人之宗教生活,故所論有未諦也。

至華清宮長生殿非寢殿,更有明文。白香山詩與陳鴻之傳皆未嘗言其為寢殿,身之實為厚誣。然唐人已有誤會者。鄭嵎去白傅只三十年耳,其〈津陽門詩〉自注云︰「飛霜殿即寢殿,而白傅長恨歌以長生殿為寢殿,殊誤矣。」至不可解。《唐會要》卷三十〈華清宮〉條︰「天寶元年十月造長生殿,名為集靈臺,以祀神。」宋敏求《長安志》卷十五同。鄭嵎〈津陽門詩〉注亦云︰「長生殿乃齋殿也。有事於朝元閣即御長生殿以沐浴也。」此外,如李程〈華清宮望幸賦〉(《全唐文》卷六三二)、韓休〈駕幸華清宮賦〉(《全唐文》卷二九五),亦皆以長生殿為降神之地。但亦有其他用途,《新唐書》卷二十二〈禮樂志〉記︰「帝幸驪山,楊貴妃生日,命小部張樂長生殿。」華清宮之長生殿主要為齋戒祭祀之所,長安宮中內道場所在之長生殿自亦非寢殿矣。後人每狃於「寢殿長生」之說,習而不察,故因論內道場之地址試辨之如此。

(四)密宗與律宗
善無畏傳記其與律宗大師道宣之關係云︰

「一說畏曾寓西明道宣律師房,示為粗相。宣頗嫌鄙之。至中夜,宣捫蝨投於地。畏連呼『律師撲死佛子!』宣方知是大菩薩。詰旦攝衣作禮焉。若觀此說,宣滅至開元中僅(僅猶言幾乎,唐人習語。)五十載矣。如畏出沒無常,非人之所測也。」

《宋高僧傳》卷十四〈唐京兆西明寺道宣傳〉亦記此事,小有出入︰
「宣之持律聲振竺乾,宣之編修美流天下。是故無畏三藏到東夏朝謁,帝問︰『自遠而來,得無勞乎﹖欲於何方休息﹖』三藏奏曰︰『在天竺時常聞西明寺宣律師秉持第一,願往依止焉。』勒允之。宣持禁堅牢,捫蝨以綿紙裹投於地。三藏曰︰『撲有情於地之聲也!』」

〈道宣傳〉末贊寧系曰︰「又無畏非開元中者,貞觀顯慶以來莫別有無畏否。」是贊寧亦知此故事之不可信,然乃依違其詞,若信若疑,何耶﹖

贊寧此段傳文當本鄭綮《開天傳信記》,見《太平廣記》卷九十二引。綮昭宗時人,《舊唐書》卷一七九有傳。《四庫提要》卷一四二謂綮書所記王琚事「恐非事實」,又謂其「語涉神怪,未能盡出雅馴」。善無畏與道宣同宿之故事自亦出杜撰矣。畏初到長安曾住西明寺。此寺初就道宣即受詔為其上座,關係最深。疑以是因緣,後人乃造此故事,以撮合兩人。或者無畏弟子創為此說,以示其師持戒律之謹嚴乃更在著名律匠之上。李華碑文即謂無畏「不捨律儀」也。

印度密教僧徒往往捨戒律而不顧,因密宗主張一旦悟道,則一切束縛皆可不拘也。今傳世梵本密宗經典有《Guhyasamaja》,時代頗早。其中即云悟道之人可以隨意殺生,可以妄語,可以盜竊,且可以行淫。在震旦則不然。密宗大師皆謹護戒律,無敢違失。《宋高僧傳》卷三〈唐洛京天竺寺寶思惟傳〉言其「專精律品」。肅宗〈加不空開府封肅國公制書〉譽之為「執律捨縛,護戒為儀」。張說〈盧舍那像贊〉謂沙門履徹「見虛空界,劃縵荼壇。知定慧手,結金剛印」。蓋信奉密宗者,然又謂其「守律護戒」(《全唐文》卷二二六)。而律宗僧人亦有傾心瑜伽三密之教者。權德輿〈唐故寶應寺上座內道場臨壇大律師多寶塔銘序〉謂圓敬「受具於白馬寺本律師。曇無德義言下信解。(中略)故尸羅毗尼以攝妄想。五部四分是為扃鍵」。又云︰「賜律院以居,授瑜伽灌頂密契之法。」(《全唐文》卷五0一)梁肅〈越州開元寺律和尚塔碑銘序〉謂律師曇一「開元初西遊長安,觀音亮律師見而奇之,授以毗尼之學」。又稱其「從印度沙門善無畏受菩薩戒」(《全唐文》卷五二0)。唐代僧徒雖大抵兼學諸宗,而律宗與密教似尤多關聯。豈以密教重儀軌,律宗主躬行實踐,二者皆偏重行事,故而易於接近歟﹖

(五)善無畏傳文訂誤
陳援庵先生《釋氏疑年錄》卷六據王禹偁《小畜集》及《釋門正統》,考定贊寧生於梁‧貞明五年(919),卒於宋‧咸平四年(1001)。贊寧〈進高僧傳表〉稱太平興國七年(982)奉敕修書,(《統紀》卷四十三《小畜集》卷二十皆作八年。)端拱元年(988)十月進上。則《僧傳》成書之時贊寧已年近七旬矣。《統紀》記其奉詔後乞歸錢唐撰述,詔許之。傳序及每卷首皆稱贊寧等,知寧雖總統其事,而躬與編纂者實不僅寧一人而已也。

贊寧自序論其卷云︰「或案誄銘,或徵志記。或問輶軒之使者,或詢耆舊之先民。」蓋頗取碑傳銘記之文,然往往隨意抄撮,謬誤屢見。余是以疑贊寧僅總其大成,未能每篇詳覈。《佛祖統紀》卷四十三亦云︰「寧僧統雖博學,然其識暗。聚眾碣為傳,非一體」,良信。如善無畏此傳,前篇取材於李華〈碑銘〉,後篇則多採自《酉陽雜俎》,故前後文體頗不同也。其採自李華〈碑銘〉者,頗有謬誤。記善無畏在那爛陀寺師事達摩掬多之故事︰
「畏投身接足,奉為本師。一日侍食之次,旁有一僧,震旦人也。畏現(視)其鉢中,見油餌尚溫,粟飯猶暖。愕而歎曰︰東國去此十萬餘里,是彼朝熟而返也!掬多曰︰汝不能言,真可學焉!」

一似震旦僧鉢中有油餌粟飯者然,上下文義不屬。試比照李華之文,乃知傳文訛脫也。華文云︰
「乃頭禮兩足,奉為本師。和上見本師鉢中非其國食,示一禪僧。禪僧華人也,見油餌尚溫,粟飯餘暖,愕而歎曰︰中國去此十萬八千里,是彼朝熟而午時至,此何神速也!會中盡駭,唯和上默然。本師密謂和上曰︰中國白馬寺重閣新成,吾適受供而返。汝能不言,真可學也!」

贊寧省去二十餘字,致不可通。傳末又云︰「贈鴻臚卿。遣鴻臚丞李現具威儀賓律師護喪事。(中略)僧俗弟子寶畏禪師、明畏禪師、滎陽鄭氏、琅玡王氏痛其安仰,如喪考妣焉。」李現當從碑文作峴,本傳見《新唐書》卷一三一。傳失載其曾為鴻臚丞。案《新唐書》〈百官志〉大臣三品葬以丞護。鴻臚卿從三品,故峴護其喪也。威儀為釋門司威儀者。鑒真東渡,請開戒壇,並乞仿中土制度,立威儀師一人、從儀師二人。即是此職。賓律師為定賓,乃《四分律疏》作者法勵之再傳弟子,曾著《飾宗義記》二十卷、《四分比丘戒本疏》二卷。天寶時曾駐錫福先寺,見權德輿〈唐故東京安國寺契微和尚塔銘並序〉。至記善無畏弟子之文尤欠明晰。李華文云︰「贈鴻臚卿。遣鴻臚丞李峴威儀僧定賓律師監護,葬於龍門西山。(中略)弟子僧寶思,戶部尚書滎陽鄭公善果曾孫也。弟子僧拐,琅玡王氏。並高族上才,超然自覺。」思字畏字未知孰是。然遐叔所撰碑文原甚明瞭,本是二人。傳文竟分為僧俗四人,至為可笑。它傳中類是者尚夥。贊寧博學多識,為徐鉉、柳開、王禹偁所推重,自不應疏謬若是。吾故曰贊寧僅總其大成,未曾一一詳覈也。

〔參考資料〕 《密教發達志》中(《世界佛學名著譯叢》{73})。


普寧

南宋臨濟宗楊岐派僧。西蜀(四川)人。號兀庵。幼年出家,歷訪諸老宿,嘗聞建康蔣山癡絕道沖所說公案有省。尋赴四昏育王山,依止無準師範,言下大悟,乃嗣其法。與祖智、妙倫、了慧等三人共稱為師範門下四哲。其後,歷住杭州靈隱寺、四明天童寺、象山靈巖寺、常州無錫南禪寺諸剎。後應日本道友之請,乃於理宗景定元年(1260)東渡,寓居博多聖福寺。不久,北條時賴聞師道譽,延請住鎌倉建長寺,及見師,以師容貌酷似於夜夢之異僧,故崇信日篤。弘長三年(1263)時賴歿,師乃起歸宋之念,辭眾曰︰「無心遊此國,有心復宋國,有心無心中,通天路頭活。」途中,嘗掛錫於太宰府崇福寺,教化鄰峰諸老及緇白。南宋咸淳元年(1265,一說景定四年)航抵明州,住婺州雙林寺。晚年住持溫州江心龍翔寺,景炎元年示寂,享年八十,敕諡「宗覺禪師」。其門流稱為兀庵派或宗覺門徒,為日本禪宗二十四流之一,日本嗣法者有大夢、宏海、慧安等人。

〔參考資料〕 《東巖安禪師行實》;《佛國應供廣濟國師行實》;《法燈國師行實年譜》;《元亨釋書》卷六;《日本名僧傳》;《延寶傳燈錄》卷二;《本朝高僧傳》卷二十。


智顗

隋代僧。世稱智者大師,是中國天台宗的開宗祖師。俗姓陳,家居荊州華容(今湖南華容縣),父親是梁朝的官吏。十七歲時,值梁末兵亂,家庭分散,流離顛沛,遂在荊州長沙寺佛像前發願為僧。次年,依湘州(今湖南長沙巿)果願寺法緒出家。法緒授以十戒,並叫他去慧曠處學律。二十歲時受具足戒。這時他已精研律學,深好禪觀。陳文帝天嘉元年(560)聽說慧思從北方南下,居於光州(今河南光山縣)大蘇山,他就前往請益。慧思為他演說四安樂行,他日夜勤習,造詣甚深。

陳‧光大元年(567)慧思臨去南岳時,囑他往金陵(今南京)傳弘禪法,他就和法喜等二十七人一同東下,到達陳都講禪。過了兩年,受請主瓦官寺開講法華經題,樹立新的宗義,判釋經教,奠定了一宗教觀的基礎。

智顗住瓦官寺前後八年,除講上述經題而外,還講《大智度論》和《次第禪門》(即《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寫出《六妙法門》等。陳‧太建七年(575)離開金陵,初入天台山,於北面山峰,創立伽藍,栽植松栗,引入流泉。又往寺北的華頂峰,行頭陀行,晝夜禪觀。

陳‧至德三年(585)三月,智顗再到金陵,住靈曜寺。陳少主請於太極殿講大智度論題,又講仁王般若經題,慧暅、慧曠、慧辯等名僧都奉命參加討論。後移居光宅寺,講《法華經》。弟子灌頂隨聽隨記,錄成《法華文句》。此後智顗所講經義,多由灌頂筆錄成書。陳亡,智上廬山留居。

隋‧開皇十一年(591),晉王楊廣為揚州總管,遣使到廬山堅請智顗往揚州傳戒,他即前去為楊廣授菩薩戒,受到「智者」的稱號。次年,他回到故鄉荊州,於當陽縣玉泉山創立玉泉寺。此後兩年在寺講《法華經玄義》和《摩訶止觀》。

開皇十五年春,智顗又從楊廣之請,再到揚州,撰《淨名經疏》,九月,辭歸天台,重整山寺,習靜林泉,這時他已五十八歲了。以後兩年,會稽嘉祥寺沙門吉藏,曾奉書天台邀請他到嘉祥寺講《法華經》,他因病未允前往。過了些時,他在病中對弟子們口授《觀心論》。十月,楊廣遣使入山迎請,他仍勉強出山,走到石城,疾亟不能前進,不久入寂,世壽六十歲,僧臘四十。

智顗生平造寺三十六所,入滅後,晉王依照他的遺願在天台山另行創建佛剎,後於大業元年(605)題名為國清寺。

智顗弘法三十餘年,其著作小部分是親自撰寫的,大部分由弟子灌頂隨聽隨錄整理成書。現存有《法華經玄義》二十卷、《法華經文句》二十卷、《觀音玄義》二卷、《觀音義疏》二卷、《金光明經玄義》二卷、《金光明經文句》六卷、《維摩經玄疏》六卷、《維摩經疏》(前二十五卷親撰,後三卷灌頂續補)二十八卷、《維摩經略疏》(唐‧湛然略)十卷、《四教義》十二卷、《三觀義》(由《淨名玄義》分出)二卷(智顗前出《淨名玄義》十卷;後為晉王楊廣著疏,並別製《玄疏》。因將前出《玄義》分為三部,即《四教義》六卷、《四悉檀義》二卷、《三觀義》二卷)、《請觀音經疏》一卷、《觀無量壽佛經疏》一卷、《阿彌陀經義記》一卷、《仁王護國般若經疏》五卷、《金剛般若經疏》一卷、《菩薩戒義疏》二卷、《摩訶止觀》(初名《圓頓止觀》)二十卷、《釋禪波羅蜜次第法門》十卷、《六妙法門》(一名《不定止觀》)一卷、《小止觀》(一名《修習止觀坐禪法要》)一卷、《四念處》四卷、《五方便念佛門》一卷、《禪門口訣》一卷、《禪門章》一卷、《禪門要略》一卷、《觀心論》一卷、《觀心誦經法》一卷、《觀心食法》一卷、《釋摩訶般若波羅蜜經覺意三昧》一卷、《方等三昧行法》一卷、《法華三昧懺儀》一卷、《請觀音懺法》(載《國清百錄》卷一)一卷、《金光明懺法》(載《國清百錄》卷一)一卷、《天台智者大師發願文》一卷、《普賢菩薩發願文》一卷。此外,他的著述還有《大智度論疏》二十卷、《彌勒成佛經疏》五卷等,現已散佚,又《淨土十疑論》一卷,有說是後人托名偽撰。


智顗


智顗的著述,建立了天台一宗的解行規範,其中主要的是《法華經玄義》、《法華經文句》、《摩訶止觀》,世稱為天台三大部;又《觀音玄義》、《觀音義疏》、《金光明經玄義》、《金光明經文句》、《觀無量壽佛經疏》,稱為天台五小部。他的特點在於教觀雙運,解行並重。在發揮《法華經》的要旨方面,他以化儀四教和化法四教判釋釋迦一代時教,用五重玄義解釋經題,述為《法華玄義》,以四釋((1)因緣釋,(2)約教釋,(3)本迹釋,(4)觀心釋)詮經的文句,述為《法華文句》;以一心三觀十乘觀法開顯圓頓止觀法門,述為《摩訶止觀》。他的學說,在中國佛教史上發生的影響很大。(吳明)

◎附一︰呂澂《中國佛學源流略講》第八講(摘錄)

天台宗實際的創立人是智顗(538~597)。他曾在真諦早年的弟子慧曠處學習大乘,對《法華》一類的經(《法華》三部經,即《無量義經》、《法華經》、《觀普賢經》)深有研究。西元560年,他知道慧思在光州(今河南潢川縣)大蘇山傳授禪法,他就去跟隨學習。慧思很重視他,常叫他代講《大品》。講授時,除了與大乘有關的三種三昧以及慧思特別提倡的「一心三觀」外,還允許他講自己的主張。慧思並稱讚他的辯才,以為「說法第一」。智顗在光州住了七年,值陳代梁興,山區發生兵亂,慧思避地去南岳,並囑智顗往金陵去宣傳。

智顗在慧思處所學的,有禪有教,但他擅長的還是教,所以慧思叫他去金陵宣傳還更合適些,因為江南一帶的佛學還是著重於義理方面的研究。果然,他到金陵後,以新穎的理論和極好的辯才,博得了當時的官僚和僧徒們的信仰。當時他所講的是《法華》、《智論》以及「次第禪法」(依照舊規模,逐步漸進的禪法)。由於他在金陵接觸了三論師、成實師以及南方的涅槃師等的說法,擴大了眼界,吸收了各方面的精義,遂使他所得於文、思以來的綜合思想,日漸充實豐富,逐漸具備了可以構成一個宗派的規模。

智顗在金陵本也宣傳禪法,但住了幾年,學禪真有所得的人越來越少,而且時值北周武帝破佛,北方禪者避地南來的日多,這給他一種刺激,認為留在這裏無何意義,就決心去天台實修。他住天台九年,對教、禪有了更深入的研究,最後成熟了「圓融實相」之說。於是他再去金陵,詳細地解釋了《法華》,記錄下來的講義即《法華文句》。這時隋滅了陳,政權變更,雖然智顗與陳(宣帝、後主)隋(煬帝)的皇帝都有因緣,朝代的更換對他的地位並無影響,可是終以金陵地方不安定,他就溯江而上,到了廬山,又去過南岳(其時慧思已死),終於回到他的故鄉荊州,住在當陽縣的玉泉山,講了他對於《法華》最後成熟的思想,完成了《法華玄義》(此是概論和導言的性質)和關於止觀方面的《摩訶止觀》(講「圓頓止觀」而不是「次第止觀」)兩書。最後,重返天台,不久即死於山中。

智顗學說的體系,是對當時各家學說做過一番抉擇去取功夫而組織成功的。在這一點上,表現了他的卓越才能,成績也很突出。例如在禪法方面,以止觀為具體內容,但又不限於泛泛的止觀雙修,而吸收了成實師的一些說法。成實師說淵源於印度的譬喻師,用止觀來統攝四諦中的一切道諦,不單純是定慧。因此,智顗之講止觀也把一切道諦包括在內。

他先楷定觀的對象為諸法實相。所謂「一心三觀」即是在同一時間於一心中觀有空、假、中三種實相。這三種實相,稱為三諦。這種主張,還吸收了三論師興皇法朗所傳的關河舊說,特別是僧肇《不真空論》中的「立處即真」思想,因而把「一心三觀」說又發展成為「圓融三諦」之說。此說認為,從相互聯繫的觀點看來,一切法都可以說具有三軌(法,是軌持之意。「持」就外延言,即在一定範圍中的法體;「軌」就內涵言,即令人產生一種理解的意義),三軌是︰真性(本質)、觀照(認識)、資成(對其他法特別是觀照發生的作用)。三軌分別配合成空、假、中,他不是泛泛講空,而是從各法的別相上說。一切法都有其在認識上所執著的別相(即自性),如色以質礙為自性,色空就是空去這種自性;受以領納為自性,受空就是空其領納的自性。同時以假(資成)為契機,而認識法的本質(真性),這就是中。空假中三者並非次第關係,而是同時存在,互不妨礙,所以叫做「圓融三諦」。這種說法,比慧思講「一心三觀」當然要周密得多了。

智顗在晚年,還接觸了地論師與攝論師。這兩家的說法著重在諸法的緣起方面,地論師講緣起,以法性為諸法的本源(即以法性為依持);攝論師講緣起則以賴耶為依持。兩種緣起觀不同,智顗對之都有所批判︰以法性為依持有自生自的毛病,自己生出一切來;以賴耶為依持有由他生的毛病,因為攝論師把賴耶看成是染污的,與清淨的心性不同,賴耶對心性說就成了他。為了避免這兩種缺陷,智顗提出了「性具」的學說。

所謂「性具」,就是一切法都是自然存在的,既非自生,也非他生。而且這種存在,不是單一的存在,又是互相聯繫作為全體而存在的。智顗更根據慧思的十如思想,配之以十法界。他從人本觀點出發,由凡聖境界分判成六道、四聖十個階層。即從全體來看,一類有情為六道,另一類有情為四聖(聲聞、緣覺、菩薩、佛)。其中每一有情主觀所見一切法的法界(也即宇宙)各不相同,人所見不同於畜類,畜類又不同佛、菩薩所見等等,因而構成為十種法界。再以「十如」思想相配合,每一法界都有十如,十法界就有百如。再從十法界本身看,它們之間可以互相轉化,因此,每一法界就蘊含有其他九種法界在內,這樣,就由百數達到了千數就有千如。但是,一切法都不外乎五蘊──「五蘊世間」,這是諸法的根本性質,由五蘊構成為「有情世間」有情所居的環境名「器世間」,這樣,就有了三種世間。在千如方面具此三世間,三倍而成三千種法就有三千如了。因此,智顗的最後理論,不像地論師或攝論師那樣,或一切法的存在歸結為自生、他生,而是三千法存在於一念之中,所謂一念三千,森然具備,法界本然,勿須更有依持。因此他並不是不講緣起,而是講無明緣行等的業感緣起──每一有情在其一念之中都存在三千法,只是由於業感緣起,以致有隱有顯。這就是他的「性具實相」說,也是他最後成熟的思想,天台宗的中心理論。

◎附二︰唐‧道宣《續高僧傳》卷十七〈智顗傳〉

釋智顗,字德安,姓陳氏,潁川人也。有晉遷都,寓居荊州之華容焉。即梁散騎益陽公起祖之第二子也。母徐氏,夢香煙五彩縈迴在懷,欲拂去之,聞人語曰︰宿世因緣,寄託王道,福德自至,何以去之﹖又夢吞白鼠,如是再三,怪而卜之。師曰︰白龍之兆也。及誕育之夜,室內洞明,信宿之間其光乃止,內外胥悅,盛陳鼎俎相慶,火滅湯冷,為事不成。忽有二僧扣門曰︰善哉!兒德所重,必出家矣。言訖而隱,賓客異焉。鄰室憶先靈瑞,呼為王道;兼用後相,復名光道,故小立二字,參互稱之。

眼有重瞳,二親藏掩而人已知,兼以臥便合掌,坐必面西。年大已來口不妄噉,見像便禮,逢僧必敬,七歲喜往伽藍,諸僧訝其情志,口授〈普門品〉。初契一遍即得,二親遏絕不許更誦,而情懷惆悵,奄忽自然通餘文句,豈非夙植德本業延於今﹖

志學之年士梁承聖,屬元帝淪沒,北度硤州,依乎舅氏,而俊朗通悟儀止溫恭,尋討名師,冀依出有。年十有八,投湘州果願寺沙門法緒而出家焉。緒授以十戒道品律儀。仍攝以北度詣慧曠律師,北面橫經具蒙指誨,因潛大賢山誦《法華經》及《無量義》、《普賢觀》等,二旬未淹三部究竟。又詣光州大蘇山慧思禪師,受業心觀。思又從道於就師,就又受法於最師。此三人者,皆不測其位也。

思每嘆曰︰「昔在靈山同聽法華,宿緣所追今復來矣。」即示普賢道場,為說四安樂行。顗乃於此山行法華三昧,始經三夕,誦至〈藥王品〉,心緣苦行,至是真精進句,解悟便發,見其思師處靈鷲山七寶淨土,聽佛說法。故思云︰「非爾弗感,非我莫識。此法華三昧前方便也。」又入熙州白沙山,如前入觀,於經有疑,輒見思來冥為披釋。爾後常令代講,聞者伏之。唯於三三昧三觀智,用以諮審,自餘並任裁解,曾不留意,思躬執如意,在座觀聽,語學徒曰︰「此吾之義兒,恨其定力少耳。」於是,師資改觀,名聞遐邇。及學成往辭,思曰︰「汝於陳國有緣,往必利益。」

思既遊南岳,顗便詣金陵,與法喜等三十餘人在瓦官寺,創宏禪法。僕射徐陵、尚書毛喜等,明時貴望學統釋儒,並稟禪慧俱傳香法,欣重頂戴時所榮仰。長干寺大德智辯,延入宗熙;天宮寺僧晃,請居佛窟;斯由道宏行感,故為時彥齊迎。顗任機便動,即而開悟。白馬警韶奉誠智文禪眾慧令,及梁代宿德大忍法師等,一代高流江表聲望,皆捨其先講欲啟禪門,率其學徒問津取濟。禹穴慧榮住莊嚴寺,道跨吳會,世稱義虎,辯號懸流,聞顗講法,故來設問,數關徵覈莫非深隱,輕誕自矜揚眉舞扇,扇便墮地。顗應對事理渙然清顯,譴榮曰︰「禪定之力不可難也。」時沙門法歲撫榮背曰︰「從來義龍,今成伏鹿,扇既墮地,何以遮羞﹖」榮曰︰「輕敵失勢,未可欺也。」綿歷八周講《智度論》,肅諸來學,次說禪門用清心海。

語默之際,每思林澤,乃夢巖崖萬重,雲日半垂,其側滄海無畔,泓澄在於其下,又見一僧搖手伸臂,至於岐麓挽顗上山云云。顗以夢中所見,通告門人,咸曰︰「此乃會稽之天台山也,聖賢之所託矣。昔僧光、道猷、法蘭、曇密,晉宋英達無不棲焉。」因與慧辯等二十餘人,挾道南征,隱淪斯岳。先有青州僧定光,久居此山,積四十載,定慧兼習,蓋神人也。顗未至二年,預告山民曰︰「有大善知識當來相就,宜種豆造醬編蒲為席,更起屋舍用以待之。」會陳始興王出鎮洞庭,公卿餞送,迴車瓦官,與顗談論,幽極既唱,貴位傾心,捨散山積,虔拜殷重,因嘆曰︰「吾昨夢逢強盜,今乃表諸輭賊,毛繩截骨,則憶曳尾泥中。」仍遣謝門人曰︰「吾聞闇射則應於絃,何以知之﹖無明是闇也,唇舌是弓也。心慮如絃,音聲如箭,長夜虛發無所覺知。又法門如鏡,方圓任像。初瓦官寺四十人坐,半入法門,今者二百坐禪,十人得法,爾後歸宗轉倍,而據法無幾,斯何故耶﹖亦可知矣。吾自化行道,可各隨所安,吾欲從吾志也。」即往天台。既達彼山與石見,即陳賞要。光曰︰「大善知識,憶吾早年山上搖手相喚不乎﹖」顗驚異焉,知通夢之有在也。時以陳‧太建七年秋九月矣。又聞鐘聲滿谷,眾咸怪異,光曰︰「鐘是召集有緣,爾得住也。」

顗乃卜居勝地,是光所住之北,佛壟山南,螺溪之源,處既閑敞,易得尋真,地平泉清,徘徊止宿。俄見三人皂幘絳衣,執疏請云︰「可於此行道。」於是聿創草菴,樹以松果,數年之間造展相從,復成衢會。光曰︰「且隨宜安堵,至國清時,三方總一,當有貴人為禪師立寺,堂宇滿山矣。」時莫測其言也。顗後於寺北華頂峰獨靜頭陀,大風拔木,雷霆震吼,魑魅千群,一形百狀,吐火聲叫,駭畏難陳,乃抑心安忍,湛然自失。又患身心煩痛,如被火燒。又見亡沒二親枕顗膝上,陳苦求哀。顗又依止法忍,不動如山,故使強輭兩緣所感便滅。忽致西域神僧,告曰︰「制敵勝怨乃可為勇。」文多不載。陳宣帝下詔曰︰「禪師佛法雄傑,時匠所宗,訓兼道俗,國之望也。宜割始豐縣,調以充眾費,蠲兩戶民用供薪水。」

天台山縣名為樂安,令陳郡袁子雄,崇信正法,每夏常講《淨名》。忽見三道寶階從空而降,有數十梵僧乘階而下,入堂禮拜,手擎香爐遶顗三匝,久之乃滅。雄及大眾同見,驚歎山喧,其行達靈感皆如此也。

永陽王伯智,出撫吳興,與其眷屬就山請戒,又建七夜方等懺法。王晝則理治,夜便習觀。顗謂門人智越︰「吾欲勸王更修福禳禍可乎﹖」越對云︰「府僚無舊必應寒熱。」顗曰︰「息世譏嫌,亦復為善。」俄而王因出獵墮馬將絕,時乃悟意,躬自率眾作觀音懺法,不久王覺小醒,憑几而坐,見梵僧一人,擎爐直進問王所苦,王流汗無答,乃遶王一匝,翕然痛止。仍躬著願文曰︰「仰惟天台闍梨,德侔安遠,道邁光猷,遐邇傾心,振錫雲聚,紹像法之墬緒,以救昏蒙;顯慧日之重光,用拯澆俗;加以遊浪法門貫通禪苑,有為之結已離,無生之忍見前。弟子飄蕩業風,沈淪愛水,雖餐法喜,弗祛蒙蔽之心,徒仰禪悅,終懷散動之慮,日輪馳騖,羲和之轡不停;月鏡迴斡,姮娥之景難駐;有離有會,歎息何言!愛法敬法,潺湲無已,願生生世世值天台闍梨,恒修供養,如智積奉智勝如來,若藥王覲雷音正覺,安養兜率俱蕩一乘」云云。其為天王信敬為此類也。於即化移海岸法政甌閩,陳疑請道,日昇山席。

陳帝意欲面禮,將伸謁敬,顧問群臣︰「釋門誰為名勝﹖」陳喧奏曰︰「瓦官禪師德邁風霜,禪鏡淵海。昔在京邑群賢所宗,今高步天台,法雲東藹,願陛下詔之還都,使道俗咸荷。」因降璽書重沓徵入。顗以重法之務,不賤其身,乃辭之。後為永陽苦諫,因又降勒,前後七使,並帝手疏,顗以道通惟人王為法寄,遂出都焉,迎入太極殿之東堂,請講《智論》。有詔羊車童子引導於前,主書舍人翊從登階,禮法一如國師璀闍梨故事。

陳主既降法筵,百僚盡敬,希聞未聞,奉法承道。因即下敕,立禪眾於靈耀寺。學徒又結,望眾森然,頻降敕於太極殿講《仁王經》。天子親臨,僧正慧暅、僧都慧曠,京師大德,皆設巨難,顗接問承對,盛啟法門。暅執爐賀曰︰「國十餘齋,身當四講,分文析義,謂得其歸。今日出星收,見巧知陋矣。」其為榮望未可加之。然則江表法會,由來爭競不足,及顗之御法即座,肅穆有餘,遂使千枝花綻七夜恬耀,舉事驗心,顗之力也。

晚出住光耀,禪慧雙宏,動郭奔隨傾音清耳。陳主於廣德殿下敕謝云︰「今以佛法仰委,亦願示諸不逮。」於時檢括僧尼,無貫者萬計。朝議云︰策經落第者,並合休道。顗表諫曰︰「調達誦六萬象經,不免地獄;槃特誦一行偈,獲羅漢果,篤論道也,豈關多誦!」陳主大悅,即停搜揀,是則萬人出家,由一諫矣。末為靈耀褊隘,更求閑靜,忽夢一人,翼從嚴正,自稱名云︰「余冠達也,請住三橋。」顗曰︰「冠達梁武法名,三橋豈非光宅耶﹖」乃移居之。其年四月陳主幸寺修行大施。又講《仁王》,帝於眾中起拜殷勤,儲后已下並崇戒範。故其受法文云︰「仰惟化導無方隨機濟物,衛護國土汲引天人,照燭光輝託迹師友,比丘入夢,符契之像久彰;和尚來儀,高座之德斯炳;是以翹心十地,渴仰四依。大小二乘,內外兩教,尊師重道由來尚矣,伏希俯提,所謂世世結緣遂其本願日日增長。今奉請為菩薩戒師,傳香在手,而瞼下垂淚,斯亦德動人主,屈幸從之。」

及金陵敗覆,策杖荊湘,路次盆城,夢老僧曰︰陶侃瑞像敬屈護持。於即往憩匡山,見遠圖繢,驗其靈也,宛如其夢。不久潯陽反叛,寺宇焚燒,獨有茲山全無侵擾,信護像之力矣。未剗迹雲峰,終焉其致。

會大業在藩,任總淮海,承風佩德,欽注相仍,欲遵一戒法奉以為師,乃致書累請。顗初陳寡德,次讓名僧,後舉同學,三辭不免,乃求四願,其詞曰︰「(一)雖好學禪,行不稱法,年既西夕,遠守繩床,撫臆循心,假名而已。吹噓在彼,惡聞過實,願勿以禪法見期。(二)生在邊表,頻經離亂,身闇庠序,口拙暄涼。方外虛玄,久非其分,域間撙節,無一可取,雖欲自慎,樸直忤人,願不責其規矩。(三)微欲傳燈,以報法恩。若身當戒範,應重去就,去就若重,傳燈則闕,去就若輕,則來嫌誚,避嫌安身,未若通法而命,願許其為法,勿嫌輕動。(四)十餘年水石之間,因以成性,今王途既一,佛法再興,謬課庸虛,沐此恩化,內竭朽力,仰酬外護。若丘壑念起,願隨心飲啄以卒殘年。許此四心,乃赴優旨。」晉王方希淨戒,妙願唯諮,故躬製請戒文。(中略)

又上渚宮鄉壤,以答生地恩也。道俗延頸,老幼相攜,戒場講坐,眾將及萬,遂於當陽縣玉泉山立精舍,敕給寺額,名為一音。其地昔唯荒嶮,神獸蛇暴,創寺之後快無憂患。是春亢旱,百姓咸謂神怒。顗到泉源帥眾轉經,便感雲興雨注,虛謠自滅。總管宜陽公王積,到山禮拜戰汗不安,出曰︰「積屢經軍陣,臨危更勇,未嘗怖懼頓如今日。」

其年,晉王又遣手疏請還,(中略)乃從之重現,令著《淨名疏》。河東柳顧言、東海徐儀,並才華胄績,應奉文義緘封寶藏,王躬受持。後蕭妃疾苦,醫治無術,王遣開府柳顧言等,致書請命願救所疾。顗又率侶建齋七日,行金光明懺,至第六夕,忽降異鳥飛入齋壇,宛轉而死,須臾飛去,又聞豖吟之聲,眾並同矚。顗曰︰「此相現者,妃當愈矣。」鳥死復蘇,表蓋棺還起;豖幽鳴顯,示齋福相乘。至於翌日,患果遂瘳,王大嘉慶,時遇入朝。

旋歸台岳,躬率禪門,更行前懺,仍立誓云︰「若於三寶有益者,當限此餘年;若其徒生,願速從化。」不久告眾曰︰「吾當卒此地矣。所以每欲歸山,今奉冥告,勢當將盡,死後安措西南峰上,累石周屍,植松覆坎,仍立白塔,使見者發心。」又云︰「商客寄金醫去留藥,吾雖不敏,狂子可悲。」仍口授《觀心論》、《隨略疏》成,不加點潤。命學士智越,往石城寺掃灑,吾於彼佛前命終,施床東壁,面向西方,稱阿彌陀佛波若觀音。又遣多然香火,索三衣鉢杖,以近身自餘道具,分為二分︰一奉彌勒,一擬羯磨。有欲進藥者,答曰︰「藥能遣病,留殘年乎﹖病不與身合,藥何所遣;年不與心合,藥何所留。」智晞往曰︰復何所聞﹖《觀心論》內復何所道﹖紛紜醫藥累擾於他。又請進齋飲,答曰︰「非但步影而為齋也,能無觀無緣即真齋矣。吾生勞毒器死悅休歸,世相如是不足多嘆。」又出所製《淨名疏》,並犀角如意,蓮華香爐。與晉王別,遣書七紙,文極該綜,詞彩風標,囑以大法。末乃手注疏曰︰「如意香爐是大王者,還用仰別,使永布德香,長保如意也。」便令唱《法華經》題。顗讚引曰︰「法門父母,慧解由生,本迹宏大,微妙難測,輟斤絕絃於今日矣。」又聽《無量壽》竟,仍讚曰︰「四十八願莊嚴淨土,華池寶樹易往無人」云云。又索香湯漱口,說十如、四不生、十法界、三觀、四教、四無量、六度等。有問其位者,答曰︰「汝等嬾種善根,問他功德,如盲問乳,蹶者訪路云云。吾不領眾必淨六根,為他損己,只是五品內位耳。吾諸師友,從觀音勢至皆來迎我,波羅提木叉是汝宗仰,四種三昧是汝明導。」又敕維那,人命將終,聞鐘磬聲增其正念,唯長唯久氣盡為期。云何身冷方復響磬﹖世間哭泣著服皆不應作,且各默然,吾將去矣。言已端坐如定,而卒於天台山大石像前,春秋六十有七,即開皇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也。滅後依於遺教而殮焉。

至仁壽末年已前,忽振錫被衣猶如平昔,凡經七現,重降山寺一還佛壟,語弟子曰︰「案行故業,各安隱耶﹖」舉眾皆見悲敬言問,良久而隱。

自顗降靈龍像育神江漢,憑積善而託生,資德本而化世,身過七尺目佩異光,學統釋門行開僧位,往還山世不染俗塵,屢感幽祥,殆非可測。初帝在蕃日,遣信入山迎之。因散什物標域寺院,殿堂廚宇以為圖樣,告弟子曰︰「此非小緣所能締構,當有皇太子為吾造寺,可依此作,汝等見之。」後果如言,事見別傳。往居臨海,民以滬魚為業,罾網相連四百餘里,江滬溪梁六十餘所,顗惻隱貫心彼此相害,勸捨罪業教化福緣,所得金帛乃成山聚,即以買斯海曲,為放生之池。又遣沙門惠拔,表聞於上,陳宣下敕,嚴禁此池不得採捕。因為立碑,詔國子祭酒徐孝克為文,樹於海濱,詞甚悲楚,覽者不覺墮淚。時還佛壟如常習定,忽有黃雀滿空翱翔相慶,鳴呼山寺三日乃散。顗曰︰「此乃魚來報吾恩也。」至今貞觀猶無敢犯,下敕禁之猶同陳世,此慈濟博大仁惠難加。又居山有蕈觸樹皆垂,隨採隨出供僧常調,顗若他涉,蕈即不生,因斯以談,誠道感矣。所著《法華疏》、《止觀門修禪法》等,各數十卷。又著《淨名疏》至〈佛道品〉,有三十七卷。皆出口成章,侍人抄略,而自不畜一字。自餘隨事疏卷不可殫言,皆幽指爽徹摛思開天。煬帝奉以周旋,重猶符命,及臨大寶便藏麟閣,所以聲光溢於宇宙,威相被於當今矣。而枯骸特立端坐如生,瘞以石門閉以金鑰,所有事由一關別敕。每年諱日帝必廢朝,預遣中使就山設供。尚書令楊素,性度虛簡事必臨信,乃陳其意︰云何枯骨特坐如生﹖敕授以戶鑰令自尋視,既如前告得信而歸。

顗東西垂範化通萬里,所造大寺三十五所,手度僧眾四千餘人,寫一切經一十五藏,金檀畫像十萬許區,五十餘州道俗受菩薩戒者,不可稱紀,傳業學士三十二人,習禪學士散流江漢,莫限其數。沙門灌頂侍奉多年,歷其景行可二十餘紙。又終南山龍田寺沙門法琳,夙預宗門親傳戒法,以德音遽遠拱木俄森,為之行傳廣流於世。隋煬末歲巡幸江都,夢感智者言以遺寄,帝自製碑,文極宏麗,未及鐫勒,值亂便失。

◎附三︰智顗傳記資料二篇

(1)《摩訶止觀》卷一(上)(摘錄)
此之止觀,天台智者說己心中所行法門。智者生光滿室,目現重瞳。行法華經懺,發陀羅尼;代受法師講金字般若。陳隋二國宗為帝師。安禪而化,位居五品。故經云︰「施四百萬億那由他國人,一一皆與七寶,又化令得六通,不如初隨喜人百千萬倍。」況五品耶﹖文云︰「即如來使,如來所使,行如來事。」《大經》云︰「是初依菩薩。」

(2)《止觀輔行傳弘決》卷一之一(摘錄)

初序智者中,先明德業。初生之時,室內洞明,棟宇煥然,兼輝隣室。凡諸俗慶,並火滅湯冷,為事不成。目有重瞳。父母藏揜,不欲人知,而人自知。《玉篇》云︰「瞳者目珠子也。」即黑睛中小揜子也。

「行法華懺,發陀羅尼」者,習律藏已,詣大賢山持《法華經》。宿緣所熏,常好禪悅,怏怏江東,無足可問。聞光州大蘇山慧思禪師,遙餐風德,如飢渴矣。其地既是陳齊邊境,兵刃所衝,重法輕生,涉險而去。思初見,笑曰︰「昔共靈山聽《法華經》,宿緣所追,今復來矣。」即示普賢道場,行法華三昧。經二七日行道,誦經,至〈藥王品〉諸佛同讚藥王菩薩言︰「是真精進,真法供養」,豁然入定,照了《法華》。將證白師,師曰︰「非爾弗證,非我不識。所發定者,法華三昧前方便也。所發持者,初旋陀羅尼。縱令文字法師千群萬眾,尋汝之辯,不能窮矣。於說法人中最為第一。」

「代受法師」等者,即指南岳為「受法師」。南岳造金字《大品經》竟,自開玄義,命令代講。於是智方日月,辯類懸河,卷舒稱會,有理存焉。唯三三昧,三觀智,用以諮審,餘並自裁。思曰︰「可謂法付法臣,法王無事者也。」時慧曠律師亦在會坐。思曰︰「律師嘗聽賢子講耶﹖」曠曰︰「禪師所生,非曠子也。」思曰︰「思亦無功,《法華》力耳。」(中略)

安禪而化」至「五品」等者,此出臨終行位也。不出禪定,端坐取滅,故云「安禪而化」。開皇十五年,自荊下鄴。至十六年,重入天台。至十七年,晉王敦請,出至石城。謂徒眾曰︰「大王欲使吾來,吾不負言而來。吾知命在此,故不前進。」於石像前,口授遺書云︰「蓮華香爐,犀節如意,留別大王。願芳香不窮,常保如意。」索三衣,命掃灑,令唱《法華》、《觀無量壽》二部經題,兼讚嘆竟。時吳州侍官等二十五人見石像倍大,光明滿山。又索香湯漱口竟,說十如、四不生、十法界、四教、三觀、四悉、四諦、六度、十二緣,一一法門攝一切法。吾今最後策觀譚玄,最後善寂,吾今當入。時智朗請云︰「伏願慈悲,賜釋餘疑。不審何位﹖沒此何生﹖誰可宗仰﹖」報曰︰「汝嬾種善根,問他功德。如盲問乳,蹶者訪路,告實何益!雖然,吾當為汝破除疑惑。吾不領眾,必淨六根。以損己益他,但位居五品。生何處者,吾諸師友並從觀音,皆來迎我。問誰可宗仰者,汝不聞耶﹖波羅提木叉是汝大師,四種三昧是汝明導。教汝捨種擔,教汝降三毒,教汝治四大,教汝解業縛,教汝破魔軍,教汝調禪味,教汝遠邪濟,教汝折慢幢,教汝出無為坑,教汝離大悲難。唯此大師可作依止。」從捨擔下,即是十境。故知若不示人境觀,不任依止。於是教維那曰︰「人命將終,聞鐘磬聲,增其正念。唯長唯久,氣盡為期。云何身冷方復響磬﹖哭泣著服,皆不應為。」言已跏趺,唱三寶名,而入三昧。即其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未時,端坐入滅。滅後祥瑞等具如別傳。即是住觀行位,首楞嚴定,而入滅也。五品之言彌可信也。然大師生存,常願生兜率。臨終乃云觀音來迎。當知軌物隨機,順緣設化,不可一準。

「故經云」去,引證大師五品功多。〈隨喜品〉云︰「施四百萬億阿僧祇世界六趣四生眾生,一一皆與七寶,見其衰老,乃至將死,化令得果,起六神通,不如初隨喜人百千萬倍。」彼第六經初舉第五經末五品文中,初隨喜品,復以第五十人校量最初隨喜人。故今文中,初述小乘化他之福,比於初品,具如經文;復以初品況出後品,故云「況五品耶」﹖舉小乘之最多,況大乘之極少。初品最少,其功尚多,況第五品耶﹖此證大師居第五品,其德深也。

次引〈法師品〉者,為世所依,頒傳佛旨,故名為使。使即所使。宣佛因果,名如來事。

次引《大經》者,亦證大師位也。經云︰「若復有人具煩惱性,能知如來祕密之藏,是名初依。」若準圓位,五品、六根,並名初依。未斷無明,名具煩惱,亦得名為觀行、相似、知祕密藏。

〔參考資料〕 《隋天台智者大師別傳》;《國清百錄》卷三、卷四;《續高僧傳》卷十七;《佛祖統紀》卷六、卷二十五、卷三十七、卷四十九;牟宗三《佛性與般若》;《天台思想》(《世界佛學名著譯叢》{60});坂本幸男(等)《法華經の中國的展開》;關口真大編《止觀の研究》、《天台教學の研究》;佐佐木教悟編《戒律思想の研究》〈智顗の戒律思想〉。


結夏

指結夏安居之制。亦稱結制。每年四月十六日即為結夏之始。七月十五日結束,謂之解夏或解制。《禪苑清規》卷二云(卍續111‧887上)︰「行腳人欲就處所結夏,須於半日前掛撘,所貴茶湯、人事不至倉卒。」關於其儀節,《敕修百丈清規》卷七〈結制禮儀〉條有詳細的記載。又,結夏修行時,眾僧所設的供養食,稱為「結夏齋」;結制時書示有茶點之掛牌,稱為「結夏茶牓」;向護法的土地神及守護諸堂的諸天善神,祈願結制安居圓滿完成的念誦,稱為「結夏念誦」。

此外,結夏期間的中間日,稱為「半夏」。半夏之前的一個半月,稱為「前半夏」,之後的一個半月稱為「後半夏」。參與結夏安居者,未到解夏之時,即中途退出者,謂之「破夏」。

◎附一︰王景琳〈結夏安居〉(摘錄自《中國古代僧尼生活》)

夏安居從夏季的第一個月開始,時間為九旬,這是根據印度曆法而定的。印度曆法將一年分為三季,如果用中國古代曆法換算,自十二月十六日到四月十五日是春季,四月十六日到八月十五日是夏季,八月十六日到十二月十五日為冬季。安居期在印度是九十天,正好相當於中國農曆的夏季三個月。所以,漢化寺院的夏安居期也就定在夏季三個月,從四月十六日到七月十五日的這一段時間了。

佛教規定夏季為安居期,與佛教的教義有著密切的關係。印度夏季有三個月的雨期,這一段時間正是萬物萌發生長的時期。為了避免僧尼外出時會在無意之中傷害了草木小蟲,犯了「殺生」大戒,違背了佛教大慈大悲的根本精神,所以,佛教規定僧尼在雨期必須居於精舍,不得外出,這樣,既可防止傷生破戒,又可使僧尼有一個專心講經修道的機會。

安居開始的時間一般是四月十六日,但由於種種原因如果安居在四月十六日開始不了,也可向後推延。由此,安居又有所謂「前安居」、「中安居」、「後安居」三種。四月十六日開始的安居稱為「前安居」,四月十七日至五月十五日之間開始的安居稱為「中安居」,五月十六日開始的安居稱為「後安居」。但無論如何,安居期不能少於九十天,故安居的開始日期也不能超過五月十六日。因為印度的夏季從四月十六日到八月十五日是四個月,而安居期只需要三個月,所以,在四月十六日到五月十六日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哪一天開始安居,都能在八月十五日以前到九十天,都能與夏安居的時間相符。不過,寺院一般都以前安居為原則,中後安居只是一種對不能按時開始安居的補救。

安居生活雖然極為單調、閉塞、寂寞,但進入安居時舉行的儀式卻很隆重。四月十五日,也就是夏安居的前一天,寺裏一早就掛出了「安居」的牌示。這一天,整個寺院都呈現出一片繁忙景象。知客知會維那及各寮堂負責人,忙著開列僧眾名號、戒臘,並登記造冊。知事則忙於清點人數。法堂(或齋堂)裏香燈師正在為所有的僧眾舖設蒲團。法堂正中上首,早已擺好一張方桌,上面供著釋迦牟尼的小像一尊,或者供著寫有「安居會上,中天教主,本師釋迦牟尼佛」的牌位。佛像左邊,準備了住持之座。前廊下桌子上,則擺上了韋馱天像。堂中央的小桌上,擺著籌盤、空盤。另外,在佛像、韋馱像、住持座前也都放置了一枚大籌,等著行佛時用。為了不致在第二天安居儀式上出現混亂,十五日這一天寺內還要專門請住持招集僧眾講習禮儀,使大家熟悉安居儀式的各項程序。

四月十六日一早,安居期開始。安居儀式的第一項內容,就是到大殿拜佛。早粥後,隨著三聲大鐘長鳴,僧眾便齊集大殿燒香、拜佛。先由維那領著眾人唱道︰「釋迦如來,結夏安居」,眾僧隨聲而和。維那拈香,拜佛之後歸位,僧眾則齊聲唱頌〈安居文〉︰「大德一心念,我比丘某甲,今依某某寺僧伽藍大界內,夏三月結制安居。」連唱三遍,再齊誦〈大悲咒〉三遍,然後繞佛,繞佛歸位念偈咒,向佛祖表心跡︰「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唵,鉢囉末憐陀寧頁娑婆訶。」這段偈語要三唱三和。唱和完畢,緊接著跪唸〈怡山文〉,再起立結讚︰
「安居期結,道體先成,殷勤發願猛修行。經論作規繩,戒律圓明,頓登法王身。歡喜地菩薩摩訶薩(三次稱舉)。」

復唱迴向偈︰
「結夏功德殊勝行,無邊勝福皆迴向,普願沉溺諸有情,速往無量光佛剎,十方三世一切佛,一切菩薩摩訶薩,摩訶般若波羅蜜。」

讚聲即落,眾僧應齊向釋迦佛三拜,再回到法堂。拜佛儀式是寺院進入安居期的序曲,它標誌著寺院安居的開始。

僧眾回到法堂,即正式開始進行安居修行。安居期內,朝暮課誦仍照常進行,其餘時間,安禪的僧人照例坐禪,不坐禪的僧人便以念佛為常課。每日早粥後上殿,念《楞嚴經》中〈勢至圓通章〉一遍,〈大悲咒〉、〈十小咒〉、《心經》各一遍,念佛號五百聲。小食(禪家早晨所吃的點心)後,念《十六觀經》中〈雜想觀章〉一遍,〈往生咒〉三遍,佛號五百聲,禮阿彌陀佛十二拜。午飯後念《大懺悔文》,佛號五百聲。晚課照常。黃昏後,再念《十六觀經》中〈上品上生章〉一遍,〈往生咒〉三遍,念佛號千聲,拜阿彌陀佛十二拜。

安居期內,寺院中不但要每日按時誦經念佛號,還有講經、講律、講論的習俗。一般情況下,經、律、論都由住持主講,有時則由住持委託他人代講。講課地點設在法堂。

寺院在安居期還多設有安居規約。安居規約要比平素寺規更細,如在講課期間,僧人破了根本大戒、喝酒、與人爭吵、詆譭講法、詆譭法師或同學,都要被趕出寺院;倘有僧人不與眾人共同上堂、三次不到或偷看其他書籍、打瞌睡、不用心聽講等等,都要被趕出講堂或受罰。

這樣的安居生活經過三個月九十天,到七月十五日結束,這就是所謂「解夏」。「解夏」也像「結夏」一樣,舉行一番類似的儀式,要由住持向全寺僧眾正式宣布「安居結束」。

〔參考資料〕 《敕修百丈清規》卷七〈節臘章〉;《禪苑清規》卷三〈監院〉、卷五〈僧堂內煎點〉。


虛雲

清末民初之著名禪師。原籍湖南湘鄉人,生於福建泉州。俗姓蕭,初名古巖,又名演徹,字德清,別號幻游。生而茹素,不樂世典,見佛像、佛書則喜。咸豐六年(1856),父為娶田、譚二氏。師與二氏同居而無染,並為說法。八年,偕弟富國禮鼓山湧泉寺常開披剃。次年依鼓山妙蓮受具足戒。此後,行腳天涯,參訪學道,遍參金山、高旻、天童、天寧諸名剎,巡禮佛教四大名山。光緒二十一年(1884)住江蘇高旻寺。臘月初八在沸水濺手,茶杯落地時大悟。

光緒二十六年去北京,適值八國聯軍入侵,即隨清帝后一行至西安。越二年,經終南山入川,轉赴西藏,折至雲南大理,重興雞足山迎祥寺(即祝聖寺)。光緒三十年前往泰國、檳城等地,考察東南亞佛教。1920年重興昆明西山華亭寺,改名雲棲寺。歷任福建鼓山、廣東南華、雲門諸大寺住持。1953年被推為中國佛教協會名譽會長;同年,應請復興江西雲居山真如寺。1959年圓寂於雲居山,世壽一二0。

師一生說法度生,感應道交,所作所為,無一為己,到處開荒,修葺寺廟。不主持現成寺院,不受豐腆供養。四眾弟子前後得戒者萬餘人,乞戒皈依者百十萬人,手興大小梵剎數十所。又,師於鼓山傳法曹洞,兼嗣臨濟,中興雲門,匡扶法眼,延續溈仰,以一身而繫五宗法脈。師之禪觀、苦行、操守,皆甚為世人所推,堪稱近代中國禪宗代表人物之一。著有《楞嚴經玄要》、《法華經略疏》、《遺教經註釋》、《圓覺經玄義》、《心經釋》等,然咸毀於「雲門事變」。今僅存法語、開示、書問、詩歌,後人編為《虛雲和尚法彙》、《虛雲和尚法彙續編》。

◎附︰拙緇虛雲和尚行業記〉(摘錄自《禪》雜誌,1989年第三期)

虛雲和尚名滿天下,望重宗門,海內外談禪者莫不仰為泰斗。他一生尋師訪道,參禪見性;復興名藍古剎,倡導農禪道風;弘揚佛法,利濟群生,悲深願大,心堅行苦,孜孜矻矻,至老不移,深受佛教徒及社會人士的尊仰與欽敬。

筆者不敏,障深慧淺,聞道於童年,遇師於晚景。憶自1951年春於雲門依止納具,至1959年老人於雲居茅蓬示寂,春秋十易,或親炙教益於麈拂棒喝之下,或隨侍巾瓶於燕山楚水之間,期許有加,道業未成。對於老人言教事蹟,向所留心。1962年秋,曾有《虛雲和尚法彙續編》之輯。茲不揣陋劣,述其行業,冀發幽光於萬一,昭信史於千齡。

虛雲和尚名古巖,又名演徹,字德清,晚年自號虛雲、幻遊,祖籍湖南湘鄉縣,俗姓蕭,父玉堂,生母顏氏,庶母王氏。因其父在福建做官,所以虛雲和尚出生在福建泉州。他出生後不久,其生母顏氏夫人即去世,乃由庶母王氏夫人撫育。十三歲時隨父回湖南湘鄉。自幼不喜葷腥,見三寶物即生歡喜心,喜讀佛書。十七歲時萌出家之念,乃與堂弟一起出走南嶽,行至半途,被家人截回。父母為了打消他想出家的念頭,強其離湘至閩,並命與田、譚二氏成婚。雖如此,同居而無染,處濁而不緇,出塵之志益堅。十九歲時,又潛往福州鼓山湧泉寺從常開法師披剃出家。次年,依妙蓮(1844~1907)和尚受具足戒。

中國佛教叢林晚近以來,按其住持人選產生的方式而分為傳賢、傳法、子孫三種類型,鼓山即為傳法叢林,且臨濟、曹洞二宗並傳,虛老受戒後,頗受妙蓮和尚器重,遂於光緒十八年(1892)受臨濟衣鉢於妙蓮和尚,為臨濟宗四十三世;受曹洞衣鉢於耀成和尚,為曹洞宗四十七世。筆者曾親見虛老接法時法卷二件,虛老接法的年代即根據法卷的記載。

虛老在青年時期,志篤行堅,苦心向道。他雖然出生在富貴家庭,出家後一切放下,苦節自勵。在鼓山隱居岩洞多年,冬夏一衲,並且常以野菜充飢。。

虛老二十四歲時,其父親玉堂公在湖南湘鄉病逝,庶母王氏遂領田、譚二氏於湘鄉觀音山削髮為尼。庶母王氏法名妙淨,田氏法名真潔,譚氏法名清節。虛老知此消息,悲喜交集。悲者父亡而未盡孝,喜者一家歸佛,共結菩提勝因,可免後顧之憂。從此虛老即離岩洞,回湧泉寺服勞事眾,曾任水頭(叢林專司擔水之職)、園頭(專司種菜)、行堂(食堂服務)等苦行職事,前後四年,手胼足胝,不以為勞。

二十七歲離鼓山,先後在浙江天台山、普陀山、天童寺、阿育王寺、杭州三天竺、常州天寧寺、鎮江金山寺、揚州高旻寺等名山大剎,從融鏡、敏曦、天朗、觀心、大定、朗輝諸老宿研習經教,參究禪宗。為報父母養育之恩,虛老曾三步一拜從普陀山一直拜到山西五台山,歷時三年,才圓滿成就這深心大願。途中風霜雨雪,疾病飢寒,行人之所難行,忍人之所難忍,艱苦備嘗,道業日隆。此後又參訪陜西終南山、四川峨眉山、拉薩三大寺,並由西藏至印度、錫蘭(今斯里蘭卡)、緬甸等國,朝禮佛蹟。由緬甸回國,朝拜雲南雞足山,經貴州、湖南、湖北等地,禮安徽九華山,再至揚州高旻寺參加禪七法會。此次禪七由赤山法忍和尚主七,一連十二個禪七,共計八十餘天。虛老在此期間,精進勇猛,以悟為期。進堂二十餘天後,工夫落堂(定境現前,妄念頓息),晝夜如一,行動如飛。某日夜晚放養息香時,忽睜眼見大光亮,如同白晝,見河中行船,上下遠近皆悉了然。自知是參禪工夫純熟的境界,置之不理。至第八七的第三晚六枝香開靜時,護七師倒開水沖到手上,茶杯落地,一聲破碎,使疑根頓斷,如從夢醒,悟透禪關,因述二偈以記悟境︰


「杯子撲落地,響聲明瀝瀝,
虛空粉碎也,狂心當下息。」
「燙著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語難開,
春到花香處處秀,山河大地是如來。」


光緒二十七年(1901)至終南山結茅潛修,與戒塵(1871~1948)法師結為同參(見戒塵撰《關中寐語》),有聯袂偈一首︰「孤身遊世兄弟無,暗悲獨自向外馳。」(虛雲句)「禪兄若欲有此念,相結蓮友睹吾師。」(戒塵句)自後數十年兩人在弘法事業上相互扶持,情同手足。光緒二十九年(1903),二人同時離終南山,朝峨眉山後至 雞足山。虛老在昆明江南會館閉關,戒塵為護關。三年出關,再至雞足山,大覺寺道成長老請虛老主持鉢盂庵,改建十方叢林,由戒塵襄理寺務,自往南洋等地募緣建寺。至宣統元年(1909)自北京請得《龍藏》全部回雞足山,敕改鉢盂庵為護國祝聖寺。

宣統元年(1909)虛老庶母王氏(出家後法名妙淨)在湖南觀音山留偈西逝,享年六十餘歲,出家十六年。民國壬戌(1922)陳榮昌撰《妙淨尼留偈記》誌其事,虛老為之樹碑於雲南昆明華亭寺,至今猶存。

宣統三年(1911),革命軍興,清政權被推翻,革故鼎新,民國肇建。時李根源任雲南省革命軍協統。李素惡諸方僧徒不守戒律,率兵進駐雞足山悉檀寺,毀金頂雞 足天王銅像及佛殿,並指名要捕虛老問罪。虛老置個人安危於度外,直詣軍門,同李根源往復論辯,終使李氏開顏致敬,停止毀寺逐僧之舉。自後李氏皈依佛教,數十年護持法門,老而彌篤。當時佛教界有中華佛教總會之籌,虛老由滇至滬,參與其事。後為保護廟產事,又偕寄禪和尚同至北京。事未息而寄禪和尚在法源寺示寂,遂又扶柩至滬,旋回滇成立佛教會滇省分會。1918年自南洋迎請玉佛回祝聖寺供養。其後常至昆明等地講經說法,主持水陸道場,深得雲南督軍唐繼堯等人的歸信,法緣之盛,同世罕匹。至1920年,祝聖寺興建工程大體告竣,應滇督唐繼堯之請,移錫昆明華亭寺,重興古剎,改名雲棲寺。後掘地基而得「雲棲」殘碑,無心合古,亦宿緣也。住華亭寺期間,眾弟子曾為虛老六十壽辰舉行隆重慶典,至今寺內尚存當時門弟子奉獻之壽屏多幅。虛老在此十載辛苦,百廢俱興。1929年應福建省主席楊幼京之請,回鼓山任住持。講經傳戒,整頓寺規,創辦戒律學院,恢復禪堂規則,修建頹廢殿宇,整理經版文物,除舊布新,艱苦備嘗。

1934年,應廣東諸護法及李漢魂將軍之請,虛老移錫曹溪,主持重興六祖道場南華寺。1936年,林森、蔣介石、居正等巡禮南華,並各捐俸助修殿堂。當時日軍侵華,國難當頭,全國處於抗戰救亡緊急關頭,虛老提議全寺大眾每日禮懺二小時,為我前線官兵祈福消災;全體大眾減省晚食,節積餘糧,獻助國家賑濟災民。1940年,廣州淪陷。1941年,曲江縣嚴重缺糧,飢民甚眾,虛老乃將諸方善信供養的果資二十多萬元,悉數交與粵省政府以為賑濟災民之用。1942年於南華寺東建無盡庵,以為比丘尼道場。這年冬天,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等派屈映光到粵,請虛老赴重慶主持「護國息災大悲法會」。十一月六日由南華寺啟程,至1943年一月二十六日法會圓滿,歷時三個多月。法會在慈雲寺、華巖寺同時舉行。期間,名公巨卿贈給虛老的名貴古玩及字畫等,共五大箱,於歸途中分贈各地寺廟,自己不留一物。侍者問之,虛老以「徒費保存,徒亂人意」為答。所收果資,亦命侍者一一登記,移作南華寺修建海會塔之用。

1943年冬,南華寺修建事畢,因知粵北乳源縣雲門山大覺寺為雲門宗之發源地,遂辭別曹溪,開法雲門;並撰《重興曹溪南華寺記》一文。詳敘重興南華寺的因緣,以十事述其經過。自謂「十載經營,綜理次第,心力交瘁,始具規模。」總計新建殿堂房舍等二四三楹,新塑大小佛像六九0尊。重樓寶閣,備極莊嚴,使曹溪法乳重灑人寰,六祖禪燈再耀南天。

虛老初抵雲門,殘屋頹垣,淪於榛莽,惟祖殿尚存,亦岌岌危樓,隨時有坍塌的危險。1945年春夏間,粵北淪陷,避兵難者多來雲門,口糧不足,以木薯代餐,大眾同甘共苦,依止參禪。是年九月八日,日本無條件投降。中國人民八年浴血抗戰,至此河山光復,萬民同慶。1946年秋,國民政府通令全國寺院誦經追荐我陣亡將士,虛老應請往廣州主持水陸法事,設壇於六榕寺,隨喜者前後十餘萬人,極一時之盛。

1948年五月二十一日,與虛老結為禪侶之戒塵法師在滇圓寂,世壽七十一,僧臘五十三(見昆明文人孫佛海撰《戒塵法師傳》,載《虛雲和尚年譜》民國三十七年條下)。同年冬,有美國詹寧士女士來華依止虛老習禪,執弟子禮,賜法名寬弘。虛老乃於南華祖庭結禪七以接引之。虛老於禪七中每晚開示禪宗要義,由香港顏世亮居士(後出家,即忍慧法師)任翻譯。禪七結束,復隨虛老赴雲門禮祖,住半月乃去。此事乃經中美外交當局協商經辦,故極鄭重。詹寧士原為天主教徒,研究神學二十年,後接觸佛法,乃往印度閉關四年,於禪有所得。萬里來華,求師印證。故詹氏來華習禪,實開中美佛教文化交流之先河,是不容忽視的一件往事。

1949年十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共同綱領》規定人民政府保護宗教信仰自由。雲門修建事宜基本完成。虛老自1943年由曹溪來雲門,決心重興大覺禪寺,復振雲門宗風,如是晝夜辛勤,宏規碩劃,巨細親躬,因高就遠,審地為基,大興土木,廣造梵宇,歷時九年,重建殿堂樓閣共一八0楹,新塑大小聖像亦八十餘尊,寶相莊嚴,梵剎清淨,士庶瞻依,衲子雲來。

1951年春,雲門擬於春期傳戒,各地聞訊前來求戒者頗眾。其時適全國「鎮反」運動開始,有湖南某縣不良分子某等混入其中,湖南公安部門追至雲門,將其捉拿歸案。由是之故,遂引起乳源地方當局對雲門寺新老僧眾產生懷疑,甚至誤傳雲門藏有軍械、電台。地方當局乃於夏曆二月二十四日派出百餘人,於午齋時抵寺,將寺團團包圍,寺之左右及後山高地,均架起機槍,對準寺內,如臨大敵,氣氛極為緊張。當時全寺僧人百餘人正在齋堂用齋,均不許離座。為搜尋軍械電台,所有殿堂房舍均經詳細搜查,一無所獲。對於諸執事僧稍有可疑的人員,均次第叫出問話。至掌燈時分始離去。此即海內外一時盛傳的「辛卯雲門事變」的開始。直至夏曆五月二十三日,京穗調查組至寺,一場鎮反擴大化事件始告平息。這場歷時三個月的「雲門事變」,前後被拘禁僧人二十六人。

在「事變」中,由於地方當局對雲門寺作出了完全錯誤的估計,因而認為虛老及全寺絕大多數僧人都是他們眼中的「反革命」,以至對在當時最受崇敬的虛雲老和尚也施以無禮的手段,使他的身體受到嚴重摧殘。在這期間,全寺僧眾百餘人集中禁閉於禪堂者十八日,飲食睡眠均在其中,大小便有軍警看守,使清淨佛地變成了恐怖的監獄。

筆者於1951年夏曆二月初由武昌三佛寺赴雲門受戒,至未旬日,即遭此「事變」,三個月中亦備歷艱危。「事變」平息後,於夏曆六月下旬,虛老抱病為遠道前來求戒者授三壇大戒。此為雲門復興後第一次傳戒,雖然受戒者人數不多,由於天氣酷熱,戒期時間也不長,但風息波平,人心安定,與會者深懷希有之心、難遭之想,實非平時傳戒法會所能匹。

1952年,虛老應京漢諸弟子之邀,於陽曆四月二十七日離開雲門,由佛源、法雲等隨侍北上。至武昌,住三佛寺,因沿途勞頓,遂臥病月餘。寺主大鑫和尚(係筆者剃度師之師祖,1961年寂)為照料一切,殷勤備至。時陳銘樞居士在漢,亦往返操勞,護持照應,頗為周到。至陽曆九月十七日到達北京。初駐錫廣化寺,旋遷廣濟寺。其時亞洲及太平洋區域和平會議在京召開,圓瑛法師、趙樸初居士代表我國佛教徒出席和會。故圓老亦於九月二十三日抵京。九月二十五日上午,北京佛教界在廣濟寺舉行盛大歡迎會,歡迎兩位老人晉京弘法。九月二十六日至十月二日,北京巿佛教界為擁護亞太和會在京召開,在廣濟寺舉行祝願世界和平法會,恭請虛老主壇,圓瑛法師、巨贊法師為副主壇。十月一日,虛老代表全國佛教徒接受錫蘭(今斯里蘭卡)出席和會代表團團長達馬拉塔納法師所獻佛舍利、貝葉經和菩提樹等三件珍貴禮物。十月十五日,虛老在北京代表中國佛教徒向出席亞太地區和平會議的錫蘭、緬甸、泰國、越南等國佛教代表贈送禮品。十一月五日,虛老在京出席中國佛教協會發起人會議,並被推舉為首席發起人。

虛老此次在京期間,適逢李濟深及夫人周月卿七旬雙壽,老人以無量壽佛銅像一尊及詩為賀。詩云︰
「蟠根仙李郁蒼蒼,斡運欣開日月光。

已建神功萬世遠,更扶元化與年長。

清修白業偕賢助,雅咏黃花晚節香。

我愧草鞋錢空費,來依佛壽頌無量。」

是年冬,上海佛教界發起舉辦祝願世界和平法會,虛老應請主法,於十二月十一日由京抵滬。法會自農歷十月二十六日開始,歷時四十九天,至農曆十二月十四日圓滿。虛老在武昌三佛寺臥病期間,筆者亦由雲門返三佛寺侍奉湯藥。虛老病癒晉京,幸得隨侍巾瓶,躬逢其盛,並以此因緣,朝禮五台山及大同雲岡諸勝蹟,至年底始奉命與法雲兄一同返粵。

1953年農曆正月,上海玉佛寺舉辦禪七法會二周,請虛老主法。二周中,每天入堂講開示,由月耀、佛源等記錄整理,編成《虛雲和尚禪七開示錄》出版流通。又應蘇杭兩地佛教界之請,蒞臨主法開示,並發起重建虎丘紹隆禪師塔,重刻宋代徐林所撰〈臨濟正傳虎丘紹隆禪師碑〉文(筆者1984年冬訪虎丘,得知紹隆祖塔又毀於十年「文革」之災)。事畢仍回上海。旋接北京電催赴京出席中國佛教協會成立會議。大會於陽曆五月三十日開幕,六月三日中國佛教協會正式成立。虛老被推舉為名譽會長。會議期間,虛老就中國佛教協會的成立發表感想。(中略)

會議結束後,虛老前往山西大同參禮雲岡石窟後離京,經武漢赴江西廬山養病,暫憩大林寺。時雲居山有數禪人至大林寺參禮虛老,言及雲居勝概,惜殿堂毀於日軍侵略炮火,明代銅鑄毗盧佛像坐於荒煙蔓草之中。虛老得知此狀,惻然傷之,遂發願重興雲居祖庭。在當地有關部門的陪送下,虛老率二三弟子前往雲居,結茅而居,以圖復興。是年虛老當選為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委員。

各地僧人聞虛老駐錫雲居,紛紛前往依止,不到一年,座下集百餘人。虛老遂商諸護法,一面組織僧眾實行農禪生活,開荒種地,植樹造林,一面籌集資金,修復殿堂,以安僧眾。所有僧眾亦分為修建與農墾二部,眾皆盡心竭力,踴躍從事。1954年夏,即新建法堂一座,樓上藏經,樓下安禪;新墾農田六十畝,嘉禾滿壟,衲僧滿堂,耕田博飯,儼然百丈家風。

1955年八月十六日至三十一日,中國佛教協會在京召開第二次理事擴大會議,虛老寫成《雲居管見》一文(見《現代佛學》1955年第九期),「以極其愉快的心情,期待這次會議通過成立中國佛學院的決議」。他在文中說︰「佛學院一成立,就可根據這次會議所通過的決議,精研教理,努力修持,以造就弘法人材。」虛老在這篇文章中對新中國的佛弟子應如何適應時代的問題談了他自己的觀點。他說︰「我認為佛弟子的日常生活、衣食住等有可以權變的;唯三學思想,即戒定慧等理論,不能改動。中國千餘年來佛弟子衣食住等制度久與印度大不相同,既然時間、地點、條件都變了,則佛教中的若干生活習慣,自也應因時制宜。談到教義,則『佛佛道齊,宛爾東西,釋迦彌勒,如印印泥。』是以,『同行不妨同人,同見必須同佛。』」

是年冬,虛老擬為山中未受具足戒者傳授三壇大戒,不期全國各地聞風而至者達數百人,不僅食宿無著,而且照管亦甚困難。又以當時全國正開展「肅反」運動,地方當局為維護山中清淨,保證修建工程順利進行,遂協助虛老勸說外地來歷不明者下山。為不使來者失望,虛老根據《梵網經》「自誓受戒」規定,權開方便,為來者開示十戒、具足戒及菩薩三聚淨戒精神,勸令各歸本處,依照山中戒期,於佛前自誓受戒。山中僅留百人,如法入壇。

筆者何幸,於1954年、1955年兩度登山領棒,親見諸方衲子瓶鉢遙臨,打地拋磚,重建梵剎;煙簑雨笠,躬耕南畝。青疇綠畝,繞禪舍以煙霞;寶殿金身,樹法幢於雲端。更有幸者,虛老中興雲居首次傳戒,即得躬逢勝會,並受命司第三引禮之職。承老人耳提面命,言傳身教,得以不辱師命,勉效微勞。

1956年,老人繼續督眾興工,建大雄寶殿、天王殿及鐘鼓樓。雲居各殿堂布局,多仿照南華、雲門殿堂圖式,僅依地形之不同而稍有變化。山中衲子近二百人,開水田一八0餘畝,旱地七十餘畝,收稻穀四萬多斤,雜糧二萬多斤,糧食自給有餘。

1957年,有山陰吳寬性居士發起修路浚湖。自張公渡上山至寺,計十八華里,均拓寬至六巿尺,以便往來行人;修浚寺前明月湖,培植天然風景,使水光山色,相映成趣。

1958年春,「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及「反右派鬥爭」在全國佛教界普遍展開,雲居山大眾亦在受教育之列。五月三十日,老人書〈雲居山學習會示眾〉(「大字報」)五言偈一首以告大眾,全文四十八句,是一篇很寶貴的歷史資料。在此席捲全國的政治激流中,出現指向老人之「大字報」或「意見書」,乃意料中事。老人〈示眾偈〉末後兩句說︰「荷蒙賜良誨,感謝愛我厚」,多少道出了虛老當時極度憂傷的心境。

1959年,雲居修建工程基本竣工。以清‧康熙時所修《雲居山志》寄港重印,附錄〈重建雲居山真如寺事略〉,紀述中興雲居因緣及過程。老人自感老病交加,恐來日無多,對眾每作囑托語。十月十三日(農歷九月十二)圓寂於雲居茅蓬。十八日封龕,十九日荼毗,二十一日奉安骨灰於雲居山海會塔中。中國佛教協會副會長巨贊法師等專程赴雲居山吊唁,首都佛教界於十月十七日在廣濟寺舉行追悼會。

虛老圓寂的消息公布後,海內外佛教界同聲震悼。台灣、香港、澳門等地佛教徒均隆重舉行虛雲老和尚涅槃法會。新加坡、美國、菲律賓、泰國、馬來西亞、越南等國華人佛教界均舉行法會,以寄哀思。各地佛教知名人士多撰文表彰虛老一生之道德建樹。茲略舉數例,以見其概。

倓虛法師說︰大師之行履,具見於《年譜》,綜其一生,志大氣剛,悲深行苦。興建梵剎數十處,度生無量,難忍能忍,難行能行,為法忘軀,九死一生。(中略)其建樹、道德、年齒、悟證之偉大高深,為近千年來所罕見。印順法師說︰在禪風掃地的現代,使我們還多少想到一點,也許就是幸有雲長老一人。他的深入禪慧,姑且勿論,他的清苦淡泊,百年如一日,他總是一笠、一拂、一鏟、一背架、一衲隨身,進山如此,退院也還如此,一切為了常住,不圖自己,這是出家人的本色。但是在近代,尤其是位居領導的大德們,就很少這樣了。長老到處修復廢圮的古剎,領導大眾搬磚擔土,坐香參究,二時課誦,半月布薩,保存了古代禪門的風規。尤其是隨緣修復,又隨緣付託,毫沒有居功歸己的私意。

南亭法師說︰人們往往愛以「泰山其頹,哲人其萎」來悼念死者,假如要使這四個字用得恰如其分的話,那麼,民國以來惟有虛雲老和尚當之而無愧。

覺光法師說︰世人論虛老和尚,多從其大處遠處觀之,我則異是。夫佛家要旨,以慈悲為第一。慈能捨己救人,悲能拔苦與樂,(中略)僧律中有六和敬之說,(中略)亦即含有慈悲之意,實為我僧伽輩應守行之規律也。然而實和者少,怠和者多;普和者少,偏敬者多。雲公則以此人多未注重之律儀而能一一實踐行之。觀師每至香港講經說法,有專參拜謁之真實善信、四眾弟子,無論階級,無論貴賤,凡知其蓮宮之處、蘭若之名、青園之所、林下之棲,舟車能至者,無不躬自復步訪問,不敢有違,以表和心,不敢有慢,以表敬心。蓋禮重往來,亦即和敬之意。故港中四眾對於老和尚印象之深,感情之厚,法緣之樂,實有由焉。

陳攖寧先生說︰虛公發願宏法,歷年以來,屢興古剎,如大理雞山祝聖寺、昆明西山雲棲寺、曹溪南華寺、乳源雲門寺,皆除舊布新,宗風丕振。當其事業未成,則竭蹶以赴,而不畏辛勞。及至功德圓滿,則去往他山,而絕少貪戀。其募緣修建,純從護持佛法著想,並未嘗一顧其私。較彼廟產獨占,子孫相傳,為世詬病者,賢愚蓋有別矣。老子云︰「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殆亦類是乎!(中略)《易經》云︰「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乃儒教之美德。佛教力戒貢高驕慢,亦同此義,虛公以如此年齡,在雲門時尚不辭勞瘁,隨眾出坡。諸方錫杖所臨,亦不肯儼然受人恭敬禮拜。處世接物,一律平等,慈顏溫語,滿座騰歡,而日用四威儀中仍不失其嚴肅。奉養色身,素極儉約,一切與大眾共之。凡此各節,皆難能可貴者。

曉雲法師說︰虛雲和尚一生奇蹟,所謂「坐歷五帝四朝」和「受盡九磨十難」。他的生活多麼豐富,他的人生全部犧牲。唯其豐富,才有價值犧牲,唯能犧牲,才不負其價值貢獻。否則貧乏之人,不能談犧牲或貢獻也。(中略)佛教徒處此凌亂錯雜之際,須具高瞻遠眺之襟懷,以求適應今後發展佛教之設施。《寶篋經》云︰「善教善導,隨宜之法,是名佛法。」在二十世紀末葉之今天,佛教徒應該效法虛雲和尚苦行和犧牲,抱定對己對人,善教善導的宗旨。

詹勵吾居士說︰老人一生行履,總括起來,可說是沒有哪一種苦他不能受,沒有哪一種俗他不能除,沒有哪一種物他不能捨,沒有哪一種眾生他不能教。他是真心無相如虛空,而一任群相之發揮,但群相也損傷他不得。

綜觀虛老一生的業績,可謂功追往聖,德邁時賢。舉其犖犖大端者可以概括為八點︰一曰建寺安僧,二曰振興禪宗,三曰提倡戒律,四曰興學育僧,五曰農禪並重,六曰重視史文,七曰愛國愛教,八曰福利社會。他生平百城雲水,萬里煙霞,中興六大叢林,維護僧伽命脈,在在處處都體現了慈悲救世、度生不倦的大無畏精神。虛老雖是禪宗大德,平生亦以振興禪宗為己任,但他的思想並不偏狹。宗、教並重,禪、淨並重,解、行並重,內(學)、外(學)並重,是其思想的特點。說到虛老內學與外學並重,有一篇紀念文章裡說︰虛雲和尚「對傳戒、講經,做水陸、做法會」樣樣都拿手,對於「建築、墾殖」也樣樣在行。虛老修廟從規劃設計到具體施工,都是他親自主持和督導,從不煩勞他人。對於農事上開墾種植諸項,更是因地制宜胸有成竹。虛老為人志剛志大,心堅行苦,平易近人,大公無私。他的高風亮節,光耀照人,堪稱千秋典範,百代楷模。

虛雲和尚的著作,在「雲門事件」中佚失殆盡。弟子平日記錄的隻言片語,經佛源等整理成編,由香港岑學呂居士輯成《虛雲和尚法彙》在港出版流通。其生平事蹟,亦由岑氏訂為《虛雲和尚年譜》在港台等地出版流通。1962年,老人圓寂三周年之際,筆者亦有《虛雲和尚法彙續編》之輯印。

在紀念老人圓寂三十年之際,適值臨濟宗祖庭──河北正定臨濟寺法乳堂落成,特將禪宗、臨濟宗傳法世系刻碑嵌於堂之兩壁,使佛祖源流一目了然。虛老為臨濟宗第四十三代祖,其名亦列入臨濟宗源流,用志法流永續,燈傳無盡。

虛老示寂荼毗後,其靈骨舍利為雲居山大眾珍藏供養。香港眾弟子首先在芙蓉山創虛雲和尚紀念堂,建舍利塔,以彰老人遺德。1980年以後,江西雲居山、雲南昆明雲棲寺、廣東乳源雲門寺等地均先後建塔供養老人舍利。曹溪南華寺將在今年動工建塔,雲居山真如寺正在修建規模宏敞的虛雲和尚紀念堂。

〔參考資料〕 岑學呂《虛雲和尚年譜》、《虛雲和尚法彙》;淨慧《虛雲和尚法彙續編》。


圓仁

日本天台宗山門派之祖。下野(栃木縣)都賀郡人,俗姓壬生。九歲從廣智習學,十五歲登比叡山,師事最澄。年二十三,於東大寺受具足戒。承和五年(838),奉詔入唐,從諸師修顯密諸學,又遊五臺山、長安等地。後遇會昌法難,乃於承和十四年返國,攜回經疏五八九卷。後奉敕修灌頂法,任傳燈大法師位,開創法華總持院。

仁壽元年(851,一說二年),師以五台山念佛三昧法傳授諸徒,並修常行三昧,奠定比叡山日後興隆的基礎。四年,任天台座主。師深受皇室崇信,嘗為文德天皇及皇太子授兩部灌頂,又為清和天皇、淳和太后授菩薩戒。貞觀六年示寂,世壽七十一。諡號「慈覺大師」。著有《金剛頂經疏》七卷、《顯揚大戒論》八卷、《蘇悉地羯囉經疏》七卷、《入唐求法巡禮行記》四卷等書。其中,《入唐求法巡禮行記》係瞭解唐朝佛教、政治、經濟的珍貴史料。又,師重整堂塔,大成台密,對文殊信仰、舍利會、梵語學、聲明道亦大有貢獻。

◎附︰村上專精著‧楊曾文譯《日本佛教史綱》第二期第十三章(摘錄)

慈覺大師名圓仁,俗姓壬生氏,下野人,年十五投傳教大師門下,深得其鍾愛,徹悟圓教之奧旨,兼受傳法灌頂。傳教大師最初在山上設置四種三昧時,讓慈覺大師創設常坐三昧堂(後成為文殊樓院)。傳教大師圓寂後,慈覺按照先師的本願進住堂內,修行一行三昧,打算十二年間深鎖山門,然因山眾的再三請求未能如願,便在六年後出外傳教。四十歲的時候,因感到身體疲憊,壽命不會太久,乃於山上北部幽深之地,進行三年的隱居修練。這個地方就是橫川首楞嚴院的根本如法堂。此後他身體逐漸恢復健康,在承和四年(837)由義真和尚推舉,山上僧眾的擁戴,獲選入唐「請益」。第二年,楞嚴院製出九條式袈裟,而且在六波羅密、三德的九峰,以及兜率等的四院,設置安禪房舍,確定各處檢校人員,由安慧作總檢校,等待慈覺大師的歸國。

這一年,慈覺大師與遣唐大使藤原常嗣一起從難波出發,但因為得不到順風在太宰府停留了兩年,承和五年(838)才解纜出發,七月二日到達揚州的海陵縣。大師本來就想巡遊天台山、五台山的聖蹟,尋求教法。但是當時的唐帝因故不許,僅在揚州與宗叡邂逅相遇,跟他學習漢梵二語,又跟全雅受灌頂,並得到金剛大教及曼荼羅,第二年想與大使一起回國。但因海上遇風又回到揚州。慈覺大師對於自己沒有達到入唐的本願而遺憾,稟請大使下了船。揚州刺史又讓他乘入唐使的第二只船。第二船又遇逆風漂蕩,大師再次回到登州海岸。他與徒弟惟曉等共同發誓,再次出遊,到了赤山的法華院,共同祈禱山神的保佑。由於州的軍將登咏的幫助,才得到許可去巡拜聖地。他們想去五台山,路過當州,從居士蕭敬中傳受教外之旨(禪宗)。到達五台山以後,朝拜了文殊菩薩聖容,許願建造文殊閣。八月,他們終於到了長安。皇帝詔勒其住在資聖寺。慈覺大師在長安期間,會見了元政、義真、法全、元侃、寶月、義操、法潤等人。他在唐朝所受到的密灌,一般稱之為「十三重的灌頂」。他還跟淨影寺的惟謹學習密教,與五台山的志達、玄鑒,以及醴泉寺的宗穎一起傳學圓教止觀的玄旨,並跟寶月三藏學習悉曇(梵字學)。慈覺在唐前後十年,漸漸思歸,正在準備回國之際,碰上會昌(唐武宗年號,破佛是五年,即845年)破佛的法難,因裝扮成俗人得免,離開京城,在承和十四年(847)從越州出發到達了太宰府。

慈覺大師回國以後,由於山上的請求,特別上奏天皇舉行灌頂。到淳和天皇駕崩,文德天皇即位後,又奏請仿照唐朝按照新密法設立皇帝本命的道場,修熾盛光法,祈禱寶祚的長久;並設總持院,置十四僧,以鎮護國基。在大師入唐前,按照仁明天皇(833~849)的本願已建設了定心院。在承和十四年,首次設置十禪師,而文殊樓院、法華三昧院、常行三昧院(在四三昧院之中)等,都到慈覺大師時才完成了先師所留下的這些遺業。此外,他首次在食堂設置天台大師供,在總持院發起舍利會,又效仿五台山竹林寺之風,修淨土院廟供,改傳法華懺法,興起不斷念佛。總之,傳教大師的事業,可以說都到慈覺大師時才得到完成,而叡山的基礎,至此才漸漸鞏固。仁壽四年(854),上奏天皇,以安慧、慧亮二人為三部大法的阿闍梨。這是以朝廷之命設置傳法灌頂阿闍梨的開始。貞觀二年(860),慈睿、承云、性海、南忠四人,也受到這種任命。此外加上長意、常濟、元譽三人,合稱為大師面授灌頂的九人。慧亮最初是義真和尚之徒,慈覺大師歸國後慧亮歸於他的門下。世上尊他為「大樂大師」。最初是西塔寶幢院的院主。九人之外,像遍照、安然、相應等人,也都是大師的上首弟子。遍照是良峰安世之子,仁明天皇時,官至「藏人頭」。天皇駕崩,他哀悲不已,登叡山歸依慈覺大師門下,逐次升至僧正,創元慶寺,補任座主。世上稱他為「花山僧正」。安然,跟著慈覺及遍照受顯、密二教,學識深遠,建立五大院幽居,不爭名位,世上尊稱他是「五大院的先德」。他著有《菩提心義》、《教時問答》、《悉曇藏》等,著書很多,叡山的佛教至此而集大成。世稱「阿覺大師」。相應和尚,從慈覺大師學不動別儀護摩法,據說他修練精勤,最有成果。他受慈覺大師的遺命,移建常行堂,又刻等身不動的尊像,在貞觀六年(864)建立了無動寺予以安置。因此,人稱「建立大師」或「南山大師」。大師的其他門學也有成就,雖然不能一一列舉,而圓密一致的教法,從此蔚然大興。

慈覺大師在仁壽四年(854)成為延曆寺座主。這是有「座主」公稱的開始。大師堅決辭退,但推辭不了。在治理叡山十年以後,於貞觀六年正月十六日圓寂,壽七十一歲。貞觀八年,根據相應和尚的奏狀,天皇在賜「傳教大師」諡號的同時,賜圓仁以「慈覺大師」的諡號。文德(850~857)、清和(858~876)二帝,淳和(正子內親王)、仁明(五條後順子)兩太后,皆從大師受菩薩大戒。至於大臣百僚受戒者,不知其數。大師寂後,由金輪院的安慧任第四代座主,露地房的長意,以後成為第九代座主。大師臨寂時遺言,在淨土院廟之外禁止在山上造修諸人之廟。慈覺大師之墓在橫川花芳峰,所以也稱「花芳大師」,大師常住之處稱為「前唐院」。

〔參考資料〕 《慈覺大師傳》;《三國佛法傳通緣起》卷三;《元亨釋書》卷三;《日本高僧傳》卷六;梁容若〈圓仁與其入唐求法巡禮記〉(《大藏經補編》{18}卷首);大村西崖《密教發達志》卷五。


慧安

隋唐間禪僧,為禪宗五祖弘忍之十大弟子之一。又稱老安、道安、大安。荊州(湖北省)支江人,俗姓衛。容貌端雅,性情寬裕,不染俗塵,修學法門,甚為博洽。隋‧大業年間(605~616),朝廷招集庶民,開通濟渠。時,飢殍相望,師以乞得之食,救濟病困。煬帝聞而召之,師乃潛入太和山。後,帝臨江都,海內擾攘,師乃杖錫登衡嶽寺,行頭陀法。唐‧貞觀年間(627~649),至黃梅山參禮弘忍,得其心要。麟德元年(664),遊終南山,棲居石壁。永淳二年(683),居止滑臺草亭,中坐繩床,四方坦露,敕造招提寺延師居之。天后聖曆二年(699),師為嵩山神授菩薩戒。神龍二年(706),中宗敕賜紫衣,延請入宮,供養三年,並度弟子二十七人。景龍三年(709),辭歸少林寺。同年三月八日,閉戶偃身而寂。荼毗後,獲舍利八十粒。門人為建浮圖。

◎附︰印順〈東山法門之弘布〉(摘錄自《中國禪宗史》第四章第一節)

慧能生前,多少為嶺南僻遠的環境所限,在中原一帶,還不能引起太大的影響。慧能同門中,有被稱為「老安」的,倒不失為慧能的平生知己。如《宋僧傳》卷十八〈慧安傳〉、《傳燈錄》卷四。宋儋撰〈嵩山會善寺故大德道安禪師碑銘〉,雖所說小有出入,而確是同一人,《楞伽師資記》也是稱為「會善寺道安」的。道安(或「慧安」)生於開皇元年(581),年壽極長,約近一三0歲。依《宋僧傳》說︰「貞觀中至蘄州禮忍大師。」但貞觀年間是道信時代,作弘忍的弟子,是不能早於永徽二年(651)的。那時道安已七十多歲,是名符其實的「老安」了。麟德元年(664)遊終南山;永淳二年(683)到滑臺,住在敕造的招提寺。久視元年(700,老安年一二0歲),老安與神秀,同應則天帝的徵召入京。碑銘說︰「禪師順退避位,推美於玉泉大通也。」老安辭退出來,住在嵩山的會善寺。神秀去世(706),老安曾去玉泉寺。那年九月,又應中宗的禮請入京,受皇家供養三年。景龍三年(709,碑作「二年」),在會善寺去世。

老安比慧能長五十七歲,但彼此卻有特殊的關切。(1)慧能弟子(南嶽)懷讓,起初與坦然到嵩山參禮老安。《宋僧傳》卷九說(大正50‧761a)︰「安啟發之,因入曹侯溪覲能公。」《傳燈錄》卷四說(大正51‧231c)︰「(坦)然言下知歸,更不他適。(懷)讓機緣不逗,辭往曹溪。」。懷讓的參禮曹溪,是受到老安的啟發與指導的。(2)據〈嵩山(會善寺)故大德淨藏禪師身塔銘〉說︰淨藏在慧安門下十幾年。慧安示寂時,教淨藏到韶陽從慧能問道。上來二則,是老安介紹弟子去從慧能修學。(3)老安對坦然與懷讓的開示,如《傳燈錄》卷四說(大正51‧231c)︰「問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老安)曰︰何不問自己意﹖曰︰如何是自己意﹖師曰︰當觀密作用。曰︰如何是密作用﹖師以目開合示之。」

老安以「目開合」為密作用,正是曹溪門下所傳的「性在作用」。在這一傳說中,發見了老安與慧能間的共同。(4)保唐無住禪師,起初從老安的在俗弟子陳楚章受法。據《歷代法寶記》,陳楚章與六祖弟子──到次山明和上、太原府自在和上、洛陽神會和上,都是「說頓教法」,沒有什麼不同。(5)作《大乘開心顯性頓悟真宗論》的李慧光(法名大照)說(大正85‧1278a)︰「前事安闍黎,後事會和尚,皆已親承口決,密授教旨。」老安與神會的頓悟,也沒有說到不同。上來三則,是老安門下與慧能門下的契合。(6)〈召曹溪慧能入京御札〉(《全唐文》卷十七)說︰「朕請安、秀二師,宮中供養。萬幾之暇,每究一乘。二師並推讓云︰南方有能禪師,密受忍大師衣法。」

〈道安禪師碑〉說︰道安「避位」,推美神秀而辭退出來。神秀死後,道安 卻又應召入京,受國家供養。道安不只是謙讓,又推舉慧能。也許與神秀的見地不合,舉慧能以自代吧!神秀的推舉慧能,大抵是隨緣附和而已。在弘忍的弟子中,慧能都沒有什麼往來。而老安卻推舉慧能,介紹弟子,同屬於頓法,關係是非常的親切。

〔參考資料〕 《宋高僧傳》卷十八;《景德傳燈錄》卷四;《歷代法寶記》。


慧寂

唐末五代僧。與溈山靈祐同為溈仰宗之祖。因居仰山,故世稱仰山慧寂,或仰山禪師。韶州須昌(廣東曲江)人,俗姓葉。年少時,有意出家而父母不許,後自斷二指以誓求法之心,遂依南華寺通禪師剃染。未受具即遊歷諸方。初謁耽源,得悟玄旨;繼參溈山靈祐,師事十五年,承嗣其法。後領眾住王莽山,以化機不契,遷居仰山,宣揚溈山之法,學徒雲集,蔚成溈仰宗。相傳一日忽有梵僧從空而至,云(大正49‧840a)︰「特來東土禮文殊,卻遇小釋迦。」師遂有「仰山小釋迦」之稱。後移住江西觀音院,復入韶州東平山,受賜紫衣及「澄虛大師」號。後梁‧貞明二年(916)示寂,世壽七十七。諡號「智通禪師」,塔號「妙光」。明代圓信、郭凝之等人為編《袁州仰山慧寂禪師語錄》一卷。又,師平時常以手勢啟悟學人,世稱之為仰山門風。

◎附︰乃光〈溈仰宗禪要〉(摘錄自《現代佛教學術叢刊》{3})

仰山禪師名慧寂(生卒失載),韶州懷化葉氏子。年九歲,於廣州和安寺投通禪師(即不語通,得法百丈)出家。十四歲,父母命歸欲與婚媾,師不從,遂斷手二指,跪至父母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勞,父母乃許,從通披剃。未登具,即遊方。「初謁耽源,已悟玄旨;後參溈山,遂升堂奧」。

■8a8b源謂師曰︰「國師(南陽慧忠)當時傳得六代祖師『圓相』,共九十七個,授與老僧(此事當另為考訂)……我今付汝,汝當奉持。」遂將其本過與師。師接得一覽,便將火燒卻……源曰︰「吾此法門,無人能會,惟先師及諸祖師諸大聖人方可委悉,子何得焚之﹖」師曰︰「慧寂一覽,已知其意,但用得,不可執本也……和尚若要,重錄不難。」即重集一本呈上,更無遺失。(《僧傳》云︰「年及十八尚為息慈,營持道具行尋知識,先見躭源,數年良有所得」云云。)

「圓相」即字相,類似符號哲學。主要在表徵心佛眾生的微妙關係,這正是一種解脫知見,完全通於義路,尋思即得。此種示教,流弊甚大,不可以之持論宗乘,仰山亦不經常提此,亦未以此為極則,後遂斷絕。後來雖間有一二拈圓相以表見者,也不過適應時機方便,非仗圓相以為究竟要道。躭源傳圓相,仰山便將火燒卻,已卓卓然有出躔之見;但真正宗門尋思功行,還須看仰山參溈山的悟道因緣。

後參溈山。溈問︰「汝是有主沙彌,無主沙彌﹖」師曰︰「有主。」曰︰「主在什麼處﹖」師從西過東立,溈異之。師問︰「如何是真佛住處﹖」溈曰︰「以思無思之妙,反思靈焰之無窮,思盡還原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師於言下頓悟。自此執侍,前後盤桓十五載。(《僧傳》云︰「後參大溈山禪師,提誘哀之,棲泊十四五載,而足跛,時號跛腳驅烏」云云。)

「從西過東立」雖有主亦推遷,雖推遷亦不變,此即知有主的自在處。仰山在躭源處的尋思功行,齊此為限。但他卻於尋思極處的空慧,尚有一間地,故發問溈山「如何是真佛住處」,溈山即很鄭重的將從上以來禪宗傳統的尋思功行,和盤托出當場直指。仰山此際意樂清淨,一歷耳根當即打徹。此即隨於「尋思」的言說,創入頓悟極境。溈山說的「以思無思之妙,反思露焰之無窮」,此正開示尋思當極空慧之境,這與臨濟說的「是你目前歷歷的勿一個形段孤明」,實無二致。尋思得力即在一念返照,頓悟,即於此際躍如也。「思盡還原」,極指不遺一法原來如是爾,即「性相常住,事理不二,真佛如如」之極則語。悟到原來如是的極則,自然動即合轍,故溈仰禪學其於執勞作務日用生活,總是安樂行道。優游華瞻,無矜持蹐跼之態;洒脫自在,具廓落爽朗之姿。

仰山將順寂時,在東平,數僧侍立,仰示偈曰︰「一二二三子,平目復仰視,兩口一無舌,此是吾宗旨。」至日午,陞坐辭眾,復說偈曰︰「年滿七十七,無常在今日,日輪正當午,兩手攀屈膝。」

言訖,以兩手抱膝而終。南塔光涌禪師(仰山弟子)遷靈骨歸仰山,塔於集雲峰下。諡智通禪師,塔號妙光。

以上據《景德傳燈錄》、《五燈會元》卷及宋‧贊《僧寧》傳諸書,編寫成此溈仰行狀,并略加評述。其他關於史實考訂之處,只一提及,無暇具論。(中略)

現在參看幾則關於仰山顯大機大用的公案,以見其直指深妙的宗風。

(一)一句疑殺天下人

師(仰山)問雙峰︰「師弟近日見處如何﹖」曰︰「據某見處,實無一法可當情。」師曰︰「汝解猶在境。」曰︰「某只如此,師兄又如何﹖」師曰︰「汝豈不知『無一法可當情』者﹖」溈山聞曰︰「寂子一句疑殺天下人!」

仰山進一語,打脫解猶在境的桶底,即機以顯用還抄老路。此即示人尋思必當作到「情不附物」。天下人致疑於兩人語言不較多,溈山卻以「一句疑殺天下人」嘆賞仰山穎脫。

(二)用劍刃上事

師(仰山)臥次,僧問曰︰「法身還解說法也無﹖」師曰︰「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曰︰「說得的人在什麼處﹖」師推出枕子。溈山聞曰︰「寂子用劍刃上事!」

仰山推出枕子,法身說法有人在,即用以見機誰可會得﹖此即示人尋思妙境亦不出「視聽尋常」。撥開關捩子,人人皆驚險,所以溈山讚嘆仰山「用劍刃上事」。

(三)雪師子

仰山一日,指雪師子問眾云︰「還有過得此色者麼﹖」眾無對。

仰山意在什麼處﹖不必支吾,正乃明一色邊事。與其另出手眼將它拈卻,不如存此一格直下尋思的好,以它卻能寫照悟處幽微之趣。一色之說,乃曹洞宗所致力者,此宗種種比喻實無仰山這個寒清徹骨令人意消也。曹洞宗師天童正覺有三一色之說,尋思「雪師子」正爾三即一。「大功一色」功力難存,雪師子真個存在﹖「正位一色」理境亦寂,雪師子還具理麼﹖「今時一色」事事自潔,雪師子眼前皓然豈得謂無﹖筆者說得太泥似了,總之只存仰山一句「還有過得此色者麼」﹖

仰山尚有一則訓示僧思𨜶的法語,實足以代表仰山禪學的全貌,亦為宗門最可寶貴珍惜的精品。

僧思𨜶問︰「禪宗頓悟畢竟入門的意如何﹖」師(仰山)曰︰「此意極難!若是祖宗門下上根上智一聞千悟得大總持。其有根微智劣若不安禪靜慮,到這裏總須茫然。」曰︰「除此一路,別更有入處否﹖」師曰︰「有。」曰︰「如何即是﹖」師曰︰「汝是什麼人﹖」曰︰「幽州人。」師曰︰「汝還思彼處否﹖」曰︰「常思。」師曰︰「能思者是心,所思者是境,彼處樓台亭苑人馬駢闐,汝反思的還有許多般也無﹖」僧於言下有省(《會元》遺此句,依《正法眼藏》補入)。曰︰「某甲到這裏總不見有。」師曰︰「汝解猶在心,信位即得,人位未在。」曰︰「除卻這個,別更有意也無﹖」師曰︰「別有別無即不堪也。」曰︰「到這裏作麼生即是﹖」師曰︰「據汝所解只得一玄,得坐披衣向後自著!」𨜶禮謝之。

這段訓示法語,具見仰山得宗門全體大用,如鏡傳輝無有遺相。但未說時,仰山即有「此意極難」之嘆,這與他別處說的「悟則不無,怎奈落在第二頭」相近。法語中有三點當注意含咏︰其一,「得大總持者」,此即宗門真種草,靈苗得地自然青靄摩霄。其次,「安禪靜慮者」,定道功深,冥合孤明,違順風靜正好挨入宗門。安於禪寂始可預於空慧之頂,打徹那事也。其三,「善尋思者」,仰山引異思𨜶尋思,固屬宗門傳統方便。這亦只為「信位即得,人位未在」。知有此事,信此不疲,「解猶在心」即信位也。再進,打翻窠臼,拈卻增上慢,「視聽尋常,情不附物」,空慧顯即為人位了也。如應尋思自可頓了。所以仰山末了殷切的再說「得坐披衣向後自看」!顧此,尋思亦當具定中火候。總此三點,仰山即將禪宗頓悟入門的軌範舉盡。主要宗旨則在入得門來大有事在;無住為本的無事人,活計正爾無盡也。

〔參考資料〕 《祖堂集》卷十八;《宋高僧傳》卷十二;《景德傳燈錄》卷十一;《聯燈會要》卷八;《五燈會元》卷九;《佛祖歷代通載》卷十七;《釋氏稽古略》卷三;聖嚴《禪門驪珠集》。


須彌福壽之廟

承德外八廟中建築最晚的寺廟。座落在承德獅子口、普陀宗乘之廟的東邊。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建成。「須彌」即須彌山,藏語稱「札什」;「福壽」藏語稱「倫布」。「須彌福壽」,意為像吉祥的須彌山一樣多福多壽。此廟是乾隆皇帝為接待前來祝壽的六世班禪巴丹益西,仿班禪駐錫地日喀則札什倫布寺形制而建,俗稱「班禪行宮」。

此廟佔地面積雖小於普陀宗乘之廟,僅三萬六千九百平方公尺,但布局緊湊,有明顯的中軸線,外形雖採藏式建築樣式,但細部處理和裝飾卻有漢族風格。主要建築物有廟碑、大紅台、妙高莊嚴殿、吉祥法喜殿及萬壽塔。其中,廟碑形制和規格是外八廟中最高的。全寺的主體建築大紅台,是一座高三層的群樓,藏式平頂,四角建有廡殿式小殿,二樓東南角有八角形的三層轉塔。妙高莊嚴殿在大紅台的中央,是六世班禪講經的地方;西面的吉祥法喜殿,則是六世班禪的住處。二殿均採鎏金銅瓦的「金頂」建築。萬壽塔矗立在寺後山坡上,是一座綠色琉璃磚砌成的七層八角塔,塔壁上有佛龕,形制與北平香山的琉璃塔相仿。

◎附︰清高宗弘曆〈須彌福壽之廟碑記〉(摘錄自《清政府與喇嘛教》)

黃教之興,以宗喀巴為鼻祖,有二大弟子︰一曰根敦珠巴,八轉世而為今達賴喇嘛;一曰凱珠布格埒克巴勒藏,六轉世而為今班禪額爾德尼喇嘛。是二喇嘛,蓋遞相為師,以闡宗風,而興梵教。則今之班禪額爾德尼喇嘛,實達賴喇嘛之師也。達賴喇嘛居布達拉,譯華言為普陀宗乘之廟。班禪額爾德尼居扎什倫布,譯華言為須彌福壽之廟。是前衛、後藏所由分也。辛卯年,曾建普陀宗乘之廟於避暑山莊之北山,以祝釐也,亦以土爾扈特歸順也。今之建須彌福壽之廟於普陀宗乘之左岡者,以班禪額爾德尼欲來覲,而肖其所居,以資安禪。且遵我世祖章皇帝建北黃寺於京師,以居第五達賴喇嘛之例也。然昔達賴喇嘛之來,實以敦請。茲班禪額爾德尼之來覲,則不因招致而出於喇嘛之自願來京,以觀華夏之振興黃教,撫育群生,海宇清宴,民物寧敉之景象。適值朕七旬初度之年,並為慶祝之舉也。夫朕七旬不欲為慶賀繁文,已預頒諭旨。而茲喇嘛之來則有不宜阻者,蓋國家百餘年升平累洽,中外一家。自昔達賴喇嘛之來,至今亦百餘年矣。且昔為開創之初,如喀爾喀、厄魯特,尚有梗化者。今則重熙休和,喀爾喀久為世臣,厄魯特亦無不歸順。而一聞班禪額爾德尼之來,其歡欣舞蹈,欲執役供奉,出於至誠,有不待教而然者。則此須彌福壽之廟之建,上以揚歷代致治保邦之謨烈,下以答列藩傾心向化之悃忱,庸可已乎﹖既為記,復作讚言︰


印度既回遙,佛教亦式微。梵僧舍天竺,
多臨衛藏地。自唐代已然,是為法源處。
一譯猶云近,三乘無舛訛。宗乘向東昌,
誠如佛所記。衛藏雖徼外,實在震旦中。
達賴及班禪,宗喀巴高弟。前後燃智燈,
三車之綱領。真文與滿字,於是溯軌躅。
蒙古眾林林,莫不傾心向。皈依三寶門,
神道易設教。茲聞班禪來,如嬰兒遇母。
觀化闡宗風,誠為吉祥事。布達拉既建,
倫布不可少。擇向興工作,亦以不日成。
都綱及寢室,一如後藏式。金瓦映日輝,
玉幢揚風舞。自成動靜偈,朗標色空喻。
以是善因緣,資無礙法喜。祝嘏猶其小,
所欣象教宏。舉似西域居,無來亦無去。
上人演法輪,蠢蠢普超度,佐我無為治,
雨順與風調。眾生登壽世,慧炬永光明。
合十作贊言,初非為一己。如懸大圓鏡,
遍照於十方。而鏡本無心,回向亦如是。

乾隆四十五年歲在庚子夏六月上浣御筆


懷鐫

唐代中期禪僧。金州(陜西)安康人。俗姓杜。世稱南岳(嶽)、觀音和尚。年十五,從荊州(湖北)玉泉寺弘景律師出家,受具足戒,並習律。後與坦然參訪嵩山慧安,復謁六祖慧能,在其門下十五年(一說十二年)而嗣其法。先天二年(713),住南嶽般若寺,三十餘年間宣揚禪風,開南嶽一系,與青原行思之法系(世稱「青原下」)同為南宗禪的兩大法系。天寶三年示寂,世壽六十八。諡號「大慧禪師」。嗣法弟子有道一、嚴峻、神照、智達、常浩等九人。有《南嶽大慧禪師語錄》一卷行世。

◎附︰〈懷讓〉(摘錄自《古尊宿語錄》卷一)

南嶽大慧禪師諱懷讓,金州人也。俗姓杜,於儀鳳二年四月八日降誕,感白氣應於玄象,在安康之分。太史瞻見,遂奏聞高宗皇帝。帝乃問何祥瑞﹖太史對曰︰國之法器,不染世榮。帝傳敕金州太守韓偕親往存慰其家。家有三子,惟師最小,年始三歲,炳然殊異,性惟恩讓,父乃安名懷讓。

至年十歲,惟樂佛書。時有三藏玄靜過舍,見而奇之。告其父母曰︰此子若出家,必獲上乘,廣度眾生。至垂拱三年,方十五歲,辭親往荊州玉泉寺依弘景律師出家。通天二年受戒,後習《毗尼藏》。一日自歎曰︰夫出家者,為無為法,天上人間,無有勝者。時同學坦然,知師志氣高邁,勸師同謁嵩山安禪師。安啟發之,乃直詣曹溪禮六祖。

六祖問什麼處來﹖師云︰嵩山安和尚處來。祖云︰什麼物與麼來﹖師無語。遂經八載,忽然有省,乃白祖云︰某甲有箇會處。祖云︰作麼生﹖師云︰說似一物即不中。祖云︰還假修證也無﹖師云︰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祖云︰只此不污染是諸佛之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西天二十七祖般若多羅讖汝曰︰震旦雖闊無別路,要假兒孫脚下行,金雞解銜一粒粟,供養什邡羅漢僧。(又讖,傳道一法。)心裏能藏事,說向漢江濱,湖波探水月,將照二三人。祖云︰先師有言,從吾向後,勿傳此衣,但以法傳,若傳此衣,命如懸絲,惟示道化,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普雨悉皆萌,頓悟華情已,菩提果自成。汝向後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應在汝心,不須速說。

師侍奉一十五載,唐‧先天二年,始往南嶽,居般若寺,示徒云︰一切萬法,皆從心生,心無所生,法無能住,若達心地,所作無礙,非遇上根,宜慎辭哉。僧問︰如鏡鑄像,像成後光歸何處﹖師云︰如大德未出家時,相狀向什麼處去﹖僧云︰成後為什麼不鑑照﹖師云︰雖然不鑑照,謾他一點不得。

馬祖居南嶽傳法院,獨處一庵,唯習坐禪,凡有來訪者都不顧,師往彼亦不顧。師觀其神宇有異,遂憶六祖讖,乃多方而誘導之。一日將甎於庵前磨,馬祖亦不顧,時既久,乃問曰︰作什麼﹖師云︰磨作鏡。馬祖云︰磨甎豈得成鏡﹖師云︰磨甎既不成鏡,坐禪豈能成佛﹖祖乃離座云︰如何即是﹖師云︰譬牛駕車,車若不行,打牛即是,打車即是﹖又云︰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馬祖聞斯示誨,豁然開悟。禮拜問云︰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師云︰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馬祖云︰道非色相,云何能見﹖師云︰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祖云︰有成壞否﹖師云︰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也。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成。馬祖一蒙開悟,心地超然,侍奉十秋,日益深奧。

師入室弟子六人,各印可曰︰汝等六人,同證吾身,各契其一。一人得吾眉善威儀(常浩);一人得吾眼善顧盼(智達);一人得吾耳善聽理(坦然);一人得吾鼻善知氣(神照);一人得吾舌善談說(嚴峻);一人得吾心善古今(道一)。

後馬祖闡化於江西開元寺。師問眾曰︰道一為眾說法否﹖眾曰︰已為眾說法。師云︰未見通箇消息來。遂遣一僧去,囑云︰待伊上堂時,但問作麼生,記取答話來。僧如教迴舉似師,馬祖云︰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少鹽醬。師然之。

師天寶三年八月十一日示寂於南嶽,敕諡大慧禪師最勝輪之塔,吏部侍郎歸登撰塔記。

〔參考資料〕 《宋高僧傳》卷九;《景德傳燈錄》卷五;《傳法正宗記》卷七;《全唐文》卷六一九〈衡州般若寺觀音大師碑銘〉(《禪宗全書》{1})。


[國語辭典(教育部)]
焚溺

ㄈㄣˊ ㄋㄧˋ, 1.喻處境困苦,好像在水火之中。唐.白居易〈寓言題僧〉詩:「力小無因救焚溺,清涼山下且安禪。」宋.石介〈感事〉詩:「三歲出南狩,王師拯焚溺。」

2.焚燒沉溺。《抱朴子.外篇.酒誡》:「然節而宣之,則以養生立功,用之失適,則焚溺而死。」


毒龍

ㄉㄨˊ ㄌㄨㄥˊ
比喻存於人心的貪欲妄想。唐.王維〈過香積寺〉詩:「薄暮空潭曲,安禪制毒龍。」


頭上安頭

ㄊㄡˊ ㄕㄤˋ ㄢ ㄊㄡˊ
比喻事物重複。《景德傳燈錄.卷一六.澧州樂普山元安禪師》:「今有一事問汝等:若道這個是,即頭上安頭;若道這個不是,即斬頭求活。」


稊稗

ㄊㄧˊ ㄅㄞˋ
兩種一年生的草本植物。稗生於水田溼地,莖粗大,高約一、二公尺,苗葉似穇子,細長而漸尖,邊緣有細鋸齒。初秋開花,殼上有芒,為綠色或紫色。子如黍粒大小,茶褐色。可磨做麵食,或為家畜飼料。稊類似稗,穗像粟,生於荒地。《景德傳燈錄.卷一六.澧州樂普山元安禪師》:「肌骨異芻蕘,稊稗終難映。」明.李時珍《本草綱目.卷二三.穀部.稗》:「五穀不熟,不如稊稗。稊苗似稗,而穗如粟,有紫毛,即烏禾也。」


路上行人口似碑

ㄌㄨˋ ㄕㄤˋ ㄒㄧㄥˊ ㄖㄣˊ ㄎㄡˇ ㄙˋ ㄅㄟ
(諺語)紛紛眾議有論是非、定功過的效果。比喻輿論的力量十分驚人。《五燈會元.卷一七.太平安禪師》:「勸君不用鐫頑石,路上行人口似碑。」《封神演義.第五六回》:「傳與中外,人人共信,正所謂『路上行人口似碑』。」也作「路上行人口是碑」。


口碑

ㄎㄡˇ ㄅㄟ
眾人的口頭傳頌,有如文字鐫刻於碑石。語本《五燈會元.卷一七.太平安禪師》:「勸君不用鐫頑石,路上行人口似碑。」後比喻眾人的口頭稱揚。《老殘遊記.第一八回》:「那知道未及一個時辰,已經結案,沿路口碑嘖嘖稱贊。」


滑頭

ㄏㄨㄚˊ ㄊㄡˊ, 1.狡猾、不老實。《五燈會元.卷二○.靈岩仲安禪師》:「怪得恁麼滑頭。」

2.狡猾的人。如:「我又讓這個滑頭給騙了。」


機緣

ㄐㄧ ㄩㄢˊ, 1.佛教用語。眾生信受佛法的時機和因緣。《景德傳燈錄.卷四.嵩嶽慧安禪師》:「讓機緣不逗,辭往曹谿。」

2.泛指機會和因緣。《三國演義.第二四回》:「孤窮劉備,久欲投於門下,奈機緣未遇。」《初刻拍案驚奇.卷一九》:「看官,不必性急,凡事自有個機緣。」


騎牛覓牛

ㄑㄧˊ ㄋㄧㄡˊ ㄇㄧˋ ㄋㄧㄡˊ
比喻事物、道理就在身邊,反而捨近求遠,向外追尋。《景德傳燈錄.卷九.福州大安禪師》:「禮而問曰:『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百丈曰:『大似騎牛覓牛。』」也作「騎驢覓驢」。


殘冬

ㄘㄢˊ ㄉㄨㄥ
晚冬。明.薛蕙〈題空上人山房〉詩:「古寺殘冬倍悄然,老僧閉戶獨安禪。」《紅樓夢.第三回》:「等過了殘冬,春天再與他們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罷。」


全文檢索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