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阿含經》-_1_--_2_-梵志品鬱瘦歌羅-_3_-經(第150經)

我聞如是:

一時,佛遊王舍城,在竹林加蘭哆園。

爾時,鬱瘦歌羅[*]梵志中後彷徉,往詣佛所,共相問訊,卻坐一面,白曰:「瞿曇!欲有所問,聽乃敢陳。」

世尊告曰:「恣汝所問。」

鬱瘦歌羅[*]梵志即便問曰:「瞿曇!梵志為四種姓施設四種奉事,為梵志施設奉事,為剎利、居士、工師施設奉事。瞿曇!梵志為梵志施設奉事,梵志應奉事梵志,剎利、居士、工師亦應奉事梵志。瞿曇!此四種姓應奉事梵志。瞿曇!梵志為剎利施設奉事,剎利應奉事剎利,居士、工師亦應奉事剎利。瞿曇!此三種姓應奉事剎利。瞿曇!梵志為居士施設奉事,居士應奉事居士,工師亦應奉事居士。瞿曇!此二種姓應奉事居士。瞿曇!梵志為工師施設奉事,工師應奉事工師,誰復下賤,應施設奉事工師,唯工師奉事工師。」

世尊問曰:「梵志!諸梵志頗自知為四種姓施設四種奉事,為梵志施設奉事,為剎利、居士、工師施設奉事耶?」

鬱瘦歌羅[*]志答曰:「不知也。瞿曇!但諸梵志自作是說,我於此世,天及魔、梵、沙門、梵志,從人至天,梵志不自知為四種姓施設四種奉事,為梵志施設奉事,為剎利、居士、工師施設奉事。」

世尊告曰:「梵志!猶如有人,強與他肉,而作是說:『士夫可食,當與我直。』梵志!汝為諸梵志說亦復如是。所以者何?梵志不自知為四種姓施設四種奉事,為梵志施設奉事,為剎利、居士、工師施設奉事。」

世尊問曰:「梵志!云何奉事?若有奉事,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為是奉事耶?若有奉事,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為是奉事耶?梵志!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為是奉事耶?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為是奉事耶?梵志!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為是奉事耶?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為是奉事耶?」

鬱瘦歌羅梵志答曰:「瞿曇!若我奉事,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我不應奉事彼。若我奉事,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我應奉事彼。瞿曇!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我不應奉事彼。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我不應奉事彼。瞿曇!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我應奉事彼。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我應奉事彼。」

世尊告曰:「梵志!若更有梵志來,非愚非癡,亦非顛倒,心無顛倒,自由自在,我問彼梵志:『於意云何?若有奉事,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為是奉事耶?若有奉事,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為是奉事耶?梵志!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為是奉事耶?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為是奉事耶?梵志!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為是奉事耶?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為是奉事耶?』

「梵志!彼梵志非愚非癡,亦非顛倒,心無顛倒,自由自在,答我曰:『瞿曇!若我奉事,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我不應奉事彼。若我奉事,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我應奉事彼。瞿曇!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我不應奉事彼。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有如無勝者,我不應奉事彼。瞿曇!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我應奉事彼。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有勝無如者,我應奉事彼。』」

世尊問曰:「梵志!於意云何?若有奉事,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若有奉事,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梵志!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梵志!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

鬱瘦歌羅[*]梵志答曰:「瞿曇!若我奉事,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不應奉事彼。若我奉事,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應奉事彼。瞿曇!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不應奉事彼。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不應奉事彼。瞿曇!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應奉事彼。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應奉事彼。」

世尊告曰:「梵志!若更有梵志來,非愚非癡,亦非顛倒,心不顛倒,自由自在,我問彼梵志:『於意云何?若有奉事,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若有奉事,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梵志!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梵志!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為是奉事耶?』

「梵志!彼梵志非愚非癡,亦非顛倒,心無顛倒,自由自在,亦如是答我曰:『瞿曇!若我奉事,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不應奉事彼。若我奉事,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應奉事彼。瞿曇!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不應奉事彼。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失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不應奉事彼。瞿曇!若奉事梵志,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應奉事彼。奉事剎利、居士、工師,因奉事故,增益信、戒、博聞、庶幾、智慧者,我應奉事彼。』」

鬱瘦歌羅[*]梵志白曰:「瞿曇!梵志為四種姓施設四種自有財物,為梵志施設自有財物,為剎利、居士、工師施設自有財物。瞿曇!梵志為梵志施設自有財物者,瞿曇!梵志為梵志施設乞求自有財物,若梵志輕慢乞求者,則便輕慢自有財物,輕慢自有財物已,則便失利。猶如放牛人不能看牛者,則便失利。如是,瞿曇!梵志為梵志施設乞求自有財物,若梵志輕慢乞求者,則便輕慢自有財物,輕慢自有財物已,則便失利。

「瞿曇!梵志為剎利施設自有財物者,瞿曇!梵志為剎利施設弓箭自有財物,若剎利輕慢弓箭者,則便輕慢自有財物,輕慢自有財物已,則便失利。猶如放牛人不能看牛者,則便失利。如是,瞿曇!梵志為剎利施設弓箭自有財物,若剎利輕慢弓箭者,則便輕慢自有財物,輕慢自有財物已,則便失利。

「瞿曇!梵志為居士施設自有財物者,瞿曇!梵志為居士施設田作自有財物,若居士輕慢田作者,則便輕慢自有財物,輕慢自有財物已,則便失利。猶如放牛人不能看牛者,則便失利。如是,瞿曇!梵志為居士施設田作自有財物,若居士輕慢田作者,則便輕慢自有財物,輕慢自有財物已,則便失利。

「瞿曇!梵志為工師施設自有財物者,瞿曇!梵志為工師施設麻自有財物,若工師輕慢麻者,則便輕慢自有財物,輕慢自有財物已,則便失利。猶如放牛人不能看牛者,則便失利。如是,瞿曇!梵志為工師施設麻自有財物,若工師輕慢麻者,則便輕慢自有財物,輕慢自有財物已,則便失利。」

世尊問曰:「梵志!諸梵志頗自知為四種姓施設四種自有財物,為梵志施設自有財物,為剎利、居士、工師施設自有財物耶?」

鬱瘦歌羅[*]梵志答曰:「不知也。瞿曇!但諸梵志自說,我於此世,天及魔、梵、沙門、梵志,從人至天,不自知為四種姓施設四種自有財物,為梵志施設自有財物,為剎利、居士、工師施設自有財物。」

世尊告曰:「梵志!猶如有人,強與他肉,而作是說:『士夫可食,當與我直。』梵志!汝為諸梵志說亦復如是。所以者何?梵志不自知為四種姓施設四種自有財物,為梵志施設自有財物,為剎利、居士、工師施設自有財物。如是,梵志!我自善解、善知諸法,為人施設息止法、滅訖法、覺道法、善趣法,施設自有財物。」

世尊問曰:「梵志!於意云何?頗有梵志於此虛空不著、不縛、不觸、不礙,剎利、居士、工師不然耶?」

鬱瘦歌羅[*]梵志答曰:「瞿曇!梵志於此虛空不著、不縛、不觸、不礙,剎利、居士、工師亦然如是。」

「梵志!我自善解、善知諸法,為人施設息止法、滅訖法、覺道法、善趣法,施設自有財物。」

世尊問曰:「梵志!於意云何?頗有梵志能行慈心,無結、無怨、無恚、無諍,剎利、居士、工師不然耶?」

鬱瘦歌羅[*]梵志答曰:「瞿曇!梵志能行慈心,無結、無怨、無恚、無諍,剎利、居士、工師亦然如是。」

「梵志!我自善解、善知諸法,為人施設息止法、滅訖法、覺道法、善趣法,施設自有財物。」

世尊問曰:「梵志!於意云何?若百種人來,或有一人而語彼曰:『汝等共來!若有生剎利族、梵志族者,唯彼能持澡豆至水洗浴,去垢極淨。』梵志!於意云何?為剎利族、梵志族者,彼能持澡豆至水洗浴,去垢極淨耶?為居士族、工師族者,彼不能持澡豆至水洗浴,去垢極淨耶?為一切百種人皆能持澡豆至水洗浴,去垢極淨耶?」

鬱瘦歌羅[*]梵志答曰:「瞿曇!彼一切百種人皆能持澡豆至水洗浴,去垢極淨。」

「如是。梵志!我自善解、善知諸法,為人施設息止法、滅訖法、覺道法、善趣法,施設自有財物。」

世尊問曰:「梵志!於意云何?若百種人來,或有一人而語彼曰:『汝等共來!若生剎利族、梵志族者,唯彼能以極燥娑羅及栴檀木用作火母,以鑽鑽[*]之,生火長養。』梵志!於意云何?為剎利族、梵志族者,彼能以極燥娑羅及栴[*]檀木用作火母,以鑽[*]鑽[*]之,生火長養耶?為居士族、工師族者,彼當以燥豬狗槽、伊蘭檀木及餘弊木用作火母,以鑽[*]鑽[*]之,生火長養耶?為一切百種人皆能以若干種木用作火母,以鑽[*]鑽[*]之,生火長養耶?」

鬱瘦歌羅[*]梵志答曰:「瞿曇!彼一切百種人皆能以若干種木用作火母,以鑽[*]鑽[*]之,生火長養。」

「如是。梵志!我自善解、善知諸法,為人施設息止法、滅訖法、覺道法、善趣法,施設自有財物。」

世尊問曰:「梵志!於意云何?若彼百種人皆以若干種木用作火母,以鑽[*]鑽[*]之,生火長養,彼一切火皆有㷿、有色、有熱、有光,皆能作火事,為彼火獨有㷿、有色、有熱、有光,能作火事耶?為彼火獨無㷿、無色、無熱、無光,不能作火事耶?為彼一切火皆有㷿、有色、有熱、有光,皆能作火事耶?」

鬱瘦歌羅[*]梵志答曰:「瞿曇!若百種人皆以若干種木用作火母,以鑽[*]鑽[*]之,生火長養者,彼一切火皆有㷿、有色、有熱、有光,皆能作火事。若彼火獨有㷿、有色、有熱、有光,能為火事者,終無是處。若彼火獨無㷿、無色、無熱、無光,不能為火事者,亦無是處。但,瞿曇!彼一切火皆有㷿、有色、有熱、有光,皆能作火事。」

「如是。梵志!我自善解、善知諸法,為人施設息止法、滅訖法、覺道法、善趣法,施設自有財物。」

世尊問曰:「梵志!於意云何?若彼百種人皆以若干種木用作火母,以鑽[*]鑽[*]之,生火長養,彼或有人以燥草木著其火中,生㷿、生色、生熱、生煙,頗有㷿、色、熱、煙,㷿、色、熱煙而差別耶?」

鬱瘦歌羅[*]梵志答曰:「瞿曇!若彼百種人皆以若干種木用作火母,以[*]鑽[*]鑽之,生火長養,彼若有人以燥草木著其火中,生㷿、生色、生熱、生煙,我於彼火㷿、色、熱、煙,㷿、色、熱、煙[*],不能施設有差別也。」

世尊告曰:「梵志!如是我所得火,所得不放逸,能滅放逸及貢高慢,我於此火,火亦不能施設有差別也。」

鬱瘦歌羅[*]梵志白曰:「世尊!我已知。善逝!我已解。世尊!我今自歸於佛、法及比丘眾,唯願世尊受我為優婆塞,從今日始,終身自歸,乃至命盡。」

佛說如是。鬱瘦歌羅[*]梵志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鬱瘦歌羅[*]經第九竟(三千五百八十五字)

[校勘]

明本無「中阿含」三字。

「含」,聖本作「鋡」。[*]

「羅」,大正藏原為「邏」,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羅」。[*]

明本無「第三念誦」四字。

「羅」,大正藏原為「邏」,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羅」。[*]

明本無「有」字。

「因」,聖本作「故」。

聖本無「故」字。

「勝無如」,聖本作「如無勝」。

「工」,元本作「二」。

「者我」,聖本作「我者」。

「耶」,聖本作「耶梵志」。

「不」,大正藏原為「無」,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改作「不」。

聖本無「因」字。

「已」,聖本作「已慢」。

「至水」,大正藏原無此二字,今依據高麗藏補上。

「栴」,聖本作「旃」。[*]

「鑽」,聖本作「攢」。[*]

「㷿、色、熱、烟,㷿、色、熱烟」,聖本作「㷿㷿色色熱熱烟烟」。[*]

「貢」,聖本作「功」。

明本無「欝瘦歌羅經第九竟」八字。

宋、元、明、聖四本無「三千五百八十五字」八字。

[註解]

奉事:服侍。

當與我直:應當給與我等值的代價。

有如無勝:有壞處、沒有好處。按:「勝如」指優劣,在這裡引申指好壞。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較惡的而非較善的」。

有勝無如:有好處、沒有壞處。相當的南傳經文作「較善的而非較惡的」。

梵志為工師施設麻自有財物:婆羅門規定麻(紡織原料)是工人的自有財產。相當的南傳經文作「婆羅門規定鐮刀與扁擔是工人的自有財產」。

娑羅:南亞常見的龍腦香科娑羅屬高大喬木。

[對應經典]

《南傳:中部96經》

[讀經拾得]

古印度婆羅門教的種姓制度主張種姓有尊卑,較低階層種姓的人,應該服侍較高或一樣階層種姓的人。

佛陀則表示種姓制度根本是強迫推銷,猶如硬塞肉給不想吃的人然後要對方付錢。是否要服侍一個人,不應該依據他的種姓,而應該依據服侍他有好處還是壞處。什麼好處或壞處?例如服侍他、以他為師長後,增加了自己的信、戒、施、聞、慧,這就有好處;如果服侍他而破壞了自己的信、戒、施、聞、慧,則有壞處,不應該服侍他。

種姓制度下的職業是世襲的,父親的職業也就是兒子的職業,每個種姓要作什麼職業都是命定的,賺錢的傢伙也都是固定的。

佛陀則反對種姓職業世襲,並不是某個種姓的人才能揮手在空間中不受妨礙,才能起慈心,洗澡就洗得比較乾淨,生出來的火會和其他種姓的人生的火不同。相對地,佛陀主張人真正的差別在於是否止息煩惱、獲得清涼、覺悟正道、向於善趣。

婆羅門種姓為膚色較白的雅利安人後裔,這類對種族乃至膚色的歧視,自古至今造成許多惡業,不管是希特勒主張雅利安人才是純淨的種族並進而屠殺猶太人,乃至現代許多人仍歧視不同膚色的人種,甚至最先進、自由平等的美國今日仍有對黑人及亞裔的種種歧視乃至社會案件,都是基於類似的偏見。

而早在兩千多年前,佛陀就已獨排眾議,主張這些歧視根本是無理的,佛陀的主張實在是遠遠地超越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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