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如是:
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
是時,ⓐ滿呼①王子ⓑ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滿呼王子白世尊言:「我曾聞:『朱利槃特②比丘與盧迦延梵志共論,然此比丘不能答對。』我又曾聞:『如來弟子眾中,諸根闇鈍無有慧明,ⓒ無出此比丘上者。如來優婆塞中在居家者,迦毘羅衛③城中瞿ⓓ曇釋種,諸根闇鈍,情意閉塞④。』」
佛告王子曰:「朱利槃特比丘有神足之力,得上人之法⑤,不習世間談ⓔ論之宜。又王子當知,此比丘者極有妙義。」
是時,[*]滿呼王子白世尊言:「佛所說雖爾,然我意中猶生此念:『云何有大神ⓕ力,而不能與彼外道異學而共論ⓖ議?』我今請佛及比丘僧,唯除朱利槃特一人。」
是時,世尊默然受請。是時,王子已見世尊受請ⓗ已,即從[*]座起,頭面禮世尊足,ⓘ右遶三匝,便退而去。即其夜辦種種甘饌、飲食,敷好坐具,而白:「時到,今正是時。」
爾時,世尊以鉢使朱利槃特比丘捉在後住,將諸比丘眾,前後圍遶,入羅閱城,至彼王子所,各次第坐。爾時,王子白世尊言:「唯願如來手授我鉢,我今躬欲自飯如來。」
佛告王子曰:「今鉢在朱利槃特比丘所,竟不持來。」
王子白佛言:「ⓙ願世尊遣一比丘往取鉢來。」
佛告王子:「汝今自往取如來鉢來。」
爾時,朱利槃特比丘化ⓚ作五百華樹,其樹下皆有朱利槃特比丘坐。
爾時,王子聞佛教已,往取鉢。遙見五百樹下,皆有朱利槃特比丘於樹下坐禪,繫念在前,無有分散。見已,便作是念:「何者是朱利槃特比丘?」ⓛ是[*]滿呼王子即還ⓜ來世尊所,而白佛言:「往彼園中,均是朱利槃特比丘。不知何者是朱利槃特比丘?」
佛告王子曰:「還至園中,最在中央住,而彈指作是說:『其實是朱利槃特比丘者,唯願從[*]座起!』」
是時,[*]滿呼王子受教已,復至園中,在中央立,而作是說:「其實是朱利槃特比丘者,便從[*]座起。」
王子作是語已。其餘五百化比丘自然消滅,唯有一朱利槃特比丘在。是時,[*]滿呼王子共朱利槃特比丘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
爾時,[*]滿呼王子白佛言:「唯願世尊!今自悔責,不信如來言教:『此比丘ⓝ有神足ⓞ大威力。』」
佛告王子曰:「聽汝懺悔!如來所說終無有二。又此世間有九種人周旋往來。云何為九?一者豫知人情⑥,二者聞已便知,三者觀相然後乃知,四者觀察義理然後乃知,五者知味然後乃知,六者知義、知味然後乃知,七者不知義、不知味,八者學於思惟神足之力,九者所受義尟⑦。是ⓟ謂,王子!九種之人出現世間。如是,王子!彼觀相之人,於八人中最為第一,無過是者。今此朱利槃特比丘習於神足,不學餘法,此比丘恒以神足與人說法。我今阿難比丘觀相便知,豫知人情,知如來須是、不用是,亦知如來應當說是、離是,皆ⓠ令分明,如今無有出阿難比丘ⓡ上者,博ⓢ覽諸經義,靡不周遍。又此朱利槃特比丘能化ⓣ一形作若干形,復還合為一。此比丘後日當於虛空中取滅度。吾更不見餘人取滅度,如阿難比丘、朱利槃特比丘之比也。」
是時,佛復告諸比丘曰:「我聲聞中第一比丘,變化身形,能大能小,無有如朱利槃特比丘之ⓤ比。」
是時,[*]滿呼王子手自斟酌,供養眾僧,除去鉢器,更取小[*]座⑧,在如來前,叉手白世尊言:「唯願世尊聽朱利槃特比丘恒至我家,隨其所須衣被、雜物、沙門之法,盡在我家取之,當盡形壽供給所須。」
佛告王子:「汝今,王子!還向朱利槃特比丘懺悔,躬自請之!所以然者,非智之人欲別智ⓥ者,此事難遇⑨;欲言智者能別有智之人,可有此理耳⑩。」
是時,[*]滿呼王子即前ⓦ向朱利槃特比丘禮,自稱姓名,求其懺悔:「大神足比丘,生意輕慢,自今已ⓧ後更不敢犯。唯願受ⓨ懺悔,更不敢犯。」
朱利槃特比丘報曰:「聽汝悔過,後莫復犯,亦莫復誹謗賢聖。王子當知,其有眾生誹謗聖人者,必當墮三惡趣生地獄中。如是,王子!當作是學。」
爾時,佛與[*]滿呼王子說極妙之法,勸發令喜,即於[*]座上,演ⓩ此咒願⑪:
「祠祀Ⓐ火為上, 經書頌為最,
人中王為尊, 眾流海為首,
星中月為先, 光明日第一。
上下及四方, 諸所有形物,
天及世間人, 佛者最為尊,
欲求其福者, 供養三佛陀Ⓑ。」
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即從[*]座起。
是時,[*]滿呼王子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校勘]
ⓐ 滿=蒲【聖】*
「滿」,聖本作「蒲」。 「蒲」,大正藏原為「滿」,今依據聖本改作「蒲」。
ⓑ (往)+至【宋】【元】【明】
「至」,宋、元、明三本作「往至」。 大正藏無「往」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 〔無〕-【宋】【元】【明】【聖】
宋、元、明、聖四本無「無」字。 大正藏在「?」字之前/後有一「無」字,今依據宋、元、明、聖四本刪去。
ⓓ 曇=蜜【宋】【元】【明】
「曇」,宋、元、明三本作「蜜」。 「蜜」,大正藏原為「曇」,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蜜」。
ⓔ 論=議【宋】【元】【明】
「論」,宋、元、明三本作「議」。 「議」,大正藏原為「論」,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議」。
ⓕ 力=足【宋】【元】【明】
「力」,宋、元、明三本作「足」。 「足」,大正藏原為「力」,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足」。
ⓖ 議=義【聖】
「議」,聖本作「義」。 「義」,大正藏原為「議」,今依據聖本改作「義」。
ⓗ 〔已〕-【宋】【元】【明】
宋、元、明三本無「已」字。 大正藏在「?」字之前/後有一「已」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刪去。
ⓘ 右遶=遶佛【宋】【元】【明】
「右遶」,宋、元、明三本作「遶佛」。 「遶佛」,大正藏原為「右遶」,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遶佛」。
ⓙ (唯)+願【宋】【元】【明】
「願」,宋、元、明三本作「唯願」。 大正藏無「唯」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 〔作〕-【宋】【元】【明】
宋、元、明三本無「作」字。 大正藏在「?」字之前/後有一「作」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刪去。
ⓛ 是+(時)【宋】【元】【明】
「是」,宋、元、明三本作「是時」。 大正藏無「時」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 來=至【宋】【元】【明】
「來」,宋、元、明三本作「至」。 「至」,大正藏原為「來」,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至」。
ⓝ (極)+有【宋】【元】【明】
「有」,宋、元、明三本作「極有」。 大正藏無「極」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 (有)+大【宋】【元】【明】
「大」,宋、元、明三本作「有大」。 大正藏無「有」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補上。
ⓟ 謂=為【宋】【元】【明】
「謂」,宋、元、明三本作「為」。 「為」,大正藏原為「謂」,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為」。
ⓠ 令=悉【宋】【元】【明】
「令」,宋、元、明三本作「悉」。 「悉」,大正藏原為「令」,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悉」。
ⓡ 上者=者上【宋】【元】【明】
「上者」,宋、元、明三本作「者上」。 「者上」,大正藏原為「上者」,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者上」。
ⓢ 覽=攬【宋】【聖】
「覽」,宋、聖二本作「攬」。 「攬」,大正藏原為「覽」,今依據宋、聖二本改作「攬」。
ⓣ 〔一〕-【宋】【元】【明】
宋、元、明三本無「一」字。 大正藏在「?」字之前/後有一「一」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刪去。
ⓤ 比+(也)【聖】
「比」,聖本作「比也」。 大正藏無「也」字,今依據聖本補上。
ⓥ 「智」,宋、元、明三本作「知智」。
ⓦ 「前」,大正藏原為「時」,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前」。
ⓧ 「已」,大正藏原為「之」,今依據宋、元、明三本改作「已」。
ⓨ 「受」,明本作「求」。
ⓩ 大正藏在「演」字之前有一「得」字,今依據宋、元、明三本刪去。
Ⓐ 「祠祀」,宋、元、明三本作「祀祠」。
Ⓑ 「陀」,大正藏原為「業」,今依據元、明二本改作「陀」。
[註解]
① 滿呼:優婆塞名,後來成為跋耆國(首都毘舍離)的國王,離車族人。他可能是曾在毘舍離城北邊建立重閣講堂的菩提王子,或菩提王子的長輩。
② 朱利槃特:意譯為小路、路邊生。稟性魯鈍愚笨,凡學習之教法,誦過即忘,故時人稱之為愚路。其後,佛陀教示簡短之「拂塵除垢」一語,令其於拂拭諸比丘之鞋履時反覆念誦,遂漸除業障,某日忽然開悟而證得阿羅漢果。證悟之後,具大神通,能示現各種形像,嘗現大神力為六群比丘尼說法。又作「周利槃特」。
③ 迦毘羅衛:古代中印度國名、城名,位於當今尼泊爾境內,是佛陀出生的地方。又譯為「迦毘羅越」、「迦維羅衛」。
④ 情意閉塞:心念遲鈍;笨蛋。
⑤ 上人之法:超越凡人的解脫或神通。又譯為「上人法」。
⑥ 豫知人情:先知人情世故。「豫」通「預」,事先。
⑦ 所受義尟:所學得的義理很少;不受教。「尟」同「鮮」,少的意思。
⑧ 小座:矮的座位。又譯為「小床」、「卑床」。
⑨ 非智之人欲別智者,此事難遇:沒有智慧的人要辨別有智慧的人,這是很難的。
⑩ 欲言智者能別有智之人,可有此理耳:要說有智慧的人能分辨有智慧的人,這樣說是合理的。
⑪ 咒願:祈福,在這裡特指出家人在接受布施後,對布施者的祝福。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有同學提問:「本經最後佛陀說的咒願,只提到應供養佛,而沒特別提到應供養其他聖僧,和經中討論的義理似乎沒有貫通?」
佛陀及僧眾在接受供養後會為供養者咒願,祝福他們。而這咒願的偈子有時會客製化,有時則是誦常用的偈子,例如當今寺院中吃完飯後會祝願:「所為布施者,必獲其義利,若為樂故施,後必得安樂」也是常用的一偈。本經最後的咒願偈子在《增壹阿含經》中出現過幾次,是常用的咒願偈子之一,因此不必然對應到本經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