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阿含經》 卷32 第913經

如是我聞:

一時,佛在力士人遊行,到欝鞞羅住處鸚鵡閻浮林。

時,有竭曇聚落主,聞沙門瞿曇在力士人間遊行,至欝鞞羅聚落鸚鵡閻浮林,說現法苦集、苦沒。我當往詣彼沙門瞿曇,若我詣沙門瞿曇者,彼必為我說現法苦集、苦沒。即往彼欝鞞羅聚落,詣世尊所,稽首禮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我聞世尊常為人說現法苦集、苦沒。善哉,世尊!為我說現法苦集、苦沒。」

佛告聚落主:「我若說過去法苦集、苦沒者,知汝於彼為信、為不信,為欲、不欲,為念、不念,為樂、不樂,汝今苦不?我若說未來苦集、苦沒者,知汝於彼為信、不信,為欲、不欲,為念、不念,為樂、不樂,汝今苦不?我今於此說現法苦集、苦沒,聚落主!欲為苦本若眾生所有苦生,彼一切皆以欲為本,欲生、欲集、欲起、欲因、欲緣而苦生。」

聚落主白佛言:「世尊極略說法,不廣分別,我所不解。善哉,世尊!唯願廣說,令我等解。」

佛告聚落主:「我今問汝,隨汝意說,聚落主!於意云何?若眾生於此欝鞞羅聚落住者,是若縛、若打、若責、若殺,汝心當起憂、悲、惱、苦不?」

聚落主白佛言:「世尊!亦不一向。若諸眾生於此欝鞞羅聚落住者,於我有欲、有貪、有愛、有念、相習近者,彼遭若縛、若打、若責、若殺,我則生憂、悲、惱、苦。若彼眾生所無欲、貪、愛、念、相習近者,彼遭縛、打、責、殺,我何為橫生憂、悲、惱、苦[*]?」

佛告聚落主:「是故當知,眾生種種苦生,彼一切皆以欲為本,欲生、欲習、欲起、欲因、欲緣而生眾苦。聚落主,於意云何?汝依父母不相見者,則生欲、貪、愛、念不?」

聚落主言:「不也,世尊!」

「聚落主!於意云何?若見、若聞彼依父母,當起欲、愛、念不?」

聚落主言:「如是,世尊!」

復問:「聚落主!於意云何?彼依父母,若無常變異者,當起憂、悲、惱、苦不?」

聚落主言:「如是,世尊!若依父母無常變異者,我或鄰死,豈唯憂、悲、惱、苦?」

佛告聚落主:「是故當知,若諸眾生所有苦生,一切皆以愛欲為本,欲生、欲集、欲起、欲因、欲緣而生苦。」

聚落主言:「奇哉,世尊!善說如此依父母譬。我有依父母,居在異處,我日日遣信問其安否;使未時還,我以憂苦,況復無常,而無憂苦?」

佛告聚落主:「是故我說,其諸眾生所有憂苦,一切皆以欲為根本,欲生、欲集、欲起、欲因、欲緣而生憂苦。」

佛告聚落主:「若有四愛念無常變異者,則四憂苦生;若三、二,若一愛念無常變異者,則一憂苦生。聚落主!若都無愛念者,則無憂苦塵勞。」即說偈言:

若無世間愛念者,  則無憂苦塵勞患,
 一切憂苦消滅盡,  猶如蓮花不著水。

當其世尊說是法時,揭曇聚落主遠塵離垢,得法眼淨,見法得法,深入於法,度諸狐疑不由於他、不由他度,於正法、律得無所畏。從坐起,整衣服,合掌白佛:「已度,世尊!我以超越。我從今日,歸佛、歸法、歸比丘僧,盡其壽命為優婆塞,唯憶持我。」

佛說此經已,竭曇聚落主聞佛所說,歡喜隨喜,作禮而去。

[校勘]

「力士人」,巴利本作 Mallā (或 Malatā)。

「欝鞞羅」,巴利本作 Uruvelakappa。

「竭曇」,大正藏校勘紀錄又作「揭曇」。

「竭曇」,巴利本作 Gandhagata (或 Bhadragaka)。

宋、元、明三本無「法」字。

聖本無「於彼」二字。

「是若縛、若打」,元本作「是若打縛若」,明本作「若打若縛」,聖本作「若縛若打」。

「惱苦」,宋、元、明三本作「苦惱」。[*]

「鄰」,宋本作「降」。

「花」宋、元、明、聖四本作「荷」。

「竭」,大正藏原為「揭」,今依據聖本改作「竭」。

[註解]

力士人間:力士國的人間。「力士」為古代印度十六大國之一,位於中印度恆河北部,首都為拘夷那竭,又譯為「力士聚落」,音譯為「末羅」。

遊行:遊歷各個地方,隨緣度化。也稱作「遊行人間」、「人間遊行」、「行腳」。

說現法苦集、苦沒:解說在這一生中苦的起因以及滅苦。「現法」指這一生。

我若說過去法苦集、苦沒者,知汝於彼為信、為不信:我知道如果解說過去世的苦的起因以及滅苦,你可能相信、可能不相信。

世尊極略說法,不廣分別:佛陀只極為簡略地說法,沒有詳細解釋。意思是希望佛陀能進一步說明。

習近:親近。

依父母:比對相當的《別譯雜阿含經》及南傳經文,可知這裡特指依靠父母親照顧的子女,也就是指子女。

[對應經典]

[讀經拾得]

本經的重點,類似作家金庸在《神鵰俠侶》和《飛狐外傳》曾引用《妙色王因緣經》的一偈:「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本經也是知名偈子中「猶如蓮花不著水」一語在《阿含經》的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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